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山河破.絕妃天下》作者:簫慕羲【完結】

作品簡介:

【一句話說完,那就是,我只要,權利】

你說,你娶我,偏偏還許下這樣的諾言:

如果你肯嫁給我,我必定以江山為聘。

若你可以嫁給我,我必定事事如你所求。

這便是他當初為了娶她之時,許下的諾言。諾言是這個世界上最捉不住的煙。

她叫做卿笛,前一世,她是被遺棄的孤兒,卻同天帝朝思暮念的人容顏相同;新君繼位,天地之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處。

這一世,她是皇家女。周旋在所有人之間,只為權利。

夜玄說,卿兒,莫要忘記你的承諾。

前一世,是天族的皇室;

這一世,是凡塵的皇族。

一步一步,她被逼地走進那一股巨大的力量。

而她,究竟又是誰?

最終,愛情,是否真的可以江山為聘?、只可惜,經歷過種種,我只會江山盡握。縱然我是一個女子,我的命,為何要蒼天譜寫?

內容标簽:古色古香,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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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柳卿笛,慕容夜玄,柳宣墨 ┃ 配角:除了主角的都是 ┃ 其它:愛情,交易,尋找

☆、前卷 闌珊憶

前卷闌珊憶

☆、楔子 闌珊憶

楔子憶闌珊

小雨淅瀝,順着屋檐的那個彎兒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這聲音是分外的好聽。來來往往地人踏着水行走。又因這未央宮太過的寂靜,讓這踏水的聲音變得是這般的清晰。

卿笛她推開了窗子看着神色匆匆的宮女,神色凄涼。

今天,是她的死期!這樣的天氣真真是符合這樣的氣氛。

“娘娘,該上路了。”許岑在一旁,靜靜地瞧着一生素衣裝扮的卿笛,表情莫辯。許久見卿笛不曾有什麽動作,許岑便尋來一宮娥,命她将那毒酒呈上來。宮娥餘光偷偷地瞄了眼卿笛,輕聲一嘆,終還是照了許岑的話去做。不過少時,宮娥便小心翼翼地将毒酒舉過頭頂,跪伏在地。卿笛卻還是那副淡然模樣。

“殿下。”昔日稱呼,脫口而出。見卿笛身子一震。今夕何夕?許岑才自知失言,連忙道,“芷妃娘娘,該上路了。”

到底不再是原來的柳卿笛了。

卿笛又打量着這未央宮,到底是皇後住的地兒。要比醉芷閣奢華數倍。也難怪了,衆大臣說自己是妖妃。卿笛好看的眼中,目光流轉,似乎是想問些什麽。可是,許久,許久,只聽見宮娥們小心翼翼地呼吸聲。似乎是有人來通報了什麽,又匆匆離去。卿笛擡手,接住一片飄進屋子的落葉。置在掌心,反反複複地瞧着。她手掌一反,将那片葉子握在手中。少時,掌中樹葉化作塵埃。随後,莞爾一笑,讓人心驚不已。卻是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旁人。

大約是想明白了。

卿笛疾步走到那宮娥面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小小的瓷杯自她的手中滑落,跌做碎片。

“這樣,如何?”沒有那尋常妃子般的歇斯底裏,沒有怒號。這般安靜的神色倒是極符合她的性子。卿笛邁着步子艱難地走到門前,扶着門框,看着這美麗極了的秋景。到底是秋天了,葉子應當落了,花應當謝了。她只覺得身體仿佛被置在火中一般,灼熱之感難耐。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尖銳的指甲不小心劃過掌心肌膚。血滴順勢而滴下,染紅了素衣。臉色一點一點變的蒼白,唇角也溢出了鮮紅的血。

卿笛目光緊鎖從暗處走出來的黃袍男子。忽然,她笑了,笑得張狂,笑得放肆,笑到啜泣。聲音回蕩在這寝殿之中,仿佛是化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在剜着慕容夜玄的心。

