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紫嫣小姐之恩,卿笛來日定報。就此別過,紫嫣小姐珍重。”
一陣阻力,将卿笛推到在地。獨孤無崖站在不遠處。獨孤紫嫣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不敢看哥哥一眼,悄悄地挪步到卿笛身後,把自己藏了起來。獨孤無崖轉身,對着卿笛單膝跪地,道:“無崖見過族長。”
“無崖,我本名卿笛,而非花苑。”卿笛護住獨孤紫嫣,小丫頭一陣子輕笑,探出小腦袋,對着獨孤無崖做了個鬼臉。鑒于卿笛在場,獨孤無崖只是惡狠狠地瞪了眼獨孤紫嫣,不的發作。
“無崖自是明白。”
“那為何還要将我囚禁在此?”這幾日,靈體恢複了不少,只是還是沒有辦法沖破慕容夜玄的封印之術。卿笛清楚的感覺到體內有一股不明的力量在流竄,讓她心生恐懼。卿笛知道這裏是花羽靈術之源,若是再繼續呆下去不知道會有什麽變數。卿笛想到的,只有,逃離。
“上神,您乃是花羽一族後裔,莫要告訴無崖,您不知道。”
仿佛是一個晴天霹靂。雖做了花羽一族的暫代族長,也只是因為昔年,她可駕馭聖羽令罷了。慕容夜玄總是說,她身上有一種花羽獨特的氣息。原來,原來,原來不是孤兒,只是,棄兒。
“那花苑?”
“您本名卿笛,随您的母親姓。而花苑族長是您胞姐,随父親姓。只是您在過了周歲生辰後不久便遺失。花苑族長在消失前,都一直傾盡所有在尋您。”
卿笛唇角勾勒出一個淡漠的微笑,道:“無崖,這些話,你認為我會信嗎?”獨孤一家乃是花羽一族的守護者,只可惜早已斷了正統的血脈,只遺了支血脈。獨孤紫嫣這個名字卿笛聽過,而無崖,卿笛也是再熟悉不過。卿笛繼續道,“前世今生,記憶不滅。無崖,別來無恙啊。”
獨孤無崖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卿笛。
“無崖。你難道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獨孤一脈還有人嗎?”卿笛嘆息。她走上前去,扶起獨孤無崖。這獨孤無崖是獨孤一脈的後裔沒錯,只可惜身份不可露。
獨孤無崖垂着頭,一縷頭發擋住他的眼,凄凄一笑,道:“上神。無崖已別無他法。獨孤一氏不能再這樣了。”沉寂數百年,沁園閣的靈氣被那些心懷叵測的人觊觎已久。他尋到卿笛轉生之處,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本宮倒是可以幫你,不過,本宮要你為本宮做一件事。”斂去情緒,她又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卿笛。萬事,之于她不過一場有一場的交易。
“何事?”
