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7)

樣。”

慕容夜玄輕抿薄唇,果然是這樣。只是這畫錦的靈力有限,怎會将南初變成這副模樣。慕容夜玄再度為南初把脈。脈象還是如方才那樣的微弱,但裏面有一股不明的力量壓制住南初身體裏的脈搏的跳動。若是沒有意外,十日後便是南初的死期。

“迅速将南初帶回靖緣城,興許在那裏還有一線生機。”

花韻聽慕容夜玄這話,臉色瞬間慘白。她手忙腳亂地将手上的袋子丢在地上,開始去收拾東西。夙淮按住花韻的手,結束了她漫無目的的忙碌。他給慕容夜玄使了一記顏色,二人一人前去安撫将士,一人帶着二人從一條偏僻的小路離開。

這一切倒是沒有什麽阻礙。

他們身後的上空,一男一女将身子隐藏在雲中。

女子看着這一切,道:“夜玄倒是變了不少。看來做天帝這些年還是有些長進的。”

男子啞然失笑,道:“卿兒也是不錯,以一人之力颠覆整個天下。”

“此話怎講?”女子似乎是有些不滿了。嬌嗔着錘了男子一拳。

男子受了下來,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他道:“這一次,怕是有的他們忙的了。這義彥下的符咒,非卿笛不可解。”

女子臉色為之一變,道:“可是卿兒,已經不知所蹤。”

“就連你也感受不到卿笛的去向?”女子咬着下唇搖了搖頭,男子長嘆一聲,繼續道:“這一次,委實是難辦了些。”

☆、第貳拾玖章 萬事休之相守(1)

04

靖緣城。

這一場看似鬧劇的戰事就這樣草草收場。除了林茨夫婦的離世給靖緣城的百姓心中帶來不小的震撼。林彥的不孝也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這裏的人們還是一如往常那般,農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商人帶着自己的貨物往返在東程國和南烈國。小鋪子每日如時開張。

白日的靖緣城宛若一鍋沸騰了水;夜裏的靖緣城就如幽靜的湖水。

入了秋之後的的南烈給它表面的榮華平添了一份蕭索。

因是不曉卿笛在南烈的部署,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慕容夜玄和夙淮二人将花韻和南初帶回靖緣城後并未急着讓他們二人進入宮中,而是擇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安置兩人住下。

那些年花韻雖然都長眠在柳韻的體中,但是宿主的記憶多多少少也是留在了她的體內。花韻自然是對這南烈的皇室有了幾分了解。

南初的父親膝下僅有二子,除去南初便是癡兒南易。倒是說來這老皇帝也很是奇怪,他總是偏愛南易多一些。早還在世之時,他便是對南初千叮咛萬囑咐,即便是不讓南易娶親也要保他一世的榮華富貴。南初自然是不敢違背了父親的命令。他委實是将這兄弟看得極為重要。不僅不惜重金為他建造宮殿。前些年,南易便被寧後尋了個理由給弄出宮去。再回宮時便是以繼君之名。此種名目,焉能讓朝中重臣心服口服?

寧太後自打親征去,将這癡兒丢給兩個自己的親信。朝中半數的人都是依附于南初,這數月來,可着實是沒有給這南易好日子過。兩位老臣也是苦不堪言。

寧氏的死訊傳入靖緣城,這一下子,算是給了所有人一個交代。這皇帝遲遲不肯入宮,不禁又讓城中流言紛飛。

花韻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将這些事如實的和那二人說了個明白。眼看着南烈的身子一*一日弱,再這樣拖也不是一個辦法。可是若尋不到卿笛,怎樣都是徒勞。

花韻見二人半晌也不說一個字,丢下東西負氣摔門出去。

南初正坐在門前的椅子上玩耍。他看見花韻,似乎并未察覺到那人的心情,傻呵呵地沖她一笑。花韻心中的一片霧霾瞬間煙消雲散。她坐在南初的身邊,拉着他的手道:“你最近可還歡喜?”

