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位置。血噴湧而出,她的嘴唇越來越蒼白。軟軟地倒在慕容夜玄的懷裏,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夜,我今日才知曉,治理一個國家是怎樣的難。咳咳。”

慕容夜玄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卿笛的臉頰,她的肌膚看似透明,道:“這樣,值得嗎?”

卿笛虛弱地笑了笑,道:“值與不值,怕是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了。”

慕容夜玄的唇複在卿笛的唇上,輾轉反側,情愫四溢。待慕容夜玄再度擡起頭時,他的臉色蒼白勝過方才的卿笛,道:“卿兒,凡塵不必天界。自己好生保重。”話音落,慕容夜玄的身影消失在卿笛面前。

卿笛片刻失神,她輕撫自己的嘴唇。想起方才,臉頰緋紅。恍惚間聽見許岑出來尋她的聲音,這才急急變回孩童模樣。腳步聲愈來愈近。卿笛無奈,這次怕是又免不去聽那唠叨。果不其然,許岑毫無形象可言的披散着長發,臉龐上是無奈的焦急,好在衣衫還算是整齊。瞧見卿笛小小的身影在溪邊時,神色才穩了穩。

“殿下,你這是傷着了哪裏?”借着月光瞧見卿笛素衣上點點血漬,尚未幹。許岑大驚失色。

“姑姑,我不礙事的。”傷勢是好了大半,只是說話還有些虛弱,步子有些不穩,“傳令下去,就說本宮病重,起不得床榻。”

“還說不礙事。看你傷地這樣重。你這讓婢子以死謝罪。”許岑也顧不得去尋那傷了卿笛的人,抱起卿笛便向醉芷閣中跑去。這一鬧騰,自然是驚動了醉芷閣中所有的宮女。許岑一面差遣人去請太醫,一面差遣人前去将卿笛受傷的消息禀告于太後。

原本,已經陷入沉睡的皇城,那一瞬間,燈火通亮。宮女,妃嫔徑走相告。

九殿下卿笛,受了重傷。誰知道,是否挨得過天明。

長樂宮。

柳淵也是被吵到了,緊了緊懷中佳人,卻全然沒了睡意。喚來守夜的太監,問發生了何事。守夜太監也權衡左右還是将方才聽見了全說了。此刻的柳淵再無睡意。起身披了件錦袍,去了偏殿。

今夜的月色極美。月亮懸在半空中,朦胧的光,不算亮,卻是照到每一個皇城的角落。星星仿佛做了月的配襯。他卻尋見一顆星星的亮勝過月亮。愈是想,心中就愈加的煩躁。柳淵抄起手邊一個茶杯,摔了出去。

守夜的小太監以為方才是自己說錯了話。跪在偏殿門外,顫抖,請罪。

“沒你的事。下去罷!”聽着門外那幾步顫抖的腳步聲,柳淵又道,“若是九殿下那邊有了消息記得過來告知于朕。”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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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淵就這樣一站又是一夜。自登基以來,自己是幾次這般。他忽然察覺,原來,也是同那星星一般,數不清。又想起今日宴席上卿笛的種種,心中又是一陣躁動。

柳卿笛,你若是躲不過這一劫。朕,絕對不饒你。

柳淵一拳打在柱子上,手拿開時,那柱子上有了紅色血跡。

☆、第壹章【04】請命

04

阮太後一早聽到這個消息後就趕到醉芷閣,瞧見卿笛緊閉的雙眼,心中就是一陣刺痛。她生怕宮娥伺候的不好,事事都必定是親自來。一連幾日,醉芷閣都是燈火通明。

太陽初升,卿笛甫一睜開眼便是太後疲憊的面容。旁邊站了幾名宮女,眼底也是濃濃的青色。卿笛啞聲道:“母後。”