“到了那時再說不遲。一切都如你最初那般,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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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第柒話 無憐之尋找
04
皇宮。
攬華殿,西偏殿。
宣墨已經是連着三夜未曾合眼。徐長豐送來奏折時,宣墨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皇上,您?”宣墨昏昏欲睡,徐長豐用拂塵敲了幾下桌子,宣墨才勉強将頭擡起來。他看見是徐長豐,二話不說就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徐長豐嘲諷一笑。他還記得柳淵在做太子之時也是這樣一幅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做了皇帝後權利也是被柳卿笛捏在手中,如今宣墨登基十年還是無所作為。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徐長豐對着睡着了的宣墨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退出了屋子。
屋子中,僅靠着蠟燭那微弱的光照亮。宣墨看了幾本奏折,又将奏折放回原處。其中的內容他已經全部記在腦中。他又瞧了瞧窗外的天,尋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那人應該已經等候多事了。
“進來吧。”宣墨從桌子上支起腦袋。方才徐長豐的沒一個動作都被他瞧在眼中。果然都如同那個時候,卿笛所說一樣。在這樣一個皇宮中,處處蛇蠍。若不小心,死無全屍。
“皇上。”來的人,是昔日醉芷閣死士中的一人,喚作秦唯。後來為了保護宣墨安全,卿笛挑了名機靈的人,暗中封了個将軍。爾後,這人便成了宣墨的密使。這些時日,宣墨全靠秦唯了解東程的各種消息。之後,二人召集重臣商讨決策,宣墨再命秦唯暗中下旨,讓各地官員暗中執行。
“可有九殿下的消息?”那一日,宣墨本是要同卿笛商量怎樣給那三國一個交代之事,就去了醉芷閣。安雅見來人就擋在了大門外,只是說,殿下乏了,休息了。問了幾句,安雅沒有破綻地将話圓了去。許岑從內屋念叨着出來,漏了餡。宣墨細細盤問之下才知道,卿笛三日前離宮,至今已有七日,未有任何消息。有人來訪,安雅就以卿笛身體不适打發了去。時至今日,又是七天。
秦唯警惕地确定四下無人,才走到宣墨案前,附耳相言。将那時卿笛是如何去的右相府,如何被柳謹二人綁架走,說得一清二楚。只是後來,秦唯就尾随柳謹和慕容夜玄回了宮中,後面的事就不清楚了。
“可有尋到九殿下?”
“臣無能。未尋到九殿下蹤跡。”第二日,秦唯有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前去尋找卿笛,卻只在一處廢棄的舊宅中找到被挑斷手筋腳筋的柳韻。至于卿笛的蹤跡,柳韻也說不清楚。
“那右相現在可好?”裴劍乃是卿笛門生,若是卿笛都已經糟了柳謹那毒婦的手。裴劍恐怕命不久矣。宣墨急切地看着秦唯。秦唯只道:“右相僅是被長公主和崇炎王軟禁了起來。目前生命應當無憂。”
宣墨明顯地松了口氣。
“你可帶朕今夜去一趟右相府?”縱使這秦唯整件事看得再怎麽仔細,都不如裴劍知道的細。秦唯再三思考後,拿出夜行衣,又為宣墨裝扮了一番。他帶着宣墨就出了門。宣墨十歲繼位,卿笛對他的武術訓練一日未斷。若是遇到什麽突發情況,宣墨自保不是大的問題。
出了皇城,又快步行了約一刻鐘,秦唯帶着宣墨拐進一條巷子。破敗的匾額上清晰地寫着右相府。這相府曾住過三位宰相,是有些年歲了。宣墨看了眼秦唯,又看了看大門。他引着秦唯尋到後門,縱身一躍進了府中。王府同平日無異,只是彌漫着一股死亡的氣息。就連園子中的花都垂着腦袋。宣墨随手摘了朵花,嗅了嗅,立刻明白其中貓膩。
“随朕來。”宣墨輕車熟路地找到裴劍的卧房。裴劍坐在書案前,面如死灰。
秦唯伸手,試探了裴劍的鼻息,壓低了聲音說:“裴相還有氣息。可能被人下了毒。”秦唯昔日手訓練時,見遍百毒。只是這樣一種毒,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宣墨拉起裴劍的右手。他記得,裴劍右手的扳指從不離手。印象如此之深,是因為一年前,宣墨一十九歲生辰時,想要借裴劍的扳指玩一玩。那時,卿笛的臉色瞬間一變,厲聲呵斥。而裴劍也說,這枚扳指乃是祖傳,輕易不得離身。而此刻,那枚扳指就放在書案上。裴劍看着傻呵呵的笑。宣墨覺着好奇,就将扳指從新給裴劍帶回手上,裴劍瞬間換了一個人。
“皇上,求皇上救救殿下。”剛一緩過來,裴劍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響頭。
“裴相,你這是?”宣墨一時還沒有緩過神來。前後,判若兩人。讓人着實費解。
秦唯将裴劍扶起,将那日所見一一講述。裴劍聽後不免驚訝,驚嘆這秦唯看得是那樣的仔細。聽完後,裴劍道:“後來,我的扳指被長公主奪了去,過了片刻,臣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而九殿下沒有回宮,應當是另有隐情。”看着宣墨不似往日的沉寂,裴劍猶豫着要不要将那時卿笛所推測亦或是證實的一些事告訴宣墨,想了又想還是作罷。
“那時,姑姑可有同你說些什麽?”連查數日,秦唯一行人都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卿笛的線索。卻意外的暗中發現,柳韻也被人弄出了皇宮。
裴劍仔細想了想,又搖了搖頭。爾後,想了起來,連忙說道:“袁青已被九殿下斬于劍下。只是那一日九殿下的動作有些怪異。”裴劍是個斯文的書生,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見那般血腥的場面,怎能忘記?
