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4)
有發過密令?”
蒲涯聞言,硬着頭皮說道:“便是前幾日,是天帝陛下親自前來告知于屬下。”
“是嗎?”那一聲,輕若不可聞。忽聞卿笛淺笑聲,蒲涯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你連本座的眼睛都不敢看。”
“屬下不敢以下犯上。”
卿笛繞過桌案,她走到裏蒲涯幾步之遙停下,“早就有人勸本座殺了你。但是本座念在你跟了本座幾千年的份上,想要留你一命。可惜,你怎是這般的不知道珍惜機會。”
蒲涯驚愕,他猛然擡頭。
在卿笛的眼中看不到一絲的波瀾。自打認識第一日起,他便是知道卿笛的心是冰,眼是被冰冷凍住的湖。可是今日聽到這樣的話,卻未看見一絲波瀾的眼,心中未免還是有些失落了。難道自己跟了她那樣多年,終是抵不過別人的一句話?
卿笛看着蒲涯,後者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她垂下眼睑,便是知道蒲涯真的是叛變了麒麟仙閣,卻是不知道是何人有這樣的能力讓蒲涯投靠。這些日子不想去想,即便是動用了秦唯都未将蒲涯調回。卿笛看着日光,沒有想到會是蒲涯親自出現讓她去面對這樣的一切。
蒲涯跪下,道:“請閣主責罰。蒲涯,毫無怨言。”
早在與義彥做交易的那一日,他便是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天。只是,這樣一天來的有些過早了,讓今天來看看卿笛是否安好的他措手不及。他擡眼看着這個自己愛了數千年,卻始終将他當做兄長的少女。心像是在被什麽撕扯一般,疼痛難忍。
“可是,本座有怨言。”
這一句話,出乎了蒲涯的意料。他的眼中多少參雜了些不可置信。
卿笛繼續道:“蒲涯,你跟了本座多久?”
蒲涯低首,道:“已逾萬年矣。”
“你既然已跟随本座這樣久,那邊是應當清楚本座的性子。本座從不留二心之人的性命。”話畢,蒲涯就感覺頭頂是伴随着盛怒的劍氣。閉上眼之前,他将卿笛素衣冷然的模樣刻入自己的心中,只願來世不忘。
許久,都不見卿笛有動作。蒲涯睜眼疑惑地看着卿笛,道:“為何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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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撤去,卿笛道:“本座不殺你。本座要你,與本座對弈。若是贏了,天地之大,要去哪裏随你,只是不得再踏入麒麟仙閣一步;若是你輸了,你的命任由本座處置。這樣的交易,在蒲涯将軍的眼中,可還劃算?”
容不得他回到。卿笛手指輕動,完整的棋盤就已出現。她坐在椅子上,給蒲涯比了個邀請的手勢,蒲涯便也不再有什麽托詞。
恍惚間,蒲涯似是回到了萬年之前。那時卿笛初來雲霧山,白衣素顏,他初見她驚為天人。義彥說,那是他新收的小弟子,名喚作柳卿笛。在面對義彥那般殘酷的訓練下,她是那樣的淡然,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造就了那樣沉寂的性子。似乎是什麽都不足以對她的心造成任何的波瀾。
而她,卻總是喜歡跟着他,寸步不離。
那時的義彥自然是瞧出了他的心思,便将卿笛交與她,又派人照顧卿笛的飲食起居。二人常做之事便是在靜園中擺上一個桌子,在那裏對弈。卿笛的棋藝蒲涯是領教過的,就連義彥都未必是她的對手。勝過卿笛,更是蒲涯這些年苦練棋藝的目的。
而今日,最後一顆子落下。
蒲涯如夢初醒。
蒲涯道:“這是為何?”
她,這是故意要放他一條生路。
卿笛面色寧靜地收着白棋。許久,她才說道:“今日,是我棋藝不如人。來時,若是還有機會,本座還會找師兄切磋技藝。”
“這是為何?”蒲涯壓住卿笛收棋子的那一只手,疑惑滿滿地看着卿笛。
“是我輸了。”卿笛不着痕跡地收回手,将棋子丢進棋盒裏。她看着棋盤上殘留的白子,瞬間沒了心情去收。她轉身過去,看不到她的眼。
“卿兒,請你對我說實話,可好?”