“卿兒,可還好些?”阮太後瞧着卿笛睜開了眼,心中甚是欣喜。只是處在後宮這樣多年,便也磨了個波瀾不驚地性子。此刻,她的面上更是讓人瞧不出半點情緒。握住卿笛的手卻是顫抖不已。阮太後年輕時入宮為繼後,多年一直沒有生養。直到三十一歲那一年才有了卿笛。這些年,她為保住卿笛委實是廢了不少的力氣。

“好了許多,兒臣不孝,勞母後費心了。”卿笛聽見那一聲稱呼,恍惚片刻,好在及時回了神,應了阮太後的話。

阮太後明顯地松了口氣,道:“卿兒,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告訴母後。”

“無礙。”卿笛動了動,牽扯到傷口,疼得皺了下眉。被喂了數日的藥,傷口已是好了許多,卻還是不免動時有些疼痛。

“你們這是怎樣瞧的?殿下若是有個什麽不測。哀家定要你們給殿下陪葬。”不怒自威。一句輕聲訓斥,已讓在場太醫全部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口中不停地念着,臣等惶恐,臣等惶恐。

瞧着這些人臉上的惶恐之意,卿笛覺着很是膩味。側過頭去,不瞧他們倒是舒心了不少。卿笛道:“罷了!你們起來便是。本宮的病本宮自己知曉。你們都先且下去。”

“謝殿下。”

卿笛冷聲道:“慢着,你們記住,出了這醉芷閣的門。對于本宮病情尚不可對別人說半個字。若是說了,本宮不知道便罷。若是讓本宮知道了,本宮定會按這欺君之罪處置你們。縱使你們自己不想要這條賤命,想象你們的家人。她們,可是好生無辜。”

卿笛唇角勾勒出一個詭異的笑,倒是不知道在她“病重”期間,花晏會有怎樣的動作。

“臣等謹記。”

“罷了!退下吧!”卿笛合上雙眼,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發了這群惱人的太醫。那日,慕容夜玄度了大半數靈氣給她,她便已經好了大半。這個傷口不過是給那些凡人做個樣子便罷,“母後,你且先回去。待兒臣好些再去宮中請安。若是有人問起來兒臣現今如何。母後尋了理由繞過去便可。且莫說漏了半個字。”

“好。”阮太後不放心地瞧了瞧卿笛腹上的傷口。

“母後且先回頤壽宮歇息,想必這兩日是累極了。”

阮太後自是知曉這孩子自小便有自己的主意。許多時候,她想的事情竟是要比大人還周全些。若她是個皇子,當今的天下,定會是她的。爾後,阮太後又自嘲地笑了笑。若是?在這皇城中,哪裏容得下若是的存在?

阮太後方一離開,卿笛便徑自起身,關上了門窗。她張開右手,一朵花若隐若現,散發出的光遙遠亮于昨日參加宴會前瞧的那次。又不禁想起了那日刺殺她的那人。

果然是你。

卿笛稚嫩的臉龐漾起令人驚心的笑。

九殿下卿笛被重傷的消息一經傳遍整個皇城。再加之今日晨起,有宮女經過醉芷閣,偷偷去瞧了一眼,醉芷閣門窗緊閉,進出之人愁眉不展。一連幾日都是如此。自然會有好奇的妃嫔前去叫住為卿笛看診的太醫,企圖套出點什麽。但太醫支支吾吾,只說了句太後懿旨,不可說,不可說。爾後,匆匆離去。而今日,柳淵竟然破天荒地上了早朝。下朝,又進了南書房批折子。那些妃嫔心中便有了自己的猜測。

這先皇玉玺可是一直都在卿笛的手中。若是卿笛一死,那這?

猜測紛纭。

“殿下。”瞧着已經到了下午,許岑一直跟在卿笛身後,既不見她命宮女傳過早膳,也不見她讓宮女傳個午膳。這時,眼瞧着快到晚膳的時辰了。可這卿笛卻好,偏偏是坐在這花園裏對着一朵不起眼的話,硬生生地是瞧了一個上午,外加一個中午。

“殿下。”許岑見喚卿笛一聲,她未有什麽動靜,便又喚了聲。

好在卿笛這次算是回了神,道:“姑姑,何事?”

