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大門敞開。府內種了些花花草草,已是初秋,葉子枯黃,花瓣帶謝,難免有點蕭瑟之感。
慕容夜玄進門便聞到一股香味。尋着味道,慕容夜玄尋見正在生火做飯的裴劍,模樣有些笨拙。裴劍不經意回頭,看見慕容夜玄,手中的鏟勺差點招呼了慕容夜玄的臉。裴劍急忙忙地放下手中的廚具,出門跪在地上迎接,道:“臣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臣有罪,臣有罪。”
慕容夜玄扶起,道:“何罪之有?裴相乃是我東程棟梁之才。”
裴劍誠惶誠恐地起身,避開慕容夜玄伸過來拉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在粗衣麻布上蹭了又蹭,這才對慕容夜玄做了請的手勢,将他迎到了正廳。又命人斟了茶。裴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府中簡陋,只有這粗茶。還望王爺不嫌棄。”又将杯子推到慕容夜玄的面前。
慕容夜玄看了看杯子,不禁覺着好笑,道:“裴相,這莫不是卿兒的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要嫌棄我。最近真的很忙,如果寫的不好,求見諒。】
☆、第陸話 無涯之對立
05
“這?同九殿下有何關系?”裴劍看着慕容夜玄,一時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彎子。
這位王爺可以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十幾年,并且派去尋訪的人都直說,沒有找到。這其中不乏有卿笛派出的精英。想來,也應該不是什麽善茬。此刻回來,亦分不清是敵是友。裴劍索性收起僞裝,也替自己斟了茶,坐在慕容夜玄左側,道:“不知王爺今日到寒舍來有何貴幹?”面對慕容夜玄,裴劍亦是再三謹慎。
慕容夜玄忽然笑出聲來,道:“卿兒倒是極會選人。十年未見。她比昔年,有過之而無不及。裴相且放心,本王并無惡意。只不過是太過熟悉卿兒的性子,罷了。”這句話,多少含了些傷感。一轉眼,天宮十日,人間已是十載。那一年,撫琴而名譽三界的卿笛上神,如今,已經可将天下玩弄于掌中。
“王爺,這?”裴劍聽得一頭霧水。但那轉瞬即逝的情愫,他看得真切。
慕容夜玄自知失言,道“今日冒昧造訪不過是有一事,同裴相有要事相商。”
“何事?”裴劍總有種不大好的預感,他下意識地捏了捏袖中*。
慕容夜玄道:“不知裴相認為,這東程國,是否應當易主?”他将一張銀票放在裴劍的面前。裴劍瞧見銀票,這才是真的笑了,笑得極為開懷。宣墨或許還在歡喜迎回了失蹤多年的舅舅,可是卻怎麽也不會想到,這“舅舅”是一把鋒利至極的劍。若是他盯中了你,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裴劍看着銀票,想着,這才應當是主事吧?他道:“王爺您還是做好您的本分的好。”他不動聲色地将銀票推了回去。眼睛都未瞟銀票。卿笛的眼線不知安插在何處,保不準他們此刻的交易,下一刻就會傳入卿笛的耳中。九殿下處置背叛之人,裴劍雖然為卿笛辦事沒有幾年,卻清楚的知道,卿笛會怎樣處置那些人。裴劍想想又覺得可笑。跟了卿笛那麽久,辦事方式似乎都已經,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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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容夜玄将銀票收了起來,饒有興趣地看着裴劍,“裴相果然如同傳聞中那般。玄佩服。進來吧,本王想,我們得按照計劃去做。”柳謹從門外走了進來,讓裴劍腦中瞬間清明。
柳謹回到皇宮月餘,緊接着,消失了近十三年的崇炎王柳玄歸朝。或許旁人不會多想什麽,只可惜,近來出現的事情一件又接一件,不得不讓裴劍多想。裴劍握緊了袖中*,做了個揖,道:“長公主殿下,崇炎王。不知二位今日到寒舍來,有何貴幹?”他警惕地觀察着兩人的一舉一動,準備随時結束自己的性命。
卿笛每一位重用的臣子都有這樣的準備,若是遇到威脅,亦或是被抓了去做了俘虜,自行了解生命。到底,卿笛要比別人謹慎些。
