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4)
時機從窗戶一躍,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卿笛靠在窗戶上,看着程馨恬靜的睡顏,她着實是不知道,這樣對于程馨來說,是禍是福。
也罷。
卿笛伸了一個懶腰,離開了程馨的屋子。
誰都未曾想到,柳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程馨的屋子後面。他冷冷地看着卿笛手中的玉簪,簪子上還在滴血。捏住卿笛的手腕,道:“卿兒,你這是在做什麽?馨兒那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了結了她?”
知道是被誤會了,卿笛甩開柳玄的手,道:“你自己進去瞧一瞧,本宮是不是有把你的程馨怎樣。”解釋總是會顯得有些多餘。
恬芝許是聽見了動靜才出來的。她睡眼朦胧地看着這幾人。卿笛下意識地看向她的手臂,并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她微微蹙眉。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今晚九點不見不散。】
☆、第貳拾貳章 合歡之測探(2)
回到房中,卿笛徹夜未眠。
明明是察覺到了恬芝的不對,而她身上也确實是有仙族的氣息,可是為何明明種下了證據,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卿笛環抱着胳膊穿了件中衣,倚靠在窗戶框上想了許久,都沒有任何頭緒。如此一來,就只剩下最後一招了。卿笛迅速穿上衣衫,看着夜色中沒有隐藏着的人影,閃身進了慕容夜玄的屋子。
“你果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仿佛早就知道她回來,慕容夜玄合衣躺在床上。他看着卿笛從窗戶躍進,笑意愈深。
卿笛冷色,道:“是。”她也着實是沒了法子。若是想要保住程馨,就只能找出恬芝的異樣。這兩日,她也用了許多法子,但是都沒有太大的作用。方才腦海中靈光一閃,卿笛就想起,這仙族的皇就在這裏。哪裏還有比這更加便捷的法子。想了倒是沒有來的及做細想,卿笛就過來了。可是,看着慕容夜玄這意料之中的表情,卿笛不知怎的,就是有些後悔了。
慕容夜玄起身,他的目光在這樣暗的夜裏分外的明亮。他笑得溫柔,道:“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會幫你?”
聲音極輕,字字落在卿笛的心湖,都激起不小的漣漪。卿笛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她垂下頭,墨發傾瀉,慕容夜玄看不清她的表情。此刻,他竟然有些讨厭這樣的感覺,下意識地伸出手。卿笛感覺天旋地轉,待再回過神來,她已經被慕容夜玄壓在身下。
月光照進屋子,照亮了男子的臉龐。他的臉上是孩子般得逞的笑。慕容夜玄的指腹劃過卿笛的臉頰,停在她的鎖骨之處。卿笛心中警鈴大作,抓住慕容夜玄那只為非作歹的手,生氣地說道:“陛下,這是做什麽?”
慕容夜玄劍眉輕挑,道:“你我都已經這樣了。閣主說,本帝還能對你做什麽?”說着,象征性的鉗制住卿笛的兩只手,拉開卿笛腰間的帶子,又吻住卿笛的雙唇。适時而止,慕容夜玄并沒有繼續什麽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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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笛在他身下掙紮。一雙瑩亮的眸子盛滿了怒火,臉頰也因為太過的生氣而變得嫣紅。此刻,她口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麽來。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慕容夜玄才放開卿笛。看着少女吃虧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被氣的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的心中就莫名地有些歡喜。
“混蛋。”