南初似是聽不懂花韻的話,沖着她點了點頭,道:“娘子怎問這樣的話。我看到娘子自然是歡喜的,看不到娘子自然就不歡喜。”

如此言語讓花韻的身子一僵。

昔年在沁園閣,她同其他一十一人不過是跟在花苑身邊的守衛罷了。花苑的脾氣要比墨苑差上百倍,千倍,待她們自然也不會好到那裏去。且那十一人也是如千年不化的冰雪那般冷漠。更莫說能有人将她放在心坎上了。若非那一日,她借着柳韻的身份在南烈的皇宮中四下逃竄。便也不會遇見這個內斂,謀略過人的男子。真真是将她放在心坎上的男子。

那一刻她便是告訴自己,花韻,這一次叛逃下界,你沒有做錯。亦是第一次,她這樣同自己說。

花韻牽強地笑了笑,道:“是嗎?”

生怕花韻不相信,南初很是用力的點頭。

花韻摸了摸南初的頭,道:“乖。是誰同你說我是你的娘子的?”

“那個穿青色衣服的男子。他說你同我有一個孩子,喚作南齊,小名韌兒。你是孩子的母親,自然就是我的妻子。”說着,南初的神情變得有些懊惱,“只是,我不知道我是誰。娘子,若是我是一個窮苦的人,你可還願意同我一起?”

花韻微微一笑,道:“你都說了我是你的娘子。你便是我的夫君。做什麽我都應當同你一起。一生不離不棄。”這話說的溫馨,淚水卻在花韻的眼眶中打轉。

“我們拉手約定可好?這樣娘子便不會反悔了。”南初的臉急的通紅。

花韻展顏,道:“好。”

那一日,夙淮已說,若是想要南初和南齊的命很大的可能便是要用自己的內丹作為藥引子。只怕今時許下的願望,來日食了言,那他?也罷,也罷,南初愛的是柳韻,卻非花韻。來時即便是記起,又能怎樣呢?

這話卻是将南初給逗樂了。他一直沖着花韻傻兮兮地笑。

半晌,南初又道:“娘子,你何時可以帶我去看一看韌兒?”

這一句話委實是将花韻給問住了。這南齊她也不知現在何處,她想了想,道:“這,改日我問問夙淮。若是他說可以,我便帶你去尋南齊,可好?”

一聽來日便可見着自己的兒子,南初心中一下子又樂開了花兒。他開心的直點頭。

遠遠地看着二人在說着什麽。

慕容夜玄和夙淮的臉上都是難以掩蓋的疲憊。這幾日兩人都是在分頭找卿笛。可是這人就好像是在天地之間蒸發了,連一點氣息都尋不到。若不是卿笛已故,便是有人将她的氣息故意抹去,封了她的靈力。夙淮亦是暗地裏派人打探過了,這些日子,義彥也是瘋了一般的尋找卿笛,據說是為了卿笛的琉璃心。

夙淮倚靠着一顆枯樹,道:“你說他們在說什麽?看上去南初似乎很高興。”

他們回到靖緣城已經七日,再有三日若是找不到卿笛,南初必死無疑。

慕容夜玄環抱着手臂,道:“若是能讓他就這樣安樂的去了,對于生在帝王家之人,未嘗不是一種很好的解脫。”

“生在帝王家本就是一種酷刑,不過在別人瞧來這樣的酷刑擁有一個無比華麗的外表。”聞言,夙淮儒雅一笑。他接的這樣一句恰恰地說進了慕容夜玄的心底。

有着相同生世的二人相視一笑。

夙淮松了聳肩,道:“我們還是莫要在這裏聊天了。還是去找找卿笛,若是她回來南初沒了。我們保不準就要成了她洩氣的工具了。”

慕容夜玄摸着鼻子笑了笑。

這柳卿笛的脾氣,二人可都是了解過的。

兩個男子給了對方一記肯定的眼神,一轉身看見一個雪衣女子含笑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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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拾玖章 萬事休之相守(2)

雪衣女子看着二人掩面一笑,她并不理會二人的複雜眼神。女子施施然地走到南初面前,她沖着南初嫣然一笑。南初的雙眸變得呆滞,對着女子傻呵呵地樂。很是自覺地将手伸給她。

花韻見此自然是不大願意的。她微微伸手想要護住南初。女子笑笑也是停下,不再有任何動作。兩人僵持了半晌,雪衣女子才緩緩開口,道:“你這是要南烈皇死嗎?”