“殿下,您可有什麽不舒服?”

“沒有。”卿笛好笑地看着許岑,“姑姑莫要擔心卿笛,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是知曉的。在這總好過呆在那悶死人的屋子裏。”

“這裏?”許岑有些摸不着頭腦。這裏可謂是醉芷閣最偏僻的一處,除去有個秋千,一堆雜草,一朵還算開的像模像樣的花,一個石桌,幾個破碎的石椅,再尋不出一些其他像樣的物件。平日裏,就連宮女都斷然不會到此處來。

許岑疑惑地看着卿笛,她今日不知是怎的了。竟拉着自己到這裏來呆了這樣久。

卿笛瞧了瞧天空,又看了看那朵有些有些蔫了的花,心中失望與驚心夾雜。她道:“原來已經這樣晚了。姑姑,且随卿笛回去。”說着,卻又是回頭又瞧了眼,如今八載,這花還從未這樣過。索性自個兒找來一樣東西将這花連根鏟起,帶回了卿閣。

“殿下,您可還好?”

“本宮自是好着的。只是近些時日怕是會發生些什麽,姑姑且同卿笛一樣。莫要出這醉芷閣。”卿笛說完這番話,就獨自離開。腳步快的,許岑小跑都沒有辦法跟上。

卿笛甫一回到醉芷閣的蘭裕殿就瞧見跪在那裏的宣墨。少年一張臉通紅,一旁的幾名宮女一直慌張的踱步。這一日,不論她們怎樣勸宣墨,宣墨堅持不等到姑姑就絕不起身。這一跪,便是從早晨到現在。

“太子殿下,跪在這裏做什麽?”卿笛走上前去,問道。她未想過,這花晏的第一次對象會是宣墨。

“姑姑。”宣墨重重地磕下幾個響頭,弄得旁邊幾個宮女入宮驚弓之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直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何事?”卿笛神色一凜,不自主地轉動纏繞在腕上的軟鞭。她使了個眼色,讓宮人們都離去。獨留下安雅。

“姑姑可好些?”宣墨有些怯怯地問卿笛。阮皇後在他還小時就告知于他,莫要惹着卿笛。今日,若不是有要事,他也斷然不會踏入這醉芷閣一步。

“本宮好與不好,可與太子殿下有太大的關系?”

“求姑姑答應幫助宣墨,宣墨便肯起來。”

“你這是在威脅本宮。”卿笛微眯杏眸。她很是好奇究竟是什麽事情可以讓這宣墨在這烈日下跪上三四個時辰。

“求姑姑助墨兒一臂之力。”十歲少年的眼中,是令卿笛畏懼的狠戾。

“做什麽?”

“逼宮。”

聽聞此言,卿笛險些從臺階上跌下去。她道:“本宮為何要幫你?這豈不是将本宮陷于不仁不義之地。如此沒有好處的事情,本宮為何要做?”

少年眼睛一轉,道:“父皇有将姑姑下嫁于西延皇之意。”

“哦?本宮嫁或是不嫁,這怕是皇上做不得主。”卿笛目光閃爍,讓宣墨心虛。卿笛随即轉身進了屋子,只留宣墨一人跪在園子中,聲音從裏屋傳出,未減弱辦分,“殿下,還是說了實話吧。本宮最見不得那些虛假的東西。若是不說實話,你若是想跪,就一直跪着吧。”

宣墨磕了三個響頭,道:“果然是事事都瞞不過姑姑。侄兒是為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皇後出了什麽事?”