“何怪之有?”卿笛在宮中常常會有些異于常人的舉動。這也是一次,卿笛病重,宣墨傍晚時分前去探望時發現的。那時,卿笛第一次在他面前慌了神。又根據裴劍方才的講述,這一次卿笛失蹤大約與柳謹和崇炎王柳玄脫不得幹系。
“臣懇請皇上派人暗中徹查。”
宣墨冷顏道:“這件事,朕自會查個清清楚楚。這一陣子,恐怕要委屈裴相了。”
“皇上那裏的話。臣裴劍願為東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裴相有這份心,朕甚感欣慰。”
說着又是跪在了地上。宣墨将裴劍扶起來,同秦唯交換了眼神,又同裴劍交談了幾句。宣墨猶豫再三,還是按照裴劍的要求,将那枚扳指取了下來,放在原處。裴劍又恢複了那面若死灰的模樣,偶爾看着桌案上的扳指,笑個不停,讓心心顫。
兩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縱身一躍,消失在茫茫夜色。
不遠處,一男一女站在樹下,都帶着銀色面具。
女子摘了片樹葉,拿在手中把玩,道:“你說,這一次的游戲,會是誰贏?”
男子道:“與他們的游戲當中,誰都不會是贏家。”
女子冷嗤一聲,道:“這一次,我不會再輸。”輕輕一躍,消失在男子的視線之中。男子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苦澀一笑。像這種賭上所有的游戲,有誰,會是真正的贏家?
☆、第柒話 無憐之承諾
05
有誰會是真正的贏家?
回到沁園閣後,一直在咀嚼着這句話。贏家,她不過是說說罷了。她要的,只是不兩敗俱傷,就好。卿笛淺淺一笑,笑自己,也笑,別人。
獨孤紫嫣輕輕地推開門,小腦袋探進來左瞧瞧,又看看。又是确定卿笛沒有注意到她,她這才蹑手蹑腳地進了屋子,企圖吓卿笛一跳。卿笛眼睛瞟了眼獨孤紫嫣,翻動一頁書,不禁笑道,這姑娘還真的是,一個孩子。她玩心亦起。卿笛突然放下書,轉身,反倒吓了獨孤紫嫣一跳。卿笛見目的達成,旁若無事地去為自己斟茶。倒是獨孤紫嫣過了好些時辰才緩過神來。
“姐姐。”自從下午,卿笛放棄離開,同獨孤無崖回了沁園閣。這紫嫣就沒大沒小地姐姐姐姐叫個不停。卿笛說過她一兩次,還是怎樣都不改。念着她是獨孤無崖的妹妹,卿笛也就随了她去了。
“何事?”卿笛被獨孤紫嫣搖得頭暈,放下剛剛沏好的茶。那茶全進了獨孤紫嫣的嘴。
獨孤紫嫣嘿嘿一笑,道:“姐姐,你可不可以給哥哥求求情?”