“卿兒。”本想忍住,但她的名字卻依舊從他的口中逸出。

夜玄想要走上前去,摸一摸她的臉,替她拭去唇角流出的鮮血。可是,腳卻如同生根在地,動不得,行不得。他只能在原地看着她一點一點變化。容貌相同,眼中的冷就如同那麒麟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穿着她愛極了的紫色紗衣。這模樣,讓慕容夜玄覺着回到了那個時候,他在天宮,她在人間。

卿笛的啜泣聲慢慢變小,最後變作她對着夜玄含淚相視。她的眼,異常的鎮定,只是含着笑意,只是笑。片刻之後,卿笛才将笑容斂去,她道:“夜玄,我們為何,會走到今日這樣的地步?”

“只是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你做的太多。你傷了苑兒。”慕容夜玄轉過身子。他不敢再去瞧她的雙眼,生怕自己一個心軟又會将她留了下來,功虧一篑。

苑兒,苑兒,又是苑兒?

忽然,卿笛為自己感到可憐。做了那麽多,卻還是抵不上那人說的一句話。事到如今,也罷,也罷。

卿笛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還請聖上給墨兒帶上一句話。”

“什麽?”

“至此一生,本宮,只是他的姑姑。再無其他。”

屋外。

宣墨的手剛剛碰到那一扇門,聽見卿笛的話,又縮了回來。

姑姑?他笑顏肆意,淚水濕了眼眶,劃過臉頰到嘴角,竟是這樣的苦澀。

宣墨,她之于你,只是姑姑而已。

屋內。

卿笛再看向方才夜玄站的位子時,已是無人。她閉。上雙眼,淚水劃過臉頰,滴在地上,濺起一片心湖漣漪。卿笛留戀地看了一眼。随後,眼神決然。她一個絕美的旋身,消失在這華美的宮殿之中。

她想,這每一個人,總是有自己的去處的。每一個回憶,都會在燈火闌珊處,消失不見。

☆、第壹章【01】棄妃

第壹話猶憶

“乾錦千又百三十九年,上神卿笛,入人間。歷輪回之苦。未飲孟婆湯。遂,憶不去。天帝感傷,失一員大将也。獨居于鳳笛軒,數年不曾離開。旁人勸之,皆無用也。天帝下旨尋卿笛轉世。不死不休。”

——《天冊。卿笛傳》

01

夏。

東程國。

帝都,錦繡城。

今兒,便是東程國的花羽節。皇帝柳淵,在攬華殿大宴群臣。

“現在是什麽時辰?”卿笛把玩着衣襟,瞧着上面的花羽花,又在思索着什麽。小臉都皺在一起,像極了市集裏賣的包子。一旁的嬷嬷宮女都快要擠滿了整個卿閣。而卿笛還在挽着自個兒的衣裳,讓人好不心急。

“回殿下,現在已是酉時。再過半個時辰,宴會便是要開始了。殿下,您可還要快些。”許岑笑着說道。她攏了攏卿笛的衣襟,将卿笛抱上了轎子。

狂風忽起,阻了轎子前行。一步三晃,卿笛只覺着自己有些頭暈目眩。索性叫了轎子停下來。卿笛下轎,嘆息。從醉芷閣到那攬華殿即便是坐轎子也得要大半個時辰,再瞧現下這惱人天氣,怕是兩個時辰都到不了。卿笛索性差了人前去給柳淵告假,說是晚些時辰再去。許岑有些無奈,只是喚了一二名宮娥跟在卿笛身後。

卿笛還未走出兩步,一陣陣撕心裂肺地吼聲傳入耳中。她小小的身子一怔,下意識地向漸漸小去的聲音的方向跑去。許岑急忙忙叫那兩個宮娥,跟在卿笛身後。

天空漸沉。

“殿下,您倒是慢些。”許岑一邊在後面追,還不忘一面提醒卿笛。

卿笛一路小跑。路愈來愈偏僻。就連尋常打掃的宮人都懶了下來。見着卿笛,就連禮數都忘記了。卻是沒有忘記議論着這是那宮的小公主,竟然跑的這般沒了形象。想起方才那被拖走的人,恍然大悟。一路上,是宮人無休止的議論,是失寵的妃嫔的瘋癫。