慕容夜玄仿佛是瞧破了裴劍的小動作。他旋即閃身過了裴劍的身邊,那一把精致的小*已經到了慕容夜玄的手中。慕容夜玄哂笑地把玩着*,道:“就你這點小伎倆,莫要瞞過本王的眼睛。”
“王爺說笑了。裴劍怎會瞞得過王爺?”裴劍自知末日已到,在身後的柱子上,将一枚扳指丢在那裏。若是卿笛派人前來,定會查清整件事情的始末。
“那便好。若是裴相肯棄暗投明,本王興許可保住你的的相位。留你一條性命。”裴劍笑了。
暗?何處是暗?明?何處又是明?他仍是記得那年,他是落魄考生,因朝中無人,屢屢落榜。滿腹才華無處施展。他仍是清楚地記得,那一年,他已經走投無路。遇見出宮踏青的卿笛,身着粉衫,绾了個看上去簡單十足的發髻。是她将他帶回,不顧朝中重臣試壓,将他扶上右相之位。
一轉眼,都已三載。
這三年,卿笛總是只有那樣一句話,右相,乃我東程棟梁之才。
只是,九殿下,這一輩子,裴劍不能再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裴劍已經做好了丢去性命的準備,他堅決道:“王爺,動手吧。”他含笑中的堅定,讓柳謹嫉妒,讓慕容夜玄詫異。柳謹從失神的慕容夜玄手中奪走*,只差一點點就插入裴劍的心髒。突如其來的力量,将那*彈了出去。
“本宮的人,二位也敢動?本宮更沒想到兩位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卿笛一個箭步,裴劍只感覺面前一道風拂過,卿笛就已經擋在他同那二人中間,“長姐,不再宮中好生帶着,為何要到這右相府來?”她的眼睛瞧着自己把玩的雙手,妖潋至極地看了眼那兩人,魅惑衆生。慕容夜玄張了張嘴,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柳謹看着卿笛蒼白的臉色,确定來的只是她一人,索性也不再僞裝。她輕蔑的笑了笑,道:“九皇妹,父皇當年就最看重你。巴不得将我們一個個都嫁的遠遠的。這我也就認了。如今,你我同為姐妹,你卻連一個小小的忙都不肯幫我。為什麽?為什麽?”越說,柳謹就越是激動,拿着*的手都有些顫抖。
反觀卿笛,着實悠閑,她啜了口茶,道:“何事?”
“袁青之事。”
卿笛忽然覺着好笑,道:“袁青?不是早已讓你接入煥春閣中?為何還同我說?”卿笛理所應當地看着柳謹,說話間,那種逼迫人的氣息愈加的濃重。她将茶杯放下,一步一步走到柳謹跟前。十年已過,此時的卿笛已同柳謹一般高。
“莫要用這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本宮。”卿笛拍了拍手,“本宮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長姐。來人吶,拿上來。”
随後進來的,是伺候宣墨的徐長豐。徐長豐面色慘白,他将一個用黑布包着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像是怕極了。放下時,他狠狠地松了口氣。卿笛笑得燦爛,纖纖玉指,解開布打得死結,回頭看着柳謹,道:“長姐,這個禮物還是你自己拆的好。”柳謹将信将疑地将盒子打開,吓得不停地尖叫。
那盒子裏裝的,是一個鮮血淋漓的頭顱。不是別個,正是袁青。
慕容夜玄施法将那盒子變走,他看着被吓得有些精神失常的柳謹。他虛虛地攬着柳謹,從卿笛的身邊經過,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卿笛。慕容夜玄将柳謹交給徐長豐。徐長豐仿佛的了特赦令,護着柳謹就離開。
卿笛也同裴劍附耳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她一眼都未施舍給慕容夜玄。
出了相府,已經是明月高挂,他們二人一前一後。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慕容夜玄跟在卿笛的身後,薄唇輕啓道:“卿兒。”
只是那一聲,卿笛恍若未聞。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嫌棄我。TUT。忙在期末考試的慕羲求蹂躏。】
☆、【番外】
【無敵番外】
若是此生有緣,我定再也不要放開你的手。
卿笛站在懸崖的邊緣,風吹得凜冽,牽起她的衣角。若是縱身一躍,是不是,就真的可以,解脫?
