第22章 【由此倒V】

春來雨綿綿, 潤物細無聲。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原本還只是陰沉的天居然飄起了小雨,春雨雖小,但夾帶着寒意讓一般的人不自主地瑟縮起了脖子。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将腳步從衙門口移開。因為人太多,導致好多站在外面的人,其實根本就看不到什麽堂上的場景,好在看到的人願意和他們分享自己見到的, 低聲将裏頭的情況做了實時傳達。

“你可認識狀告你的劉二?”秦般高坐于上,俯視衆生之姿看着堂下已經毫無形象可言的王世安了。原本那雙似笑非笑,似淚非淚的眼睛, 此時還是那麽有魅力,但卻如同被賦予了能看透人心的力量,将堂下之人看的透徹。

王世安本來被張申那一頓吓唬,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在秦般的高壓之下,他盡分不出半點反抗隐瞞和绮麗, 如今的秦般就好似那食人的妖花讓他逃無遁形。也是難為他了,那肥碩的身體此刻因為顫抖,居然能讓人感覺像是紙片紛飛,脆弱無助?他不敢有所隐瞞, 也不再耍滑頭,聲音中都帶了哭腔:“是,是,小的認識。”

“那你可曾對他的妻子, 有所觊觎?”

……

等秦般的問題問完了,王世安的罪過也已經昭然衆人了。在外的那些個百姓雖然早就知道這王世安不是好東西,但是無論聽到幾次,還是覺得王世安這樣的敗類,就應該被千刀萬剮了來以死謝罪。秦般的神情肅然,他還在京的時候不是沒見過那些個惡少,但是畢竟天子腳下,如果事情真鬧起來了,就算是達官貴人家的怕也不是能随意糊弄過去的。色,人性也,最多也就動動手腳,斷沒有謀人性命這種事情。但是這個王世安,就他自己所言,他因為劉家娘子容貌端莊觊觎已久,好不容易看到了她一個人在外頭,就想着要調戲一番,還将人呢搶回了家……

“小的,小的,将那劉氏搶回家後也沒想要對她怎麽,就,就想着她能陪陪我,事後我高興了還能給了一大筆賞銀,這有什麽不好的?可是,可是她一直掙紮,在吃了藥後,抵擋不住本能,正在他覺得可以到手的時候,那劉氏居然拔出了自己的簪子,刺向自己的胸口,就這麽死了。”王世安那個時候也是吓傻了,他雖然混,但是還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害人性命的事情。只不過想尋個開心的,誰還想碰晦氣了對吧:“之後,之後我也沒對她做什麽,劉二來的時候自己看到的,他媳婦只是衣衫淩亂了,我只是趁口舌之快,後面真的沒做什麽啊,求大人饒了小的吧……”說完,再也堅持不住地哭了出來。

有些人值得同情,有些人卻不值得扣上同情二字。王世安這種人,壞事做絕,雖沒有直接殺害劉氏,可劉氏卻是被他逼得無奈所以才自殺的。他無罪那怎麽也說不過去。

王富就王世安這一個兒子,還是老來得子,他雖然人混,但是知道尊敬自己的妻子。就算是外面的女人再怎麽豔麗如花,可至始至終,他都只有王夫人一個正規帶進家門的,連個侍妾都沒有。王夫人身體不好還善妒,所以王富在外頭玩的再怎麽樣,也很小心的不讓外頭的女人生下孩子。但即使如此,王夫人還是因為生産王世安的時候虧空過大,身子抵不過在王世安五六歲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了。她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世安,她怕之後王富又娶了新人,這前妻生的嫡長子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了,但是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只和王富說,她最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富,王富愛酒,怕是她走了以後,愈發沒人限制着他了,酒多傷身等等等等,愣是一個字沒有提王世安。

王夫人走後,王富腦中滿滿的都是自家夫人的容貌,人在的時候的千般不好萬般不是,如今都變成了失去的再也得不到的了,那他自然就滿心眷念了。王富能站在秀水商賈幾大領頭中,還得到了很有分量的一個話語地位,那人也是不傻,只是這麽多年了,太過安逸了,導致他變得狂妄自大了。對于續弦這一事,他和王夫人想到了一起。王夫人走時,他正值壯年,居然可以為着亡夫人和幼子壓制住了自己男人的本性。這麽多年,愣是沒給任何女人踏入家門的機會。