卿笛不知跑了多久,她在冷宮的門前停下。瞧着這樣四周樹木裝點的陰森,卿笛就連觸摸那門都有些不敢。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林婉歇斯底裏地吼聲更為這陰森的氣息蒙上一層死亡的薄紗。卿笛的手方一觸碰那冰冷的門,被林婉的聲音給吓得瞬間縮了回來。卿笛靜了靜心神,推開破敗的大門,依着聲音尋找。最終,卿笛在一處很是隐蔽的屋子前聽見斷斷續續地女子的哭聲。她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

三四個太監按住不肯服刑的林婉,正欲用白绫将其性命了結。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冰冷的聲音讓太監動作一滞。幾人回頭,這才瞧見卿笛,齊齊跪身,喚了聲九殿下。惟獨徐長豐僅僅只是做了個揖。

卿笛這才辨出,這位正是這皇宮中的總管太監。不過三十歲出頭的模樣。倒是有不少的人私底下傳聞說他同皇長公主來往密切。卿笛數次向那些宮人打探,都問不出些什麽。

林婉跪在一邊,臉色極其蒼白。衣衫淩亂。脖頸已是有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勒痕。若是再晚來一刻,這林氏當真是要孝敬了閻王殿。林婉瞧見卿笛,手腳并用地爬到她的腳邊。她攥住卿笛的裙裾,顫聲道:“求殿下,救我,妾…妾…妾不想死。”

“這林氏犯了何罪?”卿笛微微醬林婉護在身後。

看她這般憔悴的模樣。前幾日她才誕下皇子,且又是個死嬰,整個皇宮傳的是沸沸揚揚。

“不過是這林貴人誕下了死嬰。皇上瞧着不大吉利,便賜了這林貴人白绫三尺。”徐長豐自是知道這卿笛在這宮中的分量,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個原委。他想着這是皇帝親自下的密令,縱使你卿笛殿下再怎樣,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将人帶走,拂了皇帝的面子。

卿笛輕握住林婉的右手。從林婉冰冷的掌心傳出一道令卿笛難耐的灼熱,同卿笛的靈術産生共鳴,卿笛暗自一驚。卿笛親自為林氏把了脈。這林氏,并不像是才誕下嬰孩的婦人。

“今兒是花羽節。莫要讓殿下沾了晦氣才好。”徐長豐是當朝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便在東宮做首領太監,而今便是這皇宮中的總管太監。縱使是聖寵的妃嫔,也不敢給他臉色瞧,“殿下還是回去的好。”

“那嬰孩,可還在?”

“這本就與殿下無什麽幹系。”

“本宮今日是要你們沾些晦氣。”說罷。卿笛不知是從何處尋來一鞭子,将這幾個太監抽得嗷嗷直叫喚。卿笛早就看徐長豐不慣。早就想尋個機會将這勢力的東西收拾了去,今兒這機會真真是極好。抽了數鞭,卿笛有些喘息才收了鞭子。這些年,徐長豐撺掇柳淵,因着各種莫須有的罪名處死的妃嫔不在少數,又讓許多有姿色的女子進了宮。雖說舊人已去,新人亦來。可若是再容他這樣下去,這皇城,只怕會成了怨城。也怕這柳淵落下一個昏君之名到時,只怕東程不保。

