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8)
她蓮步款款走到南易的面前。出奇的,南易并未有任何抵觸的情緒。倒是看着她笑個不停。這委實是讓南初有些摸不着頭腦。
就當南易要伸手問卿笛要抱抱時,南初迅速起身上前攔了下來。警備十足地說道:“你今日來這裏作甚?”眼中警惕之色不去,方才卿笛來,以他的功力竟然絲毫未發覺。又是想起那一日,也是在這裏,她展示非凡靈術。
只怕,這女人并非常人。
卿笛輕笑,道:“自然是有事才來。無事,我又怎會跑了這般遠的地方來這裏讨南烈皇的嫌眼?”
“何事?”
聽這聲音,似乎是巴不得她快些說完就走。卿笛卻是起了玩心,他愈是要如此,她便愈是不讓他如了願。卿笛起先是繞着南易轉了兩轉,看見南易那如同自個兒座下寵物的眼神時,卿笛擡手欲撫摸南易的頭。南初警告地幹咳了幾聲。卿笛恍若未聞,還是将手放在南易的頭上蹭了幾個來回。
“你?”南初看見南易那一幅享受的模樣,當真是不知道該誇贊卿笛,還是該狠狠地訓斥她一頓。擡在空中的手瞬間感覺有些尴尬了。南初見卿笛并未将目光投給他,自己東瞧瞧,西看看将手“自然”的收回。
當南初再度回頭時,卻正好對上卿笛拿似笑非笑的眼。卿笛道:“怎麽,南烈皇,今兒看到本宮就是這般的不高興?”
南初扯了扯嘴角,終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卿笛繼續道:“本宮此番前來,不過是想告知南烈皇一聲,近來怕是有許多人要要了這易王爺的性命。若是不想要易王爺死,南烈皇可是知道該怎樣做?”
南初眉頭一蹙,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不懂,皇上問花緋便可。她知道的,可是要比本宮多得多。”伴随着話音的落地,卿笛消失不見。
南易還看着方才卿笛站的地方癡癡地笑,笑的南初毛骨悚然。
南初對着南易的後頸劈下,讓他暫作歇息。看着南易毫無防備的睡眼,南初的眉頭皺的是愈發的緊。如今的南烈國是一盤散沙,有誰人會不知這南易是寧太後的傀儡。如今是誰,還這般狠心要将南易置于死地?他未南易掖好被子,又想起在另一個屋子還有未*完的折子。又看看南易,卻也怎麽都放心不下。南初索性就當為自己放幾個時辰的假。坐在床沿,支着腦袋,不一會兒便同周公相會。
靖閣外。
花韻斷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靖閣之外看見紫衣卿笛。似是在賞花,卿笛并未注意到花韻。花韻卻還是本能地端着點心跪在卿笛的身後。過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卿笛才回過身來,瞧見花韻委實是被吓了一跳。片刻後複了常色,道:“來了?”
“是。”花韻将盤子舉過頭頂,怎的都不敢看卿笛的臉。
卿笛道:“我叫花緋給你的話你可是都知曉了?”
“是。”半晌,花韻擡起頭,“閣主,為何不可放冉皇子一條生路?他如今都是這樣一幅癡兒的模樣。”
卿笛抿了抿薄唇。
昔年,她只有五歲。柳冉的才華、能力她卻是再清楚不過。若是柳冉不死,将來定會是宣墨繼位的一大障礙。為保宣墨可以順利繼位,來時順利的回到天宮。她也不得不将柳冉置于死地。怎會知道老皇帝竟然玩了個心眼,找了一個人替柳冉去死。若非那是暗中出使南烈,怕是她一生都不會知曉。為今之際,便是借助殺南易一舉完成所有的事情。
他們,都沒有時間可以去等了。
卿笛思量了許久,才道:“若非如此,宣墨必死。”
“那你便可以為了宣墨,草菅人命?”
