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卿兒?”慕容夜玄看着卿笛。
卿笛繞過将那兩人隔開,道:“皇兄這麽晚了,怎還在這裏閑逛?莫不然皇姐如此之閑?”話中深意,配着卿笛若有若無地淺笑,瞬間讓慕容夜玄背後一涼。下了凡塵,才知,許多事不如想象之中那樣,一步一步走來。失了精算。第一次,看着卿笛,慕容夜玄有一種惶恐,說不清,亦道不明。
“卿兒?”
“皇兄莫要多說。如今你們只需當卿笛不在就好。秦将軍,你且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便好。”得了令,秦唯看了看慕容夜玄,轉身消失在他的眼前,“夜玄,我們到底,變成了陌生人。記得你要的天下,我現在,還給你。”卿笛将玉玺交給慕容夜玄。
她不懂,為什麽他要走入凡塵;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同她做對。若是只為了那一枚所謂的權利的印章,她柳卿笛,認輸。這皇宮就像是一個沒有邊際的牢籠。走到哪裏,都讓人窒息。那麽借着這樣一個好的機會,離開吧。
“卿兒,我不是。”慕容夜玄語塞。
卿兒,我不是。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同你說。
不想聽,不想問。卿笛轉身決然離開。
直到很多年後,慕容夜玄依舊清晰地記得,哪一個冬日夜晚,在黑夜裏離開的那個聘婷的白色身影。永不敢忘。
☆、第捌話 海尋之怨念
03
慕容夜玄回到自己寝殿後,看着天空。他從不曾在天宮看過這樣美的夜空,那一時約莫着都是在看着*,三界衆生,煩惱如發絲那般多。他還清楚的記得,看天宮的夜景看得最仔細的一次,約莫是第一次将卿笛軟禁于鳳笛軒的那一晚。同一片夜色下,他想着,她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心情。
這一晚,久久無眠。
柳謹推開門進來,瞧見慕容夜玄對着天空發呆。她毫不猶豫地從後面環住慕容夜玄的腰。柔軟的身體緊緊地慕容夜玄的背。雖說冬日穿的較厚,這柳謹似乎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竟然只穿了一件紗衣。如玉的肌膚被冷風吹出的片片紅,仿佛是在害羞。成*子特有的體香,沁入慕容夜玄的鼻中,陣陣頭暈目眩。
“陛下。”聲音如絲妩媚,這般瞧來,這柳謹定是知曉了慕容夜玄的身份。
“你?”慕容夜玄回頭看着柳謹。柳謹摟住慕容夜玄的脖子,吹了口氣。慕容夜玄眼神漸漸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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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我們,”她眼帶媚态地看了眼慕容夜玄。年過三十的柳謹是比這宮中其他的女子多了份成*子應有的妩媚。在昏暗的蠟燭的引誘下,她拉着慕容夜玄一步一步走向那華麗的床榻。此刻,慕容夜玄目光呆滞,看上去像是被人施了蠱。
二人在床榻上*相卧,好不親密。
“皇長姐,這般如此,有辱皇家顏面。”柳謹聞聲驚恐回頭,瞧見卿笛笑意慵懶地倚靠在窗邊。看着她的眸子冰冷至極。柳謹一把推開慕容夜玄,連忙尋找蔽體的衣物。
“你不是?你不是?”這人不是已經被?為什麽還會在這裏?