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些年。他們兄弟二人仗着比卿笛年長,總是喜得從她的手中搶些東西。雖然是事後會還回,他們也只是想看女孩氣急了的模樣。時日久了,女孩子變得愈加的沉穩。她的天資一點點展現。終于,他們不能再從她的手裏搶過那些東西。那時,慕容夜玄坐上天帝位,宣墨星殒凡塵,柳卿笛繼麒麟閣主位。各司其職,到底是遠離了兒時的那些歡樂。
慕容夜玄看的失神,沒有料到這時卿笛會逮住機會,将他反壓在床上。女孩子惡狠狠地說道:“讓你在輕薄我。”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才肯罷休。
慕容夜玄痞痞地一笑,道:“如此叫外人看來,是閣主非禮了本帝才是。”
“你……”每每如此,卿笛便叫慕容夜玄氣的說不出話來。氣憤地甩開被困住的慕容夜玄。卿笛臉色嫣紅的退到幾步以外,并同慕容夜玄保持着距離。
慕容夜玄收斂起痞氣,臉色是這幾日少見的鄭重,道:“卿兒,你所說之事,我今日已經前去查過。仙族并沒有恬芝這一個人。這些日子,也沒有什麽仙族的子民下凡。”
“是嗎?”卿笛微微蹙眉。
這倒是出乎了卿笛的意料。既然不是仙族中人,那又會是誰?卿笛又想起那一日從籃子中爬出來的蠍子。若不是有人在蠍子上使了靈術,那東西怎麽會安安靜靜地在籃子中呆那樣久的時間,即便是爬出來之後也沒有傷害那兩個守衛。
慕容夜玄點了點頭。
他也覺得恬芝有些不對。她的身上總是有一種若隐若現的仙族氣息,不僅如此,慕容夜玄總感覺恬芝極為熟悉。可是,每每當慕容夜玄一靠近時,那些氣息又消失殆盡。反反複複數次,慕容夜玄也沒想會是什麽原因。
卿笛不知想到什麽,恍然大悟。她的眼眸忽然亮了,定定地看着慕容夜玄。卿笛便也知道自己一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個什麽,便借着靈術的便利在空中畫出一張圖。每一筆落下,慕容夜玄的目光就愈加的深沉。
金蟬脫殼之術,乃是仙族禁術。
那些年,許多妖族為了依附天族,紛紛将自己族中第一*奉上。時日一久,便也有了些天族的習俗和規矩融入各族之中。亦是因為這樣的關系,慢慢地便也就沒有什麽族類再練這金蟬脫殼之術。千百萬年已過,熟知這靈術之人更是寥寥無幾。
慕容夜玄道:“你是怎麽知道這金蟬脫殼之靈術?”
眼睑蓋去眼眸中的光,卿笛輕聲道:“這是我母親告訴我的。”
卿笛僅僅見過神醫琉璃一面,便是琉璃将此法用在自己的身上保住了卿笛的性命。
慕容夜玄大驚,道:“花夫人?她?”
卿笛嘲諷一笑,道:“她只是花苑的母親,而非我的母親。那樣的女人,怎配做我墨苑的母親?”這一句話,直到很多年後,卿笛以墨苑的身份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子之上,她依舊記得,記得,她說這句話的恨意,記得花夫人和義彥是如何将神醫琉璃逼上絕路。
“你?”慕容夜玄不懂,卿笛為何會說出這般大逆不道地話來。
☆、第貳拾貳章 合歡之絕地(1)
05
是夜。
即便有微弱燭光,慕容夜玄也看不清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子臉上的表情。自從提到她的母親,她便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一雙眼眸無神,不知落在窗外何處,偶爾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大部分時間都是冷若冰霜。
“卿兒。”慕容夜玄又是低聲喚她,卿笛還是沒有什麽反應。慕容夜玄也只能耐着性子又叫了卿笛幾聲。漸漸地,卿笛連表情都沒有了,宛若一個冰人,臉色是駭人的蒼白。慕容夜玄低嘆一聲,将手複在卿笛的手上,冰冷的感覺直沁入慕容夜玄的心。他低聲輕喚,“卿兒。”多了幾分焦急,不安,擔憂。
卿笛品級為上神,靈術極高。若不是靈體處在極危險的境地,這手斷然不會這般的冷。
慕容夜玄将卿笛擁入懷中,神色是前所未有地害怕。他笨拙地搓着卿笛的雙手,企圖用自己的方法,讓她的手微微的回溫。片刻之餘,卿笛的眼中有了些許明朗,手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回過神來的卿笛瞧着自己被慕容夜玄抱在懷中,可是又喜又惱了。她狠狠地推開慕容夜玄,雙眸含着敵意。
卿笛道:“陛下這是在做什麽?”
再一擡頭,目如幽潭。這般沉靜,難以讓人将方才那孩子氣的卿笛同現在的她聯系在一起。她微微欠了欠身,就想要離開這裏。這屋子中另外一位主未必能讓卿笛如願。
“卿兒。”
卿笛扶着門框,眼瞧着另一只腳就要踏出這間屋子。卿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還有什麽事情?若是無事,我便想去休息了。很快天就會亮的。我呆在這裏久了,旁人會說閑話的。”
這小院子中就只有他們幾人,何來的旁人?
