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5)

有見過這樣的奇觀。反觀慕容夜玄的鎮定,他想,或許他會知道什麽。這話也就自然而然地問了出來。

慕容夜玄道:“我們必須即可啓程離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柳玄沉吟半晌,點了點頭。

二人半刻也不敢遲延,立刻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細軟。又将三個女子叫起來。看着她們收拾好自個兒的物品都已經是辦個事成後的事了。柳玄催促着三人離開。

屋外,東方已經泛白,天,很快就會亮了。

獨孤紫嫣看了眼那小小的院子沐浴在晨光中,不知是感受到了什麽氣息。走的稍遠了些,她讓慕容夜玄等人先行一步,自己返回了那間屋子。又仔仔細細地将屋子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落下,她出了院子,站在那棵樹下凝視這裏許久,爾後,一擡手就将整個屋子毀了去。

獨孤紫嫣冷漠地看了一眼就旋身離開。她身後是燃燒着的熊熊烈火。

慕容夜玄怕一會獨孤紫嫣再回來時找不到他們,就同柳玄商議找了一處小山丘,生了堆火。兩個男子在周圍來回巡視。恬芝陪着程馨坐在那裏取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今兒的天氣異常地冷,風稍稍一吹,覺着那冷氣好似變成了一根針紮入骨。那天上的太陽真真是做了擺設。慕容夜玄也不禁拉緊了披風。

程馨向來養尊處優,何時遭過這樣的罪。開始還能忍受着,着實是有些凍得受不了了,她才問道:“王爺,公子我們還要在這裏等紫嫣姑娘多久?”

柳玄将疑問的目光投給慕容夜玄。慕容夜玄搖了搖頭。方才獨孤紫嫣也只是說去去就回,倒是沒有說要去做什麽。這都已經快辦個時辰了,還不見回來的影子。方才應當多問上一句就好了。而慕容夜玄看向恬芝。她穿的甚是單薄,慕容夜玄道:“恬芝姑娘可還好?”

恬芝點了點頭,并未說話。她的手相互交疊放在膝蓋上,膚色如常。

柳玄打趣道:“怎麽,看上馨兒的婢女了?”

慕容夜玄表情莫辯地笑了笑。眼角餘光不小心略過程馨的臉,她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大對,尤其是在看過恬芝之後。

正當柳玄想要繼續說什麽時,獨孤紫嫣從不遠處跑來,額角還滴着汗珠。慕容夜玄不動聲色地遞給獨孤紫嫣一個錦帕。獨孤紫嫣感激一笑,接過将汗珠拭盡。又是調皮一笑,道:“公子果然同小姐說的那般。”

“什麽?”慕容夜玄渾身一震。原來,她也會時常提到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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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紫嫣抛出這一枝桠,并未要将它接回的意思。反而蹦蹦跳跳地前去找程馨聊起了家常。恬芝靜靜地呆在一邊。仿佛他們之間的談話皆與她無關。不一會兒,二人就從家常細說到了恬芝的身上。恬芝聽見自己的名字,忽然直起了身子。又大約是想要知道獨孤紫嫣和程馨說了她些什麽,一點一點地挪着,将自己挪到了那二人中間。那兩人都用着怪異地眼神打量着表面鎮定,實則有些躁動的恬芝。

柳玄看着這三個人,着實是忍不住了,笑出了聲來。竟惹來三人一直的怒視。他連連道歉,道:“你們三人有什麽不好說的。恬芝,你自幼便同馨兒在一起。現今,倒是馨兒說什麽你參與不得了?你們二人不一向都是以姐妹相稱的麽?”

恬芝眼睑落下,道:“恬芝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不敢同主子以姐妹相稱。”恭謙地向程馨施了禮,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伺候着程馨和獨孤紫嫣。

倒是柳玄以為是自己的錯,讪讪地閉上嘴。

一來二去,這氣氛略顯尴尬。

程馨不自然地烤着火。獨孤紫嫣嫌這幾人沒趣,自己倒是去別處找有趣的東西了。

正午。

太陽當頭,卻沒有多少暖意。

慕容夜玄同柳玄找了些果子,讓那三人填飽了肚子,便毀了曾在這裏歇息的痕跡就上路了。

一路上,寒風瑟瑟。天公尤不做美,到了傍晚時分,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雪愈下愈大,全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一行人只得尋一處破廟,暫時歇息一個晚上,待明日雪停之時再做打算。夜裏,聽着窗外呼嘯的風,獨孤紫嫣自告奮勇地要前去拾柴火。慕容夜玄拗不過她,只能順了她的意思。

獨孤紫嫣甫一開門,小臉上的歡喜瞬間凝結,支支吾吾地道了聲:“無崖哥哥。”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逃(2)

獨孤無崖的臉色難看極了。但他看到獨孤紫嫣的時候,臉色瞬間有了緩和。他拉過獨孤紫嫣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确定她無大礙,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又問道:“紫嫣,你可還好?”