“不是母後。是侄兒的母妃,早已過世的雲妃。”

“是誰告知與你的?”卿笛大驚。柳淵也是下了令不讓說。是何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違?這雲妃确實是宣墨的生母,只是生下宣墨那日便是因為難産就去了。雲妃面容醜陋至極。那一年據說柳淵也是因為阮太後的旨意,不得不将這雲妃納入東宮中。只因,這雲妃本是右相,林路之妹。只是,這雲氏的死,至今都是皇室不敢說的謎題。

“林路舅舅。”宣墨眼睛機靈地轉了轉,還是說了。

“你還聽說了什麽?”卿笛的面色忽然變得凝重。看來這些年關于林路的傳言不虛。沒了法子,竟然想要從宣墨這裏入手。也只怪這孩子太過單純,受了奸人的蠱惑,“還有誰同你說過這些?”

宣墨道:“唯有坐上皇位,方可掌控生殺大權。這是林婉姐姐說的。”

卿笛輕蔑一笑,心道,果然是你,花晏。

卿笛走到宣墨的面前,笑得很是邪惡。她道:“太子殿下可知,這玉玺都在本宮手中,你同本宮說這些,未免有些太過可笑了。”忽然,卿笛臉色一變,盛怒不避,“小雅,看住太子殿下,就讓他在這裏跪個夠。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給他吃的和水。本宮倒是要瞧一瞧,他能撐到幾時。”

☆、第壹章【05】反探

05

夕陽西沉,宣墨跪了一天,小臉被曬得通紅。這一日他又是滴水未進,體力自然是有些不支,身子搖搖欲墜。許岑有些看不過去了,偷偷地進屋倒了杯茶遞給宣墨。

宣墨将茶杯打翻在地,厲聲道:“你這般,顯得我還沒誠意。姑姑若是不出來,墨兒就一直跪在這裏。”

屋內,還是如初的寧靜。偶爾傳出書本翻動的聲音。許岑又進去拿了幾盤點心放在宣墨的一旁。宣墨還是不肯吃一口。

“姑姑,你且先進來。”許岑暫且先放棄勸說宣墨,進了屋內。不知卿笛同她說了什麽。出來時,許岑的臉色極差。她将點心一盤一盤撤了回去,只取了壺茶放在宣墨的面前。許岑又叫方才陪同宣墨一起跪在園子中的宮人散了去,又不大放心地一步三回頭,瞧着宣默。

方才的水,方才的點心,宣墨未動半分。

“怎麽,真的是打算餓死在我這醉芷閣中?”就當宣墨快撐不下去時,屋內傳出清冷的女聲。伴随着女聲的,是瓷器被砸碎的聲音。卿笛本以為這孩子自幼嬌生慣養,自個兒餓了便會離開。未曾想宣墨如此倔強。

“墨兒,不敢。”被餓了一天,氣若游絲。

“不敢?那般大逆不道之話,你尚可說的出口。你還有何不敢?”

“墨兒何處大逆不道?還請姑姑明示。”

“混賬東西。”門忽然開了,宣墨被鞭子打了一記。這疼,他生生地受了下來。

“從今以後,你莫要踏入我這醉芷閣一步。”宣墨仿佛又聽見有瓷器被砸碎的聲音。宣墨狠狠地搖了搖頭,眼前的物開始有了重影。不僅是幻聽,現在還出現了幻覺。

“太子殿下。”許岑一推開門,就看見宣墨搖搖晃晃地身體。她連忙抱起宣墨,一轉身就看見一臉怒氣的卿笛。

卿笛道:“将他送回東宮,再宣太醫。”說罷,便自己關上了門。

卿笛看着許岑同幾名宮人架起的宣墨。這太子的性子居然倔強至此,同皇帝柳淵實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猛然關上窗子,震掉了窗外幾朵開的正豔的花。

半個時辰後。

确定宣墨的身體并無大礙後,許岑就匆匆趕回了醉芷閣。回到偏殿就瞧見卿笛草草地披了件雪狐裘衣,坐在窗邊的一個椅子上讀着什麽。許岑看了她許久。那書一頁都未翻動。不稍片刻,卿笛合上書,又砸了一地碎瓷。