平淡的語氣中帶着點點責備。花韻的手僵在哪裏,片刻之後頹然的收回了手。她道:“一切皆由姑娘做主便是。”

這怎麽讓人聽出了一點點醋的酸氣。

這話似乎是很讓那女子舒心,她眼中的責備之色也一點一點淡去,她閉眸凝息為南初把脈。甫一睜開雙眼,這女子的臉色也變得極難看。她道:“南烈皇可是中了天妃畫錦的符咒?”

竟然連這都知道。

不易察覺地,慕容夜玄的神色變了變。天妃畫錦叛逃下界,又勾結義彥智者妄圖奪取麒麟閣主柳卿笛之內丹。這若是讓天下人民知道,怎會不恥笑天族出了這等的醜聞。只是為了維護天族的掩面,眼前這女子也是斷然不能留住的。

慕容夜玄将靈力凝聚在掌間,他悄無聲息地走到那女子的身後,正欲給那女子一掌結果了她。卻未想到,那女子緩緩說道:“陛下,是閣主派我前來為南烈皇治傷。就是為此,陛下也要封住我這張嘴?”說話之中盡是諷刺。

女子施施然起身,一雙瑩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慕容夜玄。好似在嘲笑他連自己的妃子都管不好,又好似在嘲笑他連自己的妃子下的符咒都無法解除。

慕容夜玄讪讪地落下手,竭力地維系着自己表面的平靜,他道:“現下卿兒在何處?”

女子微微一笑,道:“這現在還是不大方便告訴陛下,來時,陛下自然會知曉。只是那時的閣主,卻也未必再是閣主。”她轉身,屏息凝神,似是在為南初施法。

片刻之後,南初眼中的迷茫散去。他拿着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四人。見着慕容夜玄眼中的戒備才少去些許,道:“林茨将軍現在何處?軍情如何?”

慕容夜玄忽然不知該怎樣開口。

白衣女子妩媚一笑,道:“南烈皇,這你昏迷了這樣多天倒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倒不如來時讓韻娘娘講給你聽,可好?皇上大病初愈,倒不如先到屋子中好生歇息。陛下,公子,南烈皇就交給二位了。”

南初皺着眉看着這女子。他下意識地想要握緊随身的佩劍,手一抓卻是空的。這讓南初的心裏愈加的不安。花韻将手交給他,南初握住花韻的手才略有安心。卻不再說一句話,冷着一張臉看着四周。

白衣女子道:“不知,我可否同韻娘娘借一步說話。倒是許久不曾見,甚是想念。”她給花韻使了一記顏色。

花韻連忙應道:“我去去就來。”說罷,給了南初一記肯定的眼神,拉着白衣女子快步離去。兩人走到一處樹林子裏才停下。

南初急忙想要追上去,夙淮一掌劈在他的後頸。兩人将他弄回了屋子裏。

入了秋的林子中滿是蕭瑟之意,倒是這滿樹林的金黃色,為這蕭瑟平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兩人進了這一片林子似乎是驚了這裏的樹木,一片片枯黃的葉子旋轉落下。落在地上,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化作塵土,護着這裏的花草與樹木。

白衣女子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道:“不知韻娘娘是否會同這篇樹葉一般?”

花韻疑惑的看着白衣女子,道:“姑娘此話怎講?”

白衣女子笑笑,手掌一攤開,吹來一陣清風。樹葉便從她的掌心逃離開,落在地上,又借着一堆塵土将自己掩埋。她道:“便是如這一個林子的枯葉一般,用你自己去護住別人。我話已至此,花韻,你還是不懂嗎?”

花韻心下一驚,道:“你是誰?”

“我是誰很重要嗎?”白衣女子攤手,那是卿笛從不曾離手的玉釵,“是閣主派我前來。想要救南初和南齊只有一個辦法……”女子将玉釵收了起來,定定地看着花韻,不再言語。

這倒是急壞了花韻,道:“你倒是快說呀。是什麽法子?”

“以命換命。”

又是想起那一日夙淮的話,花韻看着白衣女子安靜的臉龐,她似乎是明白了這一次柳卿笛的意思。取出随身的短劍就要自刎,雪衣女子一把握住花韻的手。任由花韻怎樣都掙脫不開。花韻帶着哭腔,道:“你倒是放開我。不是要以命換命麽?為何又要阻止我?”