“無事。”慕容夜玄垂下眼睑。他轉過身去,可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東方既白,果然,天色已早。
翌日一早。
這幾日,卿笛一直都是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慕容夜玄也就在一邊看着,偶爾看着卿笛疲憊的容顏,微微皺眉而不言一字。獨孤紫嫣總是以為慕容夜玄惹着了卿笛,數次想要上次好好的教訓慕容夜玄一番。偏偏都叫柳玄破壞了去。看着莽撞的獨孤紫嫣,柳玄也只能搖搖頭,難怪卿笛事事都不讓她參與。
今兒,卿笛也是準備一大早就出門。一出門就被獨孤紫嫣給堵在了門前。看着模樣,應當是一晚未睡。這委實是讓卿笛好奇,是什麽竟讓獨孤紫嫣抛棄了睡眠,在這等了她一個晚上。今日之日也不算太急,卿笛索性就抱着胳膊看這丫頭有什麽花樣。
獨孤紫嫣扭扭捏捏,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一點點消磨着卿笛的耐心。
直到,卿笛略帶着不耐煩地說道:“你究竟有什麽話要同我說,那便快些。我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你耗在這裏。”
獨孤紫嫣道:“今日,紫嫣想同小姐一起去。保護小姐周全。紫嫣不想只在這裏等小姐。”
令卿笛一怔,她并未想過獨孤紫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愣愣地看着獨孤紫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看着獨孤紫嫣咬着下嘴唇,泫然欲淚。卿笛笑了笑,道:“若是你出了什麽問題我當真是不好同無崖交代。你便在這裏呆着好了。”說完,卿笛旋身消失。
獨孤紫嫣也是一個倔強的性子。她亦是想追着卿笛去,方想如此就被慕容夜玄按住了肩。慕容夜玄道:“卿兒既然讓你在這裏呆着,你便從了她的意思。莫不然等她回來,可有你好果子吃。”
獨孤紫嫣十分不滿地瞪着慕容夜玄。她甩開慕容夜玄的手準備走時。慕容夜玄并不阻止,而是含笑環抱着手臂看着獨孤紫嫣。少女略微狐疑地看着他,試探性地問道:“你為什麽?”許是明白了少女話中之意,慕容夜玄比了一個請的姿勢。獨孤紫嫣自然按照他的意思做了。靈術全失。獨孤紫嫣氣急了跺了跺腳,回自己的房間甩上房門。
“出來吧,這裏已經沒有別人了。”慕容夜玄忽然冷了臉,這樣說道。
恬芝從房屋的另一面走出來,臉上是妖嬈的笑意。她道:“果然是天帝陛下,慧眼識人。”說着,還将身子向慕容夜玄的身上蹭。
慕容夜玄厭惡地退到一邊,道:“姑娘還請自重。”
仿佛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話,恬芝仰天大笑,道:“自重?若是要我自重,陛下為何要在閣主面前包庇我?明明,都已經察覺到了人家的不會。”順帶着一個媚眼,抛給了慕容夜玄。後者将頭轉向一邊,眼不見為淨。
恬芝繼續道:“陛下,您莫要這個樣子嘛。人家可是費了好大,好大的勁才做到這樣一步的。”她的指尖沿着慕容夜玄的臉的輪廓來回磨挲,整個人更是挂在他的身上。
慕容夜玄一個勁兒地躲,也不見有什麽躲開的動作。
不遠處。
卿笛一雙眼滿是危險的顏色。她的指甲嵌入樹皮裏,輕輕一扣,樹就負了傷。
一只修長的手輕輕地握住卿笛的手,又将它拿開,放在心髒的位置,調笑般地說道:“你的眼中永遠只有他。我跟在你身邊那樣多年,你可曾又将我放在心上過?”
卿笛冷冷地看了眼那人,狠狠地甩開他的手,道:“妖皇,請自重。”
夙淮苦笑,心道,你終究只是将你的另一面給了他。又開口說道:“閣主,我們怕是不能在偷窺了。”夙淮嘆息,好不容易擺脫了獨孤無崖和蒲涯兩人,這倒是惹來的更大的麻煩。即便不想,也不可避免。
待卿笛回過神時,地上已經躺了許多嗷嗷直叫喚的妖精。
卿笛冷言一笑,道:“看來,這妖界,也不是那麽太平了。”
☆、第貳拾貳章 合歡之絕地(2)
“陛下,在看什麽?”