王富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跟着王世安一起到府衙,就是因為他去請人了。幾經周折,終于是叫上了陳家的陳錢,一起。陳錢本身是不想參和在這個事的,這些人不知道秦般是什麽身份,他知道。對于秦般,能躲遠些就躲遠些,河水不犯井水最是得他的心意了。可這王富是個什麽情況他也知道,如果王富不來找他還好,這都已經明晃晃,人都到了他陳府大門了,他還不幫忙就說不過去了。他只有王世安一個兒子,如果王世安出了什麽事的話,那王富鐵定鬧開了,王富不論是能力還是錢,都是他們幾個人中數得上的,這一下失去了這麽一個助力,怕是要有的麻煩了。

王富加上陳錢還有另一位劉姓的商賈,一同趕到了知州府。劉賈和劉二真要說起來,還是一家族的,他和王富關系是這些個人中最好的,這次來,也是覺得能說上話。這足以見得王富對這個兒子有多上心了。

“秦大人,小的王富求見。”王富到底是老姜,比王世安和張申不知道高了多少。他的心裏雖然是火急火燎的,如果可以他都能直接叫人來将這秦般抽筋喝血,可臉上還是挂着和往常無異的笑。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富又是王世安的父親,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也沒什麽不對的,再加上王富此時該行的禮該給的尊重都有了:“王世安都已經認罪了。”意思就是說,別去整你那些個有的沒得,要說就快點說完吧。

王富和王世安長的極像,一看就是父子,都是肉肉的臉,小眯眯如縫的眼睛:“大人,犬子頑劣是事實,可這罪過,最多也就是強搶了劉氏,這劉氏的死于犬子無關。”他順了順自己的衣袍,将只剩下狼狽二字的兒子往自己身後又藏了藏,父如山,天塌下來了,他也得給自己孩子頂着:“再者我們王家雖不是什麽官宦之家,但好歹也算是小富有餘了,這劉氏若真能搭上犬子,怕是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想不開呢?這其中定有蹊跷。”

“……”說實話,見過臉厚的沒見過臉這麽厚的。

劉二聽着王富睜眼說瞎話,氣的是全身發抖,面色漲紅,怕是下一刻就能握着拳頭去打這對狗父子了:“呸,英子才不是這樣的人!”

“劉二,不得無禮。”秦般聽着也覺得氣人,但是這個時候不能讓劉二壞事,如果不控制住劉二的情緒,這真的沖上去動手了或者是辱罵了,那就算是王世安還是會照樣判罪,這劉二也應該得個藐視公堂的名了:“王老爺,是這樣的,不知王老爺聽沒聽過一句話豈是造化不憐惜,空有一副臭皮囊。人活在世,不單單求的就是吃飽穿暖罷了。”他這句話說的已經算是很重的了,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已經可以代表他不想再聽王富他們說那些謬論了。

“這……大人……”既然來了,那陳錢他們也不好不說話,這個時候就想要站出來。秦般剛才說的那話不止是說王富他們,等于是把他們這群人都給罵了進去,說他們空有一副臭皮囊了。秦般不想聽他們說話,于是很是強硬地就給截了話頭:“這樣,你們有什麽事情就去自己私下說,王世安雖未害人性命,但強搶民女且劉氏也确實因其逼迫致死,就暫且收押,判牢獄十年。藐視公堂,無功名在身卻公堂不拜,另行板子二十,沒有異議就暫且這樣吧。若你等再有什麽想法,可以遞上狀紙。”

将令牌扔到了王富的面前,他留下了劉安在這邊看着行刑,自己率先走了。留下了一片百姓高呼知州大人千歲,知州大人聖明。也留下了王富和王世安這樣的面無血色,陳錢咬着牙低聲說:“這秦大人,也太不給臉了!”