“九殿下,您雖是先皇掌上明珠。如今中宮尚有主位。您這般怕是未将皇上放在眼中。”徐長豐被卿笛抽打最為慘。他站起身來,俯看矮小的卿笛,嘲諷地補上一句。

柳淵到底不是太後親生,太後是說不得。中宮皇後阮氏性子太過懦弱,只求得在後宮保全自身,從不敢在柳淵面前谏言。這中宮之主只能當是沒有的。

“你們這些勢力的東西。本宮今日算是替太後教訓你們這些個混賬東西。”今兒這徐長豐這般不敬,便也是讓卿笛尋着了借口。卿笛大約此刻才真是怒了,揚手又是一鞭。卿笛暗中在這鞭子中灌注了靈術。讓這徐長豐的左臂瞬間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白骨。其餘幾個太監,只是瞧着都已經瑟瑟發抖,連連磕頭,這地上有了血的印子。

“殿下。”徐長豐有些不滿地看着卿笛。

“本宮所做,要你這個賤婢來教?敢同本宮頂嘴,看你這命是活夠了。來人。”

“殿下。”卿笛話音方落,身後齊齊出現幾名帶刀侍衛。卿笛抽出侍從的刀,架在徐長豐的脖子上,稍動,他的命就可終結。徐長豐絲毫不畏懼,擡起頭直視卿笛憤怒地雙眸。

“殿下三思。”許岑突然跪下求情,“殿下,這徐總管好歹是皇上身邊的人。您?”許岑顫抖。這些年,卿笛的處境,她自己不是不知道。若為了這棄妃惹怒了柳淵,往後的日子若僅僅是不好過便也就罷了。怕的是,丢了性命。

“殿下請三思。”林婉的身子還是有些虛弱,她搖晃着起身,握住卿笛手腕,“莫要為了妾一條賤命,讓殿下同皇上不和。”不過數字,林氏幾喘,才将一句話說的完整。

卿笛将劍扔在地上,走上前去親自将她扶着,交給追着她來的幾個宮女。腦中怒火漸漸散去,她也是明白的。嘆息,也罷,這皇宮中,到底是有皇後在,自己這般越權,于理有幾分不和。卿笛暗中揮了揮手,幾名侍衛悄然消失。

“罷了!”

“殿下聖明。”徐長豐道。說罷,還做了個揖。只是那傷口讓他的面目猙獰。

卿笛冷笑,道:“這林氏本宮帶走了。你們若要到皇帝太後面前告狀,去了便是。這後宮雖非是本宮做的了主的。但你們要從本宮手中奪人,只怕還是要有些本事。”

幾個婆子面面相觑,終是抵不過卿笛冰冷的眼神,将林婉帶出了冷宮。

卿笛身後幾個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唯有徐長豐一人,冷眼盯着卿笛。

出了冷宮,卿笛才意識到這天公竟也變了臉。好在出來時順手取了件披風。此時,正好借着禦寒。卿笛遣了那二人将林婉送回萃菊軒。卿笛诏來自個兒的貼身侍女安雅,她給安雅指了指天空,道:“小雅,你還記得,那一年,我們在天宮的日子?”

安雅便是知道,這卿笛又是想了那人。尋思着将這話題繞開,道:“殿下,您瞧瞧過上一陣子,這禦花園中的花應當就全開了……”

“小雅。”卿笛含笑地将手附在安雅的手上,“你莫要說些別的。自從同他的賭約一開始,本宮就沒有想過可以回頭。如今不過是在人間呆的久了,有些想白棋了。想那些在仙閣中無憂無慮的日子了。真是不知道那只小白狐如今是落在了何處。”

“殿下可還是想說,想在鳳笛軒被幽禁的日子?”安雅有些無奈地看着卿笛,毫不留情面地将卿笛的心中的傷疤給揭開。卿笛給了安雅一記微笑。若不是同安雅相處了近萬年的時間,安雅也是斷然不會說話這般直白的。

“殿下,還是快些去宴會。”許岑轉回來,瞧着那兩人靜靜地站在原地。她等了許久,卿笛都不曾回神,便只好開口輕聲。

卿笛猛然回神。瞧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眼中的落寞不言而喻。朱唇輕啓,道:“走吧。”