獨孤紫嫣不解地點了點頭。

半晌,獨孤無崖不知又想起了什麽,臉色又難看了起來,道:“紫嫣,小姐,可有何你說什麽?”方才,獨孤紫嫣看着他的表情不再向以前那般歡愉,倒是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落寞。若是卿笛同她講了什麽?着實是沒了法子。看着獨孤紫嫣喜與落寞個參半的神情,獨孤無崖第一次感到無助。

獨孤紫嫣擡起頭,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獨孤無崖,甚是無解。半晌,她才以為是卿笛将自己擄來說了些他的壞話。獨孤紫嫣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放下,道:“沒有。”

獨孤無崖狠狠地松了一口氣,道:“沒有就好。”

“無崖哥哥,你覺得小姐會同我說什麽?”小心髒跳的厲害,就像是那裏裝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兔子。她揚起的小臉,表情分外認真。讓獨孤無崖有了看她雙眼的怯懦。倔強的獨孤紫嫣又将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換來的,不過是獨孤無崖無盡的沉默。小丫頭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她本想任性地跑出去,可是礙于慕容夜玄在這裏,只是回到破廟的火堆旁,拿着背影對着獨孤無崖。

獨孤無崖進屋子,看見慕容夜玄,先是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後複了常色。他道:“原來是公子。”欠了欠身,側身進了破廟。本想去同獨孤紫嫣說說話,解了小丫頭的怒氣。怎奈,她竟然使了靈術讓他近不得身。這不免有些難辦了。

“讓紫嫣一個人靜一靜吧。興趣過上幾個時辰,她自己就想通了。”慕容夜玄拍了拍獨孤無崖的肩,如實說道。

這樣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慕容夜玄會心一笑。他同柳玄很是有默契地将破廟留給了那二人。恬芝也扶着程馨去了別處。

屋外,雪依舊在下。落在樹上的,描白了樹的輪廓。這把安靜的夜,慕容夜玄倒是有些不大适應了。他擡手,接住飄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手上,沒一會兒就變作了水滴。将冰涼自肌膚侵入骨頭。卻不似白日那般刺骨。

“如此美好的夜,只缺佳人相伴在側。”

聲音劃過夜空,慕容夜玄冷不丁地收回手。他轉身就看見南初倚靠在他身後的一棵樹上,面目沉靜。

慕容夜玄道:“南烈皇,何出此言?”

南初并未說話。他細細地打量着慕容夜玄,猜測着他同柳卿笛的關系。瞧了半天,都沒有見慕容夜玄有什麽反應。南初有些不甘心,又道:“方才聽聞柳家小姐不知所蹤了。”他南初雖不敢自诩是一個好皇帝,可以将南烈治理的有多麽景氣。卻怎麽都不敢相信,征戰沙場那樣多年的自己,會在謀略上輸給一個十多歲的丫頭。今時,他竟然都做了那丫頭的棋子。若是她不說,他便是連想要自由,都是一種奢望。

慕容夜玄平靜地開口,道:“卿兒,殁了。”

南初心中一沉。他忽然站起身來,疾步走到慕容夜玄的身前揪住他的衣襟,道:“你說什麽?”心中不知是歡喜還是什麽,只是覺着有些空了。

柳卿笛,那個不可一世的柳卿笛竟然這樣悄無聲息地,沒了。

“柳卿笛,沒了。”薄唇輕啓,字句差別,意思卻是絲毫不差。

南初放開手,他背過身去,長嘆一聲,道:“我一直還想同柳卿笛一決高下。怎會料到沒了機會。呵,慕容公子,朕不可否認,柳卿笛是一個好的統治者。而她,卻注定不會成為一個好的妻子。”

這一句話,恰恰說中慕容夜玄的心中之事。他道:“南烈皇,此話怎講?”