卿笛故作驚訝,道:“皇長姐,我應當怎樣?恩?”她走到床邊,輕輕挑起柳謹的下巴,“*不才,命大了些。皇長姐,這般開放,同皇兄再此。欺侮我皇家,讓我柳氏一族,顏面何存?”說着,卿笛還略帶深意地看了幾眼床榻。看見慕容夜玄猶如玩偶那般,沒有活氣。果然……
卿笛的指腹在柳謹的頸間摩擦。她倒是在考慮,今兒,這長公主應當要怎麽辦,才好。
慕容夜玄忽然一個鯉魚打挺,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長劍,直直刺向卿笛。好在卿笛早有準備,挾持着柳謹驚險躲過。卿笛唇角揚起一個笑意,這一次真的是,好玩極了。她點了柳謹的*,将那一個清涼的美人生生地定在了原處。窗子忽然被風吹開,把美人凍的可不輕。
好在靈術恢複了些。卿笛怕路過的宮人瞧見這裏的異常,便設下了結界。
慕容夜玄招招致命。卿笛餘光瞧見柳謹陰冷的笑。卿笛回以一微笑,柳謹剎那失神。卿笛同慕容夜玄過了幾招,想來,他此刻的狀況同秦唯說的有幾分相似。若是今日不讓他的劍刺傷她,他怕是會一直都停不下來。卿笛索性停了躲閃,讓那劍劃過肌膚,滲出血來。慕容夜玄笑意詭異,丢了劍,整個人軟軟地倒在地上。
“皇長姐,花蠱可是好用?”卿笛費盡了力氣才将慕容夜玄扔上床,出于男女有別的禮數,卿笛只得将柳謹暫時安置在一把椅子上。椅子冰冷惹來柳謹如箭目光,卿笛只能抱歉地笑了笑。
“你?”柳謹在聽見花蠱二字,雙眼緊緊地盯着卿笛。
花蠱乃是東程奇蠱之一。施蠱者無須用所謂蠱蟲,只需将東程所有的花收集起來,曬幹,碾碎。後用粉末灑在別的人的身上,傳說中的花魔就會出現,對那人施展詛咒之術。只可惜,世間鮮少有人可将花蠱做成,只因,這花蠱最為重要的一味藥,乃是花羽花之根。說來,卿笛也應當佩服這柳謹,花羽花的根在東程僅有醉芷閣中有。而除了卿笛,就連安雅都不知其一二。竟然讓這柳謹尋到了。
“皇長姐,卿笛不得不佩服你。這般難尋之物都讓你尋到了。可喜可賀。”卿笛神色一變,“只可惜,你用錯了地方。慕容夜玄,并非你可動之人。還是,你寂寞的太久了?”卿笛為自己包紮着傷口,一面神情暧昧地看着柳謹。柳謹早就已經被寒風吹得僵紅了臉。卿笛這才做恍然大悟狀,解了她的穴。
“柳卿笛,你不得好死。”事到如今,柳謹也只能這樣惡狠狠地說了。
卿笛冷笑,道:“我不得好死?柳謹,你做盡的那些事。究竟是誰,喪盡天良?究竟是誰,不得好死?恩?是我柳卿笛,還是你柳謹?”
方才,本想着借機前去瞧一瞧阮太後。可是一到頤壽宮門前,卿笛被吓到了。白色燈籠高挂,裏面不停傳來嘤嘤泣聲。卿笛隐了身形偷偷進去,只看見阮太後的牌位。景姑姑筆直地跪在靈堂前,不論一旁的宮女怎麽勸,都不肯起身。卿笛只得現了身,誰知景姑姑只是不屑地瞄了眼卿笛,不言一字。之後,卿笛失魂落魄地出來,就碰見前來尋她的秦唯以及獨孤無崖。獨孤無崖只是說了句,陛下有難。卿笛沒有思考就來了他的寝殿。
“本宮?柳卿笛,本宮何錯之有?”柳謹穿好衣裳,不知悔改地這樣來了一句。她想起阮太後,忽然恍然大悟,“你原來,說的是那個老不死的?她都那麽一大把年紀了,早就該死了。”早年,柳謹年幼失去生母,暫時由皇後阮氏撫養。那時阮太後待她如親生女兒,不過是日後有了些過節,将那幾年情分,生生扼殺在心底。
“啪!”柳謹話還未說完,卿笛還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巴掌。
沒有其他,只是一個女兒,替母親不值。
“皇長姐,今*欠本宮的,欠母後的,欠我東程天下子民的。來日,我柳卿笛定會如數奉還。”說完,卿笛消去柳謹對今時的記憶。只是将那一句話用靈術繡在柳謹的娟帕上,讓她永生不忘。卿笛又将二人安置在床榻上,決然離去。
一步一步,走回醉芷閣,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東方已經泛白。
