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0)

屍首,散發着屍體腐爛的氣味令人作嘔。

那時也是卿笛回到宮中後才聽許岑說道,那裏,都是宮女太監的屍體。其中若不是犯了什麽重大的過錯被責打而死,便是染了病,宮裏的人嫌晦氣,便将他們扔在這裏任由風吹雨淋,卻得不到一個安生的墓。

往日的記憶翻滾而來,沒有走幾步卿笛的胃就泛起了酸水。又過了片刻,她的步子開始淩亂,有些支撐不住了便就近尋了處大樹靠着歇息。

夙淮想,大約是這腐屍的氣味讓卿笛倍感不适。他便是施了法想将恬芝困住免得她趁機逃了。自己則是去照看卿笛。

“卿笛?”夙淮輕輕地拍着卿笛的背。

卿笛的胃中翻騰的厲害。她扶着樹幹幹嘔了好幾次,卻是什麽都未吐出來。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她才開口,道:“無事。”

“這裏是不是又和不對之處?”夙淮附耳道。随後便收到卿笛不大确定的目光。第一次,他看到這樣不大自信的柳卿笛。

卿笛本是仙族,又位居高位。怎會還不能避開這凡間氣味。夙淮想着便用妖術想要将這些氣味都給驅散。偏偏又看見恬芝奸計得逞的笑,他便止了動作。這樣看來,應當是他們二人中了計。如若不然,以柳卿笛的靈術怎會讓這樣的氣味擾了心神?

這裏的氣味愈加的濃,漸漸地,就連夙淮的妖術都無法抵擋。他也漸漸地感到胃中的不适愈加的厲害。症狀如卿笛。

只見,一個青衫女子從一棵樹的背後走出來,風姿綽約,笑顏如花,肌膚吹彈可破。這樣冷的冬,她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色儒裙,卻更顯得她身姿玲珑。她走到卿笛的身前,鉗制住卿笛的下颚。她笑如蛇蠍,道:“柳卿笛,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卿笛虛弱一笑,道:“是啊,本座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日,做了你畫錦的階下囚。你我恩怨倒不如今日一齊解決了可好?免得過了今日,我怕你尋不到殺我的時機。”

“若是我說,我此刻不想要你這賤人的性命呢?”

卿笛聞言,虛弱地笑了笑,道:“這倒是叫本座吃驚了。上次你擄我,是為何?這次你将本座引誘到此處,若是不為了取我性命又是為何?”

“我為何要你就這般輕易的死去。你等了那樣多的時日不就是想要知道有關柳韻之事的過往麽?那好,我現在不妨告訴你。她确實是有一個兒子。不過那孩子是被我給弄去,做了厲鬼的美餐。她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的夫君也是我殺的。程馨也是我弄進的皇宮。怎樣,柳卿笛,這樣的*,你可還滿意?”

卿笛虛弱地笑了笑,道:“倒是不知,你這般費盡心思地去對付皇姐。所謂何意?”

“若是你的家人痛苦,你定會比你自己受刑痛苦萬倍。這般好的折磨你的法子,我為何放着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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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笛扶着樹,勉強支撐着自己身子。聽完畫錦的話,她又歇息了好久才有力氣開口,道:“只可惜,這一切的一切,你都失算了。雖為本座的姐妹,但是,她們的苦本座從不會痛心。還得要謝謝天妃這般煞費苦心的折騰本座。着實是本座的榮幸。”

看着卿笛虛弱而淡然的微笑。畫錦便是知道,不論接下來的成敗如何,她都輸了。輸給卿笛的冷如石的心腸,輸給她從不上心的在乎。于她,這大千世界,都無幹系。如此,有誰還能将她柳卿笛怎樣?