這一個聲音,讓卿笛的身子變得僵硬。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必殺(2)
卿笛牽強地笑了笑。慕容夜玄的出現讓她沒有準備,看着他,卿笛不知該作何反應。
卿笛道:“這是本座的家事。”
“家事?”慕容夜玄皺眉,“你何時變得這般任性?仙族之事,怎會有家事?”
秋天的風也是刺骨的冷,明明是從來不懼這凡塵的風,今兒怎會就這樣的怕了。卿笛拉緊了衣襟,她本就是一個不大擅長去同人解釋的人。張了張嘴,終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又是沉寂了半晌,卿笛才開口,道:“陛下這是要做什麽?可是在質問本座嗎?”
這般生硬,倒是有些刺着了慕容夜玄的心。在她的心中仿佛他來這裏便是一個錯。慕容夜玄淺笑自己的多餘,轉身欲走。卿笛下意識地要拉住慕容夜玄的身影,冷冷地說道:“要走也應當是本座。陛下還是留下的好。這裏,倒是有許多地方需要陛下。”
就這樣,不留給別人一點點轉圜的餘地倒是真真的符合他的性子。
待卿笛完完全全消失在視線之中,慕容夜玄這才反應過來,叫住正欲偷偷溜走的花韻,道:“閣主是何時到這裏?”
花韻細想,方才自己可是老遠就瞧見有一個人影,卻也是走進了才知曉是卿笛。也是不大确定時間,便只是搖了搖頭,道:“屬下不知。”
“暫且先将南易留住,以免鑄成大錯。”
花韻微微欠了欠身,道:“還請陛下降罪。”
慕容夜玄皺眉,道:“花韻,你此話何意?”
“恕花韻不能遵從陛下的命令。花羽一族的王,乃是卿笛上神。”不敢再看慕容夜玄那般噬人的目光,花韻逃一般的離開。到了裏屋,擱下點心。又心有餘悸地從窗子上探出頭去瞧一瞧,慕容夜玄已然不在那裏,花韻才打心底裏松了一口氣。
“你在做什麽?”
南初突如其來的一聲委實是吓了花韻一跳。她猛然回身,腳下未穩,險些跌倒。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羞紅了花韻的臉。南初笑了笑,道:“這般害羞,你我可是連韌兒都有了。”
花韻連忙瞧了瞧四周,确定一旁無人臉上的紅暈這才一點一點褪去。她沒好氣地推開南初,準備去将那些點心端過來,讓他嘗嘗她的手藝。可是,在見着那杯盤狼藉的桌子時,花韻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聽見一旁癡癡的笑聲,花韻的臉色就是愈加的難看。她忙活了一個下午,竟然全部進了南易的肚子。叫她怎能心甘。花韻二話不說走上去就要從南易的手中将剩下糕點給奪過來。
南初上前,溫柔地将花韻困在懷中,柔聲說道:“韻兒莫惱。不過是皇弟貪吃些罷了。待明時你有了時間再做給我吃便好了。何須置這般大的氣?”
花韻的氣雖消,此刻卻還是見不得南易的笑臉,故作兇巴巴的模樣,道:“這一次便是饒過你。”
南易趁着南初低頭看着花韻時,給花韻做了個鬼臉。氣的花韻非要上去同他一較高下。南易這回倒是學聰明了,想要逃走,可是他的雙腿卻如同石頭般沉重。
南初擡頭目光觸及南易的動作,眼中的光瞬間熄滅,抱着花韻的手有些僵硬。南初走上去,默默地将南易扶起來。被人看到了殘廢的身子,即便是癡兒也覺着有一絲難堪。南易沖着花韻尴尬地笑了笑,不複方才的頑皮。花韻別過頭去,心生不忍。又想起卿笛那個不得不執行的命令。淚水迷離了雙眼,花韻提起裙裾就跑出了大殿,跑的氣喘籲籲才扶着一棵樹停了下來。
“花韻,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卿笛現身,皺着眉頭很是不滿地看着花韻。大約是對她失望到了極點。
花韻忽然跪下來,拽着卿笛的衣角,聲淚俱下道:“閣主,能否留下皇子一條性命。若是可以,花韻願意追随閣主,再不踏入凡塵一步。”
“難道你就真願意,再也不見南初一面?”卿笛也是不忍花韻這般,縱然是冷冷地開口,大約也是有轉圜的餘地,花韻死死地拉住卿笛的衣袖。
花韻道:“閣主,此話可當真。”
卿笛秀美輕佻,道:“若是本座不願呢?南易必死無疑。若是他不死,死的便是南初。”
花韻心下一驚,道:“此話怎講?”