“殿下,你還好嗎?”這冰冷的北廂房,忽然來的一聲關切,讓卿笛心中一暖。她握住獨孤紫嫣的手。卿笛道:“紫嫣,我們回沁園閣。”
獨孤紫嫣不知道這卿笛是受了什麽刺激,只能同安雅辭別,同卿笛駕雲離開。
☆、第捌話 海尋之瘋狂
04
深夜。
沁園閣。
花苑昔日寝殿。
卿笛在房間中來回不安地踱步。獨孤無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自從三天前卿笛和獨孤紫嫣二人深夜回來,她就是這樣一幅模樣。數來,也是三日未曾合眼。忽然,大約是想起了什麽,卿笛鋪開一張白紙。她在白紙上随意畫了幾筆,一張大致的皇宮地圖就出現在獨孤無崖的面前。
“這是?”獨孤無崖拿起可以稱之為地圖的地圖,看了幾眼,半天也沒有明白卿笛的意思。
卿笛道:“這是皇城的地圖。東程帝都錦繡城重兵把守,很難攻下。但是如果有了城中地圖,再加上我對錦繡城布兵陣勢的了解。三日之內,攻下錦繡城應當不是難事。無崖,你看這裏……”說着,卿笛就要奪獨孤無崖手上的地圖,在上面比劃。
獨孤無崖将圖紙扔開,雙手緊緊地捏住卿笛的肩,大聲喝道:“柳卿笛,你醒一醒好不好?”若不是克制的好,此刻,獨孤無崖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只是,看着卿笛現在這幅樣子,獨孤無崖多少有些後悔解開封住她靈術的封印。那一晚,卿笛從頤壽宮出來後,在小路上漫無目的地走。現在很多人都在找鎮國公主的下落,獨孤無崖怕卿笛一個人在外出現什麽岔子,就将封印解除。誰知一解除封印,卿笛就甩了尾随在她身後的秦唯和獨孤無崖,蹿去了慕容夜玄如今居住的露華宮。那一晚獨孤無崖在露華宮外等了許久才看見失魂落魄的卿笛。他想要上前去護着她回沁園閣,只是被安雅阻止。
卿笛呆若木雞,道:“你要我等什麽?你要我醒什麽?”聲音不甘示弱那般,她掙紮着想要離開獨孤無崖的控制。拳來任打,腳來任踢。過了許久,卿笛打的累了。猶如一談爛泥,攤在獨孤無崖的懷裏。獨孤無崖半抱半扶将卿笛放在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将圖紙拿開,免得卿笛看見了又發瘋。
獨孤無崖道:“殿下,并非是要你清醒什麽。而是,請你看清如今的局勢罷了。”
方才聽見卿笛那個計劃,獨孤無崖背後冷汗涔涔。以卿笛在朝中十幾年的地位,朝中重臣多半都是站在她這邊。而東程的玉玺也在她手中,調兵遣将易如反掌。反之,現在的皇帝柳宣墨手上空無實權。相比之下,若是這一場戰役打開,卿笛定會完勝。
卿笛一把推開獨孤無崖,道:“局勢?什麽局勢?”她忽然覺得這樣一個詞是這樣的可笑。若是局勢,是不是真的就是權力一朝倒,衆人皆散矣。卿笛想起阮太後,心中就是一陣一陣喘不過來氣,仿佛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現在的皇宮早就已經是柳謹額天下。卿笛不知道若再不講皇城搶回,東程會變成什麽樣子。卻也不可否認,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個人的原因。
“卿笛,這局勢不過是一個說辭罷了。你想想,若是你發動戰争。這麽多年你的努力是不是就白費了?你想想。”獨孤無崖試圖去引誘着卿笛轉換她的想法。畢竟卿笛掌權十多年,現在的東程的一磚一瓦,不可誇張地說,裏面都有卿笛的心血。若是她這樣做,無疑是将十多年的心血一朝毀去。來日,她定是會後悔的。
卿笛目光一凜,起身,好笑地看着獨孤無崖,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就是我柳卿笛身邊的一只忠誠的仆人。你還想要怎樣?左右本宮的思想?”