“怎麽了?”從這幾日來看,獨孤無崖很寵愛這個妹妹。獨孤紫嫣一十六歲的年紀,靈術不高。獨孤無崖就尋了個曠古奇寶給這妹妹防身。對于這妹妹保護的更是極好,就是這沁園閣中人,也并不知道紫嫣的*。
獨孤紫嫣吐了吐舌頭,道:“那天,我把姐姐帶出沁園閣。今天哥哥要罰紫嫣。紫嫣不想被罰。哥哥最聽姐姐的話了,姐姐幫幫紫嫣嘛。姐姐,姐姐。”說到最後,竟然由開始的梨花帶雨變作無賴撒嬌。卿笛應付慣了朝堂之事,輪到尋常妹妹撒嬌,倒是沒了折。
獨孤無崖在一旁不知道是看了多久,怕是有些忍不住了,竟然低低地笑出了聲。他本就生的俊美,同慕容夜玄不同地是,剛毅。而慕容夜玄多的是冷冽。
獨孤紫嫣被獨孤無崖笑的心底發毛,又是很沒出息地躲在卿笛身後,沖着哥哥不停地辦鬼臉。獨孤無崖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他真的有時候拿這個妹妹一點辦法否沒有。這卿笛才來了幾天,這丫頭就找到了靠山。
“嫣兒,還不過來。你莫要以為躲在殿下身後,我就不敢拿你怎麽樣。”笑着說的話帶着不可抗拒的命令。獨孤紫嫣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從卿笛身後出來。她還不甘心地拽了拽卿笛的衣角。這一小動作惹來親哥哥的不滿。
卿笛道:“紫嫣還小,莫要怪她。今日之事,本宮自己也是有責任的。紫嫣,去幫本宮拿些點心來,今兒跑了那麽久,累了。”這到底是凡人肉身,這才颠簸了幾趟,身體就有些吃不消了。
獨孤紫嫣得了令,小人得志樣地朝獨孤無崖看了一眼,從他面前十分有志氣地走了過去。
“你只有這樣一個妹妹,寵成那樣,今日,為何還要罰她?”打發走了獨孤紫嫣,卿笛步至窗前,瞧着滿天星空。那星空是那樣的大,是那樣的美。而她如今連走出這片土地都難。
獨孤無崖道:“你真當罰她我心裏不難受嗎?只是,她今日都敢大膽将你放出去。我不知道來日她還會膽大到做出什麽其他的事情。與其到了那時再後悔,不如現在就将她幽禁,或許那時,她會成為獨孤一脈最後的後裔。”
“你多慮了。”卿笛轉身,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男子,“獨孤一脈千年前滅門,有我一份責任。如今你只需同本宮尋回花苑,重振花羽一族的威名。獨孤一脈,自然可保。”
“殿下,可有什麽好的法子?”
“沒有。”第一次,卿笛調皮地聳了聳肩。恰好獨孤紫嫣拿了點心回來了。小丫頭看着那兩人,擠眉弄眼。卿笛輕咳了幾聲讓獨孤紫嫣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沒過多久,獨孤無崖就聽見獨孤紫嫣咯咯咯的笑聲。而卿笛則是在一旁抿唇淺笑。獨孤無崖悄然退出了屋子,帶上了門。在門外,聽着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又想起那個時候在天宮,遙不可及的,卿笛上神。
風欲靜,而樹動不止。
不知道怎麽回事,卿笛失蹤的消息竟然讓阮太後知道了。宣墨同秦唯方一回宮就瞧見在攬華殿急的團團轉的景姑姑。景姑姑一逮着宣墨,連衣服也不讓他換,就将人帶去頤壽宮。頤壽宮全數的宮人站在兩側,瑟瑟發抖。
阮太後看着宣墨的眼睛,怒氣沖天。她道:“混賬東西,跪下。”還命人取來柳淵及其父皇的畫像。宣墨得了令,不敢不從。那兩張畫像仿佛是在提醒他,柳卿笛只會是你的姑姑,此生不變。心被狠狠地一紮。