卿笛道:“今日饒你,一是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二是因為安雅。她傾心與你數千年,本座不想她為你而落淚。你,不值得。走吧,不要再讓本座看到你。”
聽見破窗而出的聲音,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難過。
當她睜開眼時,看着桌案上是蒲涯留下的令牌,還有她未*完的折子,眼神愈沉。她伏案,又開始去瞧那些惱人的事。最後一筆還未落下,夙淮就急急地闖了進來,神色凝重,道:“兩軍交戰。”
卿笛的手一松,紅色的墨落在素白的紙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吶吶,十一月來了,卿笛本月是每日一更,每天下午六點。我們不見不散。】
☆、第貳拾捌章 順水情之離別(2)
“來人。”果然,秦唯為了事事有人傳信留了人在這周圍。
一個暗衛裝扮的人跪在卿笛的面前,恭敬萬分。卿笛将那折子最後一點批注寫完交與他,道:“将這些折子務必親自交到秦将軍的手上。否則即便是你死了,也不可将這折子落在他人的手上。”
“屬下明白。”眨眼之間,暗衛便已經沒有了身影。
夙淮這才開口,道:“昨日,傳來消息,寧氏已經率領大軍壓境。她挾持了林茨的夫人徐氏。而這一次跟随寧氏一起讨伐叛軍的,是林将軍之子,林彥。”
卿笛仿佛無動于衷。
夙淮繼續道:“又從安雅處得來消息。程馨,病入膏肓。”
“什麽?”夙淮猛然一下無法承受卿笛突如其來的目光,“夙淮,你可有将南齊安置好?”
夙淮點了點頭。他在聽見安雅傳來的消息之時便将南齊送去了洞宮,交與蛇青照料。又吩咐了蛇青許多事情,他才返回來同卿笛共商對策。而他似乎是瞧見有什麽人破窗而出,看着卿笛有些不大好的表情,卻也不知是當講還是不當講。
卿笛道:“那我們現在便出發。”
說罷,卿笛腳尖輕點,縱身幾躍便已經在數百米之外。夙淮不敢有半刻耽誤,即刻追了上去。二人匆匆趕路,更是一刻都不敢停歇。他們到程馨二人暫居的破廟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安雅見了卿笛匆匆施禮,端着一盆水連夙淮看都未看就進去了。
夙淮打量着這裏,不似大半年前那般破敗。在旁邊還蓋了幾間茅草屋,破廟看上去也是被重新修葺過的。他和卿笛走進去,看見裏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可見這半年,他們呆在這裏是怎樣的溫馨,是怎樣的舒适。
“皇妹。”柳玄見卿笛,雙眼直放光。他連忙拉着卿笛到床邊,示意她瞧一瞧程馨的病。一面,他還拉着程馨一只手。
卿笛直嘆,這柳玄當真是有些讓人受不了了。當眼光瞄到程馨微微隆起的小腹時,卿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毫無預兆地給了柳玄一個巴掌,冷聲呵斥道:“皇兄,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一巴掌不僅打懵了柳玄,就連安雅都急忙跪下身來,雖然不知為何。
柳玄也是怒了,礙于還要卿笛救治程馨,他道:“皇妹,你瘋了?”
“程馨雖被本座弄出了皇宮,可好還還是南初的妃子。你居然這般大膽讓她有了身孕。皇兄,我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麽才好。”卿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她的話,讓柳玄如夢初醒。興許是這大半年的日子過得太過滋潤了些,險些都讓他忘記了兩人的身份。魚水之歡,芙蓉帳暖度春宵,當真是失了理智。得知程馨有身孕的那一刻,柳玄不是沒有想過将來。可是,安雅在這裏看着,他曾數次想要将程馨帶走。奈何武藝不如人。
柳玄道:“皇妹,求你救救馨兒。萬事皇兄一人承擔。若是來時,還請皇妹保住馨兒母子。皇兄感激不盡。”
男兒膝下有黃金,柳玄跪下來那一瞬間,卿笛也着實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亦是耐不住柳玄這樣的哀求,她坐在床沿為程馨把脈。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卿笛的眉頭才略有舒展,她将程馨的手放回被褥中,又替她掖好被角。随後,她拉着柳玄出了屋子。
屋外的太陽有些毒人。
卿笛跪在烈日之下暴曬許久。臉頰通紅,額角滴汗,她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柳玄看不下去了,道:“卿兒,你這是要做什麽?”