畫錦忽然笑的癫狂,她道:“那今日我若是不對你做些什麽。就真的對不起你這般誠心的言謝。你們都出來吧。”

一群長相兇惡的鬼慢慢地顯了身形。看着卿笛,雙眼吐出他們此刻地色心。得到了畫錦的允許,皆如餓狼一般地向卿笛撲去。

☆、第貳拾陸章 風流變之密令(1)

第貳拾陸章風流變

“雪飄飄,風蕭蕭,我策馬奔騰而來,只為瞧你的飒爽英姿。駐足看你,哪怕時辰再怎樣的長,我都覺着分外的短;哪怕見的次數再多,我都不希望這是最後一面。哪怕,哪怕,你誤會我心中愛的是別人。”

——慕容夜玄

01

是不是也會有那樣一日,你我鬓發花白,我在你的身旁同你一起去感慨那些時日。

卻是沒有了那樣的機會。

卿笛看着靠近她和夙淮的那些惡鬼。拼盡全力也只是将其中一兩個給打倒了。卻是撩起了那些髒東西的興趣,看着那撩起袖子一雙雙手就令卿笛作嘔。

眼前不斷的重影,耳邊是那女子癫狂地笑。

“夜,我倒是沒有機會實現同你的賭約了。”卿笛自嘲一笑,沒有想到她柳卿笛嚣張一世,極力要避開那些可惡的留言。最後一日竟然落實了這樣的名聲。倒是便宜了那些想要她性命的人。

忽然,耳邊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道:“本帝不許。”

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久違的感覺讓卿笛濕了眼眶。那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已經退去。她用盡力氣拽緊了那人的衣襟,恍若那是世間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畫錦萬萬沒有想到,她正想用那些惡鬼之手将賤人之名給卿笛落實了去的時候,南初和慕容夜玄會憑空出現在這裏。她驚訝之餘便是趕緊扯着恬芝施法抽身。

慕容夜玄幹淨利落地将那些惡鬼都解決了去,抱緊了懷中之人。

卿笛臉色蒼白,在慕容夜玄懷中瑟瑟發抖。方才她本想離去,可是斷然沒有料到,自己竟然被一個石子給絆了一下,繼而跌進他的懷抱。如此狼狽之态被他瞧見,卿笛只是覺着自己的臉不知該往何處擱置。索性在他的懷中裝了暈,這倒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法子。想到了,她便做了。

慕容夜玄不禁笑了,看着卿笛微顫的睫毛便是知道這是她的小把戲。倒是也不拆穿,只是任由她去了。

夙淮在南初的照料下稍有緩和。他看着這兩人,心生澀意。

南初低聲道:“本以為你們二人都已殁于琉璃谷,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今日我們二人來這裏還能瞧見你們二人都活着。”

南初說的也是有些激動。柳卿笛若是無事,他尋柳韻便是方便了許多。倒是此刻這裏的氣氛頗為詭異。他細細地打量了這幾人,再瞧這夙淮臉的苦澀便是明白了幾分。

慕容夜玄看着卿笛笑得溫柔。他道:“我這就帶你走。”

“我們還是先行離開這裏。”南初也有些受不了這裏的氣味,很是不留情面地打斷了慕容夜玄想要的溫存,且給了他一記眼色。

慕容夜玄的眼淡淡地掃過夙淮,*地給了他一個勝利的笑。

南初無奈地笑了笑,前些日子二人前去尋林茨。倒是這慕容夜玄能說的很,三言兩語就将林茨堵在了無語之地。私下林茨還說道,這絕對是一員猛将。卻是不想,他竟也有這樣的一面。真真是讓人有些許無語。

卿笛被帶回客棧時已經好了許多。可她的眼自始至終都未睜開過。慕容夜玄倒也是體貼,他讓南初将夙淮安置在了其他的房間。他将卿笛放好在床上時,傾身壓下,在卿笛的耳邊用喑啞地聲音說道:“若是你再不醒來,那便莫要怪我無禮了。”說着便伸手去解卿笛的衣襟。