“卡。”一旁的導演不耐煩地說了聲。她把卿笛揪過來,瞧着這些演員一個二個,沒精打采的。導演慕羲就有一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指着慕容夜玄一行人罵得那叫一個狗血淋頭。慕羲痛心疾首地看着衆人,只道:“你們這群熊孩子都這種樣子,你叫我腫麽把女兒嫁給你們?”
于是,有了下面的問題。
問題一:
慕羲:各位孩兒們,請報一下你的名字。
慕容夜玄:(冰冷)慕容夜玄,天帝。
卿笛:卿笛。我算一下,恩,東程國九皇女,天宮卿笛上神。(看着後媽慕羲)娘,你還會給我加身份麽?(眼巴巴)娘,要抱抱。
(這貨不是卿笛把?)
慕羲:(掀桌)請不要搶勞資賣萌的機會。
宣墨:宣墨。目前是東程國的皇帝。(看着卿笛,無辜)不知道以後後媽還會不會有身份安給我。
問題二:
慕羲:(掀桌)為什麽你們要把身份也報了?讓勞資這個問題怎麽問?
卿笛:(繼續賣萌)娘,我。
慕容夜玄;宣墨:(怒目而視)後媽,請不要連累姑姑(卿兒)。
問題三:
慕羲:你們覺得能娶到我的寶貝女兒麽?(溫柔的看着卿笛)
慕容夜玄:(笑得很溫柔)後媽,你覺得呢?(溫柔的可以滴水)卿兒!
宣墨:(委屈至極)姑姑,舅舅奇虎我。
慕羲:(掀桌)你們不要搶勞資的飯碗。(畫圈圈)你們再搶人家的飯碗。
問題四:
慕羲:你們覺得卿笛哪裏好?(撫摸卿笛的頭發惹來那二人的怒目而視。立一刻收回手,畫圈圈)你們奇虎我。
卿笛;慕容夜玄;宣墨:我們不認識她。
所以這個問題跳過。
問題五:
慕羲:請報上你們的三位(流口水)?
卿笛;慕容夜玄;宣墨:集體抽飛這丫的。
所以這個問題沒有*
問題六
慕羲:(翻越千山越嶺,回來了)你覺得你們的性格是?
卿笛:(眨巴着眼睛裝可愛)冰冷,心狠手辣。
慕羲:為毛線我覺着你有點讓我感到害怕???(立刻惹來卿笛警告的目光)
慕容夜玄:溫柔,冰冷。細心。
慕羲:(咬筆杆子)這幾者可以并存麽?
宣墨:聽姑姑的話……
慕羲:……這…也算?
問題七:
慕羲:你們,多大?
卿笛:你說的是凡間,還是天上?
慕羲:凡間。
卿笛:十八。
慕容夜玄:(斜視慕羲)沒有凡間年紀。本帝不記得了。
宣墨:貌似是二十。(偏頭對卿笛,笑)姑姑?