“殿下息怒。”許是聽見了響動,整個兒醉芷閣的宮女太監在偏殿門前跪着請罪。不過是心中不快,這才瞧着平日素愛的瓷器都有些不順眼砸了幾個,氣稍順又瞧見這跪了這樣多的人。卿笛心中又生了些煩躁。許岑到底是伺候了卿笛這些年。她連忙将宮人打發了去,又在那一片狼藉之處尋了個可用的杯子,給卿笛沏了杯茶。

“殿下莫氣。太子尚幼。自然做事有些不計後果。”

又是一個瓷杯在地上做了碎片。卿笛道:“年紀小?這便是借口?”

許岑一時語塞,眼前這位正主倒是比那太子還要小上兩歲。這般一說,不自覺地變也将卿笛給繞了進去。許岑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生怕一句話不合适又激怒了卿笛。

“罷了!你且先下去。本宮想一個人靜上一靜。留下安雅便可。”

“是。”許岑應了一聲,使了眼色帶着餘下的宮人離開。安雅方向同卿笛說上幾句。卿笛的目光倏地變得警惕。

“何人?”借着微弱的光看見窗外一道影子閃過。卿笛将葉子迅速放回書中,也未曾多想就破窗而出将那人逮個正着。

是貴人林婉,一襲綠衣,人似花嬌。

“林貴人?”那日,卿笛是親自命人将這林婉送回了萃菊軒。且在萃菊軒周圍也有派人監視着。未曾有人來報說這林婉出了萃菊軒。

“正是妾。”被捉住竟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可是總是有哪裏,卿笛覺着是有些不對。

“到本宮這處來,為何不走正門?”卿笛走上前去,想要将林婉帶進屋內。

“多謝殿下。”林婉卻是巧妙避開。這一小動作,看在卿笛眼中,笑意愈深。卿笛不禁靠近林婉。她身上花羽的氣息要比那時将她從冷宮裏救出重許多。卿笛收回了手,卻也不能因此便斷定,她就是花羽守衛的宿主。

林婉似笑非笑地瞧着卿笛。這雙眼睛,同昨日夜裏刺殺她的那人像極了。她道:“妾為何來尋殿下。殿下怎會不知?”

“那一日是你?”

林婉笑了,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英明。”

卿笛眼睛一沉。卻是不知,這花晏與林雅是什麽關系,也只嘆這林婉太過沉不住氣了。放出消息不過數日,她便自投羅網。這下子自己可以省下不少的功夫。又想起那日慕容夜玄那樣蒼白的臉,心中花了好些時辰才壓制住的怒火又燃了起來。卿笛背在身後的手,又将一直不曾離過手腕的軟鞭緊握。

“你也莫太急了些。”卿笛笑笑,“莫不是聽了本宮快不行了,來探個究竟?還有是你撺掇宣墨前來找本座的吧?”

林婉嬌笑,道:“正是我。柳卿笛,這些年你獨攬大權,應當是夠了。逍遙法外這樣多年,也應當是足夠了。”

“逍遙法外?花晏,你可真的有仔仔細細地讀過花羽族的典籍嗎?”卿笛将掌心複在林婉臉頰,略微使了靈術。她倒是要看看她能撐到幾時。

林婉的身子一怔,顧不得臉上那種皮被生生抽撥地疼痛。驚慌地軟軟地跪在地上,道:“妾…妾…妾不知…殿下再…說什麽。方才妾的宮中進了一個女子。之後的事情,妾便不知。妾只知道,妾清醒之時已經在殿下的宮中。”

卿笛秀眉輕挑:“你既然知道本宮是誰,又何必這樣冒險?縱然這東西被濁氣所侵。但到底,本宮還是它的主人。想用它來傷本宮?你未免太自視過高。即便義彥是本尊的師父,他怕是也不能完全将你們控制。”

卿笛使了個眼色,林婉身後死士一劍便取了林氏性命。那林氏倒在地上。未過一刻鐘,那人便化作一陣霧,消失。只留下地上一片殘葉。卿笛俯身拾起葉子,原來那是林婉是用葉子做的人偶。那九靈也怕只是林婉注了些靈氣的人偶。

“這般愚蠢的手法,還妄圖瞞過本宮?”