劉賈沒說話,按照秦般的意思就是,還有商量的餘地那這個餘地,估計就是劉二自動松口了。實際害人性命這個事情來看,秦般判王世安并不算重,但怎麽說呢,王富是他的友人,王世安是他友人的孩子,而秦般這個行為,就是在奪取他們這一群人的威信。

王富從小就寵王世安,疼他年幼之時母親就走的早,平時別說打了,就連重話都沒說過幾句。每一下板子落在他的身上,慘叫聲都響徹四方,聽的連劉安都皺了眉頭了。在差不多□□下的時候,王世安就有受不了要暈厥的痕跡。王富也不管那板子馬上就要落下來了,直接撲到了王世安的身上,喊着:“停手,你們停手,他要被你們打死了!”說到底,他是真的疼王世安。但王世安成現在這個樣子,多半也是他的責任。

劉安讓人将王富給拉走,板子接着打到了王世安的身上,王世安皮肉嫩,嬌身慣養的,打了這麽幾下,血都滲出來了,他又是慘叫要是哭地朝着王富的方向看過去:“爹!救我!啊!疼……”

王富看着實在是心疼不已,氣一時沒順過來,暈了過去。

☆、二十三章

“少爺!他們又來了!”

距離王世安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十日有餘, 其實王世安在牢裏也就呆了幾天的時間。之後王富他們又遞了狀紙,要求撤回對王世安的處理,劉二本人也到場表示了沒有意見,王世安就被放了回去。之後秦財還疑惑地問了秦般為什麽劉二會同意放了王世安。秦般只說了劉賈二字便不願多講。這是劉二自己的決定,他也沒有辦法,如果這個時候死去的劉氏家裏還有人來鬧那是沒事,但是沒有的話, 王世安按照道理來,是可以被釋放的。

秦財還是不太明白,還是劉安好心說了一句:“劉二他不是一個人。”

雖說秦財在腦筋轉彎上不太行, 但是到底不是個笨的。被秦般和劉安這麽一提醒,自然就想通了這劉二和劉賈嚴格來說可以說是一家人,只是劉賈大概是這家中混的好的,就好像他們少爺這一家一樣, 而劉二就好比自己。大概就是許了什麽好處的。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個人有個人的命罷了。”劉二不追究了, 王世安被放了,這其中最悲劇的莫過于死去的劉氏。但劉氏和劉二有個孩子,是個女孩兒,如果真的能去劉賈他家, 對這女兒……估計讓劉氏自己選,她都會選這個,別說是劉二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不能替別人做選擇。

其實王世安被帶出去的時候也挺慘的。他沒吃過苦頭, 那入牢房之前的二十板子實打實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牢房別說是他王家的少爺房間了,怕是普通人的房間都被這好的多。白天又受到了不小的驚吓的。到了後半夜,就迷迷糊糊起來,發起了高燒。有人給秦般彙報,畢竟王世安的身份特殊,不能就這麽出事了,還找了大夫配了藥。

可即使如此,王世安被王富接走的時候還是昏迷不醒的。當然回家後,王富叫了秀水最好的大夫過來給王世安看病,大夫給出的說法是:王少爺平日裏就虧空的厲害,再加上心有餘悸,邪寒入體,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大夫覺得,日常虧空身體是主要原因,而驚吓和受寒只是誘因。但王富不這麽認為啊,他就覺得都是秦般的錯,就是因為秦般,所以王世安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王富本身在秀水就影響力不錯,親自下了帖子後,許多人都來赴約。說是要來參與一腳給新的小知州顏色的事情。這些人過來,可不是什麽心疼王世安,實際秦般這個角色一直都不給他們面子,想壓制的意思很明顯,哪怕就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權利,他們也是要赴約的。所以他們這次就是為了讓秦般知道在這個秀水還是他們地盤,他們的退讓不是因為他們怕了,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大,希望秦般也注意些。