“皇祖母。”
阮太後年近五十。因這身子骨不好,但保養得意,未顯得有多老,唯有臉色比常人白些。她一拐杖打在宣墨的背上。宣墨緊咬着牙承受了下來。阮太後一下比一下打得狠。她這一生膝下僅有這一女。在頤壽宮中日日為卿笛祈福,只盼着女兒能夠平安。最終還是落了這樣一個下場。失蹤?失蹤?不如說是歸天。皇室之人,失蹤能有多大的可能回來?深宮三十餘年,阮太後,她比誰都清楚。
阮太後聲淚俱下,道:“都是你們柳家人害了我的卿兒。柳淵在世,處處想置卿兒于死地。而你,卻将卿兒送入虎口。你說,這究竟是為何?卿兒哪裏欠了你們的。你說。”打得累了,阮太後軟軟地癱在地上。啜泣聲不止。好在之前景姑姑已将其餘的宮人差遣出去。她架起已經筋疲力盡的阮太後。
宣墨見阮太後的心情平複了後,才開口,道:“皇祖母放心,孫兒一定竭盡全力去尋找姑姑的下落。三月為期。若是三月內尋不到姑姑的下落。孫兒願意提頭來見姑姑。”
“好。這可是你說的。不是哀家逼你的。”
“是。”
“你且先下去吧。”阮太後閉上雙眼,卿笛音容笑貌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又是一陣心痛,“莫要忘記你同哀家的約定。”
“是。皇祖母。”宣墨一拐一拐地走出頤壽宮。
月色正好,而姑姑,你在何處?
☆、第捌話 海尋之再會
第捌話海尋
“天慶十年,鎮國公主卿笛,不知所蹤。帝墨者,遣萬人尋,三月無果。太皇太後阮氏,病日重。墨尋不回卿笛,跪地三日不起也。”
——《東程。卿笛傳》
01
三個月後。
皇宮,攬華殿。
一轉眼,冬季已至。
如今,三個月已經過去,卻沒有卿笛半點消息。就連秦唯也從最初的躊躇滿志,到現在的信心全無。阮太後那邊雖未有人來催,宣墨已然覺着自己心中多了份難以言喻的愧疚。徐長豐跟在宣墨身後,是時不時地偷偷看上一眼宣墨,時不時做思考,好在思緒還未離開太過嚴重,宣墨叫他還能應上一聲。
“徐總管,近來太皇太後,身體如何?”早在一月前,頤壽宮似乎就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後的身子骨不大硬朗了。柳謹自動請纓前去照料。宣墨覺着都是自家的人,也未多想。只是這一個月來,鮮少聽見頤壽宮那邊的消息。今兒,突然得了空閑,宣墨想要前去探望。
一聽到太皇太後,徐長豐瞬間警覺了起來。他只道:“長公主這幾日照顧太後很是細心。皇上不必太過擔憂。假以時日,太皇太後定會痊愈。”徐長豐谄媚一笑,也不禁暗中擦拭了下額角的汗水。他怎會料到着宣墨突然問起了阮太後的的近況。若是漏了陷,這場游戲,可就不怎麽好玩了。
宣墨只是嘆息,道:“假以時日?”又是自嘲一笑,“若是那時姑姑回來,若是知道皇祖母不在了,定會要了我的命。”這幾個月,那一道倩麗的身影怎麽都抹不去,到底應是苦,應是什麽?宣墨有幾分分不清楚。
“九殿下?”徐長豐有些疑慮。卿笛的嚣張,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只是,縱使這卿笛乃是東程掌政的九公主,也不大會将這皇帝的命,看做是兒戲。但是想着卿笛的性子。徐長豐多看了幾眼宣墨。到底,他們誰都不曾摸透那九殿下的性子。