卿笛含笑從一旁的院子中摘了片葉子,念了個口訣。少頃,一個林婉模樣的女子便出現在卿笛的面前。她道:“回去複命吧。”

這些人,想要取她性命,只怕這點功力還是不夠的。

☆、第貳話 【01】相安

第貳話刺骨

“謙和三年,太後阮氏病重。帝後日夜居于頤壽宮。長公主,謹也,聞诏而回,亦伺其左右,是為衆人之典範。九殿下卿笛也,人頤壽宮而出,受重傷也。朝中猜測紛纭。”

——《東程。後宮傳》

01

又是數日,各宮相安無事。

這幾日,卿笛在夜裏都是輾轉難眠。一些事仿佛在那一瞬間就湧了出來,讓卿笛措手不及。那一日遣了樹葉做的人前去複命,好像是讓那林氏放松了警惕。這幾日林氏也沒有什麽動作。睡不着,索性就起身,披了件衣裳,卿笛就前去書閣。翻了幾本書,沮喪之情不免的溢出。只因她并未尋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消息。

“殿下。”一個黑影,很是利索地閃進屋內。月光下,映出這人極其奇怪的裝束,周身包裹的嚴實,只留下一雙如鷹的雙眼。他将這幾日尋來的東西,同整理的情報放在桌上,并未同往日那樣離開。

“還有何事?”卿笛背對着他,翻閱着架子上的書籍。

“沒有。”黑影思考許久,這樣答道。

卿笛猛然合上書,略微不耐煩道:“沒有?那離開就是了。何必還呆在這裏?”

“卿笛上神,您已入凡世八載,可有想過天帝陛下?”想了許久,終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那黑影等着她的*。

卿笛手上動作一滞,入凡塵八載,被軟禁數千年。那天宮究竟還有多少人記得她這個卿笛上神的存在?卿笛從未想過,亦是不敢去想。時常,她總覺着這皇宮便是她的家。可是,每一次黑影的出現就是一遍一遍地在提醒她,你,只是到這裏來完成任務。

卿笛冷言道:“蒲涯,做你自己的事便可。以你的身份,萬不可多言。”

“是。”蒲涯眼中不乏有失望地神色。他悄悄地離開,同黑夜融為一體。

卿笛看着窗外的夜空,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哀傷。突然,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扯回了卿笛神游地思緒。

“殿下。”是許岑。

“何事?”卿笛将方才取下來的書放回原處。

“是太後娘娘。”

阮太後七日前就開始發熱,這個卿笛是知道的。她最近因是“病着”,也就不方便前去頤壽宮探望。卿笛就差了許岑去。許岑只道,太後受了風寒。卿笛原想着有太醫院的太醫守着,應當是沒多大的問題。也就安了心。

“母後?病好些了?”前幾日也有過頤壽宮的宮女前來告知太後安好。那時卿笛就坐在屏風後,聽的是真真切切。今兒,聽說頤壽宮有人來,也只當是告知太後安好。可是看着許岑的臉色便是知道并不是那樣一回事了,卿笛心中暗道不好,“出了什麽事?”