聽見了那邊的動靜,恬芝反而将慕容夜玄控制的越加的緊。她看着他因為卿笛陷入戰鬥而無法幫助的悔恨就愈加的興奮。恬芝的指腹劃過慕容夜玄的臉,道:“陛下,這,如何?”
“你對本帝用了什麽妖術?”竟然讓他乖乖地聽了她的擺布。
恬芝道:“這哪裏是什麽妖術?分明是仙術。陛下,您說是嗎?啊?哈哈。”
恬芝将慕容夜玄的掙紮看在眼中,卻也給他空間。眼瞧着慕容夜玄就要掙脫了所有的鉗制,恬芝便再下一個咒,循環往複。慕容夜玄瞧出了恬芝的心思,索性就放棄了掙紮,靜靜地看着與衆妖糾纏着的兩人,配合的是那般的好。心中是怎樣的滋味?早已不知。
而那一邊,卿笛時不時地回頭,總是能看見恬芝在調戲慕容夜玄。看着那一只手放在慕容夜玄的胸膛上,尋思着将那只手剁下來喂了野狼。如此分心,不免弱了戰鬥的能力。若不是夙淮幾次護她,卿笛早已去了陰曹地府。
夙淮道:“我說柳卿笛,你能不能先解決了這些東西再說?莫要将一雙美目都放在美男子的身上,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着實是不知那時聽得傳聞會這般神奇,若是那些人瞧見他們口中神勇無比的鎮國公主是今兒這幅醉心美男的模樣,怕是死人都要活過來。
聽出了夙淮口中的揶揄,卿笛冷冷地瞥了眼那邊,這才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這邊。興許是卿笛的怒氣有些過了,連連你念了幾個口訣,她周身光芒萦繞。不過片刻,那些小妖就全數消失。夙淮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冷面少女。即便知道了卿笛是神醫琉璃的後裔,琉璃之名,夙淮不是沒有聽過,但卻未想過自己會見到今日這樣一幕。
卿笛看了眼夙淮,道:“這樣如何?”
“你?”夙淮已經說不出話來。卿笛倒也是沒有多大的耐心來等夙淮一句完整的話,她正欲去好生修理修理恬芝,不速之客的到來讓卿笛不得不停止前進的步子。
卿笛沒好氣地說道:“智者竟這般悠閑,有空來凡塵看卿笛?”
義彥一步一步先前走,卿笛握緊了手中的劍,一步一步後退。待退至夙淮的身邊,卿笛才止了步子。她暗中拉住夙淮的手,随時準備逃走。
義彥仿佛是看出了卿笛的心思,道:“卿兒,你莫要費勁兒了。今兒我來,那便是要你逃不出這裏。自然,師父也不是不給你活路。只要你肯交出琉璃心,我也就不為難你。如何?”
卿笛冷嗤一聲,道:“放我?若是我今兒聽了你的話才是愚蠢。義彥,你莫要再多餘廢話。琉璃心本座是斷然不會交與你的。今日要将我怎樣都随你的意。”卿笛旋身,借着夙淮做了擋箭牌,将義彥的一個弟子的頭顱斬了下來。寶劍上沾染的鮮血染到卿笛的袍子上,紅的刺眼。起了風,瞬間就有了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涼。
義彥也不再裝,露出本來兇惡的面目,那笑容令人作嘔。他道:“卿兒,那就莫要怪師父無情了。”他自認這天地間還沒有幾人可以勝得了他的靈術。即便這柳卿笛是她琉璃的女兒又如何?也不過是他教出來的徒弟。若是她能勝他,真當是在做夢。
“你殺琉璃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再提情這個字。”卿笛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她甫一旋身,周身素色的袍子就變作鮮紅的戰袍。額角的花羽花也有了生命,做出嗜血的樣子。一雙鮮紅的眼瞳是那般的妖嬈。看得一旁人生了膽怯的心思。劍指義彥,仿佛又讓他回到了那一年。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絕谷的一切都變得那樣的哀怨。他面前的女子抱着一個嬰孩,臉上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笑意。他想要帶走那個孩子。眼看着女子在他面前變了一個樣子,也是這樣紅衣戰袍,只是額角沒有那一朵妖豔的花羽花。劍指着他,磨滅了他心底最後的一點意志。劍穿過女子的心髒時,他才回過神來。