女子對于花韻這一舉動委實是有些哭笑不得。果然,遇到了愛情,女子的腦子委實是有些不大夠用了。好在來之前,卿笛給她做足了功課。不然這一趟不僅功虧一篑,還讓卿笛折損了一員大将。她道:“并非是要你這樣。不過是要你的內丹罷了。唯有你的內丹方可解了南初、南齊體內的毒。以一條仙命換一條人命。”

花韻茫然地看着白衣女子,臉上還挂着淚痕。好不滑稽。那女子忍了許久才将笑意完完全全地咽回肚中,繼續道:“若是你肯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定然會保南初、南齊周全,可好?”

“自然是好的。”花韻好不容易複了常态,收回短劍,對着那女子歉意地笑了笑,“姑娘都要我做些什麽?”

“送南烈皇回宮,誅殺南易。”

“這?”花韻有些猶豫,她不是不知道南初和南易的感情。這一次南易會登上帝位,委實不是他的錯,再者他又是癡兒。這樣的懲罰着實是重了些。

“我知道你的顧慮。若是不狠,焉能治理好整個南烈?這樣的事情會出現第一次,難保不會出現第二次。若是再有下次,你我都救不了南初。到時,即便是閣主,也未必有法子。”

其中之事,花韻怎會不曉。面對白衣女子的提議,花韻思量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第貳拾玖章 萬事休之花緋(1)

05

三日後清晨,一行人啓程回了皇宮。

甫一進了正門,花韻便被驚住了。慕容夜玄和夙淮的目光愈加的凝重。他們二人微微将南初和花韻護在身後。

衣衫狼狽的女子在前面驚慌地奔跑。後面一個醉酒的男子風追不舍,口中時不時地蹦出幾句污穢不堪的言語。女子緊咬住唇,眼淚欲滴。她不慎跌倒,顧不得酥胸半露,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又繼續向前跑去,撞了人也來不及說上一聲抱歉。回頭,看見男子愈加近的身影,拿眼神恍若是看見了死神。

然而并不止這些。

目光掃向別處,看着皇城中種種淩亂的跡象,花韻的臉*沉重。

果然如同那日,她的所言。沒了南初,沒了柳卿笛,這南烈國的天下就是一盤散沙。南烈國數百年的基業,難道就要這樣毀于一旦嗎?

南初的隐忍,被花韻看在眼中。她的心委實是難受得緊。可是,卿笛并未有告知過她,接下來該怎樣去做。若只是這樣的場面,殺了南易,又有何用呢?

夙淮前兩日便已将這南烈現下的情況打探了個清楚。只是未曾想過,這情況要遠比她想象中嚴重的多得多。雖是治理妖界已有數百年,怎奈委實是不知道該從哪一方面下手去幫助柳卿笛。反觀慕容夜玄,他似乎是已經胸有成竹。夙淮想,這,便是差距吧。

在這裏站立已久,看天色已像是正午時分。

一行人正欲離去。

那女子不知何時又跑了回來,紗制的衣衫掩住她玲珑身姿。似是有意,她緊緊地抱住慕容夜玄的胳膊,不停的用着酥胸蹭着慕容夜玄的手臂。時不時地還用眼睛驚恐地望着四周。末了,還嬌滴滴地說道:“方才若非公子,小女子的性命定會叫那惡徒拿了去。往後,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莫要嫌棄奴家的出生才好。”

慕容夜玄愈加地覺着有些奇怪,他方才可有做些什麽麽?

夙淮低着頭,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抖。看上去,這笑意憋得可是有些難了。

慕容夜玄狠狠地瞪了夙淮一眼,他臉上的鐵青色可是有轉為黑色的兆頭。終是忍不住了,夙淮笑的趴下在地上。反觀那兩人,也委實是有些難為他們了。

慕容夜玄定了定氣,這才開口,道:“你是何人?”

女子的唇角漾起一抹妩媚至極的微笑,道:“奴家原是先帝的妃子。無奈進宮數年未曾見過皇上一面。皇上仙去後,這宮中哪裏還有我們這些人的立足之地。”好生委屈,淚奪眶而出。這般梨花帶雨的姿态,怎會讓男子不心生憐惜?

可是,這南初不就是在這裏麽?