☆、第壹章【02】鴻門宴

02

卿笛略略使了靈術,這天空立刻放晴,風也漸漸地停了下來。她瞧着這安雅打扮有些簡單,便讓她回去打理醉芷閣的事務。她又擇了許岑跟着,帶了兩三宮娥。許岑為卿笛整了整發髻,又将衣裳上的灰塵拍去了些。許岑牽着卿笛坐上步辇便準備出發了。

“殿下。”路上,許岑眼神複雜地瞧着卿笛。

卿笛瞧着這朱紅色的宮牆。爾後,閉上雙眼,昔年的一幕幕又在度在腦海中回放。惹得心痛。呵!這麽多年,終究還是不習慣這樣的皇宮。

“什麽?”卿笛真開眼睛,看上去是瞧着許岑,目光卻不知道落在何處。

“沒什麽。”許岑還想着說些什麽,看着有些走神的卿笛,便也就作罷。

忽然,輕風乍起,總是覺着,今日該有什麽不同。

一個時辰後。

攬華殿。

天空中的顏色漸漸暗了下來,這才聽聞門口的太監喊了聲:“九殿下駕到。”

九殿下駕到,百官跪迎。

柳淵不過三十歲,一張臉生的漂亮。他慵懶地坐在金座上,把玩着一串子璎珞,聽見太監的通報聲,又換了個舒心的姿勢坐下。狹長的丹鳳眼殺氣時隐時現。

卿笛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攬華殿下,斜陽拉長了她的影子。卿笛一步一步踏的極穩。待步至殿中,才福了福身子,道:“卿笛給皇兄請安。”說罷,便是自行起身,步至桌前,由宮女侍奉着。柳淵又是換了個順心的姿勢坐着。

“衆位卿家請起。”許久,卿笛才開口。威嚴十足。

“謝九殿下。”

“九皇妹,讓皇兄與百官等了這樣久。不知是否身體不适?”待百官坐定,柳謹才開口問道。這幅關切的模樣,真是讓卿笛吃驚。

柳謹與當今皇帝柳淵乃是同母所生。如今,柳淵又貴為皇帝。柳謹的地位自然比其餘七位皇女要高些。她前些年便已下嫁給右相林路的次子林飒。而林飒在三年前就戰死沙場。可柳謹仍舊住在右相府侍奉公婆,只有每逢東程國大節,按禮數便要回宮。而今日,柳謹坐于金殿下柳淵右側首位,而卿笛則落座于左側首位。

“卿笛不過路中遇了點事,耽擱了些時間。”卿笛回答間,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坐在對面末位的那兩位男子。煞是覺着眼熟。

柳淵瞧着幾月未見的卿笛。自他登基以來,倒是甚少見着這在威名遠揚的皇妹。不過是一個八歲的*。他一雙眼如鷹盯獵物那般看着卿笛,卿笛渾身都有些不大自在了。

“皇妹好一個誤了時辰。是何事,竟勞皇妹這般費神。也讓朕等了好些時辰。”柳淵把玩着銀酒杯,銳利的目光雖是收回,但是還是時不時地看向卿笛,卻是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自打他繼位以來,這皇家宴席對于柳卿笛而言則是如鴻門宴一般。她是能躲則躲。刺繡、詩書倒是成了極好的借口。

許岑站在卿笛身後冷汗涔涔,暗中拉了拉卿笛的衣袖。

“卿笛之錯,還望皇兄恕罪。”卿笛跪了下來。在衆人眼中她與柳淵本就是水火不容。今兒,可不是添把柴火的好時機。

“九皇妹這是作何?”柳淵笑了,“罷了!皇妹年紀尚幼,又得父皇重托,日理萬機難免。只是下次皇家宴會。皇妹貪玩,莫忘記了時間才好。”

柳謹應和道:“皇兄所言甚是。”