慕羲:這孩子犯花癡,T走。
蒲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幾個人同後媽在胡鬧。于是,慕羲終于注意到了他。然後留着口水過來,被蒲涯默默地無視了。
于是慕羲導演接着去想別的問題。然後,然後,就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其實我的本意是想搞笑來着,好像,失敗了TUT。】
☆、第柒話 無憐之毀愛
第柒話無憐
“天慶十年,秋。大行皇帝之弟,崇炎王者,柳玄也,歸朝。帝墨大喜,連慶三日不朝。衆臣怒,旱情不緩。”
——《東程。柳玄傳》
01
月光下。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在月前閃過。忽然,那道白色身影停了下來,轉身,讓後面那人不得已停了下來。他看着月華加身的冷豔少女,只是抿着薄唇,準備了許久的話,此時,怎麽都說不出口。不知道,這樣下去,是對是錯。
“有什麽話,陛下還是在這裏說的好。”那話中仿佛凝結了千年的冰霜,凍住慕容夜玄的心,一點一點失去跳動的節奏。他走上前去,攔着欲走的少女,道:“卿兒。”那一聲聲呼喚,讓昔年天宮之日重現。
那些時日……
卿笛笑了,笑自己的天真。卿笛一把推開慕容夜玄。那人步子微亂,險些摔倒。卿笛下意識一個旋身,将那人拉了回來。慕容夜玄低笑,一個巧勁,将卿笛拉進懷中。任由卿笛怎樣掙紮,他都不肯松手。他在卿笛耳邊呢喃,道:“卿兒,莫鬧。”帶着輕輕地笑意。卿笛不自覺地止住了自己的動作。她擡頭,癡癡地看着慕容夜玄。慕容夜玄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地撫着卿笛的發。片刻,卿笛便昏睡在他的懷中。
黑暗處,迎着月光,一個身着錦服的女子婀娜多姿走了出來,每一步,盡顯女子妩媚。她身後,跟着徐長豐。慕容夜玄見來人是柳謹,略略松了口氣。他将卿笛護在懷中,引來柳謹不屑的笑。
慕容夜玄道:“長公主這是,為何?”他看似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徐長豐。徐長豐很是識趣地退了下去。
月光下,柳謹嫉妒地看着慕容夜玄懷中的卿笛。她記得,自小,六個女孩中,父皇最疼的是這個嫡子。什麽好的都往醉芷閣送。只是這卿笛自小就不大愛理人,唯一同她關系好的,應當數柳韻。只是那柳韻也沒有多好的命,過不了多久,怕是要同這鎮國公主一同做了冤魂。柳謹想着想着,就走到慕容夜玄的旁邊,伸手,想要摸一摸卿笛的臉。慕容夜玄暗中一動,便是将柳謹這一動作避了過去。
柳謹一笑,道:“王爺當真是将這九妹當個寶。若是來日九妹知道了王爺今日的所作所為。不知,九妹會作何感想?”爾後,又是掩面輕笑,“不過只怕九妹是沒這機會了。”
“長公主,若是卿兒有任何閃失,本王定要了你的命。”這話說的雖狠,但是卻沒有氣勢。只是讓柳謹更加輕視他罷了。
“不過是一個沒有權利的王爺,切。”柳謹偏過頭,“徐總管。”
“長公主。”徐長豐恭敬地站在一邊。按照柳謹的指示将卿笛從慕容夜玄的懷裏接過,半扶半拖地将卿笛帶到一處十分偏僻的院子,扔了進去,仿佛是在扔一個垃圾。徐長豐又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利索地鎖上門,離開。
許久,許久。
卿笛才睜開雙眼,摸索着尋到窗子,打開油膩膩地窗子,月光撒了些許進來,這才讓卿笛慢慢适應了。環視四周,這些人還真的是恨極了她,竟然尋了個這般破敗的地方将她關押起來。卿笛想着收拾個可以躺的地方出來,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惹來一陣尖叫。卿笛的動作也被驚得停住了。
再三查看,才确定被踩到的是一名女子,聽那聲音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
“方才,我可有傷到你?”卿笛盡量輕聲細語地問,免得驚了那女子惹出沒必要的麻煩。
那女子聽完卿笛的話,反倒笑出了聲,道:“卿兒,我是柳韻。”聽聞這話,卿笛才念了口訣,企圖變出一個火折子,試了幾次都未見成功。終了只得作罷。卿笛暗中細心摸索着,在柳韻身旁尋了個位子坐下。
“皇姐。你這是?”借着月光,卿笛可以看到柳韻滿臉花兮兮,身上的衣服已經散發出一股酸臭味。手腳垂着,看似無力。卿笛為柳韻撥開額前亂發,柳韻回了一個感激的笑。皇室的公主須得日日沐浴才可保證花香留體。柳韻昔年頗受父親的疼愛,卿笛記得,那個時候,整個皇宮中就屬柳韻的花瓣最香。而今日?