“你已經知道了。”義彥神色一凜,昔年他将卿笛送去花羽族的時候再三叮囑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也不禁嘆息,這世界上終結是沒有永遠的秘密。
卿笛笑道:“自然。你殺掉琉璃的那一天就應該只會,也會有這樣一天。”
義彥不再說話,他一個手勢就能讓那些人蜂擁而上,而他,卻只需在一旁靜觀其變即可。
卿笛和夙淮方才将那些妖精打退就已經耗費了大部分體力。此刻,卿笛額角冷汗一直滴。夙淮也有些體力不支。二人背靠着背,看着将他們團團圍住的人。夙淮自嘲一笑,道:“沒想到,我貴為妖界的皇,今日竟然會葬身于此。”餘光落在卿笛的身上,又道,“與佳人同葬,也是一直極為不錯的選擇。”
卿笛倒是沒有什麽時間理會他的貧嘴。眼如利劍,尋着每一處可能逃離的地方。她的目光方一觸及慕容夜玄同恬芝帶着的地方,卿笛便心生一計。她将捏了一個訣,将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引到那邊,趁機拉着夙淮逃之夭夭。臨了,還不忘回頭看了慕容夜玄一眼。他的眼神,她終生不可忘卻。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情灰(1)
第貳拾叁章夢醒
“這個世上,錯對是非,有誰說的清道的明?我們能做的,便也只有順從了命,走向自己應當去的地方。如此,便好。”
——安雅
01
在這個世間,看慣了離合歡悲。突然也覺着許多事情,也就是那樣了。
卿笛拉着夙淮跑着跑着,步子就慢了下來。看着四周覺着陌生,卿笛又用靈術探了下,确定沒有人追過來。卿笛也就松懈了些。尋了處還算是幹淨的地兒坐着。
夙淮大約也是知道,跑到這裏,卿笛也是沒了方向。夙淮又看了周圍許久,确定沒有了什麽異樣才任由卿笛坐在那裏。自己則是去別的地方找了些果子。許是餓的慌了,卿笛三兩下就将夙淮遞給她的果子吃完。方才的吃相可是毫無形象可言。
夙淮調笑道:“見到閣主這幅模樣,小妖就是此刻去了也滿足了。”
這話到了卿笛的耳朵中可不算是什麽好話。給了夙淮一記白眼,卿笛又從他那裏奪過兩個果子吃了起來。夙淮倚靠在樹上,眉目含笑。若是慕容夜玄瞧見這樣的卿笛,夙淮着實是不敢去想這所謂的後果。
“還有什麽話要說。”卿笛沒好氣地說道。今兒一見面,夙淮不是揶揄打趣就是嘲諷不斷,倒是沒有見他有一句話說到點子上的。卿笛已然不指着夙淮能将他帶離這裏。
夙淮做了細想,搖了搖頭。半晌,他又開口道:“閣主可知,這裏是何處?”
“你不覺得這裏很像一個地方麽?”觀察了許久,卿笛才緩緩開口。
夙淮不解,道:“何處?”
“絕谷。”卿笛笑得神秘,卻讓夙淮覺着背後冷風嗖嗖。
南烈國。
慕容夜玄看着卿笛拉着夙淮消失在蒼茫的雪地。他一雙赤目看着恬芝,恬芝心下一驚,連忙後退了數步,飛一樣地跑了。而義彥也早就沒了影子。
慕容夜玄飛身前去想要尋回卿笛。心中仿佛有着一個東西牽引着,他順着心中的意思到的地方是一處懸崖。望下去,見不着底。而此處怨氣極重。且莫說卿笛的神智尚未完全開啓,單憑他們二人一仙一妖便在這裏活的不會長久。
想也不想,慕容夜玄就準備一躍而下。縱使見不着她的人,在同一個地方陪着她也算是極好的。偏偏是這個時候,身後想起的那道聲音,讓慕容夜玄記起自己的身份。
畫錦道:“陛下,為了一個不檢點的女人。您這樣做,值得嗎?”