不只是怎得,南初竟然笑出了聲,繼續道:“柳卿笛心狠手辣,功夫卓越,計謀過人。朕掙紮沙場十多年,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女子。掌控着一個國家這麽多年,不禁可以保住自身安然無恙,更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十多年,東程你內憂外患不斷。若不是柳卿笛,單憑柳宣墨一人,是斷然扛不住的。”

這樣冷的夜,讓南初想到那年他第一次見到卿笛,她臉上那樣冰冷的表情。

那時,就連南初都不敢相信,身為鎮國公主的柳卿笛到南烈來,僅帶了一名貼身侍奉的宮女。她見他時,亦只說了一句話,南烈皇,本宮要你出兵。那一句話,恍若她已君臨天下。

時過境遷,有誰提到東程的鎮國公主不是懼怕,不是欽佩。怎會不感嘆,一十八歲的女子,要怎樣的環境讓她變作如此?

南烈所說的柳卿笛,為慕容夜玄所陌生。他貪婪地吸收着南初所說的每一個字。

“是嗎?”南初說完,慕容夜玄平靜地說道。唇角揚起一抹笑。

南初似乎還想說什麽,只聽聞一聲:“皇上?”聲音微顫,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深谷(1)

03

程馨扶着門框,看着站在雪地裏的男子。大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轉過頭去,看着恬芝。恬芝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程馨的雙目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她失禮地拉着南初,再三确認。最後,她跌坐在地上,先是低聲啜泣,又是放聲大笑。弄得在場的男子都有些莫名其妙。

南初扶起程馨,道:“你怎會在這裏?”他在看見程馨的那一刻起,眼中的疑惑就未離開過。此刻,程馨應當是在皇宮中,卻為何會慕容夜玄一起出現在這裏。

程馨的神智尚且不清,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南初的問。

柳玄忍了許久,終還是沒能忍住,将程馨搶一般的攬入自己的懷中。程馨看着柳玄傻傻地笑,宛若癡兒。拼了命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沖動。他道:“南烈皇,馨兒今日趕了許久的路,已然有些累了。若是有什麽話,明日再問,也不遲啊。”

南初的眼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刺入柳玄的心。一直挂着虛銜的柳玄怎能同一直處在高位掌權的南初相比。來來回回,三兩個回合就敗下陣來。南初還未說什麽,柳玄就急着将程馨帶離他的視線。

經過這樣一個細小地插曲。南初和慕容夜玄也沒有心思再繼續方才那個話題。兩個出色的男子相視一笑,相繼進了破廟。

屋內。

程馨在柳玄的懷裏睡的很不安穩,手亂揮。柳玄面帶疲憊之色,緊緊地握住程馨的雙手。待程馨的睡顏中的緊張與不安才慢慢褪去。她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又觀察她許久,柳玄才安心睡去。

獨孤紫嫣倔強的躺在一處,睜着眼睛通過破敗的屋頂看着天空,不知在做什麽。

獨孤無崖坐在火堆旁,時不時地看一眼獨孤紫嫣。觸及少女略帶怒氣眼眸,他瞬間便将自己的眼神收回。看得慕容夜玄好不歡喜。

反觀蒲涯倒是最為悠閑。抱着劍,倚着房梁早已睡去。

被灰蒙蒙充斥着的夜晚,這樣的寧靜也是如此的美好。

琉璃谷。

卿笛和夙淮二人在這裏轉來轉去許久。而這裏,仿佛是一個圓。每每走出,最終卻又回到了原處。卿笛即便再好的脾氣,也被整的有的不耐煩了。她将做記號的石頭狠狠地摔在地上,許是還不解氣,又跺了幾腳,臉上難看的顏色才少了些。

夙淮看着卿笛這樣孩子氣的舉動,不免覺着有些好笑。看慣了她高高在上的冷漠,這樣的柳卿笛着實是新鮮。他走的也有些累了,靠着一顆樹歇息,眼瞧着卿笛又要去轉,他不禁喊住她:“你莫要再費力氣了。若是我們能走出去,又何須等到現在。莫要還未尋到出路,自己就累死在這裏了。”說的也是極為悠閑。

卿笛惡狠狠地瞪了眼夙淮,沒好氣地說道:“這一切還得多虧了妖皇您,若不是您,我柳卿笛怎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夙淮一時間接不上了話。

那時,兩人的體力都有些不支。若是在繼續同他們鬥下去,吃虧得只會是他們自己。倒不如做一回逃兵,興許還會有一線生機。夙淮想也不想就尋了處他們防禦最弱的地方,做了突圍,又拉着卿笛沒命地奔跑。跑到懸崖邊,夙淮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自然,這一切自始至終都由不得卿笛反抗。

可是,誰又會知道,這懸崖下竟是一個四季常青的山谷。景色誘人,卻也害人。

卿笛又道:“怎麽,妖皇說不出話來?”