“只是再向父皇母後忏悔。”
這一句話讓柳玄沉默。柳卿笛是柳氏一脈唯一的嫡女,雖然先皇擇了皇長子柳淵繼位,可是卻将玉玺交給了卿笛。這目的可想而知。這些年,卿笛扶持幼帝又在前朝頗得好評。這又讓許多朝臣的心依附于她。柳玄被送往封地時也不是沒有怨恨過父親的偏心。這些年,他看到卿笛執政為百姓謀福,這顆心也漸漸的平了下來。可是在看見程馨那一刻起,野心在胸腔複蘇。
半晌,卿笛又道:“皇兄,你以為你在南烈的事,本座都不知道嗎?”
柳玄的心一驚。只聽卿笛繼續說道:“只是本座不想管罷了。一十九年,八位皇姐的命運如何,你我有目共睹。待我有能力之後,皇長姐欲置我于死地。八皇姐負氣下嫁。可是,你知道嗎?她們我一個都留不得,說的好聽些,是為了東程的江山。說的難聽些,不過是為了我自己的私心罷了。我想要墨兒坐穩皇位。可是,本座想要留你們,你們為什麽就不能讓本座安些心呢?”
劍指柳玄,卿笛眼中盡是戾氣。
柳玄道:“皇妹。”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卿笛語無倫次地講話,亦是第一次聽到帝王位的苦。
“你知不知道,寧氏這一次若是借題發揮,你和程馨都逃不了。若是來時,我交不出人,東程理虧,天知道寧氏又會提怎樣的條件。你們真是極好的,都将本座往死路上逼。真真是極好的。”卿笛猛然收回劍,伏在一棵樹上猛咳。她眼時而變得赤紅,時而複了常色。
二人沉默了許久。
安雅扶着程馨出來。程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拽着卿笛的裙裾道:“公主殿下,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莫要怪罪王爺……”氣若游絲,話未說完便昏倒在地。
程馨的身下,是駭人的嫣紅。
卿笛花容失色,道:“還不快将程馨抱進去。”
☆、第貳拾捌章 順水情之托付(1)
02
柳玄焦急地看着将他推出來的卿笛。他幾次都想要進去,可惜都被卿笛給攔了下來。柳玄雙目充血,險些要将拳頭揮到卿笛的臉上。
卿笛放棄繼續阻止,冷聲道:“若是你再向前一步。我保證程馨母子立刻歸西。”
這一句話,無疑是讓柳玄冷靜了些。七尺男兒,宛若一個無助的孩童那般看着卿笛。
卿笛又道:“你放心,我定會醫好程馨。皇兄,你可是放心卿兒的?”
卿笛的聲音放柔,無疑這是給柳玄的心裏下了一記強心劑。卿笛給柳玄使了一個眼色,安雅哄着柳玄到另一個房間去等着。
卿笛轉身,看見躺在床上的程馨臉色蒼白。卿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程馨的腹中都是柳氏一族的血脈,無論如何她都要将這孩子保住。為程馨把了脈,又用靈術護住她的心脈。
安雅不解地看着卿笛,一把按住卿笛的手,道:“閣主,你這是做什麽?”
卿笛凄凄一笑,道:“無事。”她淡然地拂去安雅的手,“小雅,我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麽。但是這是柳家的血脈,我怎能棄之不顧?”
卿笛怎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她的一部分靈術會留在程馨的體內,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仙緣,卿笛的靈術會提前讓這孩子位列仙班。屆時,只怕這天宮會有一場不小的亂子。
安雅氣的跺腳,道:“閣主。”
“好了,小雅,去抓藥。”卿笛不顧安雅的反對,又讓安雅輕輕地将程馨扶起,她盤腿坐在其後。用靈術将其穩住心脈,之後又用靈術為她調理身子。程馨的臉色漸漸的紅潤。卿笛微微皺眉,似乎是察覺了什麽不對。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待卿笛運行靈術到達一定時候,程馨的體內忽然聚集一股力量,将卿笛的靈術堪堪地擋了回來。
“閣主?”