卿笛忽然睜眼,一把将慕容夜玄推開。躲身在床腳,拿着略帶敵意的眼神看着慕容夜玄,道:“你要做什麽?”許是不大放心,她又用手捂住衣襟。

“若是我要對你做什麽,可還由得了你反抗?”慕容夜玄作勢要去捉卿笛。

卿笛不知為何,這一次竟然當了真,竟然同慕容夜玄扭打在一起。

慕容夜玄的眼中愈沉,瞧出了一些端倪。他顧不得同卿笛打鬧,牢牢地将她鉗制住,由施法讓她昏睡。抱着她去另一個房間找夙淮。方才除了卿笛便是夙淮在側。

那一邊,夙淮亦有異樣。他雙眼赤紅,似要喝血才可平息眼中的火氣。

屋內,夙淮和南初過招。南初一面又怕一個招式不小心傷了他,便是每一招都是點到為止。這樣卻是更刺激夙淮,使他便出招又快,又準,又狠,險些傷了南初。

慕容夜玄進屋,先是封了夙淮的幾處穴位。又用靈術将其控制住,待他眼中的赤紅褪去。猶豫再三,還是将靈術收了回來。

夙淮如夢初醒,道:“方才,我對你們可有做什麽出格之事?”

這般看來,他方才還是有些意識的。慕容夜玄便将方才的卿笛的情況全部同夙淮說了。

夙淮笑了笑,道:“我已無礙。不過是方才,我們在那後山。那裏怨氣太過重,同卿笛玉簫中的那一個女子形成了共鳴,這才讓我同卿笛的真元氣息紊亂。只要讓卿笛歇息幾日便會無事。你……放心便好。”末了,又加了一句,“她怎會有事?”

慕容夜玄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南初疑惑,道:“這是為何?你們為何會出現在哪裏?除非是運送屍體的太監,否則一般不會有人去那裏。”

“我和卿笛,是被恬芝帶去的。”

南初皺眉,道:“恬芝?果真是她。真後悔當初沒有要了她的命。”說罷,懊悔地重重地錘了桌子。

南初似乎是知道些什麽。慕容夜玄雙眸緊鎖他的眼睛,問道:“你這是為何?”

“恬芝,早已在一年前就被殺了。還是馨兒親眼所見。此時的恬芝是她一次出宮禮佛帶回來的。而來歷便是不得而知。我亦是派人去查過,但是皆是一無所獲。倒是中間幾次,寧太後倒是出面阻止過。”

話一出,又是一室的沉默。

☆、第貳拾陸章 風流變之密令(2)

便是到了夜裏,三人圍着一個桌子,依舊沉默。面面相觑,卻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慕容夜玄擡眼看見窗外暮色四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來許久。卿笛還獨自在房中,慕容夜玄就坐立不安。他的心更是不能安。

瞧見慕容夜玄如此,南初這才張口道:“倒不如你先去看看殿下。待确定她無事,我們三人再共同商讨對策。于此,如何?”

慕容夜玄匆匆地答了一聲“甚好”便抽身離去。

回頭,一張有些落寞的俊顏映入眼中。南初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夙淮的肩,道:“當你決定喜歡她的那一刻起,便是要想過會有這樣的後果。不是嗎?”

夙淮苦笑,道:“你又非我,卻怎能知曉我的感受?”

南初亦笑,卻與夙淮不同。他道:“我怎會不知?當初,寧後設計将韻兒嫁給程遠,我又怎會不是你這樣的心境。想想,若是每一日能看到她我便足以。如此,無論她嫁于誰我都能瞧見她。只要她可以幸福,我還有何可以埋怨的?”

夙淮想了想,似乎還是極有道理。他點了點頭,算是認同南初的觀點。

南初又道:“柳卿笛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要娶她,江山拱手,她都未必稀罕。更何況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妖精。”

聞言,夙淮大驚,道:“你怎知我是妖?”