慕容夜玄決然地拂開女子的手,猶如寒冰的目光劃過女子的身子。女子的目光霎時變得躲閃起來。她又是嬌笑着要上前去拉慕容夜玄的手。慕容夜玄似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為何物。他竟然一掌打中女子的右肩。女子吃痛,踉跄地後退了幾步。他靜靜地說道:“你是何人?方才那女子怕是已經做了你的劍下冤魂。”

“是,又怎樣?”嬌笑不見,眼中是無邊無際的狠戾,凜冽,道:“我的主人給你活命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天帝陛下,你說若是你今時喪命于此,這天界,是不是也會如今日的南烈皇城?也枉費主人這般愛你。委實,是你配不上主人。陛下,納命來。”

“這般猖狂,真是如你拿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一般。恬芝。”還未來得及接近慕容夜玄的身旁,一股莫名的力量就讓女子彈出數尺以外。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看着白衣女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女子苦笑,“原是花緋你。難怪靈力這般的高超。”

花緋風姿綽約,倒是有幾分卿笛的影子。

夙淮的眼色一沉,這花緋果然不愧是花羽族的族長的左右手,他倒是很好奇。她究竟是怎樣知會他們現在的處境的。方才可是就連他都未察覺這女子身份的異常。

花緋道:“閣主真真是預測的極準。若非她及時讓我過來,怕是今兒會釀成大錯。恬芝,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恬芝慘笑,道:“柳卿笛既然連你這個寶貝都動用了,看來這一次是對南烈國志在必得。”說着,她的笑容漸漸地變作絕望,慢慢地,眼神也有些空洞,“有誰能逃得過她柳卿笛的掌心?數千年的主人是,數千年後的你們亦是。”仿佛是看見了什麽,恬芝的笑容變得寧靜且安詳。她撿起地上的*就要刺向自己的心髒。

花緋笑的恬淡,道:“只怕這一個不可讓你如願了。你的這條命,我還得替閣主留着。”

恬芝不解地看着花緋,道:“為什麽?”

“因為沒有你,韻娘娘的心可是會傷透了去。你說,這裏理由可是夠的?”花緋一掌劈在恬芝的後頸,“這幾*有些累了。還是暫作歇息罷。”花緋将暈了的恬芝交到夙淮的手中。這委實是一個極為燙手的山芋,夙淮苦笑着接了下來。這柳卿笛還真真是會找人。

花緋似是看出了夙淮的不情願,她清淺一笑,道:“閣主會将她交給妖皇,定是相信妖皇的。妖皇可萬萬不可辜負了閣主的信任。”她的眼神落在夙淮的身上。那裏面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夙淮看的怔住了。

花緋轉身的那一瞬間,仿佛在她的身邊開出許多嬌豔的花來。

夙淮亦是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原因,這花緋竟然會背叛卿笛。

☆、第貳拾玖章 萬事休之花緋(2)

外面,兵荒馬亂。一點又一點地将這一座皇城變成奢華的空殼子。

屋內,靜的讓人覺得可怕。時不時傳來的淺淺的笑聲,劃破這冰冷的寂靜。卻在這空空蕩蕩地大殿裏顯得愈發詭異。

風吹動窗子,響聲駭人。

南易靜靜地坐在那裏,把玩着一塊破布,癡癡地笑了。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就連衣服的金繡線都被人給拆了去。南易從龍榻上爬了下來。這才讓人看得清楚,這位如今坐在皇帝之位的男子,面目俊秀,雙腿竟是廢了去的。褲子上還有幹涸的血漬,這腿大約是前幾日才讓人給廢掉的。不知是多少時日沒有人管過,南易的兩腿散發着腐爛的氣息,令人作嘔。

“玉荷包,玉荷包。”南易口中念念有詞。他費盡了力氣才将離床榻三尺遠的桌案上的那一個玉荷包拿到。笑的如同一個孩子一般。手一抽筋,玉荷包沒有拿穩,從他的手上滾了下去。那玉荷包在地上轉了轉,滾得好遠。南易有些洩氣,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臉上又綻放出一個極為天真且鼓勵的微笑。南易又一點一點爬過去。眼看着他就要将玉荷包拿在手上了,一只腳毫不留情地踩在南易的手上。似是還不大夠,又狠狠的碾了幾下。

南易痛的低泣。他擡起頭看了看來的人,便是就連方才拿輕微的嗚咽聲都沒有了。南易綻開一個苦苦的笑,道:“婉兒,你來了?快扶我起來好不好?方才你踩得我好痛。”