夙淮尴尬地咳了幾聲,道:“卿兒,你這是說什麽。那時,我不過是想找一處安全的地方,來保住性命罷了。”

這次卻是換做卿笛沒了話語。

那時若是同那些人繼續打鬥,怕是,她也會沒了性命。算來,夙淮這一舉動還救了自己一命。卿笛咬牙切齒地說了聲:“卿笛再次謝過妖皇。”

夙淮儒雅一笑,目光落在遠處。卻不知看到了什麽,他的臉色一變,拉着卿笛又準備逃。

夙淮的眼色愈沉。這樣的深谷,秘密委實是太多了。并非他們二人之力可以阻擋。方才他本想借着妖術離開,周圍的景色卻是連變都沒有變過。現在能做的唯有看見一處便躲開一處。這樣興許還有出谷的機會。

“夙淮,你又要做什麽?”卿笛看着夙淮,分外不滿。

夙淮心下是知道,若是不說個明白,這一次柳卿笛斷然不會同他一起離開。夙淮指了指不遠處一團白霧似是在幻化。不一會兒,白霧散去一個絕色的女子身着白衣站在那裏,她朝他們微微一笑,便欲走來。

這裏雖美,卻不像是有人煙的地方。而那個女子的出現,又擺明了她并非是人。

“走啊。”夙淮再三催促,柳卿笛卻像是被人釘在那裏似的。雙目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變得呆滞極了。夙淮又拉了拉卿笛,少女依舊紋絲不動。

卿笛忽然拂開夙淮的手,道:“夙淮,這裏是我的家,你要讓我去哪裏?”

“什麽?”夙淮的雙瞳緊縮。

卿笛一步一步向那沖她招手的女子那裏去。笑得宛若一個孩子。歡快地向那女子跑去。卿笛道:“娘,我是墨兒。墨兒來了。娘,墨兒好想你。娘。”

女子的表情瞬間變得陰狠,她一手掐住卿笛的脖子。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深谷(2)

樹木茂盛,遮住陽光。

這一片林子中,僅靠着螢火蟲帶來些許亮光。

卿笛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的光宛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她迅速地點了白衣女子的幾處穴位。女子眼噴怒火地看着柳卿笛,她呵道:“你對我做了什麽,做了什麽?”她不停地掙紮。卿笛吃力地用靈術維系着捆住女子的繩子。夙淮想幫上一把,怎奈心有餘而力不足。

卿笛笑笑,道:“若不是你化作神醫琉璃的模樣,我怎會不受你的蠱惑?”

卿笛施法将那女子綁在一棵樹上,又借着周圍參雜在怨氣中的靈氣将那繩子上的結弄得更加牢固了些。她仔細地打量着女子。若非她那雙眼睛含滿了怨氣,不同于琉璃的那種讓人心動的清澈,怕是連卿笛都以為琉璃現世。卿笛留戀地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睛,險些又受了那女子的蠱惑。本是想将她的雙目毀了去,看着同琉璃有幾分相似的眼神,卿笛還是下不了手。

女子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跌落琉璃谷的人不算少。她總是能憑借着這絕美的姿色蠱惑人心,然後挖取別人的心。讓這琉璃谷的怨氣更加重些。這樣,她的力量也就更加強大。怨氣的日益強大,她總是自認為天下無敵。而今日,她現身的原因,便是夙淮身上強大的妖氣。若是吸食盡,她便可以稱霸天下。

“你的眼睛,永遠不可能有琉璃那般清澈。”

“什麽?”女子一愣。

卿笛微微一笑,道:“本座本名,墨苑。”