安雅看着卿笛臉色蒼白地倒在床上,自然是顧不得還昏迷着的程馨。她連忙将卿笛扶起。她為卿笛診了脈。卿笛脈象微弱,這是被靈術反噬的結果。
“小雅,我無事。”卿笛想要擡手将安雅推開,可是她的胳膊一點力氣都沒有。
安雅虎着臉,道:“閣主,你這樣還說無事?你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接下來的事情,八成你也不用繼續做下去了。”
看着安雅略微小孩子脾氣,卿笛沒好氣地說道:“小雅,你且先扶我去歇息。然後速速去煎藥。即便是藥煎好了,若是沒有我的命令,不可将藥端進來。”
“是。”安雅咬着牙說道。她還想要說些什麽,看着卿笛堅定的表情便也是不太好說些什麽了。她施了施禮便退了出去。聽見她在另一個屋子倒騰的動靜頗大,卿笛無奈地笑了笑。轉而,她将目光落在程馨的身上,方才給程馨使過靈術,她的臉色好了許多。似乎是感受到卿笛許久未移開的目光,程馨緩緩睜眼。
卿笛虛弱一笑,道:“程兒,你醒了?”
“是。”
“人間呆的久了,你都有了些許人的感情了。這樣之于你,可不是什麽好事。”
程馨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道:“你怎會知曉我的身份?”
卿笛用盡力氣勉強将自己的身子支撐起來,道:“方才你想要用你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孩子之時,本座就已經知道你是何人。”
程馨嘲弄一笑,道:“卻是不知,只是靈力反噬就能将閣主弄成這副狼狽的模樣。看來大名鼎鼎的麒麟閣主也不過如此。”
這人顯然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秘密,程馨的眼緊緊鎖在卿笛的身上。她若是想要将卿笛送上黃泉路,定會毫不費力。可是,她方才才為自己保住了孩子。若是此刻殺了她,會不會太不講義氣了?
看着她眼中明顯的掙紮,卿笛便是了然程馨心中所想。
卿笛道:“你想要殺本座以換自由。卻又念在本座方才為你保住了胎兒而下不了手。程兒,你何時變得這般優柔寡斷了?”
花程乃是昔年十二花羽守衛之中最為狠戾的一個。殺人如麻,卻從不手軟。今時,若是沒有方才自己親自探過她體內的靈氣,怕是也會懷疑是自己認錯了人。
程馨猛然擡頭,眼中的猶豫之色尤為退去。她驚訝的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的少女,她明明感覺到她的靈術正在一點一點流逝。為何她還能這般清楚地探知自己心中所想。她道:“你怎會知道?”
卿笛笑笑道:“程兒,你終會為人母。這心中所想自然都是寫在臉上。你可知道,程馨的靈識尚未完全開啓,她若是誕下這個胎兒,只怕是會香消玉殒。你的靈體也會被逼出她的身體。程兒,那時你也是難保。你可還願意?”
這一刻,程馨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她道:“閣主,昔年在沁園閣,花苑總是喜得将我們當做棋子。獨孤将我們當做征服天下的工具。我殺人如麻,輕賤了許多的命。今日,亦算是我的報應。倒是我沒有想過,我自己會有孩子。”
程馨的右手輕輕地撫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的溫柔是令卿笛都覺着有些許詫異。
還未等卿笛開口,程馨又道:“若是可以,請閣主來時,替我将孩子撫養長大。莫要告訴她,她母親的那些罪行。”
卿笛本凝聚在手中的光點點散去。良久,她才回了句:“好。”
☆、第貳拾捌章 順水情之托付(2)
花程也是難得的有了自己的意識。她坐在床上溫柔地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再不同卿笛說半個字。
又過了好些時辰,待卿笛自個兒的靈術少有恢複的時候,她才讓程馨重新做昏迷的模樣躺回了床上。她又使了靈術讓花程暫時在程馨的體內暫作歇息。若是什麽場合挑起了花程體內暴虐的性子,這個孩子定是保不住的。
安雅進來時,卿笛剛剛安置好程馨,正在調理自己的身子。安雅連忙将要放在桌子上,前去瞧瞧卿笛。卿笛猛然一睜眼,看見安雅一張放大的臉。委實,卿笛是被吓到了。卿笛沒好氣地說道:“小雅,你這是在做什麽?”