“屬下不敢。”
“那便按本宮說的,去做。”卿笛自然是知道獨孤無崖所指。靜下心來,她亦是在反思着自己方才的那個計劃。若是戰争,無可避免的生靈塗炭。她,柳卿笛,于心何忍?
獨孤無崖抿着薄唇,屈身準備退出寝殿卻被卿笛忽然叫住。卿笛道:“無崖,近來可有柳韻的消息?”自那一日她被獨孤無崖強硬帶回了沁園閣,就一直再也沒有查到過她的消息。卿笛和獨孤紫嫣不是沒有去過那間小屋子,裏面只有令人惡心的臭氣,也沒有柳韻。就連門和窗子都沒有動過的痕跡。而前幾日,卿笛也是借着機會到處查看了一番,沒有任何收獲。
聲不見人,死亦不見屍。
突然想到柳韻,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子心裏壓抑。若是早知今日,那時柳韻的丈夫過世,她便也就不會将柳韻接回宮中。榮華是真,但,危險也是真。
獨孤無崖雖然不忍心,但是還是狠下心來搖了搖頭。他也有暗中派人尋訪。又派了許多靈術高強的人前去查探,都是,一無所獲。就連柳韻的遺物都未尋到一個。現在他連擡頭看卿笛都有些不敢。
“原來如此。”意料之中的失望,卿笛揮了揮手,讓獨孤無崖離開。
一個人的房間,以前總是有宮人的進出倒不覺得大,現在突然覺得空寂了。卿笛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桌案前的插花。想着過去的種種,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卿笛想起那時,在南書房批閱奏章,宣墨就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明明是她小他兩歲,可是她卻是他姑姑。一步一步,按照她給的軌跡在走。
想來多少有些可笑。
“殿下,笑什麽呢?”獨孤紫嫣又是蹑手蹑腳地走進房間。這一次,她算是成功地吓着了卿笛。卿笛只能沒好氣地看着小丫頭。像她這麽大的時候,自己在做什麽?那個時候,似乎已經是花羽一族的暫代族長。
“沒什麽。”卿笛粉飾出一個嬌笑,“紫嫣,來我這裏有什麽事情麽?”
“殿下,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獨孤紫嫣賊兮兮地看了眼卿笛,拉着她就往外跑。一陣風一樣的經過獨孤無崖身邊。待獨孤無崖反應過來時,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身影。他自小就拿這個妹妹沒什麽辦法。只是擇了幾名随從,讓他們悄悄地跟着。
“你對紫嫣還真的是,上心啊。”從身後傳來,絕對調笑的語調。
獨孤無崖回頭,驚詫道:“蒲涯?”
☆、連載公告
曦曦這兩天期末考試,于是曦曦愉快的決定,暫時停止更新。
将與7月10號或者是11號恢複更新。
曦曦給每一位看文的親鞠躬ing。
☆、第捌話 海尋之媚惑
05
她的來,宛若一根羽毛輕輕降落在地,沒有任何聲響。若不是蒲涯屈身下跪,獨孤無崖還呆呆地站在那裏。他轉身,一身青衣,月華落身,墨發無束。額角那朵花仿佛有了生命,同它主人那般淡漠地對着周圍的一切。獨孤紫嫣默默地跟在卿笛的身後,她只是用餘光瞄了一眼卿笛,就被卿笛吓得迅速收回了目光。
“你不在西延皇身邊好生帶着,到這裏來做什麽?”