“什麽?”女子聽見這個名字,頭痛得厲害,仿佛要将她撕裂。她不停地掙紮。眼見着她就要掙脫繩子的束縛,卿笛連忙用靈術抵抗。

女子的雙眼忽然變得赤紅。繩子被她身體迸發出的力量掙斷。她詭異地笑着,走向夙淮。夙淮還來不及反抗,就被她扼住了喉嚨。夙淮宛若一只頻臨死亡的魚類,翻着白眼。雙手亂抓。也不知道那女子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将比她高出許多的夙淮提的腳離了地。

“放手吧。莫要再作孽了。”從空中傳出的一道女聲,空靈且無奈。仿佛她在這裏已經呆了許久,卻不能阻止白衣女子的惡行。因此而在忏悔。

白衣女子狂笑,道:“自從我脫離你身體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被我永遠囚禁。我要殺,殺盡世間負心的男人。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要殺,殺。”歇斯底裏地吼,她兇惡的言語,喚來空中一道輕聲哀嘆。哀嘆中盡是無可奈何。

卿笛識得那個聲音。她望着天空,企圖聲音的主人出現。

“墨兒,你是娘一生的驕傲。娘不能保護你,現在能救你和妖皇的,只有你自己。”此乃意念傳音。是昔年琉璃的族人特有的一種靈術。

卿笛閉上雙眼,道:“娘,你在哪兒?墨兒很快就可以為你報仇了。很快。”

“墨兒,你可還記得娘留給你的那一把玉簫?還記得,娘教過你吃的那首曲子?”女聲輕笑,避而不談方才卿笛的話。她的溫柔為卿笛的心添了一份柔軟。

“記得。”

“吹出來,娘想聽。”

這句話一完,不管卿笛再怎樣用意念傳音,那聲音都沒有再響起。

倏地,卿笛睜開雙眼,喚出那一把從未離身過的玉簫。曲子從她的唇齒間跳出。漸漸地,卿笛在曲子中灌注靈力。她眼睜睜地看着那女子松開手,抱着頭滿地打滾。又起來不停地用頭撞樹。卿笛的簫聲一止,白衣女子的頭疼稍有緩和。她惡狠狠地看着卿笛,餓狼一般地撲上來,又企圖将卿笛五馬分屍。卿笛靈巧地旋身躲避,簫聲一刻都不敢停。直到白衣女子受不住頭痛,化作煙霧逃開。卿笛止不住地咳嗽,大約是方才吹簫時間有點過長。

“想不到,你還有這法子。”夙淮幹咳了幾聲,胸膛棋譜頗大。瞧來,是還沒有緩過來。

卿笛道:“這是我娘教我的曲子。這玉簫也是她離開我之前送給我的唯一的一件禮物。”

“原來如此。”夙淮緊盯着那一把玉簫。玉是上好的翡翠,做工甚是精細,上面還刻着琉璃二字。可以看得出是神醫琉璃生前的摯愛之物。

“當年,母親拿着這把玉簫給我吹最後一首曲子的時候,被義彥一劍刺穿了心髒。她臨死之前,手裏緊緊地握着這把玉簫。你瞧,這上面還有血漬。”卿笛指給夙淮看。若不注意,是斷然不會注意到哪淡淡血漬的。

“這?”

“義彥總是想将我培養成他稱霸天下的工具。只是他忘記了,我是神醫琉璃的女兒。也是琉璃一族唯一的後裔。他将這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了。”卿笛冷笑,眼中也是看不見的寒。

夙淮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卿笛小心翼翼地将玉簫收好。四周的許多怨氣也漸漸散去,而靈氣也漸漸淡去。她道:“我們再走一走,應當可以尋到出口。”看也不看夙淮,就徑自朝一處極亮的地方走去。

夙淮緊随其後,還不忘用警惕地目光看着周圍,生怕再出現一個白衣女子讓他無從招架。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琉璃殿(1)

04

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後,便是一處極為雄偉的一座宮殿,漂浮在空中,奢華而不真實。圍繞在宮殿四周的,是長青的樹木。

夙淮看着不禁啞然,要将這樣的座宮殿造出,不僅需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更需要這一個族的族人有強大的靈力将宮殿烘托起。卻也是将所有族人的命運系在這宮殿之上。若有一朝宮殿被毀,便是遭來滅族之災。在夙淮所知曉的範圍之內,倒還沒有那一族的皇,有膽量建造這樣的宮殿。

“這裏是?”