之前秦財急忙忙說的就是關于王富他們幾個又不安分的事情了。聽說,這王富連同那這個人一起哄擡糧食的價格。一鬥米居然要三十文,這可是之前價格的六倍。秀水雖說百姓富碩,但這冬季剛過還沒幾天,之前的藏糧差不多都吃完了,這個價格實在是超出了太多,如果不及時壓制,那之後百姓的怨氣就不好安撫了。

之所以說的是又,就是因為在這之前的幾天,菜價,油價,甚至連布料的價格都上漲了。平常的時候微起微跌都是正常的,可這段時間的價格不是能用正常物價漲跌來解釋的通的。如果這個時候再結合了之前被這麽多人都看到的王世安被判一案的話,都不用細想就知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個時候百姓都說大老爺聖明,那是因為秦般的行為給他們做主了,可這個做主在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的基礎上的話,那就是秦般的錯了。

“讓他們鬧。”秦般穩坐泰山,平日裏該是幹什麽,如今還是幹什麽。

沒過多久,就聽見劉安回來的動靜。之間劉安直接走到了秦般的對面,微微拱手,然後說:“已經叫人去砸了那幾家主要的大店了。”

秦般知道和這些人說什麽理都是沒有用的,有些時候,就是要學習他們這些無賴的行為。你再想,作為一個商人,在什麽情況下你會着急?那麽有什麽事情是他們解決不了的?當官的他們為什麽之前會願意來和之前的知州大好關系?秦般不是沒有針對這次的事情做出對策,只是他沒有說罷了。這個時候看那些個人,就覺得是跳梁小醜,不足為懼。

“少爺!”秦財聽到劉安的話,一時間睜大了眼睛,砸?這……

秦般此時正以一種很放松的姿勢仰靠在椅子上,身後站着劉安,正輕重适當地替他揉捏着肩膀,時不時還在頭上按兩下。劉安會武,對人體的穴位熟悉,雖說不如那些個丫鬟什麽的,都是被教過而他只是個野路子。可畢竟習武之人還是個男人,手勁大些,還能掌控,按在穴位上,效果比那些小丫鬟都要舒服的多了。這還是之前有次劉安見秦般肩頭僵硬,似是不舒服,随手幫忙按了兩下,秦般才發現的。

“我們就在這兒等着,不出兩天,他們定是會找到我門上。”語氣微揚,帶着些笑意,還有輕佻的轉彎,這都是秦般不以為意的證據。

“那,那,那他們不會認出來是我們的人嗎?”秦財有些擔心,他沒見過這樣的手段,不知道怎麽做評價。雖說他知道只要是少爺做的決定,那必然是對的,只是心中的擔心還是存在罷了:“這還是劉安帶人去的,他們都見過劉安的。”

“我沒露面,找的也是上次我們去的那個村子裏的那些村民。”雖然說那些村民也都是秀水的人,可這些商家,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麽多,他們鐵定是記不住這些往常都不怎麽有交集的那些個小村民。

“知道事我做的也沒事,怕他不成?”劉安的性子很妥,秦般就比較狂。他一點都不擔心,就算是知道了是他們在這裏做鬼,那那些人還能把他怎麽不成?是要鬧上知州府還是砸了他的車?

“……”這會兒不只是秦財了,連劉安都有點無奈。算了,自家少爺什麽樣子他們還不知道嗎?也是那些人找死,再說了,這也沒做錯什麽。

果然,這秦般在府裏還沒等多久呢,就聽林德過來說以陳錢為首的八個商賈都等在府門口,希望見秦般。秦般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說:“他們想見就見?本知州公務繁忙,暫時沒空。”

“不好意思,我們家老爺處理公務,拍不出時間見各位了。”林德在得到秦般的話之後,自己就去了那大門的地方,對着一群眼巴巴瞅着的人毫不留情:“在下鬥膽提醒各位一句,老爺是知州,想見老爺的方式有二,其一,上拜貼,其二,上訟紙。”這話的意思就是明擺着說這些個商賈沒規矩,當這個知州府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看着大門在面前關上,這些平日裏習慣了作威作福的大老爺們,臉色鐵青。實際上這次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做的,但是他們有什麽辦法?他們家大業大,鋪子也多,雖說是可以讓家裏的家丁守着一兩家鋪子,可這麽多的鋪子,得要多少的家丁?守都守不過來了,也只能求助着官服了。