“方才頤壽宮傳來消息,說是太後娘娘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許岑一副不知應不應當說的樣子。“方才頤壽宮來了人說,太後不行了。”

“什麽?”卿笛心中一沉。顧不得其他。跑出了醉芷閣。

許岑緊跟其後,又不敢大聲叫住卿笛,驚擾了其他人就不好了。

夜,終歸是冷的。

那時在天宮。雖有着宣默夜玄相伴,但是看着人間父母牽着孩子的手趕集。父親的嚴厲,母親的慈愛。卿笛坐在雲端,心中情緒莫辨。一滴眼淚滴下,便是人間雨季。心底總有一處,藏着的東西,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世,生在皇家,父母齊全。只是皇家的規矩太多。常常幾月未見母親父親,實在是正常。

新的宿主不過八歲,時機尚未成熟。卿笛本以為,自己還可以過幾年安生的日子。

卿笛一路奔跑。到了頤壽宮慢下了步子。

頤壽宮燈火通亮,神色凝重的宮人進進出出。頤壽宮的掌事景姑姑請了太醫來。景姑姑同太醫在說些什麽,距離太遠,卿笛聽不清楚。

“殿下,您可是現在進去?”

卿笛望了眼頤壽宮未關的正門,道:“你走這裏,本宮走別處。切記莫說本宮也來了。”

轉身,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阮太後躺在那裏,雙目緊閉,臉頰通紅。大約是夢到了什麽,阮太後神色有些不安,十指捏緊了緞被,力氣之大,仿佛要将緞被撕碎。景姑姑神色焦急。太醫替阮太後把了脈,嘆氣,随後搖頭。

“太後娘娘這是?”景姑姑道。

老太醫嘆息,道:“還是請皇後和九殿下早些準備的好!如果有什麽事情,老臣擔待不起。”

“唉!這九殿下如今還傷着。我這個下人怎麽好去請?”說罷!又是惋惜,又是嘲諷。讓皇帝盡孝,這難上難。如今這些人,不過是顧忌着阮太後的身份,單是個親女,如今又是那樣的年幼。哎!罷了!

“這九殿下……”太醫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景姑姑眼睛一瞟,便知道這其中定有貓膩,琢磨着這是同九殿下有關,想要問。太醫卻是甩了甩衣袖,道:“莫問。莫問。”随後,留下個帖子,讓景姑姑随着她前去抓藥。

當門将燭光擋在外邊,卿笛才敢從暗處走出。她此刻的模樣是在是狼狽。身上的錦袍方才翻牆時被伸出牆外的樹枝劃破,素淨的小臉花兮兮的,像一只小花貓。頭發宛如一堆稻草。卿笛走到床邊,将手輕輕地放在阮太後的額間。着實燙的吓人。

“哀家的小卿笛怎麽成了小花貓了?”此刻,阮太後悠悠轉醒,瞧見卿笛狼狽的模樣笑着說道。她擡手想要撫摸女兒的臉,可是手臂怎麽都擡不起來。試了幾次,還是作罷。

卿笛道:“母後,前幾日不是說有好轉嗎?今日又怎會成這樣?”瞧着阮太後這般難受,卿笛心中也是着實不好受。她握住阮太後的手以靈氣相護。阮太後臉頰過分的*退去了些。

“咳咳!那有這般容易好?你父皇給我下了這麽些年的藥。怎麽可能說好就好?咳咳!”

“什麽?”卿笛愣住了。

在卿笛有限的記憶中。阮太後小先皇十八歲,但是二人的琴瑟和鳴乃是民間佳話。阮氏年齡雖小,卻将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許多他國使者見過阮氏無人不說,東程國的皇帝娶了位好皇後。可是,到頭來竟是這樣,竟是這樣。

“卿兒,你還年幼。這皇宮之中哪會有什麽真情存在?我當年進宮,不過是先皇的妃。後來先皇後殁了。先皇看着我不懂事,才立我為繼後。”卿笛将阮太後扶起,取了個枕頭,讓她靠的舒服些。繼續道:“我和你父皇相差一十八歲。卿兒,那時我那樣年輕,怎麽可能懷不上皇子?卿兒,在你之前,母後曾有過一個孩子。只可惜,被你父皇借了墨妃那賤人的手,小産了。卿兒,那一年,母後只有二十歲啊!若不是如此,母後大約也不會有你這貼心的女兒。如此說來,咳咳,我應是要謝謝墨妃那賤人。可是,那賤人好姐妹的兒子卻也戰死在沙場上。真真是報應啊,報應。”