安雅委屈的看了眼卿笛,道:“閣主,我還不是擔心你麽?”留給卿笛一個可憐巴巴的背影,這倒是讓卿笛倍感不适應。每每如此,她定是有什麽事情要求卿笛。
卿笛的眼一沉,莫不是安雅知曉了蒲涯之事。她道:“小雅,莫要這樣子。你若是有什麽事情直說便是。”
安雅轉過身來,凄凄一笑,旋身跪地。她道:“求閣主放過蒲涯将軍。”
果然,卿笛的眼神又是一沉,反問道:“蒲涯?他做了何事,需要本座放過他?”
卿笛暗中攢緊了拳。有的時候,安雅在卿笛的心中勝過慕容夜玄。她想,若是安雅還未知曉,便是一生一世都不讓她知道。情要遠比恨意傷人來的重。
安雅沉吟,道:“蒲涯與義彥智者勾結。已經背叛麒麟仙閣。請閣主饒蒲涯一命。安雅願意終生侍奉閣主,定無二心。”
“小雅,為了一個蒲涯,你用自己一生的自由交換。值得嗎?”不只是眼神,卿笛的心也是一沉。卿笛一直覺着安雅是一個極有分寸之人,至于她對蒲涯的感情也不過是停留在愛慕之意。卻未想過已然傾心至此。若是此刻再叫安雅不将一顆心放在蒲涯的身上,是斷然不可能的了。倒不如借這樣一個機會,讓安雅安安心心的呆在她的身邊。
大約是想到了蒲涯,安雅笑得溫柔,道:“值得。”
卿笛定了定心神,道:“本座可以饒他一命。只是,安雅,你要答應本座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一生一世留在麒麟閣中,如你自己所說,不可有二心。自然,也不可嫁人。安雅,這樣的條件,你可願意答應?”
安雅磕了三個響頭,額頭已經破了,流下血來。她擡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卿笛,雙目含淚,道:“侍奉閣主是安雅的榮幸。”
卿笛臉色略微疲憊,她揮了揮手。安雅留下藥,躬着身子退出屋子。
卿笛半刻也不敢耽誤,親自試了藥,又将程馨扶起靠在她的懷中。一勺一勺,極為仔細地喂下去。一碗藥喂下去還不到半個時辰,程馨就悠悠醒來。她看見床邊坐着的卿笛,忽然想起了什麽。程馨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顧不得衣着是否得體,跪在床上連磕數個響頭,乞求道:“求公主放過王爺。千錯萬錯都是程馨的錯。是程馨勾引了王爺。求公主放過王爺。”
一連被兩個人這樣求情,卿笛覺着有些不大順心。她甩袖起身,背對着程馨而站。她冷聲道:“皇兄是否有罪怎是本宮所說了算?這些還要東程皇定奪。”
“公主。”這一聲情感參雜了太多,足以讓卿笛感覺到程馨的撕心裂肺。
卿笛一轉身就看見程馨拿着銀釵抵着自己的咽喉。她目光一寒,道:“馨妃娘娘這是要做什麽?”她只肖手輕輕一動,程馨這釵子就得插在地上。看着程馨臉上那樣的決然,她這動作也就停住了。
大不了便是魚死網破。程馨面目猙獰,威脅卿笛道:“公主若是不肯應了程馨的請求,程馨只有以死謝罪。到時,公主只怕也不知道怎樣和南烈的皇室交代了吧?”