柳韻道:“除去皇姐,我當真是想不出何人這般狠毒。”
“這是何時之事?”柳謹入宮後,卿笛就一直細心留意着柳韻宮中的動向。柳韻自先夫過世後就大變性情。不僅皈依了佛門,還日日誦經念佛。柳淵同後宮妃嫔來往甚少。更莫要說樹敵。而瞧這樣子,定是被關在這裏許久。而自己,竟絲毫未察覺。卿笛的臉色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化。每每如此,都是柳韻最怕的時候。
柳韻笑了笑,道:“卿兒,你應當猜到了。”此刻,她多想像往日那般,擡起手摸一摸妹妹的臉,這一刻,成了奢望。這些年,皇室的争奪,她不曾少見。
卿笛的笑,讓人心驚,又讓人心痛。她靠着牆,閉上雙眸,道:“皇姐認為是誰?那卿兒便就是想到了誰。”那人的容顏一遍一遍閃過。呵,千年前就是那般不堪的理由;千年後,命運再度起航,這一次想不陪你們,看來,都已經不行。猛然,卿笛睜開雙眼,她眼中的戾氣愈重,柳韻的心就愈加的不安。柳韻輕聲道:“卿兒。”那一聲宛若是一段絲綢,拂過卿笛的心髒。卿笛的雙眼瞬間清明。柳韻也是松了口氣。
“皇姐,何事?”只肖片刻,那個素日冷靜得過了頭的卿笛又回來了。她看着柳韻,雙眸不似剛才那般波濤洶湧,但,柳韻也識破了她眼底的那股殺氣。
柳韻道:“卿兒,莫要輕舉妄動。她既然能請到這般強的援者,你為何不可?”說着,還給了卿笛一個鼓勵的笑。
“皇姐,你?”依柳韻的性子,若是這種場合,定已吓得半死,那會這般鎮定自若地同卿笛說話。卿笛騰空起身,旋身,*已經在柳韻的頸間。涼涼的*泛着微冷的光,柳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反而笑得開懷。她道:“卿兒,若是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的權利便不再僅此而已。”
卿笛握住*的手松了一松,随後又是狠狠地一緊。卿笛冷言道:“皇姐,何出此言?”