“若是本座允了你的請求,你便是會同本座一起回沁園閣。花韻,本座已讓花緋為南初續了不久的性命……”
聽着卿笛此刻說的話,花韻知道這件事便是毫無可以退轉的餘地。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松開死拽住卿笛衣袖的那只手,道:“屬下知道了。結束了南易,閣主可是還有其他的任務?”
“屆時,本座自會告知于你。”
花韻失魂落魄地離開,卿笛心中自是有些不忍。除此以外,她還找不出一個方法可以讓花韻徹底地斬斷請跟,歸位。卻還是忍不住,道:“緋兒,你說,我狠嗎?”深深地嘆息中夾雜着一絲莫名地情緒。
跟在卿笛身邊幾千年的時間,怎會不曉她此刻的心緒。花緋恭謙的福了福身子,道:“閣主無錯。閣主不過是為了保住花羽族才出此下策。還請閣主為了花羽族,寬心。”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地響,有的樹葉旋轉落下。落在卿笛的掌心,還未停留許久,便又離去。卿笛常常地嘆息,道:“緋兒,我們走吧。相信再過不久,這裏便會有動靜了。”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月禍水(1)
02
夜是那樣的安靜,月光狡黠,月華落地,站在屋頂俯瞰,好似冬日的霜落。庭院深深,奢華糜爛,即便是再怎樣多的樹木、花朵都無法将它死亡、陰暗的氣息去除幹淨。
皇城的奢華被黑夜全部掩埋,興許也只有這個時候,那些肮髒不堪的想法都已經入面,那些人的臉上才會沒有那樣多的算計。只有這樣,陷入睡夢之中的皇城才算是最安靜的,最單純的。那些鬼魂的低低吟唱,卻總是擾的那些與他們的有仇之人不得安寧。
“在想什麽?”飲下一杯酒。沁人心脾的涼意讓夙淮将僅有的一點醉意丢去。
今日,總是覺着有些心神不寧。慕容夜玄搖了搖頭,道:“無事。”
夙淮坐在屋頂上同慕容夜玄把酒言歡。二人相談甚歡。談話的內容貫穿古今,卻是都很默契對卿笛之事只字未提。慕容夜玄看見花韻時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心中的那一種不安愈加的濃。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酒杯。
夙淮見他在看花韻,便調笑地說道:“怎麽看上南初的心上人了?”
慕容夜玄想起下午同卿笛那很是不愉快的會面,扯了扯嘴角,道:“沒有。不過是想起了一些事罷了。有些不大高興。方才你說道那裏?”
夙淮倒是很容易忽略這個題外之話,将慕容夜玄又複了正題,自然是繼續方才他未說完的話。
慕容夜玄的餘光瞄了一下花韻,陡然想起卿笛那般決然地眼神。他想,這南易大約是活不過今晚了。
花韻失魂落魄地回到靖閣。她擡起頭看着夜空,今晚兒的月色真真是極好的。
柳韻便是愛極了這個時候的皇宮。她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柳韻尚未出閣,便是時常挑這樣一個時候來賞月。在院子中自言自語,花韻總是呆在她心底的一個角落裏,仔細地聆聽。當柳韻聽見自己被柳淵賜給南初時,亦是那般的決然赴死。花韻還記得,那時前來宣旨的是卿笛。她對于柳韻的動作不攔不放,只是說了一句“若是皇姐今日這般任性,只怕他是活不了了”。眼神也是如今日這般的冷厲。
直到今日,花韻都不明白昔日卿笛口中的那一個男子是誰。只是萬幸,柳韻來這裏,生活的還算是不錯。
花韻快步走回靖閣,她看着南初和南易。這樣久的時間,南初何時笑的這般純淨,這般歡喜。花韻真的是不知道,若是有一日,這南易沒了,南初又會是怎樣的。她捂住了心口,突然覺得那裏好痛。一面是追随一生的閣主,一面是自己心愛的男子。究竟該要怎樣抉擇,才會魚與熊掌兼得?