陳錢有點無奈。這次的事情還真不是他想加入的,他沒這麽傻直接撞到秦般的口子上。那個時候王富發帖子的時候,他都推脫說自己病了。這錯就錯在他沒去,若是他去了的話說不定還能阻攔這些人腦子有問題的行為,可等他知道的時候,這些人都已經擰巴成一團開始漲價了。他雖說不參與,但是也沒辦法,若是別家的價格都漲了,就他家保持原狀賺是鐵定可以賺一筆,但是這之後呢?等着被排斥,被趕出秀水?為了躲避風波,甚至他都關了鋪門。也不是沒想過告訴王富他們秦般的身份,但是你想,一開始他因為自己的私心,想先和秦般關系巴結好了,這以後那些人再要去巴結的時候,怎麽關系也比不上自己了。這會兒說出來,不就是告訴別人,他私心暗藏嗎?大家都是這個樣子,但是明面上擺出來的話就不好看了。

“這,這可怎麽辦?”到了這邊的這些商賈沒有王富。王富他家的店沒有被擾,因為秦般之前也說了,就從這些被他拉攏去的人下手,到時候如果只剩下王富一個人的話,也就翻不起什麽風雲了。

“我怎麽知道!”陳錢頗是郁悶。他反正是讨厭死王富了,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自己要作死還一定要拉上他們一起做陪葬的:“你們自己想吧,最近做了什麽。反正我是覺得這個新知州大人,和之前的都不同

。”說完就自己率先甩手走了,跟這些人沒什麽好說的,多說多錯,那個時候這麽厲害,現在來求人了?

☆、二十四章

“王老爺, 這,這都已經三天了,不是我們和你不一條心啊,實在是再這樣下去,咱們也耗不起啊。”

王家的花亭中,零零散散進來了許多人,這不過半日, 竟然是聚齊了秀水這塊地的各大商賈。原本在坐的人都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來找王富,雖說商人嘛,就是朝利看齊的, 但是這之前說好了要結盟的忽然你說要退出還真的不太厚道。可除了這起先來的第一個人,他們看到越來越多人的花亭,心裏的那點不安早就放下了。你說如果說這新知州一般來說就是給他們施壓談話之類的,都沒事, 但是這姓秦的新知州,他居然知法犯法, 找了人來鬧事,這一連三天開店就被砸被堵門口,換誰誰吃得消?

你說之前有個什麽人鬧事的話,他們還能找知州辦事, 但是現在,知州的府衙大門雖說對着他們大開,但他們上門,知州不見。他們一定要報官, 讓府衙的人來管,等他們到了地方,那些刁民早就散開了,衙役們剛走,這人又聚集起來了。這一看他們就是一夥兒的,沒見有次他們其中的一個掌櫃氣不過,說是知州不辦實事,也不去追拿那些刁民,結果人家衙役直接鄙視地看着那個掌櫃,說他辱罵官差,誣陷良民,然後拖回了衙門關了起來,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呢,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情形。

“這,這個秦般,也太……”結果太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說好。倒是把自己氣的面紅耳赤的,差點喘不上氣來。

人家君王還杯酒釋兵權,你說總得來個先禮後兵的吧?誰像這個新知州一樣,一來就這麽不安常理出牌,一點面子也不給的?倒真不怕把他們都得罪光了以後難辦事的嗎?