蒲涯俯首,道:“回上神,西延皇至今未有回西延之意。且,南烈、北羅皇帝已離開本國帝都。據可靠消息,不日便會抵達錦繡城。二位皇帝,陣勢不小。”
“本宮已知曉。”卿笛将一封密信交與蒲涯,“這是一封密诏,怎樣做,這裏面寫的清清楚楚。記住,務必将季胤穩住。”
西延皇季胤在東程已經逗留三月餘,而他想要的結果遲遲都未有。如今兩國已經留言四起。南烈、北羅兩位皇帝不日便會造訪錦繡城。若是那時,宣墨唯恐會招架不住。卿笛攥緊了手。雖然袁青已死,但是畢竟,沒有給三國一個交代。如今的皇城,可是柳謹在“當家做主”。唯有穩住一方,多少,可以免去些麻煩。
“你們可知道為何,東程的帝都取名錦繡?”
四國的都城之名乃是昔年花苑還在之時所提之字,千百年來不曾更改。至于錦繡二字,也是未曾有人猜出過它之中的含義。卿笛忽然這樣一問,那三人皆是一愣,不知該如何作答。卿笛又是将獨孤紫嫣衣袖一牽,道:“此為錦繡之意。若是錦繡不保,東程便不在。蒲涯,你可懂?”
頃刻間,那三人恍然大悟。東程本就以綢緞最為有名。以此來命名帝都便是意味着錦繡與東程,同在。三國帝皇同聚異國之都,世所罕見。如今的東程?卿笛如今只恐錦繡不保。
“蒲涯誓死效忠上神。”
卿笛微微一笑,道:“誓死?這話說的便是有些早了。蒲涯将軍還是先将那些應當做的事做完,便足以讓本宮欣喜。只是記得本宮的話,務必,在本宮回宮之前,穩住季胤。”
四國雖未大國,如今東程不溫不火。南烈、北羅上不上,下不下,只有西延處在鼎盛時期。誰知這一次季胤前來,又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蒲涯領命。”
大約是風大了。卿笛交疊的雙手打開,親自拿過一個侍女送來的披風,為自己擋去寒氣。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獨孤紫嫣冷着張臉,她扶着卿笛道了聲告辭就将卿笛扶回了房間。
蒲涯臉色也有些慘淡。他今日所來之本意并非如此。而是,而是?他看着卿笛離開的方向,挫敗地嘆息,眼底濃濃的失望被黑夜所掩蓋,沒有人看得見,沒有人會知道。獨孤無崖也同蒲涯一般,只是,他看得是另一個身影。
“既然如此,蒲涯便先行告辭。”兩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在黑夜中伫立良久,蒲涯先回過神來,同獨孤無崖告別。他捏緊了方才卿笛給的那一封密诏。
皇宮。
煥春閣中。
柳謹那一日自從慕容夜玄的懷中醒來過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日日衣着樸素為主,徐長豐多日來請安,無一次順利見着柳謹本人,都是到了門口,被宮娥擋了回去。
慕容夜玄站在柳謹的寝殿之內,一頭霧水。
今兒柳謹說是要宴請幾位皇親,在煥春閣設宴。只是他一來就被帶到了柳謹的寝殿。慕容夜玄自然是明白了柳謹用意所在。她手中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幫她,迫不得已。只是這柳謹似乎忘記了天高地厚。這一次,索性也就順了柳謹的計,慕容夜玄悠然地坐在圓桌前,喝着茶。果然不一會兒,柳謹就穿着性感至極的紗衣,曼妙身姿暴露無遺。柳謹早已将衆宮女打發了去。她緩緩走到慕容夜玄的身畔,一手搭在慕容夜玄的肩上,道:“公子。”聲音妩媚滴水。