“你太過貪心了。在皇家,魚與熊掌永遠不可兼得。”
花韻雙目含淚看着神出鬼沒的花緋。同為花羽族的護衛,花韻在凡塵帶了數十年,靈體多多少少都已經被凡世的濁氣所侵蝕,如今她的靈術是斷然比不上花緋的。如此,亦好。花韻将*交到花緋的手中,道:“我委實是下不了手。請你将我的性命了解了去。”
花緋冷冷地看了一眼花韻,将*擲在地上,道:“你就是這樣來給閣主交代的?枉費她這次費盡周折的想要為你脫身。”
花韻疑惑,道:“花緋,此話怎講?”她将*抵着自己的咽喉,“若是今*不說,我便是讓閣主的一切都化作烏有。”
“閣主做事,自有她的理由。到時你便會直到,現在你又何苦這樣苦苦相逼?”花緋長嘆一聲,使了靈術将*打落,“花羽十二守衛缺一不可。”
花緋在那一片竹林同那人呆了那樣久,怎會料到再見卿笛,好端端的花羽族竟成了如今這幅落魄的模樣。除去她,其他一十一位守衛全部叛逃下界。濁氣侵染,靈體受損。卿笛體內的力量蠢蠢欲動,不知還能堅持多久。若是有朝一日卿笛沒了,莫要說沁園閣不保,就連花羽族都有可能遭遇滅族之災。卿笛和花緋在竹林想了許久,也唯有“背叛”一詞,方可讓一切全部歸位。
這些,此刻卻也是不大好說,花緋頓了頓道:“閣主自有她的打算。你只需服從命令便是了。切記,再不可有輕生的念頭。否則以閣主的性子定會讓南初、南齊去黃泉路上給你做一個伴。”
花韻低眉順眼地應了下來。
花緋又道:“再過一個時辰,我會将南初引開,接下來的就靠你了。”
花韻嘲弄一笑,道:“閣主可是連一刻都等不了了麽?”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卻非卿笛等不了一刻,而是南烈國等不了這一刻。南初這幾日只顧着照顧南易,好似要隐居,全然不管前朝之事。慕容夜玄和夙淮雖都是一族首領,卻都不是這南烈國的皇。這幾日尚可勉強招架。花緋委實是不知,若到了他二人招架不住的一日,該如何是好。
按照卿笛的意思便是盡快将這一切做一個了解。
花緋的不言語,不過是讓花韻誤解了她的意思。
花韻又應了聲“好”便拾起地上的*朝靖閣偏殿的位置走去。
今晚的月色美極了,美的醉人心脾。這讓人不禁想到了那傾國傾城的美人,迷惑人心,颠覆權勢。花韻擡頭,今晚她便是要将南初的人生颠覆。她想,若是要用禍水來形容今日的夜色,大約也不算是過分的吧。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月禍水(2)
一個時辰後,花緋果然依計尋了個借口将南初引開。
花韻得了花緋的信號才敢進去,設下結界将南易困住。看見南易的那一瞬間,花韻卻是愣住了。他拖着一雙廢腿在地上來回爬着。華麗的錦袍被蹭的髒兮兮的。花韻連忙将他扶起來,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嫂嫂,下午我吃了你送給皇兄的點心,現在我要做給你啊。”南易沖她笑的天真無邪。
可是,他的手上哪裏有什麽點心,倒是滿手都是泥土。南易那樣的笑容叫花韻難以将*拔出。她将南易在床上安置好,攏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捂住*,怎麽也沒有勇氣拔出來半分。她別過頭去,不想再看南易。
南易卻是陰險一笑,他從床上爬了下來。從袖中拔出淬了毒的*就欲向花韻刺去。花韻本能地反手一推。拿*絲毫無誤地插進南易的心髒。南初睜大了眼睛,口吐鮮血,道:“終于…解…脫…了。”随後便是瘋狂的笑聲。
“啊——”花韻失控地尖叫。*從她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清脆。