看着程馨自以為要達到目的的笑,卿笛的心中就是倍感厭惡。她微眯鳳眸,唇角的笑意似笑非笑,道:“馨妃難道不知道本宮素日就最讨厭被威脅。你大可自行了斷,也生了本宮的一樁事。若是寧氏在乎你的性命,早已派人出來尋找。可是為何,她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大半年,本座安置在南烈的探子,可是從未說過寧後下令找過馨妃娘娘。”
一字一句宛若是刺紮在程馨的心上,瞬間一顆完整的心千瘡百孔。
卿笛并未将程馨的痛苦放在眼中,她繼續道:“程馨,你可知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早就已經……”
卿笛故意只将話說一半。她看着程馨丢下手裏的銀釵,手腳并用地爬過來,拽着她的衣袖。程馨用最卑微的姿勢乞求着卿笛告訴她父母的下落。又不住地給卿笛磕着頭。
卿笛的眼中閃過一絲絲的不忍,最終皆被她強壓在了眼底。她冷冷地說道:“程相和夫人現在無事。你能否答應本宮一個條件,本宮定會盡快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仿佛是看見了希望,程馨仰着滿臉淚痕的小臉,道:“什麽條件?不論是什麽條件我都願意答應。只求公主告訴我我爹娘的下落。”
卿笛彎身将程馨扶起,她明顯地感受到程馨的身子還在發抖。看着程馨的淚簌簌落下,她将頭別過去,心一橫,道:“本宮,要你的命……”
後半句話還未說完夙淮就闖了進來。他一臉的焦急,拉着卿笛半句話也不說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曦曦有事情哦,所以停更一天。最近曦曦都比較忙,所以更新的時間不是像以前那樣固定。但是我每天都素會更新的握拳。明天除外呦。】
☆、第貳拾捌章 順水情之醒(1)
03
夙淮臉上的焦急一點一點地變作凝重。
卿笛甩開夙淮拉着她的手,站在那裏不肯再向前走一步。她冷言道:“你這般火急火燎的是做什麽?”方才她的話還未同程馨說完,只怕是誤會了,她若是真的尋了短見怕是會釀成大錯。
卿笛剛想轉身,夙淮又将其一把拉住。夙淮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麽?這般着急,看來南初那邊的情況如何,你當真是不關心的。可憐的南烈皇,快要死了都不知道當了別人的棋子。”說道後面,夙淮放開卿笛的手,優哉游哉地說道。後來,索性坐在一棵樹的枝桠上,餘光細細地觀察着卿笛的變化。
“你這話什麽意思?”卿笛秀眉微皺,眼神陰冷地看着夙淮,。
炎熱的夏日。夜晚是沁人心脾的涼爽,可是對上卿笛這樣一雙眼,只覺着陰風吹過。夙淮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夙淮略微不自覺地從樹的枝桠上跳下來,尴尬地咳嗽了幾聲,道:“是寧後,準備全軍讨伐南初的大軍。并且,林彥捉了林夫人做人質。”夙淮的臉色略微有些難看,“這林彥,是林将軍的兒子。”
“什麽?”卿笛萬萬沒有想到這畫錦回來這樣一招。
卻也委實高明。林茨若是看見這一次領兵的是自己的兒子,那斷然是不敢下令放開了去打。若只是防守,那些人,大約是連一日都撐不到就會落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夙淮道:“不知,只是昨日我閑來無事便去前方打探一二。這才知道的,現下只怕大軍已經壓境。卿笛,若是你再不去。這南初怕是真的要做了冤死鬼。”
“此話怎講?”聽夙淮這話,似乎這一切都是自己策劃的一般。
看着卿笛這幅疑惑的模樣,倒是讓夙淮萬分不解。他皺着眉頭道:“莫不是你挑起了這一次的戰事,要坐分南烈國的天下麽?”
卿笛白了夙淮一眼,道:“我不過是想将程馨弄出宮來給皇兄做一個王妃罷了,再者就是将韻皇姐送入皇宮。”
“什麽?”夙淮的咽喉似乎被什麽噎住了。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卿笛。
若是真如卿笛這樣說,那組織這樣一場惡戰必定還有其他人。夙淮的心中忽然有點怕,卻不是是為何。
卿笛看着夙淮的表情一點一點變化,她便是知道這樣的事态究竟是多麽的嚴重。卿笛又是給了夙淮一記冷冷地眼神,飛身離去。夙淮亦是不敢耽誤,他尾随卿笛。
兩人到南初大軍駐紮的枯城已然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卿笛和夙淮都幻化了身形,正大光明地準備從正門進去。把守在大門的兩位守将将兩人攔了下來,本想着細細盤問一番。看見那玄衣少年的眼神,心中産生了些許怯意。一個守将拿着*踟蹰不前,另一個踢了他一腳,正欲走上前去。他對上卿笛的那一雙眼,雙腿登時打了顫。