“昔年,那個将父皇要将韻兒占為己有之人可是你?”想來是那一日在麒麟仙閣,他說他的眼似曾相識之時,便是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一路行來,皆未言出不過是在觀察夙淮的行為罷了。

夙淮眼中的驚訝褪去少許。他啞聲道:“沒錯,是我。那時不過是路過罷了。想起了那柳韻的身份,便去告知于你一聲。并無要成全你二人的意思。”

那一年,夙淮來了人間,化作白棋的模樣。他想要去瞧一瞧卿笛。陰差陽錯地來了南烈國,途經琉璃殿,誤打誤撞救了柳韻。

南初笑道:“那一日卻也是你害得我被父皇軟禁了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的禁令解除。韻兒,也被父皇一道旨意嫁入了程府,成了程遠的妻。自此,我們連說一句話都要被人說三道四。”

說着,也是那般的無奈。

回想起往事。

南初依稀還記得那一年,那一日,她披着鮮紅的嫁衣,裝束是那樣的豔麗。

從南烈的皇宮出發,被八擡大轎擡去了程府。

從此君臣有別。再見雖易,卻是礙着那一道宮牆,一道宅院的土牆,變成了兩種人。

夙淮歉意地說道:“抱歉。倒是我讓你想起了那般心酸的往事。”

南初道:“只是想起了韻兒罷了。卻是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若是再找到她,這江山,我寧可雙手奉送給柳卿笛,也要帶着韻兒遠走高飛。”

卻是又是一個交易閃過南初的腦海。他與慕容夜玄又是去過兩三次,卻再未有尋見過那個茅屋,以及那兩位少年人。南初擡眼看着窗外已然黑透了的天,今兒的天空漂亮極了,星辰璀璨。他不知,待一切塵埃落定之時,那兩人是否真的會,來帶走柳韻。為今之計,還是顧惜眼前,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時,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

一道無聲的嘆息後緊跟着一聲嘆氣。

這屋子中的,不過又是兩個無奈的愁情人罷了。

慕容夜玄回到哪間屋子時便是被狠狠地下了一跳。

卿笛蜷縮在角落裏,手中拿着*,雙眼中含着陰森的光,笑容詭異的看着他。額角的那一朵花羽花不知怎的,竟隐隐地有了枯萎之意。卿笛見來者是慕容夜玄,拿着*直接撲了過來,毫無章法地刺。慕容夜玄未有準備,便是狼狽不堪的躲。

“卿兒。”他喚她的名,試圖讓卿笛的動作稍作緩和好瞅準時機去奪她手中的*。

卿笛卻是恍若未聞。*一個不小心劃破了慕容夜玄的手臂,上面沾染了點點血跡。卿笛卻欣喜若狂。她立刻丢下慕容夜玄,抱着*到一旁噬舔上面的鮮血。

慕容夜玄走到她的身旁。卿笛拿着絕對仇視的目光看着他,道:“你莫要來搶我的美食。”

慕容夜玄并未作答,他皺緊了眉。一面用溫柔的言語哄騙着卿笛,一面慢慢地靠近她将其手中的*順利奪下。卿笛的雙眼頃刻之間變得赤紅。她雙目中嗜血的欲望愈加的濃,她撲向慕容夜玄就要咬他的脖頸。

“卿兒。”慕容夜玄将*扔在一邊,且顧不得自己手臂上的傷,将卿笛禁锢在自己的懷中。這般厲聲地吼道,卿笛被吓得在她懷中瑟瑟發抖,不一會兒便嘤嘤哭泣。好不傷心。

慕容夜玄将卿笛的腦袋從懷中撥拉出來,蒼白的小臉上挂着幾道淚痕。慕容夜玄的心宛若被刀劃過那般疼痛。他顧不得自己,将卿笛抱起,安置在床上。他笨拙地為她擦拭着淚水,安慰道:“卿兒不哭不哭。是我的錯,我的錯。”

“你哪裏錯了?”卿笛仰起小臉,可憐兮兮地問道。

此刻的她,怎的都不能讓慕容夜玄同那個不可一世的她聯想到一起。

看着她,他的心頓時酥了。慕容夜玄只在她耳邊低喃道:“哪裏都錯了。”頭一偏,雙唇穩穩地落在卿笛的唇瓣上。這一刻的柳卿笛連反抗都沒有,乖乖地窩在慕容夜玄的懷裏。她任由他親一個夠。

“你們?”