這樣想來,卻又極是欣慰的。說着阮太後又捂着心口,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卿笛連忙取來水,給阮太後潤喉。

“母後。告知卿兒這些,做什麽?”卿笛緊抿薄唇。後宮這些不可見光的往事,與她有何幹系?

阮太後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兒。阮太後知道先皇疼卿笛,不是因為卿笛是嫡皇女,不是因為是她所生,而是因為卿笛将會保護東程國千秋萬世,也是因為那個憑空出現的預言。

“自然是叫你在這後宮之中學會保全自己。母後已經時日無多,管不了多少時間了。許多人,不可不防。在身邊的人,有幾人可信你自己應當明白。你手上還有玉玺,來日,這便是你保命的東西。”

“母後。”卿笛嗔道。

阮太後道:“卿兒,母後也曾恨過。恨你為何不是一個皇子?若你是一個皇子,母後便也不會為你顧慮那麽多。”眼中竟流出淚來。

卿笛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作為女兒,她從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母親。

阮太後似乎有了些力氣,握住卿笛的手,道:“卿兒,母親如今只希望你能平安度過此生。你這八年的生命,有太多時候處在風口浪尖。記得,這不好。母後如今在,皇帝尚可忌憚我幾分。不拿你怎麽樣。若是母後不在了,皇帝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

阮太後握住卿笛的那只手愈加的用力。在這樣的力量中,傳達的是一個母親對一個女兒深深地擔憂。若我走了,這樣冰冷的皇宮,我的卿兒,你要怎樣的生存下去?

“皇兄不敢動我半分。只要我有玉玺一日,我便會保全自己。母後以後這樣時日無多的話切莫再說。”卿笛別過頭去。人間八載,第一次,淚水溢出。

“那便是好的。卿兒,你該回寝宮。母後不會有事的。”

卿笛本不想走,可聽見門外逼近的腳步聲,還是一咬牙,從窗戶跳了出去。

阮太後瞧着瞬間不見了的小小的身影,笑了笑,猛烈地咳了幾聲,染紅了娟帕。景姑姑甫一進來就看見阮太後坐在床上,對着她的窗子還是開着的,吹進陣陣冷風。

“哪個不要命的死丫頭,竟還開着窗子……”景姑姑一面關上窗子一面不停地念叨。再回頭時,阮太後已經昏倒。

“太醫,快叫太醫。”

這一夜的頤壽宮注定不讓人安眠。

窗外,又起了一陣冷風。

☆、第貳話 【02】挑釁

02

自那日深夜瞧過阮太後後,卿笛的醉芷閣更是閉門不見客,就連每日傳膳都免了去。太醫宣布了她痊愈的消息後,日日陪同柳淵上早朝。

宮人常常可瞧見南書房,宣室兩處應是批閱奏章之處燈火通明。翌日,柳淵還是準時上早朝,将國事*的井井有條。八歲的*站在書案前指點江山,英氣一點都不輸給柳淵。

卿笛*完了折子,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安雅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

卿笛莫名其妙地看着安雅,道:“你笑什麽?”

“我這可是在恭喜殿下。今兒頤壽宮的景姑姑派人傳來話,說是太後娘娘好了許多。”

卿笛手下的動作一致,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又開始拟一道折子。又眼皮一跳,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她擡眼看了看窗外,道:“小雅,擺駕未央宮。”

未央宮。

阮皇後剪下花園中花的枯枝。一旁,是未央宮的掌事,阮焉,亦是當年阮皇後加入宮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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