“皇兄多慮。”卿笛面帶惶恐之意。心中卻是冷笑,這倒是真真一個下馬威。卿笛忽然感覺到身後那道目光似乎又變了些,卻也不知這目光的主人是那兩人的那一人。

“朕且先自罰三杯,九皇妹随意。”說道,當真是取了杯子來,笑着飲了三杯。

卿笛此刻倒有些為難。若說是以前,三杯酒沒什麽。可今日這八歲*的身體,到底不是飲酒的年紀。目光一轉,瞧着桌上三杯茶,有了主意。卿笛道:“皇妹來遲,是皇妹的不是其一。今兒皇兄只因關心皇妹身體,皇妹錯解了皇兄之意,是皇妹不是其二。皇兄貴為天子,卻因皇妹之錯,罰酒三杯,是皇妹不是之三。皇妹年幼,尚不可飲酒,便以這茶代酒,向皇兄賠罪。他日皇兄若有何處需要皇妹效力,皇妹定當萬死不辭。”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卿笛回答,卻是驚了在坐百官。字字如珠,怎像尋常的八歲孩童?

“好。”柳淵一張俊顏似笑非笑,“皇妹果真是女中豪傑。朕佩服,佩服。”

“好!”一人率先鼓起掌來,驚得卿笛險些将杯中茶全部撒出去。那人目光熾熱,舉起酒杯道。“早聞貴國九公主聰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蒲涯敬九公主一杯。”這蒲涯一說,卿笛餘光瞧了眼坐在她右側的八公主柳韻,羞紅了臉。

卿笛輕咳幾聲,驚了柳韻,柳韻的頭卻是埋地更低。卿笛嫣然一笑,道:“使者過獎。這聰慧過人,卿笛着實是不敢當。”又是一杯茶飲盡。

“何為不敢當?殿下英勇,蒲涯可謂是早有耳聞。”

“不過都是些虛傳罷了。我不過一個八歲的女娃罷了。”她對上蒲涯雙眼,心中又是一驚。這雙眼睛?是他,沒有錯,“如今使者前來定是為了兩國永接盟好。倒是不知,使者帶來了西延皇什麽旨意。這花羽盛宴之上,說出來讓大夥聽聽。不管怎樣,皇兄也是抵賴不得。”

蒲涯大笑,道:“九殿下果然爽是九殿下。”少時,那人繼續道,“西延皇室願同東程皇室結為姻親。”

柳淵輕挑劍眉,道:“哦?”玩味十足。

先帝九位公主,如今僅有年方十六的八公主柳韻,年僅八歲的九公主卿笛尚未許配人家,而柳淵登基不過兩年,膝下僅有年滿十歲的皇長子宣墨,年滿八歲的皇二子宣岩,以及年僅三歲的皇長女瑤月。這西延國的皇帝倒是極會把握機會。卻不知,他中意的是哪一位公主。

柳謹掩面一笑,道:“我這八皇妹和九皇妹尚未出閣。不知您說的,是哪一位公主。”說着,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卿笛,又有意無意地看了看柳韻。爾後,又搖了搖頭。

“自然是這位才貌出衆地九殿下,卿笛公主。”蒲涯道。

卿笛方才拿起的筷子又放回原處。她聽見蒲涯的話也是一笑。所謂姻親,這瞧起來,煞是可笑。卿笛起身,未說一字,走到蒲涯面前,卻看的是蒲涯旁邊的人。

若是娶卿笛,定要江山為聘。

“這,當真是西延皇帝的意思?”蒲涯高出卿笛許多,而卿笛的話,讓他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随其話而形成。蒲涯硬着頭皮說了聲,是。換來卿笛一陣輕笑,道:“這般,我不過八歲。使者為何不向貴國皇帝說了實話?”卿笛眼神犀利至極。蒲涯一時噤了聲。