這其中除卻陳錢、王富、還有劉賈,就是齊家最有發言權了。齊姓的當家是這群人中挺少見的瘦子,個子不高,不過那雙眼睛看着就賊亮,轉動起來很是機靈:“這我們這群人不過是小打小鬧的,他秦般當然不怕,依在下看,真的沒辦法只怕還是得叫陳老爺請出已經上京了的陳知州,不對,現在都不能叫知州了。”他也知道秦般是從京城來的,但是想想,這京城的官,除了剛考完科舉的時候被分配的,其他什麽時候調到下邊都是算下放,那你無緣無故的,怎麽就被貶了?一定是得罪了什麽人,那不管怎麽說,也比不上剛剛被升官去京城的陳關啊。

原本陳錢今天來只是表個态,他明确想好了,不管怎麽說,那他也不能暴露了。可沒想到就在他打算默不作聲聽完這場聚會的時候,話題居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雖說想來也是應該的,但是他就是覺得是這個姓齊的看他不順眼,然後強行拉他下水的:“呵,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這個秦大人是從京城調來的。”

王富就不太明白了,這些人是怎麽想的。雖說吧,他沒告訴這些人秦般的家世,可他是從京城調來的,這是明晃晃的事實,大家都知道的。不管怎麽說,人家能在京城站住腳,那麽鐵定了就是京城有人脈關系的,他們是怎麽覺得自己能鬥得過人家的?

“他京城到咱們這兒怎麽着也算是貶的,怎麽比得上如今的陳大人,風光得意呢?”齊厚不死心地說。

原本這些人也是沒想到,經過齊厚這麽一說,再看陳錢現在這幅猶豫的樣子,就都覺得是不是陳錢不想幫忙。再一想,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說要做這件事的時候,陳錢就萬般推辭,就算是到了最後,他也情願直接關了店門,不做那生意,也不願與他們為伍。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蹊跷?

“呵,都說陳老爺精明,不是有什麽計劃吧?”王富心情本來就不好,這會兒看陳錢這拖拖拉拉的樣子,說話自然是不好聽。他就是覺得,如果陳錢一開始就同他們一條戰線,那麽就算是看在了陳大人的面子上,這個秦般也不敢放肆。保不準,這次的事情,有可能就是陳錢借秦般的手對付他們的,若是他們都受到了打擊,那麽他陳家就一家獨大了。哪怕是以後出了什麽問題,總之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能再威脅到他陳家的地位了。

陳錢本來就是被迫來的,這會兒被人這麽看着,還得聽着王富就差說這都是他預謀的這種嘲諷的話了,那叫一個氣的。自己沒腦子,還要來怪他?就算是現在闖禍的是王世安,他也不會去保,保不保的住不說,白白散了他一大家的。這群人又是誰?只見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冷聲道:“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我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在下告辭。”也不顧身後那些人是什麽個表情什麽個想法,居然真的直接甩袖子就走了。本來他陳家也不用怕坐在這裏的誰,他們自己找死,那也別怪別人坐收漁翁之利了。

“這……”等到陳錢走了,花廳中的其他人才都覺得事情不對,不管怎麽說,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唯一的仰仗也就是陳錢了。如今陳錢被氣走了,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覺得沒辦法,然後嘆了嘆氣。

劉賈那個時候也算是幫了王富。這些人中他于王富的關系最好,也是這些人中,算是書香氣息參合的最多的一家了,本身也不喜招惹事情,若不是王富開口他根本不會加入。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和陳錢想的一樣,也不是他兒子,雖說可以拉上一把,但是沒必要就定要為了這個什麽道義讓家族受難了。于是率先拱了拱手,略帶歉意地說:“我劉家本就不喜事端,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劉某也不打算繼續下去了,不過諸位放心,劉家不拖各位後退腿,之後會與陳家一般關店幾日。”然後也率先走了。

這第一個人可以說關店,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總之之後的這些人,總不好再說不拖後腿但是也不參與關店休業了吧?劉賈走了以後,這些人,後悔的臉都青了許多。王富是被氣的,剩下的這些人是因為覺得自己遲了一步,錯失先機。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們也不可能再繼續這項明顯是自殺式行動了。他們沒有人是從二十一世紀過去的,也不可能有那些恐怖組織的洗腦式覺悟,這個時候不選擇明則保身的,都是傻子。時間看上去很長,其實也沒在腦子過多久,只是轉了兩圈,就有第一個人站出來,表示自己要退出,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等到最後,整個花亭只剩下王富一個人傻傻地坐在主座上,面色紅潤,但是異常的紅潤。然後就見原本許久沒有動靜的王富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捂住嘴的手指間是鮮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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