慕容夜玄回身就給了畫錦一個巴掌。他厲聲道:“麒麟閣主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天妃可以議論的麽?看來是本帝素日太過寵你了,才會讓你今日這般驕縱。”
畫錦不屑一笑,道:“驕縱?陛下,您用這詞可是來說畫錦的?那便是錯了吧。這天宮中驕縱的可不是我畫錦,而是她柳卿笛。她柳卿笛有了宣墨皇子還不夠,竟然還妄想天後之位。不僅如此,還勾搭上妖界的皇。這不是不檢點是什麽?陛下。”她企圖用她的真情喚回慕容夜玄的理智,怎奈又惹來的不過是一個巴掌罷了。
明明知道眼前的男子聽不得這樣的話,她卻非要倔強地說出。
那般嬌豔的面孔上讓兩個巴掌毀了它原本的美好。畫錦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和昔日将她寵的沒有邊際的男子,今日為了一個柳卿笛硬生生打了她兩個巴掌。理智全失,她揚起手就想要打回。慕容夜玄截住她揚起的手,道:“畫錦,你不是一個天妃。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莫要插手別的事情。如若你不聽,莫怪本帝來日無情。”
畫錦笑着笑着淚就落下,此刻找不出一個詞可形容她。她道:“是嗎?天帝陛下,您是天帝陛下,柳卿笛是麒麟閣主。而我,畫錦不過是一個天妃罷了。我有什麽資格說你們?沒有。我只是一個小小天妃罷了。”畫錦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她突然笑的放肆,“陛下,您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什麽地方?”慕容夜玄方才借着靈術刺探,而這裏,分明探不到底。他的心中也是愈加的擔憂。只願卿笛莫要遇到什麽不測才好。而聽畫錦這樣一說,慕容夜玄的心底又愈加的沒有了底。
畫錦大笑過後,擦拭幹淨臉上的淚水,道:“這裏,便是琉璃谷。乃是神醫琉璃羽化之地。她柳卿笛跌入這裏,怕是連屍骨都收不回來。”又是大笑,仿佛在為了敵人而殁歡慶。
慕容夜玄如被雷劈。他萬萬沒有想到琉璃羽化之地竟然在南烈的邊境。琉璃生前靈術本就強大,她的怨氣在這裏凝結,跌落下去的人沾染了琉璃的怨氣,自然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慕容夜玄掐住畫錦的脖子,厲聲道:“你再給本帝說一遍。”怒氣外出,若是以往,畫錦早就被吓得瑟瑟發抖而不敢出聲。今日卻引來她大笑不止。
畫錦的臉上盡是赴死的坦然。她道:“陛下,殺了我啊。你殺了我,她柳卿笛也回不來。她和妖皇做了一對亡命鴛鴦……呃。”慕容夜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畫錦咳嗽幾聲,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将畫錦摔在地上,怒吼道:“滾。”
臨走前,畫錦還不忘補一句,道:“柳卿笛,她死有餘辜。”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情灰(2)
畫錦的話在慕容夜玄的腦海中一直回響。慕容夜玄自嘲地笑,他看着那無底的深淵。那些年,他總是想着讓她将天賦在對的位子上盡情展現。卻未想過因此惹來了旁人那般妒恨的目光。
風吹過,吹過琉璃谷,那聲音宛若女子在啜泣,讓人心中發寒。仿佛是為了映襯它那傳聞中的怨氣似的。忽然,谷中有什麽異樣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慕容夜玄不斷地向琉璃谷使出靈術。靈術方一到了那裏就被自然化解。仿佛已經走投無路,他的心宛若被萬千個針紮一樣的疼痛,跪倒在地,一雙手狠狠地砸在地上,血肉模糊仍不止。
“你這是在做什麽?陛……慕容公子。”獨孤紫嫣是聽了恬芝的話這才尋到這裏來的。聽着那駭人的風吹聲,又看着慕容夜玄這幅狼狽的模樣吓得她臉色慘白。若是慕容夜玄出了什麽岔子,獨孤一族即便對花羽族的貢獻再大,怕也是抵不了這樣的過錯。
慕容夜玄看着獨孤紫嫣,眼神駭人。仿佛随時都會将她置于死地。獨孤紫嫣心有餘悸地站在離慕容夜玄幾步遠的地方擔憂地看着他。許久,她并未得到慕容夜玄的回答,只能又将方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慕容夜玄看着的眼神稍有清明,道:“無事。紫嫣,你扶本帝起來。”
獨孤紫嫣猶豫再三,還是上前去将慕容夜玄扶起來,怯生生地問道:“公子可是随紫嫣回屋子?王爺和程馨小姐都在等公子。”