民間總是傳言東程國的九殿下怎樣怎樣,但是從未說起過卿笛的具體年歲。許多周邊的小國使者見着柳韻常常誤認做卿笛。而方才自卿笛一進門便注意到蒲涯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自己。在聽見柳淵喚她做九皇妹時,蒲涯明顯地松了口氣。卻又聽見卿笛二字,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卿笛着實是沒有想到這般謹慎的蒲涯,竟然也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卿笛又轉向坐在蒲涯身旁一位男子,那男子劍星眉目,長相也是極為俊美,要比柳淵多一分剛毅。年紀約莫着同柳淵一般大。卿笛俯身,道:“卿笛見過西延皇。”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寂靜良久。

林路卻在此時開口,道:“若是兩國可永傑盟好。嫁去一個公主,則是都有益于兩國。皇上明鑒。皇上,下旨吧。”

柳淵的臉色有些難看。

卿笛莞爾一笑,道:“林相此言差矣。本宮若是此番草草嫁人,只怕有違先皇重托。”

片刻之後,那男子爽朗一笑,道:“不愧是卿笛殿下。胤佩服至極。”

季胤眼底寒冷至極,卿笛雖是不懼,卻也是招架不住。她旋即俯身,道了聲身體不适,便匆匆離了席。卿笛身後那道冰冷的目光久久都沒有離去。

月色高照,皇宮中物猶如薄紗加身。

卿笛早早地将許岑等人遣了去。許岑也只當今兒卿笛受了驚吓,早要歇息,未曾多想,只是在會自己房間之前多囑咐了幾句。又繞過守夜的宮女,這才得了此刻的松散漫步。

卿笛坐在梳妝臺前。在這皇城中生活近九載,卿笛覺着自己的心有些累。倒不如在鳳笛軒來的清閑。這樣奢華皇宮,生活當真無愧于如履薄冰。又想起季胤那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頓時,就有些惱煩。

安雅是不知何時出現在卿笛的身後,為她添了一件衣裳。她道:“這東程地處極北。即便是夏日的夜,也是有些涼的。殿下還是注意些。今兒,殿下又是在為何事煩惱?”這自打卿笛回醉芷閣就沒見她眉目舒展過。安雅倒也是問過許岑,到底是問不出來什麽,索性前來問卿笛本尊。

“小雅,我看見蒲涯了。”卿笛看了一眼安雅。她的眸子中一閃而過的欣喜,是自己早就料到了的,“他還是那樣。小雅,你不必為他憂心。”

“是,殿下。”疏遠而有禮,堵住卿笛接下去的那些話。

夜晚,似乎不管是何處都是那樣的寂靜。

卿笛所居住的醉芷閣旁有一條小溪,據說,可以通向宮外。常常,卿笛夜不可寐,便幻化了身形前來散步。河水中亭亭玉立的少女,那是久違了的自己。小溪邊,卿笛一時失神。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怎麽現在後悔了?”

☆、第壹章【03】刺殺

03

卿笛猛然回首,是一個極為俊朗的男子。她瞧見他,笑顏如花燦爛。

安雅瞧見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三步一回頭,像是有什麽還沒有問,但最終還是狠了心離開了。

慕容夜玄看着眼前她,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卿笛周身的霧愈來愈濃。少時,濃霧散去,一個少女逆光而站,盈盈而立。

“卿兒。”卿笛有那樣一霎那,心中情緒莫辯。這樣的稱呼,那幾千年總是在耳邊響起幻聽。今兒,這算是聽得真切了,就是有些感覺不大真實了。

“天帝。”卿笛欠了欠身,道。

天帝?她的話生生止了慕容夜玄伸過來的那只手想要撫上她臉的動作。半晌,手頹敗地收回。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她到底還是有些忌諱那件事。細細想來,昔年只因為她的一句錯話,換來的是七千年的幽閉生活。甫一将她放出來,卻又讓她同他打賭放來凡塵。

慕容夜玄道:“你在人間八載,可好?”