“恩?”慕容夜玄恍若未見,自顧自地将茶杯放下,看着窗外的夜色。又不自覺地想起那人,猜測着她此刻在做什麽。想着,想着,他便是不自覺地笑了。慕容夜玄絲毫沒有察覺身側美人的微怒。
“公子。”柳謹掩去自己的怒火,嬌媚地叫了一聲。
“公主請自重。”
慕容夜玄的注意算是被拉了回來,他雲淡風輕地将美人的手撥開,換了個位子坐着。柳謹并未因此而死心。換了更加妩媚的姿勢前去挑逗慕容夜玄。怎奈慕容夜玄只是漠不關心地看了一眼。柳謹怒氣沖天地甩了手,找來一把劍,指着慕容夜玄,道:“慕容,我柳謹是看得起你。今兒本公主看上你了。怎麽,就你這窮酸樣,還不願意?還是你真把自己當了王爺?”語氣輕薄、浪蕩、不屑至極。就這樣,柳謹還不忘走上前去挑逗慕容夜玄一把。
慕容夜玄厭惡地別過頭。現在的他落入柳謹手中後,柳謹不知做了什麽,竟然将他體內全部的靈術封印。現在的慕容夜玄同凡人無異。空有一身武藝,也已被廢。柳謹将劍架在慕容夜玄的脖子上,她的指腹劃過他的臉。慕容夜玄逮着柳謹分神的間隙,火速閃身。抽身站在窗子邊上,又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柳謹恨極了他這幅模樣。她知道,眼前這人同那柳卿笛是同一類人。即使天塌下來,還是那樣的雲淡風輕。她氣急了,随手抄起一個東西就開始砸。外面守夜的宮人聽見了動靜,想要進來被柳謹怒喝地止了步子。片刻之後,柳謹卻笑了,道:“慕容夜玄,你果真同柳卿笛很像。只可惜,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看上你這個窮酸的小子。”說完,柳謹得意極了。可是,不一會,她又恢複了那副盛怒的樣子。因為她眼前的人連表情都未變。
柳謹的情緒有些失控,拿着劍胡亂揮舞,險些傷了自己。
慕容夜玄笑着問:“長公主為何這般?”
他眼前的女子神色凄涼地跌坐在地上,嘤嘤哭泣。他從來就不懂,為何女子的淚水這般多。在天宮的那幾位側妃總是動不動就做梨花帶雨的模樣,開始讓人心疼不已。最後,見得多了便也就麻木了。那人,自小就不曾流過一滴淚。慕容夜玄還記得,那時,宣墨總是說卿笛是個男孩子,扮作女兒模樣。氣的卿笛許多時候都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
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想你氣的模樣。
到底,你是那樣的不同。時間,有時總是那樣頑皮。同你開了一個有一個你意想不到地玩笑。柳謹失魂落魄地站起來,指着門,道:“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長公主。夜玄告辭。”慕容夜玄的欲言又止讓柳謹偏過頭去。他離去的背影讓柳謹看着自己的影子嘲弄不已。誰會知道她變成這樣的苦?誰會知道她心裏的難過?誰又會知道?也罷。柳謹一個轉身,又是一陣媚笑。
許多事,就如同風那般,只是一瞬間而已。
☆、第玖話 時錯之回歸
第玖話時錯
“天慶十年,冬。西延、南烈、北羅之帝皇,齊聚于東程之帝都錦繡。三皇遂欲觐見鎮國殿下卿笛也。時,卿不見之消息入大街小巷。錦繡萬民惶恐。”
——《東程。卿笛傳》
01
柳謹深深地吸了口氣,看着眼前的略帶奢華的建築。她的心,就是一跳一跳的,好不緊張。多少有些擔心。徐長豐看樣子像是出來尋她的,不明情緒地看了她一眼後對身後的太監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太監只道:“長公主駕到。”聲音洪亮,惹來殿內一幹人等注意。