卿笛同樣也是這樣的表情,随後便複了常色。她道:“這裏,是琉璃一族的故都。”踩着雲梯,深深地吸了口氣。走進這裏,她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往事歷歷在目,她恍若又看見琉璃帶着她在這座宮殿裏玩耍。

偌大的宮殿裏只住了她們二人,不免顯得有些空曠了。卿笛還記得,那個時候,她總是會纏着母親同她講天上人間的奇聞轶事。母親活了那樣久,見過的聽過的故事自然不在少數。她總是可以将故事講的活靈活現。那個時候的柳卿笛總是以為自己會同母親在這樣一座宮殿裏住到天長地久。

事事總是不能如自己的願,即便你是仙族,你是妖族又如何?老天總是有法子将你玩弄在鼓掌之中。

“可是,那時,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花羽族族長的後裔。直到我的父親來這裏找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并不是只有母親。原來,我的骨子裏流的也不是只有琉璃一族的血液。”卿笛坐在地上,同夙淮講道。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并不知道為何會同他講這些。只是自然而然說出了口,那麽便全部說完。

夙淮坐在卿笛對面。細細地聽着卿笛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旁人怎會知曉,她柳卿笛會有這般離奇地身世。他道:“再後來,你又為何會成為義彥的弟子?”這也是夙淮百思不得其解之事,若是按照卿笛這樣說來,她應當是花羽族長之女,怎會落入義彥手中。且花羽族長承認的女兒僅有花苑一人。而義彥的惡名可是遠洋各界。

而卿笛在夙淮的印象之中,便只是一個孤女,憑借着過人的天資得到老天帝的青睐爬上今日之位。昔年,他極想要她的內丹,只因他認定,她柳卿笛能爬上這樣高的位子定是用了什麽不恥的手段。這些日子接觸過來,他為她折服。也怕是老天帝知曉她的身份,才讓慕容夜玄給她安排了今時的位子。

“是我的父親,拿我做了交易。”

“什麽?”夙淮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花羽族長寵愛女兒的程度,知道花苑的性子便也就不難猜到。說他會将女兒拿去做交易,怕是天上人間,沒有人會相信。

卿笛笑笑道:“他既然從未宣布過我的身份,又怎會将我同花苑同等對待?必要時,我只不過是一顆可以用來做交易的棋子。那些年,他沒有要了我的命,我都應當要謝謝他。”

“卿笛?”夙淮聽完這些,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想要上前去将卿笛擁入懷中,好生安慰。但瞧着低着頭,墨發傾瀉,遮住她半邊臉龐的柳卿笛,這個想法被他生生地壓制在了心中。

半晌,卿笛擡起頭,嫣然一笑,道:“這些,都不能對本座造成什麽傷害。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将劍刺穿義彥的心髒。毀了雲霧山。”

“不知小妖能否幫閣主一二。”

卿笛道:“妖皇自然可以。幫本座尋到一十二位隕落人間的花羽護衛,讓天帝,還本座自由便可。”她起身,指腹劃過宮殿的柱子。仿佛柱子也有了生命,卿笛指腹劃過之處,竟然留下了淡淡地凹痕。

“自由?”夙淮不解地問。

卿笛淡然一笑,道:“沒什麽。我帶你去瞧一瞧別處吧。這裏,很大,很大。”

卻也是很空,很空。

卿笛引着夙淮沿着走廊一路向裏,宮殿裏皆是琉璃石雕制而成。柱子上,房梁上的雕刻栩栩如生。夙淮也是感嘆,琉璃一族之物,果然名不虛傳。他不禁用手觸摸,卻沒有摸到任何雕刻的痕跡。又加重了力道,亦如方才。

夙淮這一舉動惹來卿笛不止的笑聲。她道:“這一些皆是由靈術幻化而成。沒有實體。這裏雖是琉璃故都,可因為琉璃族向來人丁單薄。哪裏會有足夠的靈術來支撐這般龐大的宮殿?”

夙淮讪讪地收回手。本以為看見真跡,卻只是幻影。落在誰的身上,多少都有些郁結。

卿笛笑了笑,也不再看他,繼續在前面引路。又過了幾間屋子,卿笛止住了步子,道:“到了。那裏,是我母親的畫像。”

卿笛看着挂在牆上的一幅畫像。卻讓夙淮本能地後退了幾步。狼狽地招架。看來方才那白衣女子對于夙淮造成的影響可真是不算小。

畫上的女子,同方才他們見的那個白衣女子模樣有九分相似。

夙淮試探地問道:“她是,你的母親?”