“卿兒,為何不問你自己?為何被囚禁千年?為何甘願被囚禁那般久?又為何,明明知道這是陷阱,還願意跳下去?卿兒,你是誰還要皇姐提醒你嗎?你,本就不屬于凡塵。”
卿笛的手抖了一下,惹來柳韻陣陣淺淺笑意,道:“卿兒,你為何這般怕?皇姐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前些日子,從宮人那淘了本書瞧瞧。那書中之人的名同你一模一樣。只不過那人不姓柳罷了。”
“書中可是卿笛上神?”卿笛不自覺地有些緊張,她雙目緊鎖柳韻雙眸。
柳韻細細地想了想,便點了頭。卿笛手中的*一下子掉在地上。難怪,這個時候,他扮作崇炎王回朝;難怪,柳韻被送出宮,她全然不知;難怪,柳謹知道自己的命門。慕容夜玄,你真的是,好樣的。
柳韻看着卿笛有些怪的模樣,以為是自己方才的玩笑吓着了她,連忙道歉。卿笛只是一掌劈在柳韻的後頸,讓柳韻暫時昏睡了過去。窗外的樹林的異動,讓卿笛的警覺瞬間提高,她将柳韻安置好後,破窗而出。
靈術被封,至少,功夫還是在的。
【作者有話說:最近某羲有點懶了。昨天居然忘記了更新。555555.以後都不會忘記了。】
☆、第柒話 無憐之綁架
02
夜,只有那樣的樹葉被風吹動的西索聲。這裏,每一個聲響都挑動着卿笛的現在略帶脆弱的神經。卿笛舞動軟鞭,抽在地上,是響徹天地的聲音。令人心顫動。
“誰?竟敢在造次?”月光下,卿笛迎光而起舞。曼妙身姿,柔弱無骨,一條精致的銀鞭在她手中仿佛是有生命,做了它主人的伴舞。卿笛的眼神淩厲,看準一處,銀鞭毫不留情地抽了上去。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地哀叫。結束時,銀鞭重新繞回卿笛的手腕,她穩穩地落在地上,逆光而站。風吹亂了她的墨發,額角那朵不知名的花妖潋至極。瞬間,月光輪作配襯。
“殿下的功夫果然名不虛傳。”從一顆樹後,一個年輕的男子拍手走了出來。他帶着銀色面具,因是契合它主人的氣質,那面具泛着微冷的月光。身着同死士有幾分相似,只是他并未同死士那般包裹的讓人認不出。那男子的眼神也是淩厲之極,同卿笛有幾分相似。
“你是何人?”看着人的着裝,應不是東程之人。卿笛活動着手腕,餘光掃過躺在地上連叫都沒有力氣的人,又情緒莫辨地看了眼眼前的男子。卿笛看了許久才看到那可在面具邊沿的,是一個藤蔓樣的圖騰。這?應是沁園閣中人,且品級應是不低。
那男子并沒有絲毫傷害卿笛之意,他單膝跪地,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舉過頭頂,道:“無崖恭迎族長回國。”
原來,是個熟人。這句話,讓卿笛不得不摸摸自己的臉,大約又是這惹了人的誤會。卿笛無奈地笑了笑,這張臉有時,當真是個極為麻煩的東西。
卿笛只是還了禮,道:“大人怕是認錯了人。”這事,怕是自己多想了。卿笛不禁嘲笑自己,嘲笑自己今時的草木皆兵,嘲笑自己時至今日還是這般的天真。
“您額角的花,乃是花羽族聖花,花羽花。”那男子起身,步至卿笛身前,挑開一直被卿笛小心翼翼用發髻遮着的花。方才怕是在舞鞭時,不慎發髻散了,讓那人瞧了個正着。卿笛閃身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只道:“或許是大人瞧錯了。本宮乃是東程鎮國公主,怎會是大人口中族長?”
族長,乃是花羽一族對花苑的尊稱。花苑失蹤,十二花羽星殒人間,族長一詞,是有多久沒有被花羽一族提過?卿笛看着那男子,月光下,那一雙眼眸烨烨生輝。只可惜,心急,尋錯了人。卿笛恭敬地欠身,道:“大人還是回去守着沁園閣,說不準那一日族長便回來了。若是沒有耐心,怎能等得到?”