“罷了。”聲音中含着少許的無奈,“朕今兒想去瞧一瞧皇祖母,徐總管,你就不用跟着朕了。”說完,像是要甩掉瘟疫一般,宣墨大步流星的走開。等徐長豐回過神來,哪裏還有什麽宣墨的影子?他只得認命的回攬華殿。途中經過煥春閣,徐長豐猶豫再三,四下瞧着沒有人。他繞到後門,輕輕地推開門。當值的宮女見是他,含羞帶怯地放了行。
柳謹看似是才沐浴完,發絲滴水,穿着紗衣。年過三十,風韻不減。曼妙身姿若隐若現。看得徐長豐直咽口水。柳謹大約是太過大意,并未留意到徐長豐的存在,慵懶地躺在床榻上。徐長豐扔下拂塵,輕聲慢步地走了過去,抱住柳謹。柳謹笑意浮現,道:“徐總管,你總算是有時間來瞧人家了。”
半是*,半是嬌羞。
片刻之後,芙蓉帳暖,春宵浮現。
“啊——”忽然一聲的尖叫,驚了那*而卧的兩人。而後,卻是再無。忽然,一只貓跳了出來,向屋外跑去。
柳謹拽去徐長豐的衣物,道:“不過是貓叫而已。”
又是春宵獨景。
暗處,卿笛同獨孤紫嫣隐了身形。方才那一聲尖叫的主人,便是那獨孤紫嫣。卿笛無奈地看着小姑娘。早就應該知道,帶她來,是一個天大的錯誤。若不是卿笛機靈,今兒這兩人當真是要暴露了。獨孤紫嫣捂着雙眼跑了出去,卿笛想着也等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消息,就追着獨孤紫嫣跑了出去。
皇宮的雪景總是有異于別處。銀白色裝點着冰冷的城牆。積雪不讓清掃,卿笛記得還是她父皇在之時的旨意。說是讓宮中的生活多謝趣味。那時,可是惹來了不少抱怨之聲。皇宮中,梅如今已是随處可見。梅的形狀總是大同小異。卿笛撫着花瓣,冷不丁地想起了那些在天宮的日子。随後又一陣子感傷。那些日子,怎麽還回得去?
“殿下,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嗎?”這三個月看來獨孤無崖對獨孤紫嫣說了不少。至少現在不會沒大沒小地叫着姐姐。可是,獨孤紫嫣拉着卿笛的手臂一直搖晃,可憐巴巴地求她帶她參觀皇宮。
卿笛點了點頭。她沒好氣地笑了,這丫頭的小心思,她怎麽會不知道?着獨孤無崖大約是太過在乎這個妹妹了,從獨孤紫嫣記事以來就不曾出過沁園閣的大門。沁園閣又是四季常青,也難怪這丫頭見了雪會是會是這樣一副表情。若是獨孤紫嫣有一條尾巴,卿笛相信,她絕對會化身為一只小狗。許久,卿笛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就點了點頭。
柳氏皇城乃是東程帝都錦繡城的城中之城,城之大,不可計。皇宮中住着,皇帝,皇帝的皇後及各個妃嫔。以及先皇遺妃,數萬宮人,太監。卿笛引着獨孤紫嫣。今日二人花了近三個時辰才粗略地看過皇城的一半。卿笛每介紹一處,小丫頭就激動多加一分。
漸漸地,天色已暗。
卿笛琢磨着沁園閣是回不去了,索性就在這皇宮尋一處落腳之處。恰好路過醉芷閣,卿笛想了想,還是同獨孤紫嫣隐身落了地。獨孤紫嫣還想進屋中歇息歇息。卿笛察覺到了安雅的異樣,連忙攔住獨孤紫嫣。
醉芷閣同三月前大不相同。半數宮人都被指去了別的宮中,柳樹大約是到了冬季,光禿禿地一片。安雅在一旁照例在做着什麽。瞧着兩個宮人鬼鬼祟祟地,想趁着安雅不注意逃走。安雅不知是抓住了手中的什麽,眼神戾氣一閃,那物體便是*出去。堪堪從那兩人的眼前飛過。那兩名宮人瞬間魂飛魄散。
安雅走上前去,冷着臉扶起兩人,到:“為什麽要離開?”着兩個人她已經注意了許久。這三月,醉芷閣貴重的物品不斷丢失,伺候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仿佛在昭告全天下的人,卿笛不在。