偏偏,這樣一幕全全落在夙淮的眼中。

☆、第貳拾陸章 風流變之重生(1)

02

夙淮扭頭便走,眼中各個情愫參雜。

南初亦是下意識地丢下屋中的兩人追夙淮。

留下這一室的旖旎。

仿佛絲毫沒有受到那兩人的影響,慕容夜玄這才戀戀不舍地将唇從卿笛的唇上移開。他看卿笛的眼神比方才清明了些,想來是體內那一股邪氣被壓制住了。

“陛下。”眼睑蓋下的那一瞬間,她亦離開了他的懷抱。亦如方才乖巧,只是,看着他宛若是陌生之人。那樣的客氣,真真是只把自己當做臣子了。

這樣的柳卿笛?慕容夜玄苦笑,也罷。

他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以你的靈術怎會被那樣的雕蟲小技給制止住?這不是你柳卿笛。”慕容夜玄的一雙眼,靜靜地凝視着卿笛。

卿笛嘲諷一笑,并睜開雙眼,道:“陛下好像很了解卿笛。”

她下了床,步子微虛,險些跌倒。慕容夜玄連忙上去将她扶起來,卿笛卻是拼盡了全力将他推開。卿笛雙手撐着木椅,大喘息,好一陣子才緩過來。她又道:“倒是卿笛卻怎的也不了解陛下了。陛下此番這般為卿笛,不知是否是為了卿笛的這一盞琉璃心?若是陛下想要,卿笛這就自己剜了出來,呈給陛下。”

這一番話,她說的諷刺。

卻是不知道,這是從哪裏來的勇氣,一改素日裏對他的那般恭敬卻疏離的态度,倒是開始任性了。卿笛自己的心下一驚。這麽多年練就的性子哪裏去了。她痛苦的把閉上雙眼,過了許久才睜開,看見站在自己眼前,眉宇間含着淡淡笑意的慕容夜玄。卿笛就愈發的惱自己。

“卿兒,此話當真是你的真心話?”慕容夜玄欣喜若狂。

卿笛也是璀璨一笑,道:“何話為真?何話為假?陛下身處高位那樣多年,難道不知怎樣辨別一話真假?這倒是天大的笑話了。”她故意笑的開懷,慕容夜玄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卿笛的心也是愈加的難受,仿佛是被絞在了一起。她仰着頭,免得淚水溢出眼角,出賣了她自己。

慕容夜玄也是牽強一笑,不知是用了多大的決心,才硬聲道:“這琉璃心着實是為了苑兒而拿。若是可以,本就在你體內。你為何不現在取來給本帝?”

話已畢,他自己都是一驚。

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麽會?怎麽會?

慕容夜玄怎麽避都沒有避開卿笛眼中閃過的一抹哀痛神色。卻是在下一刻,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将心髒取出。

那心髒還滴着鮮血,在卿笛的手掌中跳動。風一吹,吹進些許寒氣。那心髒猛然地縮了一下。

卿笛的臉色血色盡失,蒼白如紙。她虛弱地笑了笑,道:“這樣,夠了嗎?夠了嗎?”

何曾,她這樣說過話。

看着這樣歇斯底裏的柳卿笛,慕容夜玄又怎會好過?