是啊,若是沒有耐心,怎麽等到?只是為何有了那樣的耐心,卻依舊是不如所願?想來不是耐心之緣故,是緣分吧。卿笛看着月色,又是想起了那人。方才出來了太久,柳韻如今廢人一個,着實是有些危險。
“今時,只怕是不能如公主殿下您的願了。冒犯了,殿下。”
卿笛欲走,誰知無崖不知是施了什麽靈術,竟将卿笛定在原處。
“你這是在做什麽?”卿笛并未因無崖的無禮而愠怒,她并沒有做什麽反抗,而是順了無崖之意,讓無崖招來兩個仙娥帶回了沁園閣。一路上,那男子很是有禮數,處處替卿笛想得周到。只是仗着卿笛的靈術被不明的力量封了起來,在沁園閣加了封印。
望着那樣湛藍的天空,卿笛不禁想起了那年被幽禁之時,天似乎也是這樣的藍。
話說另一方面,柳謹同慕容夜玄回到宮中後就被诏去了攬華殿,宣墨就已經在攬華殿恭候二人,臉色不大好。此時的宣墨已經得到了密令,卿笛失蹤,右相昏迷在家中。而崇炎王,長公主皆不在宮中。
“姑姑和舅舅今日好有雅興。”說罷,宣墨鐵青着臉,甩手進了大殿。
今日之宴會,一行人接連離席,季胤在宴會上優哉游哉,好不樂意。那一雙丹鳳眼總是時不時地瞟上一眼宣墨,弄的宣默好不尴尬。宴會結束時,若是蒲涯攔着,季胤就趁着醉意輕薄了一直在旁伺候的宮女。走時,無道歉之意。
果然如慕容夜玄所料,大殿內跪了一地的宮人,太監。宣墨是這東程的一國之君,雖然衆人心中都明白,他只是一個傀儡。柳謹目光一轉,笑意吟吟走上前去,為宣墨斟了杯茶,道:“墨兒這是何話?姑姑和舅舅今日本就是有要事相商,才提早離席。”她瞧着宣默賭氣般的将茶全部喝了下去,心中暗道,這些年,卿笛還是謹慎了些。這宣默像是一個沒有斷奶的小孩,都已年及弱冠,事事離不開卿笛。怎奈,九殿下就快,沒了。
“姑姑有何事?”宣墨借着茶滅了些許火氣,這才記起正事,偏過頭問柳謹。
“這?”柳謹向來不大擅于言辭,不禁将目光投給慕容夜玄。他從腰間拿出一塊成色上等的玉佩,讓徐長豐呈上給宣墨。宣墨瞧見玉佩,兩眼立刻放光,不顧形象地從徐長豐手中奪過玉佩,立刻忘記了方才要問柳謹二人的問題。柳謹見宣墨此刻不可顧忌其他,暗中打了手勢,讓徐長豐帶着宮女和太監離開了攬華殿。待宣墨回神時,大殿之內,僅有三人。
“姑姑,你們這是?”柳謹洋洋自得,看來這小皇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現在,沒了那狡猾得像只狐貍的柳卿笛,她的計劃,要順利的多。
“墨兒,如今袁青已死。但念在他是我丈夫的份上,能否下道旨意,封袁青個虛職?”柳謹說着說着,微微哽咽,看上去好不傷心。怎奈,宣墨嘆息,道:“姑姑,并非墨兒不肯幫這忙。只是玉玺一直保存在鎮國公主之處,就連朕,都未曾見過玉玺是何模樣。”
“什麽?”柳謹張大了雙眼,她一時只當那是傳言。先皇為了保住皇室才編出這樣的謊言,未曾想過,這竟然是真。柳謹咬碎了一口的銀牙,這柳卿笛真的是到死也不讓人省心。
宣墨天真地問道:“姑姑難道不知?”