那那個白衣女子?

☆、第貳拾叁章 夢醒之琉璃殿(2)

卿笛點了點頭,看着夙淮,又起了逗他的心思,便将畫像取了下來,遞給夙淮。夙淮對方才的那些事還是心有餘悸。但礙于這是柳卿笛親自遞給,他卻也不得不接。此刻的夙淮大有一種壯士赴死的悲壯,自然有其誇大的成分,這也着實是将卿笛逗笑了。

“好了。是本座的失禮,本座給妖皇賠禮了。”配上頑皮地動作,頑皮地表情。真真是成了另外的人。她孩子氣地從夙淮的手中拿過畫像,又讓畫像挂回原來的地方。

畫中的白衣女子站在祥雲之上,她雙目溫和而銳利,俯瞰天下。唇角的笑似有似無。身着白色紗裙,玲珑身姿若隐若現。手握寶劍。她的容顏堪稱世間絕色,即便是自認為閱盡天下美色夙淮也不得不承認那些庸脂俗粉比不上這女子分毫。

但,将那一雙憤恨的眼擺在這樣一個女子的臉上,着實又是有些駭人了。

夙淮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些,莫要被這美色迷了心智。

“母親當年風姿,即便是如今的衆天妃也比不上分毫。”卿笛冷了一臉的歡笑,哀傷也在臉上凝結。許是參雜了太多的情緒,夙淮辯不出她此刻真實的心緒。

倒是那慕容夜玄的天妃個個都是人間絕色,再者,身份也是極為尊貴。只是比這畫上的女子自然是差了許多,但卻也沒有卿笛說的這般不堪。卿笛對于慕容夜玄的情,早在麒麟仙山夙淮就已領教過。他不禁感嘆,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可以估量。

“還有哪裏?”夙淮企圖轉移卿笛的話。

卿笛道:“沒了。這琉璃的宮殿說大也大,卻也小的可憐。母親離開之後,我不久便也被義彥帶走。算來,已是上萬年未回過這裏。母親不在,這裏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她拉着夙淮飛身離開。夙淮看着卿笛念了個訣将這一切一切化作烏有。

這應當算是對那些年做了一個了解。

卿笛如釋重負地笑了,她轉身又回了那一片小林子。稀稀拉拉的光透過葉子的縫隙照到了地上。斑駁的影子形成一幅別樣的畫。夙淮對這片林子到底還是有些抵觸。他想着拉着卿笛快些離開。卿笛心中所想卻與夙淮相反。她念了個訣,引那女子現身。

白衣女子瘋狂地尋找着卿笛,口中還念念有詞。

夙淮拉着卿笛尋了處隐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看着卿笛,恍若她是一個瘋子。夙淮道:“柳卿笛,你瘋了。把她引過來,你想死不成?”

“夙淮,你難道不覺着,這裏面有何蹊跷之處?”卿笛按住躁動的夙淮,這樣說道。

“蹊跷?”想起方才那幅畫,與眼前的白衣女子,恍然大悟,“你是說,她便是這片林子的蹊跷之處所在?”

卿笛雙目凝在女子身上一般,她掏出玉簫,又開始吹與上次相同的那首曲子。果然,女子的頭開始隐隐作痛,方可忍受。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她便已經在地上打滾,疼痛難忍。她哀嚎,吼叫。看見如天神降臨的卿笛,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如若不然,我定會叫你碎屍萬段。啊——”

“是嗎?”似笑非笑,讓人的心随着她的表情變化而變化。她只肖稍稍一動手指,便可決定你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你用我母親面容,毀我母親清譽,我還怎能容你在這世間存留?”指尖的光愈加的刺眼,照出女子放肆地大笑。

她道:“果然不愧是她琉璃的女兒。心狠手辣這點,你們母女果然太過相似。只是,如若她此刻看到你這幅樣子,不知是喜還是憂啊?哈哈——”

“你,認得我母親?”這般相似的臉,果然不是巧合。卿笛眼中的猶豫與掙紮讓她的動作慢了一步。那女子得了先機,從地上翻身而起,扼住卿笛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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