慕容夜玄手顫抖着接過卿笛手中的琉璃心。他知道,若是沒有了這一顆琉璃心,卿笛便是只有死路一條。除非,她擁有足夠的能力如鳳凰一般浴火重生。看着這樣虛弱的她,怎樣可能絕處逢生?克制着想要去扶着她的心。若是如此,那一切便都功虧一篑。

“卿兒。”心如撕裂,慕容夜玄想要将琉璃心重新放回卿笛的體內。

卿笛倔強地一掌打開,捂着鮮血淋漓的心髒的位子。她冰冷地看了一眼慕容夜玄。從窗戶上一躍而出。待慕容夜玄至窗前,窗前只有飄搖而落的雪花,哪裏還有卿笛的身影?他想要出去找,肩上忽然多出的力道,将他的動作生生止住了。

慕容夜玄回頭,怒瞪着夙淮,道:“你這是做什麽?”

夙淮冷笑,當他看見慕容夜玄手中的心髒時,大驚失色。他道:“你知不知道沒有琉璃心,卿笛會死。”

慕容夜玄苦笑,道:“我怎會不知?若非如此,卿笛體內的那一道邪氣不知何時便會出現擾亂她的心智。不知還會傷多少人。”

夙淮怒極了,用劍抵着慕容夜玄的咽喉,怒號道:“就這樣?你就要讓卿笛去死?為了那些不知道是誰的人。”

這一刻,慕容夜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處雪景。他道:“若是非如此,那股邪氣在卿笛的體內不過是加速了她的死亡罷了。取出琉璃心,若是她的運氣好的話,便是可以浴火重生。重新塑造一個柳卿笛。”

亦是那個時候,她便是再也不用受世間任何一股力量的束縛。做一個真正自由自在的人。于此,有何不好?

若是你此刻浴火失敗,我便會同你一起去了。

碧落黃泉,卿兒,有我,你不必害怕。

慕容夜玄當場施法将他掌心的琉璃心冰封,放在一個玉瓶中。縱身一躍,不知去了何處。

在場之人,唯有南初一人還在雲霧之中。他将疑惑的目光投給夙淮。

夙淮苦笑着收了劍。他道:“他們的糾纏早從幾萬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到底,是我出現的晚了。”

只聞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之間。裏客棧不遠的地方,盛開了一朵碩大而絕美的花羽花。南初和夙淮看見,*中央有一女子起舞。

☆、第貳拾陸章 風流變之重生(2)

那是需要怎樣的勇氣?讓烈火焚燒着自己身體,卻不能用靈術将火滅去。她惡狠狠地看着在一旁看着她烈火*的慕容夜玄。她仰天長嘯,道:“慕容夜玄,你可滿意?”

你可滿意,看着我這般痛苦?

你可滿意,為了你心愛的女子将我對于你的心,置于塵埃之處?

你可滿意,你可滿意?

“若是你敢死,我定要天族将士踏平絕谷,琉璃谷。”慕容夜玄的手攢成拳頭,握得過緊,弄得他自己生疼卻渾然不知。

你可知道,當我看見你這般的痛苦,我的心裏可會好受半分?若是可以,卿兒,我寧可替你。卿兒,你可知道?卿兒,你可知道?

卿笛忽然喚出寶劍,直指慕容夜玄的眉心。她唇角挑起一抹嘲諷地笑,道:“是嗎?陛下,您可有這樣的本事?你莫要忘記了,若是當初沒有琉璃一族,你天族何來的統領之位。”

“你?”慕容夜玄大驚。

“本座不需天帝陛下的憐憫。若是本座可以浴火而重生。本座來日,定要将花苑手刃于刀下,方可解本座今日之恨。啊!”

那一聲的悲切響徹蒼茫天地。震落了樹枝桠上的雪。雪落在地上,再也無法凝成一團。

這烈火,怎能焚盡她心中的委屈,她心中的恨?