其中一個綠衫子的小丫頭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入宮尚不足一年就被送到了醉芷閣。素日來悠閑至極。醉芷閣人本來就是極多。一來二去倒是壞了不少的規矩。
綠衫子顫抖道:“求姑娘饒命。求姑娘饒命。”
安雅冷笑,道:“饒命?當你拿殿下東西之時可曾想過活命?今*這般大膽妄為。我留不得你。來生,投個好人家吧。”眼看一掌就要劈在腦門上。綠衫子恐懼地閉緊了雙眼。久久,哪一種疼痛的感覺未來,張開眼睛,那一瞬間,魂飛魄散。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的親給曦曦留言說看文有點,額時空錯亂。曦曦想說,人家改。畫圈圈。】
☆、【本文延更】
今天曦曦考試。
所以今天遲延更新。
我們周六繼續讨論着他們該何去何從。
對了,請大家別給曦曦扔磚。
人家好可愛好可愛的。
不信?我給你賣萌。
☆、第捌話 海尋之誤會加深
02
那綠衫子張開眼睛,那一瞬間,魂飛魄散。
安雅靜靜地跪在一旁,眼中的赤紅褪去少許,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她面前的那人看上去平靜之極,一雙眸子在暗夜中是那樣的明亮,猶如夜間一汪清泉,靜靜地反襯着月光。這樣的清泉之下,是沒有人知道的洶湧波濤。她的身上沒有穿着華服,只是一件普通至極的衣裳,為什麽,還是讓人感覺她是那樣的,不可一世?
“殿下。”綠衫子顫抖着開口。卿笛雖然待宮人極好,但是絕對容不下背叛之人。她不敢看卿笛,只是看着地,全身都已經被汗染濕了一大片。
卿笛輕聲笑了出來,道:“為何這般怕本宮?”她并非食人猛獸,卻人人避她如瘟疫。約是在那個位子上呆的久了,刻出了一身疏離的氣息,失了尋常人家的女孩子應有的靈氣。
綠衫子磕了幾個響頭,道:“九殿下乃是萬金之軀,怎可同賤婢一般?”說着躲開卿笛伸過來扶她的手,驚恐地看了一眼卿笛。好在那些悠閑的日子沒有讓她忘記初初入宮時,那些,所謂的禮數。
卿笛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道:“你們為何逃得這般慌張?”皇城并無大事。是何故竟讓她們做了驚弓之鳥?卿笛擡頭看了眼三月不曾回過的醉芷閣,心中涼去大半。他們是把這醉芷閣當成了垃圾堆放之地麽?卿笛冷嗤一聲,又用戾氣十足的眼看了幾眼綠衫子。那綠衫子的心仿佛瞬間停止。卿笛繼續道:“原是這般模樣?不過三月,還未找到本宮,你們就當本宮不在了。當真是極好的。許是真的動了怒,卿笛伸手掐住那綠衫子的頸子。
“殿下。”安雅驚呼。卿笛體內的那一股不知名的靈氣在她體內流竄。每一次若是她發怒,定會将她變作另一個人。安雅顧不得其他,只是握住卿笛那只空出來的手,将她體內的靈氣度了少許給卿笛。卿笛的一雙眼變得清明少許。她不知所措地松開那只握住頸子的那只手。綠衫子一旁的藍衫子伺機準備逃走,衣角卻被綠衫子給拽住。藍衫子身子踉跄,摔倒在旁。
卿笛定了定身形,只是吩咐安雅将這兩人關進拆房。末了,卿笛還有些不大放心,又讓獨孤紫嫣加了個封印。再看天色已晚,只能在這醉芷閣落腳。安雅簡單的收拾了廂房,讓卿笛二人暫時住在裏面。
卿笛不解,道:“這是為何?”縱使她回來不能讓人知道,為什麽只能住在這偏冷的北廂房?