柳謹緊咬嘴唇搖了搖頭。
慕容夜玄瞧着,這柳謹若是再在這裏待下去怕是要出些什麽破綻,随意尋了個借口将柳謹送回了煥春閣。宣墨看着那道緩緩關上的門,了無興趣地将那塊玉佩扔在桌子上。他們真當他是傀儡嗎?他摸出不久前安雅秘密送來的玉佩,那玉上仿佛映出卿笛姣好的容顏。宣墨大呼糟。宣墨用信號喚來一名死士,交代下去,暗中尋找卿笛。
姑姑,姑姑,這一聲,一聲,在宣墨心中不停地回蕩。
☆、第柒話 無憐之出逃
03
傍晚。
沁園閣。
這裏當真是個極好的地方,明明是處在極北之處,而園中卻是四季常青。加之,沁園閣中仙娥多是愛花之人,各種花朵在這裏則是随處可見。這幾日,卿笛閑來無趣,更是瞧見了許多往日未曾見過的嬌豔花朵。這時,花本來的顏色上蒙上一層輕輕的金紗,美不勝收。
“族長,這花不可碰。”卿笛瞧見一朵開的正美的花,想要摸上一摸,跟在她身後的小仙娥紫嫣紅着小臉輕聲制止道。這紫嫣是那一日那名喚作無崖之人指給伺候她的仙娥。紫嫣約莫十五六歲,素日裏愛極了粉衫子。卿笛驚奇地發現,這幾日,這小丫頭在她面前穿的是清一色的粉衫子,只可惜,那花色不曾有過重樣。
“為何?”卿笛忍不住逗一逗她。紫嫣人看似天真無邪,在這沁園閣中別的仙娥見了她都恭敬地喚她聲,姑娘好。還不是很清楚如今這小小沁園閣的局勢,卿笛也得處處提防着這小丫頭。
“這花乃是相思。這花的,根葉有毒。可最毒的卻是種子。”紫嫣說完就看見卿笛已将花摘下。
卿笛看着這開的美豔至極的花,心中可是一陣酸澀。原來,相思也是一種過錯;原來相思本就是一種無法化解的毒。若是如此,不如不相思。
“族長?”紫嫣調皮地将手拿在卿笛眼前不停地晃,一邊聲音略大的喚着卿笛。好不容易将卿笛的思緒拉了回來,卿笛淡然地收回了手,快步離開了院子。紫嫣無奈地搖頭嘆息,片刻不敢猶豫地追了上去。她一面扮着可愛的表情,一面小跑地跟着卿笛。卿笛都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而眼中沉寂如一汪沒有波瀾的清泉。紫嫣有些挫敗地耷拉着腦袋,像是一只被主人嫌棄的小兔子。
“怎麽了?”卿笛不得不停下步子來,問上一句。
紫嫣低着頭,沒有注意到卿笛的動作,一頭同卿笛撞得結實。紫嫣連忙查看卿笛的傷勢,略帶慌張,道:“族長,你有沒有事啊?紫嫣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說着說着,小姑娘竟然要哭了出來。
卿笛淡淡地說了聲:“無礙。”
紫嫣嘆息,自那一日被幽禁在這沁園閣,這位主子就沒有真心笑過。小姑娘靈機一動,拉着卿笛,風風火火地跑出了院子,一路上,不少仙娥驚險閃身,生怕撞了這兩位主子。不知道被紫嫣拉着跑了多久,二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這裏沒有沁園閣那院子中姹紫嫣紅,這裏的花不怎麽起眼,顏色則是單一的白。若是不仔細瞧,斷然不會發現這一小片花。卿笛見多了那種嬌豔華貴的花朵,猛然瞧見這樣素雅的花,自己的眼前不禁一亮。她走進花海,翩然起舞,宛若一只蝶。
“好棒,好棒。小姐,你真的是太棒了。”一舞閉,卿笛神情淡漠的走回原處。紫嫣驚喜地抱着卿笛大叫大跳。弄得卿笛直皺眉頭。好不容易讓小姑娘安靜了下來。卿笛觀察了周圍的地形,醞釀着逃離這裏的計劃。紫嫣似乎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卿笛心中所想。她默默地拉着卿笛到花海的另一頭,指了指羊腸小道,她道:“姐姐,你從這裏走吧。”一雙美目,讓卿笛瞧見無比的清澈,仿佛,從紫嫣的瞳孔中,她看到了那年的自己。
“你是誰?”沁園閣四周重兵把守,卿笛這幾日暗中觀察已是知曉無崖的身份。紫嫣同無崖看上去親密無間,大約在沁園閣的品級也算不上低。
“獨孤紫嫣。”紫嫣大大方方一笑,逐走卿笛心中陰霾。
原來是獨孤家的小女兒,獨孤紫嫣,難怪再沁園閣通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