“你這種廢物,也就配人這樣對待。”婉兒嫌惡地看了眼南易,又是不大過瘾,又踢了南易幾腳,“你這裏的好玩意還當真是不少。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倒不如都歸了我吧。”

南易卻是什麽都不敢說。

寧婉兒拿走了地上的玉荷包還是不夠,又用帕子捂着口鼻在殿內轉了一圈。她瞧見好的玩意兒就往自己的大布袋子裏裝。愈是看見值錢的東西,她的雙眼就愈加的明亮。過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寧婉兒的袋子就已經鼓鼓的,饒是她再怎樣的使勁都搬不動。對着這些寶貝啐了一口,沖着大門前喊道:“媚兒,蜜兒還不速速進來幫本宮搬些東西。”

門前,只有吹過的冷風,哪裏有人的蹤影。寧婉兒不大甘心,又沖着那邊喊了幾聲,卻依舊沒有什麽動靜。半晌,她只得自己動手将這些東西給搬出去。方一走到大門前,便被人給堵了回來。

花緋站在門口,動是也不動。一雙美目流轉,看的寧婉兒心生膽怯之意。那般值錢的寶貝好似是燙手的山芋,寧婉兒本能地将東西全部丢在身後,讨好的笑了笑,道:“本宮不過是來瞧一瞧皇上。”

花緋秀美輕佻,道:“哦?皇後娘娘這般有閑情逸致?不顧逃命,此刻倒是念及了夫妻之情?”

寧婉兒憨厚一笑,道:“那是自然,這表哥可是我倚靠一生的男子。我怎能讓他出了岔子。我這一個女人,懂什麽?”泫然欲淚,好生凄苦。

若是放在旁人眼中,怕也是難以相信的。只會感嘆這位寧皇後演技可是真真的好。

花緋對于寧婉兒的話不以為然,道:“那娘娘這身後的這一包東西,娘娘要作何解釋?”

寧婉兒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說話,她的身後就傳來一聲冷嗤,道:“她能作何解釋?不過都是同那妖後一般,貪圖着天下的財産。”

寧婉兒被驚了一身冷汗。她方才都未看見有人影從她的身邊閃過。她保持着面部的驚恐,轉過身子去,在目光觸及南初那一刻,她的臉色愈加的驚恐,手顫抖地指着南初,“你”了半晌都未說出下一個字。

南初本是想要将南易扶起來。發現胞弟的腿都已腐爛,怒氣竄上心頭,難以加以遏制。他索性将南易抱起來安置在床上。目光觸及南易那都已經露出森森白骨的,他又看見門口那個裝可憐的女子就恨不得将她的頭給擰下來。看着她那副受了驚吓的模樣,索性就坐在床頭,道:“你什麽?見了朕還這般沒有禮貌?”

厲聲嚴色,顯然已将這個小女人的膽子給吓沒了。寧婉兒撲倒在地上,道:“皇上,你…你…你不是已經?”

話還未完便被南初一掌拍在桌子上的聲音給吓了回去。南初道:“死了嗎?只怕不能如你們姑侄的願了。你不過是易兒的一個妃子,竟敢這樣對待王爺。且不說易兒身份高貴,單憑你方才那樣對待自己的丈夫,便足以被判做死刑。來人,将這不知好歹的東西給壓下去。砍了。”

兩個侍衛走來,将寧婉兒壓了下去。只是聽見拿午門被血濺上的聲音,卻沒有聽見寧婉兒的哀叫聲。大約是被這皇城的奢華給蓋住了。

南易看着南初,自然是不慎歡喜。不像遺忘那般開心的抱着南初說個不停。南易的眼中多得是小心翼翼于懼怕。南初苦笑,道:“易兒,莫要怕,我是皇兄。皇兄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南初眼底的溫柔,讓花韻心生了不忍。她将目光投給花緋,只希望她能同卿笛說上一說,放南易一條生路。

花緋含笑走了過來,道:“你應當明白,閣主的那一位皇兄是怎樣沒了的。”

花韻倍感疑惑,道:“不是戰死沙場嗎?”