慕容夜玄留戀地看了一眼深淵,思量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東風乍起,吹起了蕭瑟,送給你冰寒。
“卿兒呢?慕容公子難道未将卿兒尋回?”柳玄正在院子中練習劍法,程馨先來無事便同恬芝讨論着什麽。柳玄見獨孤紫嫣将慕容夜玄帶回,如是問道。
慕容夜玄下意識地看了眼扶着他的獨孤紫嫣。女孩子目光方一觸及他的眼眸就避開了。慕容夜玄大致是知道這丫頭同那幾人說了什麽。他點了點頭,卻引來柳玄地嘆息,道:“卿兒這丫頭向來倔強。今兒怕是不知道什麽是惹了她不高興了。公子莫怪,過幾日,她便會回來。不必擔心。”
慕容夜玄笑得牽強。這一笑落在恬芝的眼中,她的眼中竟然多了幾分哀色。若不是程馨低低地喚了她幾聲,只怕今日恬芝又要做錯了事情。倒是程馨這時突然起身,撞翻了恬芝方才拿來的一盤點心。她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先去歇息了。還望兩位公子見諒。”匆匆施禮,進了屋子又将恬芝擋在了門外。
這一切毫無遺漏的落在慕容夜玄的眼中。他的臉色愈沉,捏的獨孤紫嫣的手生疼。她低低的叫出了聲,慕容夜玄才回過神來,連忙放開。他道:“我無事,歇息幾日便好。紫嫣,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獨孤紫嫣領了令就歡快地離開。
這着實是看的慕容夜玄心中有些不大過得去。難道他在別人眼中就是那般可怕?
“這可不見得。怕是那丫頭沒見過你這般的厲聲嚴色,這才怕你。”柳玄收了劍,見沒了人才走到慕容夜玄的身旁這樣說道。
慕容夜玄道:“王爺何以見得。”
柳玄笑笑道:“我雖未卿笛兄長卻只同她見過一面,只是之前可是從別人那裏打探出不少有關卿笛的消息。卿笛雖貴為鎮國公主,親信遍布天下。只是,她微服出巡從來只帶安雅與許岑二人。後來,不過又加了紫嫣一人。只是,她從未約束過紫嫣的行為,乃至于放縱。只是依着卿笛的性子,她從不會放任身邊的任何一人。”
說到此,柳玄故作神秘一笑。
慕容夜玄似乎也沒有耐心繼續聽他說下去。他不耐煩地說道:“王爺可還有別的事要同夜玄說?”現在只要聽見卿笛的名字,慕容夜玄的心中就一陣陣刺痛。他的目光投在不遠處那一棵樹上,仿佛又看見那一日,她在他懷中那恬靜的睡顏。心中又是一陣子難過之意仿佛要擠破他的心髒而出。本能地想要離開,手腕早已被柳玄拉住。
柳玄道:“公子只需放心。卿兒定會無礙。”
不知道柳玄是哪裏來的肯定,還是慕容夜玄心中一滞,喃喃自語道:“當真?”
“我可有騙公子的好處?”柳玄話鋒一轉,“不知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如今卿兒不知去向,怕是等她回來時,一切都來不及。”
慕容夜玄勾起唇角,道:“王爺想要說什麽?”他說了那麽多,為了,只怕是只有這一句。
柳玄輕咳,道:“若是卿兒沒有下一步的計劃,我想要帶馨兒離開南烈。”
如此一來,算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慕容夜玄此刻倒是有些羨慕柳玄。他只要沒有皇室的束縛,要做什麽便可由得了自己。而他呢?搖了搖頭,這些煩心的事情,不想也罷。他道:“有。卿兒讓我們去同南烈皇會和。”
柳玄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他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慕容夜玄看着他落寞地背影,心中對于卿笛所做有些想的不大明白。她那般不容易地将程馨弄出了皇宮,又為何要讓她同南初見面?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逃(1)
02
天空已經被黑色所封,月光透過那一層黑色灑落人間。柔和的月光為地上的雪在這樣寂靜的夜色中增添了一份別樣的韻味。
慕容夜玄站在院前的那棵樹下,看着蒼穹,心思複雜。義彥已經出現,自然這個地方是不能夠再呆下去了。自己的靈術尚未完全恢複。不可硬碰,智取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想着,慕容夜玄就用靈術探了探,這四周是否還藏了別的靈術高強之人。
不遠處的琉璃谷中突然蹿出一束極強的光。刺得慕容夜玄好一陣子都睜不開眼。
“這是怎麽回事?”不知何時,柳玄也從裏屋出來。他定定地看着琉璃谷的方向,眉頭緊皺。柳玄曾在這裏來回數百次,倒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