安雅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近幾月來,長公主日日派人前來打掃。不過是監察。若是讓長公主知道了您的蹤跡。殿下,安雅不知會有什麽後果。還是請您暫時委屈,以顧全大局。”安雅跪下來,懇請卿笛。卿笛跌坐在床上,她并未聽到過皇家有發出什麽消息,以為一切都沒有大礙。誰知道,誰知道,這皇宮內,竟然早就已經變了天。卿笛看了看自己的手,到底,這一只手遮不了整片天空。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別人。
獨孤紫嫣默默地走上前去,握住卿笛的肩,給了她點安慰。
卿笛便是卿笛,即使現在成了這樣,依舊孤傲。她緩慢地打開窗子,從腰間取出一顆信號彈,向天空發射。不過片刻,在天空中綻出絕美的煙花。卿笛若無其事地合上窗子,一道身影早就已經閃進屋子,跪在地上,宛若雕塑。
卿笛收緊了衣襟,道:“來了?”
“是。殿下有何吩咐?”聲音冰冷,讓安雅想起了那人。那人如今也在這皇宮之中。皇宮之大,數月僅見一面,遠遠地,他認不得她。
“本宮要你,召集東程所有兵馬,随時準備攻打皇城。”那聲音不再留戀。卿笛清楚地記得,留戀多少次,心就被傷過多少次。既然留戀這般傷人,何苦還這般癡纏?罷了,就果斷些吧。
“好。”
“這是本宮信物。本宮這些日子定是不在宮中的,記得密切注意煥春閣中那位的動向。務必随時告知于本宮。若不然,”卿笛冷笑一聲,看了眼安雅,“你是知道後果的。本宮會做怎樣的事,秦唯,你應當比本宮更加清楚。”
“屬下謹遵殿下旨意。”
都說卿笛九殿下心狠手辣。只是因為她不曾将任何人,放在心上過,罷了。
“這就好。莫要将本宮未死的消息告知于皇上。”
“是。”
“你且先下去吧。本宮乏了。明兒一早,本宮要知道柳韻公主的蹤跡。”
“是。”秦唯臨走前,偷偷地看了眼安雅。收到卿笛的目光警告,火速離開。
外面的夜,是這樣的暗。秦唯不知不覺中放慢了腳步。他還記得,第一次他進入死士軍營時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卿笛不過六歲,但是每一個死士都是她親自挑的。每一個都是按照她的方式訓練。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在詫異。一個六歲女娃兒,怎麽會這樣的冷血?再到後來,八歲輔政。先皇過世,東程陷入內憂外患的年代。若不是有柳卿笛,東程不複存在。
昔年,秦唯不懂卿笛為何這般。如今卻是明白,生在皇家,本就應如柳卿笛,這般。
“秦将軍。”正當秦唯沉思,慕容夜玄從不遠處走來,輕輕地拍了下秦唯。慕容夜玄看了眼秦唯來的方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醉芷閣的方向。卿兒,是不是?
秦唯本能反應要将慕容夜玄撂倒在地。他的每一招式都讓慕容夜玄靈巧躲開。秦唯及時收了手,看着眼前這位崇炎王。若是傳聞無錯,崇炎王柳玄乃是一介書生,不懂習武。秦唯道:“王爺好功夫。”敬佩至極。
慕容夜玄也是個十分警惕的人。他收斂了自己的動作,笑着看着秦唯,道:“秦将軍這是?這麽晚,去了哪裏?”若是那人回來,為何不來尋他們?這不大像卿笛的性子。看了看哪裏依舊堆滿了垃圾,若是她回來,又怎麽可能會受得了這樣的行宮?想到這裏,慕容夜玄也只當自己是多想了。
“進了醉芷閣,尋本宮。”那抹身姿,暗夜獨特。只是身上靈氣全無,成了真正的普通人。難怪,自己感受不到她的行蹤。慕容夜玄看着卿笛,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或者是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