東程國二皇子冉,據說是東程大行皇帝摯愛的妃子所出。那妃子生下冉後,含笑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冉便去了。皇帝大恸,便破例用着妃子的名諱給了二子。

一十二年前,東程國出現叛亂,二皇子冉請命出征。先皇很是欣慰,三子當中他最器重的便是二子冉,至于長子淵,三子玄都未曾在他的眼中停留過太久。那一場看上去規模并不大的戰役整整打了一年。最後二皇子冉犧牲,這一場戰争也在三日後平息。歸來時,是那是剛滿五歲的柳卿笛率領衆兵。帶回來的,除了俘虜的首領外,便是柳冉的靈柩。東程皇一夜之間白了頭,便也不再過問朝政。就連後來的皇帝柳淵繼位,都是柳卿笛在一旁攝政。柳淵走後,卿笛更是大力扶持他的長子柳宣墨為後繼之君,自己為攝政公主代為掌政。

花緋将這些話一一道來,花韻聽得呆住。她道:“這樣說來,冉皇子是公主……”

“不,冉皇子沒有死。死的是南烈國的小皇子南易。”

“那現在這個?”

“正是東程國的二皇子冉殿下。你說,閣主可還會留下他?”

花韻絕望地閉上雙眸,以柳卿笛的性子。她道:“自然是不會的。”

“所以,花韻,你應當明白閣主的意思。就算你再怎樣的愛南初,這是這坐擁天下者,最要不得的,便是這所謂醉人的愛。今*若是不将南易殺了。明時,死的或許就是南初。花韻,你可忍心?”話已至此,花緋便也不再多說。她走到南初旁邊,禮貌地請南初移了座,未南易查看傷勢。

南易警惕地說道:“你是何人?”

花緋粲然一笑,道:“醫者。醫你一生之人。”

花緋為南易把了脈,查看了傷勢。留下一個方子後翩然離去。擦身而過那一瞬間,給了花韻一記複雜的眼神。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必殺(1)

第叁拾章鹣鲽情

“義和二年,秋末,太後寧氏捐軀于沙場,令萬人敬仰。同年,皇帝南易薨。帝都靖緣城,哀雲籠罩之。群臣卻另憂其他,欲谏言,尋不出人也。宮中數日無信,群臣亂也。數人借此機會,自立為王。義和二年十二月初,帝初者,空降于靖緣城,引衆将士于次年三月平定大小叛亂,四十餘起。改國號為元和。時,南烈如散沙一盤。帝初不遺餘力,耗時二十餘年,複昔日之繁華。”

——《南烈。國史》

01

秋末的夜是那樣的寂寞、冰涼。

花韻穿着襖衣坐在琉璃殿的門前。她的手邊是一把躺着的笤帚。

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已經逃了七七八八,許多寶物也都讓那些人給帶出了皇宮。遺留下滿地痕跡卻要讓他們自己一點一點清掃幹淨了去。花韻輕輕地喝出一口氣,竟在眼前形成了霧。看來,這南國的冬天,是要來了。她飛身坐到屋子的頂上,看着受盡創傷的皇宮。皇宮似乎還是有些不大甘心,用它僅剩的奢華掩去脆弱。

或許,這是此刻剩下唯一的方法,來裝點它的驕傲。

方想離開,花韻的手則是被拽住。她沉了沉氣息,道:“你來了?”

轉身,果然是花緋。花緋前些日子便是回去看卿笛,順便将這裏的一些情況告知于她。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她了。乍一看來,是愈發的有卿笛的味道了。

花緋收回拉住花韻的手,道:“是啊,回來了。閣主要我帶一句話給你。”

“什麽話?姑娘直說便是,不必有何隐藏。”

花緋淺想片刻,道:“要你即刻将南易了解。後将南易的頭顱帶回。最遲三日後,閣主會親自來靖緣城。”花緋又頓了頓,“你莫要違背閣主的意思。”

花韻的臉色蒼白,自嘲地笑着應了花緋的話。她失魂落魄地從屋頂上下去,偌大的皇宮,卻不知該去何處。

靖閣。

自大這南初回來之後,無一刻不将南易帶在身旁。生怕有人要加害于他似的。現實,得虧了前朝沒有多少事情,不然,這南初定是無暇顧及這胞弟的。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一抹紫色的身影翩然出現。絕世容顏上市寂靜而冰冷的笑,看的人只覺得下一刻便會有雪山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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