容顏未變,褪去年少時的青澀。現在的她周旋在皇室之中。可會很好?換而言之,着實是好的。至少不用在日日與他宮牆相隔而不見,聽着他那些納妃收妾的流言蜚語而落淚。這樣想來,在凡塵這些年委實是極好的日子。

“還好。”這樣的生活,算的是好,還是不好?卿笛清淺一笑,就連她自己也有些說不大清楚。她想,有時,這好與不好,或許便是那一念之間。

“那?”開口,卻不知應當問些什麽,“同本帝的賭約,閣主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的。”聽見這話,卿笛借着眼睑遮去眼中微弱的光,“陛下還需多給卿笛些時日,定會将這些事情做的完美。”

“你還要多久?倒是給本帝一個期限。”慕容夜玄已然開始擔憂,義彥已經在各界廣*子,懸賞卿笛的內丹。卿笛借着人的*,可以将自己藏住一日兩日。卻也不是長久之計。

卿笛道:“不知。”

慕容夜玄上前,想要撫上卿笛的發。他進,她退。慕容夜玄氣餒,只得作罷。

月光傾瀉,河面泛着盈盈白光,好不美麗。女子美豔,男子俊俏,恍若讓着黑夜都亮了起來。

忽見,小溪邊一暗處閃過一個身影。卿笛在這皇城生活向來警惕,再加上身份敏感,這種探子自然是不會少見。還未等卿笛出手,慕容夜玄就已念訣讓那女子自個兒走到卿笛的面前。

“你是何人?”卿笛并不記得後宮妃嫔有眼前這個女子。這個女子穿的怪異,瞧不出是何種身份。這些年來備受算計使得卿笛不敢靠近這女子。

“婢子是林貴人宮中掌事,九靈。”那自稱為九靈的女子對着面前的卿笛瑟瑟發抖。她擡頭,怯怯地看了眼卿笛又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先前卿笛變化的過程,她是看得真切。若不是因此誤了逃跑的時辰,也不會讓慕容夜玄捉了正着。

“掌事?”卿笛在腦海中将各種掌事的名字過了個便,也未想起哪宮的掌事名喚作九靈。想來,應不是真名,亦不是真的身份。“今日為何闖入這醉芷閣?”

阮太後為保卿笛周全,在這醉芷閣安排數十名死士。若是暗夜裏靠近醉芷閣的人皆無命可活。最近不知是為何,到這醉芷閣來的探子不少。又因那些探子實則也查不出些什麽,卿笛就暗中阻止了死士的行動,這才讓那些探子來去自如。而今日這九靈,卿笛竟絲毫未察覺,且她自身也是毫發未損。想來也不是什麽善茬。

“婢子,婢子……”九靈說了半天都未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今日若是說不出了所以然來,本宮也保不住你。自己了解了去吧。”卿笛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劍,扔在九靈面前。清脆的響聲,在暗夜中是這樣的讓人心驚。

九靈雙手顫抖地拾起劍。她雙目陰寒地看着卿笛。腦中閃過一道什麽指令,提起劍就向卿笛刺去。好似早已預料到。就在劍要穿過卿笛的頭顱,卿笛雙指在最後一刻夾住劍。她道:“你的主人難道沒有教過你,做事前,現将自己身上的氣息給去除幹淨。免得落人話柄。”靈巧地手法将劍奪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刺穿九靈的心髒,“你這樣的手法也未免太過愚蠢了些。這樣多年,我怎會不清楚你的心性?”

九靈的身子化作一團霧。那霧化作一個高挑的女子,她亦美,卻不同卿笛拿如雪山一般的冷,而是陰冷。她含着冷笑看着卿笛,道:“你怎會知曉?”

卿笛長嘆一聲,道:“莫要害了你,也害了他人。”

“林婉死有餘辜。”這話像是狠毒了林貴人。卿笛轉過身去,看着花晏猙獰的面孔。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着花晏飛離的身影,卿笛忽然變出一把*,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髒偏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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