“我們走。”
夜已經黑的透徹了,被山谷圍繞了的枯城總是讓人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絲恐懼。走到裏面許久,卿笛和夙淮才看見南初大軍駐紮之地。卿笛環視四周,這裏委實是一耳光好地方。四周怪石嶙峋,雖然不易出去卻也是一個極好的防守之處。看這軍營中還是一副寧靜的模樣。卿笛臉色一沉,看來畫錦的大軍還沒有來。
南初從一個營帳中匆匆出來,并沒有注意到夙淮和卿笛的存在。他同身後跟着一個人交代了幾句就領着一隊人馬向西面的方向去了。
卿笛讓夙淮留在這裏,自己隐了身形跟着南初去。
這一條路都是極不好走的。一些士兵本是騎着馬,走到半路不得不棄馬,徒步而行。
山頂上一晃而過的火光。南初敏銳地讓一行人停了下來。他一個手勢,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隐藏起來,仿佛是經過許多遍的訓練。只留下南初和是個士兵還停留在原地。只聽聞一聲“射”。瞬間,箭如雨下。
南初躲閃的黑影在這樣月光狡黠的夜裏,分外的明顯。眼瞧着一支箭就要穿過南初的心髒。忽然從蹿出來的一個身影生生為他擋了去。南初的動作亦是在那一個剎那停止。他接住那一道身影,在箭雨中緩緩落地。卻是又更多的箭向兩人射來。
滿地橫屍的山腳下,一男一女相擁。
箭刺中,奔湧而出的血染紅了這月華之光。
卿笛亦是顧不得其他。她旋身撤去隐身的咒。
長袖舒展,月華印在一抹素白的身影上。她在空中蹁跹起舞。沒有人看見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出的怒意。
那一些箭原路返回,又結果了多少人的性命。待沒有箭再射出時,卿笛才旋身落地。她急忙跑去看那兩人的情況。在看見南初懷中人時,絕美的臉上驟然失了血色。
“你可還好?”卿笛連忙念咒護住這兩人。
柳韻奄奄一息地窩在南初的懷中,卿笛探了探她的鼻息。尚可還有救,當務之急便是要将柳韻帶回去,用靈術喚醒她體內處于安眠的靈體。可再看南初,絲毫未對卿笛的喚聲做出反應。
☆、第貳拾捌章 順水情之醒(2)
“南初?”卿笛又上前去推了推南初。南初依舊還是無動于衷。沒了法子,卿笛正欲使用靈術讓南初抱着柳韻回去。那一邊的人似乎反應了過來,一聲令下,箭又*過來。
“你是誰?今日當真要置我等于死地?”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山腳下,一點一點小去,是那樣駭人心扉。
随後,卿笛念訣布下一個結界,她只肖動一動小指頭便讓所有的箭都回去。她的眼冷冷地劃過每一寸土地,卻是不敢輕舉妄動。方才已然那樣做,若是真的人,怎會一點聲響都沒有?唯怕這些都是幻想。這施法的人的靈術,大抵是在卿笛之上的。
從空中傳來一陣空靈的笑聲,盡是對卿笛的諷刺。那女聲道:“麒麟仙閣閣主,也會落得今日這樣一個下場。可悲,可悲啊。哈哈哈……”
“是你?”
卿笛只感覺自己的靈術正在一點一點減弱,看來,這一次是有人料定她會來這裏,布下了陷阱。若是不快些帶着難處和柳韻離開,怕是三個人都無法離開這裏。卿笛的眼神淩厲地看着一處,那裏似有一個女子在跳舞。卻因距離太過遠,卿笛并沒有能辨識的清楚那女子跳的是何舞。随後,不禁意地看了一眼,卿笛心中忽然警鈴大作。
這是兔族獨有的嗜血舞。
“是她?不會有錯。”卿笛喃喃自語道,唇角揚起一個絕美而嗜血的微笑,“只是,太低估我柳卿笛了。”
卿笛将所剩不多的靈力鎖在體內。
柔和的月光,照在血流成河,滿地橫屍的地上,血忽然便成如螢火蟲那般的星光。照在卿笛的臉上,那樣絕美的臉龐讓這樣柔美的月光都黯然失色。卿笛亦是翩遷起舞。那點點血光冉冉升起。微弱的光慢慢地,慢慢地聚集在一起。圍繞在卿笛的周圍,最後聚成一束光,朝那起舞的女子打去。眨眼之間,那一抹身影碎裂。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回蕩在山腳下,驚起不遠處的林子的鳥兒悲鳴。
看見逐漸少去的箭,卿笛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唇角溢出一抹笑意。
卿笛旋身落地。她用靈術幾喚南初,才讓南初的眼瞳漸漸的聚了神。他木楞地看了看懷中早已陷入昏迷的柳韻,又扭頭看了看四周早就橫屍的士兵。南初看着卿笛,撇了撇嘴,宛若孩童一般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