昔年滅族,她的母親,卻是将那位子拱手相送。最後換來的是什麽?是天後為讓琉璃永不出谷。她用靈術弄斷了琉璃的雙腿。她的母親,是那樣的美,那樣的骁勇善戰,卻終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何其諷刺,何其殘忍?

慕容夜玄只看着天空中那一朵巨大的花羽花在空中緩緩展開,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卿笛送至*中央,翩遷起舞。

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舞姿讓她告別以前。告別以前那個心狠手辣,做事卻總是留着餘地的柳卿笛。火緩緩滅去,花羽花漸漸枯萎,卿笛的雙目緊閉從天空中落下。慕容夜玄飛身前去,穩穩地将她接住,抱在懷中。

少頃,卿笛才緩緩睜開雙眼。她迷茫地看着四周,道:“這是何處?”

“卿兒,這裏是南烈國。”

卿笛揉了揉太陽穴,道:“南烈國?”

卿笛皺了皺眉,似乎很是奇怪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這便是慕容夜玄要她浴火而重生的原因,忘卻以前的一切。如今的她便只是一張空白的紙,任由她自己在上面添上些什麽都好。只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她的腦海中,心中滾出去。

慕容夜玄牽強地笑了笑,道:“是。卿兒,前些日子你不是嚷着要讓我帶你來凡間玩一趟?過幾日便是你萬歲的生辰。在凡塵過,可好?”

卿笛溫柔的笑了笑,道:“那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這幾日,我們要去何處?”

慕容夜玄眼光略微躲閃,道:“這幾日,你現在一處客棧好生歇息。我且先去*些事情。來時,我便過來接你,可好?”

“自然是好的。夜說什麽都好。”卿笛沉靜地笑刺傷了慕容夜玄的雙眼。

慕容夜玄別過頭去,他拉着卿笛前去尋客棧。小小的手,被他握住是那樣的真實。卻又是那樣的諷刺。

當初要她下界,避免義彥剜心的,是他;今時,要讓她忘卻這裏的一切的,還是她。自從相識,可有一日他不是在騙她?呵,說來真的是極大的諷刺。

慕容夜玄握緊卿笛的手,忽然啞聲道:“卿兒,若有一日,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卿笛聞言仰頭,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慕容夜玄,道:“我自然不會饒你。夜,我便是信你的。你是斷然不會騙我的。”心底不知是什麽東西在作祟,卿笛疑惑,自己怎是說道最後沒了底氣?

慕容夜玄附耳道:“若有那樣一日,你剜下我的心,可好?”

“好。”

這一聲,回的是那樣的幹脆。

此時的他們,又怎會知道。終有一日,她成了天下的主,他成了她的階下囚。她笑着說,你說過,你騙我,便要我剜下你的心。

寒風一吹,兩人臉上的笑意都變得蒼白。

慕容夜玄将卿笛安置好後便回了客棧。

自打看見那一朵花羽花後,夙淮的心情就沒有平複過。他甫一瞧見慕容夜玄回來,拿着劍就欲刺。好在兩人礙于南初并未動用法術。南初見狀自然是将夙淮給拉住,一面扭頭便問:“慕容,柳卿笛呢?”

方才他瞧見那朵花也是倍感驚奇。夙淮卻是跌坐在地上,失神。

慕容夜玄疲憊地笑了笑,道:“卿兒無事。只是,她暫時不能過來見你們。”

“為何?”夙淮餘怒未消,聽聞這話便是沖着慕容夜玄吼道。

“浴火重生,卿兒忘卻前塵舊事。如今的她只知道自己是麒麟仙閣閣主。”

寶劍掉在地上,聲音清脆。夙淮萬萬沒有想過,琉璃一族的浴火重生,當真試一次重生。前塵已忘,與卿無幹。

夙淮失魂落魄地走回屋子內,摔上門。七尺男兒抱着頭在抵着門,痛哭。

往昔的一幕幕重複在眼前。就這樣,再見既是陌路。

☆、第貳拾陸章 風流變之揭穿(1)

03

慕容夜玄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

她已然走上了另一條路,又何須再将她扯回來?