柳謹做了深呼吸,将心神平穩了少許。一手搭着徐長豐的手腕,緩慢,風姿款款地走進大殿。好歹是在皇宮中生活了十幾年,雖然不如卿笛經歷這些大場面經歷地多,但至少公主的威儀,還算是在。
“柳謹給四位皇帝陛下請安。願四國永傑盟好。”随後起身,一步三搖地走去自己的座上。她的眼睛不停地流連在南烈、北羅兩位皇帝的身上。時而不時地媚笑。
今日,柳宣墨宴請三國皇帝,在攬華殿設宴。
西延、南烈、北羅三國皇帝依次落座于宣墨左側。而慕容夜玄則是落座于宣墨右側三位,柳謹落座于宣墨右側次位。宣墨右側首位則不知是什麽原因,空了下來。
南烈以南為國姓,現任皇帝名喚作南初。眉目英挺,不似慕容夜玄俊的那般柔美,倒是有些許被世俗侵蝕了的炎涼痕跡。南初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據說,後宮佳人如雲。曾經,南初的風流韻事乃是四國大街小巷之飯後談資。
北羅以安為國姓,現任皇帝名喚作安昭辰。長相美豔且陰柔,卻也區別于女子。看着他的雙眼,倒是可以時時感受到背後冷風嗖嗖。安昭辰約莫二十五六歲,他在四國則是最為神秘的皇帝。若想多知他之事,須以命相換。這一句話,自安昭辰登基之日起,一直流傳于四國。柳謹清楚的記得那年柳卿笛派出的一十二人,無一人生還而歸。
“三國皇帝同聚我東程錦繡。實乃我東程之福。朕先幹了這一杯,衆人随意。”
安昭辰把玩着酒杯,笑顏撩人,道:“三國皇帝?這話當真是好的。”
宣墨聽完這話,頓時覺着背後冷汗涔涔,又膽大地直視安昭辰的雙眸,瞬間額角冷汗滴落。宣墨強作鎮定地收回目光。可是,安昭辰那一雙似笑非笑地臉仿佛被刻在了宣墨的餘光之中,怎麽都無法抹去。這樣的不能控制,讓宣墨的心情漸漸地開售有些躁動。
“今日,我們三人同聚錦繡,不過是為了一件事。”南初冷冷地開口,英挺的眉目折射出冬日獨特的寒冷,讓宣墨的心,又是一提。
“何事?”這一次還未等宣墨開口,慕容夜玄輕啜了口茗茶,靜靜地開口。這才讓南初、安昭辰二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慕容夜玄站起微微欠身,“本王乃是崇炎王柳玄。柳玄見過三位皇上,願四國永傑盟好。”
南初目光凜冽地看了眼慕容夜玄,道:“那是自然。四國本就是花羽後裔,何有不好之說?我同北羅的皇上此次這般費盡周折來錦繡只為一睹鎮國公主風采。”他說話*的,一句話說完不見歇氣,不見笑意。
“哦?”這一次倒是換做慕容夜玄會意一笑,“今日街坊傳言,九皇妹失蹤。難道二位皇上不信?”
安昭辰一笑,道:“眼見為實。”他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有些幸災樂禍。這表情讓慕容夜玄有些熟悉。他很不禮貌地盯着安昭辰看了許久。直到被盯之人有些不大友善,慕容夜玄才略略收回了目光。
慕容夜玄唇角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現在的東程,大街上人人惶恐。宣墨這個皇帝,還不如一個公主來的重要。柳卿笛,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樣的法子,竟然讓東程衆人這般,看重你?