是夜,夙淮身着夜行衣。他探了探,待确定南初已經熟睡後,他又使了法讓南初睡得更加沉一些。又确定一切無誤後才從窗子一躍而出。他憑借着記憶到了今兒白日那一朵花羽花盛開之處。

四周具靜,只有晚風吹過的聲音,惹得枯枝微顫發出有如哭泣一般陰森的聲音。夙淮在這裏又轉了許久,他都未有什麽發現。想着白日的那一舞,他便是覺着分外的蹊跷。轉念卻是一想,慕容夜玄都已這樣說了。還會怎樣?

夙淮倚靠着一棵樹,給自己騰出一塊地兒,順勢坐下。他擡頭看着璀璨的星空,閃閃的星辰就如她的那一雙眼。想起她的眼眸,夙淮不禁笑出了聲。

卿笛最亮的是她那一雙眼,卻也是最讓人難以捉摸之處。她的眼總是那樣安靜,總是覺着什麽都引不起她的情緒波瀾。這樣的一雙眼,配上那一幅絕美的容顏,倒是有了幾分威嚴的韻味。

夙淮支着腦袋,愈是想就愈加的起勁。

到底是怎樣的勇氣能讓她不顧那些流言蜚語,在東程掌政十多年。想來,也應當是一個極為堅強的女子吧。

想着,想着,夙淮竟然自己笑出了聲。傻傻地笑,最終變成一抹難以言喻的哭。

“公子,請問,你可對這裏熟悉?”

夙淮甫一擡眼,便又瞧見那刻在心中的眼神,仿佛有什麽不同。再仔細瞧上一瞧,便是在她的眼中讀出了陌生與疏離。

“公子,請問,你可對這裏熟悉?”卿笛看着眼前人,覺着分外的熟悉,卻是想不起自己在哪裏見過。她不禁将方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而眼前的男子似乎是被自己吓住了,半晌都未見他有什麽反應。

夙淮收到卿笛眼中的不解後方才回神。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有些說不大出來:“這、你、不……”

半夜在這裏迷了路,卿笛本就是沒有了多大的耐心。又被夙淮這樣一磨,眼中微微出現了不耐煩的神色。她轉身欲走,夙淮下意識地拉住她的胳膊。卿笛回身,給了夙淮一記警告的神色,淡然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回,冷聲道:“公子,可有何事?”

一聲公子讓夙淮哭笑不得。他定了定心神方才說道:“不知姑娘這是要去何地?”

一聲姑娘叫的生硬極了。曾幾何時,他叫過她主人,叫過柳卿笛,叫過閣主,叫過卿笛,卻是未曾這般客氣的稱呼過她。不是沒有想過陌路,卻當這場景生生的擺在了面前,未曾想過自己會是這般的不适應。

卿笛想了想,搖了搖頭。

今兒慕容夜玄将她引去客棧。傍晚時分,她只是顧着好玩,出門又未記住客棧的名稱。轉到了晚上,倒是尋不着回去的路了。一路上倒是想問人,可是又該問什麽?走着走着便走回了這記憶中最初的地方便遇見了眼前人。着實是一種緣分。

夙淮看着卿笛,頓時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姑娘若是連自己要去何處都不知曉,在下又怎樣送姑娘回去。”

若是以前的卿笛知道有今日這樣的一面,她大約會給他一劍要讓他将嘴閉上才好。

卿笛迷茫地看着夙淮,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頓時被蒙上了一層霧。

夙淮忙不疊地起身,扯了自己的衣袖就要幫卿笛拭去淚珠。誰知,卿笛竟然一個反手就将夙淮給擒住。到底是這性子沒有改,還是這般的狡猾。

夙淮吃痛,說道:“你連要去哪裏都不知道。你要我怎樣将你送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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