“好一個眼見為實。本宮乃是東程長公主,柳謹。”說着,柳謹仰頭飲盡一杯酒。又朝那二人魅惑一笑。少時,便是識趣地收了笑容,讪讪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她又是一笑,柳卿笛?只怕此刻已做了荒野亡魂。九公主,九公主,縱使你如何英明,到頭來還不是做了我的手下亡魂。柳謹狠狠地飲完一杯酒。
“好一個眼見為實。”須臾,柳謹便是連笑都笑不出來。
“九殿下萬安。”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讓衆臣屈身行禮。
“九皇妹。”慕容夜玄瞧見這人,半是驚喜,半是憂愁。
一個約十八九歲的少女,緩步走進攬華殿,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卻可以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在她的眼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她素衣素顏,并不似柳謹那般妖豔。嬌俏容顏不施粉黛,卻也傾國傾城。頭發随意绾了個髻,發間斜斜地插着枚玉簪。玉簪襯得她肌膚賽玉。一縷頭發恰好遮住額角那朵花的一半。一朵妖豔的花若隐若現,好不神秘。
若不是南初暗中強按住安昭辰,只怕那家夥就直直得蹦起來了。
“卿笛見過三位皇上。”卿笛用餘光觀察着周圍的人。瞧見南初和安昭辰時,心中突兀了幾下。到底是卿笛,少時,便恢複了正常,笑意吟吟。
宣墨雖是皇帝,且比卿笛還要大上兩歲。可卿笛卻是長輩,依禮起身向卿笛敬了酒。卿笛回了酒,道:“南烈皇,北羅皇,近來可好?”安雅跟在卿笛身後,替她斟茶。卿笛面前的桌子上并未有酒一類,皆以茶相代。這又讓南初的眼睛閃了一閃。
“很好。”南初面無表情地回答,一只手端起酒杯,敬了卿笛一杯。另一只手暗中死死地掐住安昭辰,生怕他一個激動惹出什麽禍端來。卿笛的目光意味深長地流連在那兩人之間。随後又是會意一笑。南初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尴尬的笑。
“哦?”早些年,卿笛為平叛亂,曾暗中向兩國借過兵。一來二往,這三人也算是舊識。只可惜旁人不知,罷了。
“很好,便好。今兒本宮身子有些不适。還望三皇多有擔待。本宮先行告辭。”卿笛最後一眼,落在柳謹身上,寒意十足。
看着桌上飯菜未動,宣墨一臉憂愁地看着卿笛離去的背影。南初則是看過這兩人後,深深地嘆息。
☆、第玖話 時錯之撞見
02
冬日的皇宮比起夏日,多的是無趣。好在還有些宮娥細心打理,許多小國的進宮。在這裏倒是多了許多別處沒有的奇花異草。三月未回,這裏變了許多。安雅跟在卿笛身後,手裏拿着件披風。卿笛在這裏已經徘徊了許久。寒風刺骨,卿笛的一張笑臉亦是凍得慘白。
“殿下?”這三個月,方才安雅已經聽獨孤紫嫣說了。沁園閣是一個極好的地方。卿笛的靈體已經完好。靈術也恢複了七八成,就連現在的肉身仿佛也有了花羽一族特有的靈氣。如此之來,更是讓人擔憂。
“小雅,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卿笛做了個停止地動作,“再等上一會,他應當就會來了。”
卿笛話音方落,就從草叢中爬出來一個玄衣男子。那男子撇了撇嘴,故作可愛模樣。卿笛斜了他一眼。他很是不滿地看着卿笛,作勢欲哭。卿笛則是一副熟若無睹的樣子。那男子可憐巴巴地拉了拉卿笛的衣袖,卿笛輕輕一拉,便将衣袖拉了回來。那男子站在一邊,如同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若是你以這幅模樣來見本宮,你大可可以回去了。”卿笛雲淡風輕地抛出這樣一句話,讓男子瞬間恢複了尋常模樣,惹來卿笛幾個白眼,“幾年不見,北羅皇何時活的年輕了些。”安雅在一旁,被卿笛的話給逗笑了。兩人弄得安昭辰好不尴尬。
安昭辰想要說的話瞬間被卿笛給堵了回去。他很不滿意地看了眼卿笛,卿笛卻只當做沒有看見,自顧自地賞着冬日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時而不時地撥弄上一下。
“卿笛,五年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