南易瘋狂的笑聲回蕩在屋子中,宛若魔音入耳,一點一點地侵蝕着花韻的心髒。她不停地失控尖叫。兩種聲音交雜在一起,盤旋在皇城的上空,是那樣的恐怖,詭異。
不少膽大的宮人想要過來一探究竟,走進靖閣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只是聽見不斷有那樣詭異的聲音傳出來,充斥着整個屋子。她們被吓得尖叫。聲音疊加,放大了詭異。
花緋将南初叫出去走了一圈。南初随意扯了一個借口返回靖閣,聽見這樣詭異的聲音,饒是他也有些心生怯意。
“為何不進去瞧一瞧?”花緋竟然沒有離去,含着笑說道。她手輕輕一動,靖閣上空的結界便消失了。
南初看着她笑的莫名其妙,想着這樣一個女子都不怕,若是他露出怯意倒是有些丢了人。定了定心神,走進靖閣。
南易睜大雙眼盯着天花板,他的眼中是褪不去的恨意,唇角癫狂地笑意還未褪去。手緊緊地握住*,恰好插入自己心髒。他心髒那裏的血液還未停止流出。腿依舊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錦袍上都是些泥土。
花韻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嘤嘤哭泣。她的衣裳上面沾染着南易的鮮血。腳邊還有那一把沒有排上用場的*。
看着這樣一幅畫面,南初的腦袋中瞬間慘白一片。他下意識地走到花韻的旁邊,像是扯一塊破布一樣的将她扯起來。花韻眼淚汪汪地看着南初,此刻她是多想被他擁進懷中好生地安慰一番。卻不想,接下來是一個重重地耳光,打碎了她最後的一絲幻想。
花韻止了泣聲,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初,道:“南初?”
“為什麽?韻兒,你告訴我為什麽?易兒已經是一個廢人。你還是容不得他在皇家嗎?他不會威脅到我的地位,更不會威脅到韌兒的地位。你就這般容不下他?”第一次,花韻看見怒吼的南初。
花韻哽咽地說道:“我沒有。”
“沒有?”南初指着躺在一邊,身體漸漸冷去的南易,“這屋子只有你能進的來。這*你又作何解釋?”
花韻只是喃喃地重複道“我沒有,我沒有”,卻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果然,如同母後所說,你們東程皇室的人都是魔鬼,魔鬼。”歇斯底裏地大吼。
花韻看着南初。南初的情緒這般失控,怕是他的身體會有不容樂觀的情況出現。花韻道:“南初,我不是魔鬼。我是你的妻子柳韻,你看看我,我是柳韻。”
南初走上前去,如同一個孩子般的推搡着花韻,道:“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韌兒仍會是儲君。你走。從此以後,你我不再相欠。”
花韻忽然笑了,笑聲凄涼,哀婉,道:“你以為,我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覺着你欠我的?”似是不再抱什麽希望,花韻站在那裏,手輕輕地複在南初的手上,輕輕地握住,道:“我會走。只是我想問你一句。若是此刻,我與江山定要讓你選上一樣。那你會選擇哪一個?”
江山與我,你會選擇哪一個?
這委實是一個問題,問住了南初。
作為皇子,他一出生就注定會是儲君。征戰沙場數十年,他的父親只是要他明白,除了後繼之君這個位子,他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樣多年,想法早已根深蒂固。
南初脫口而出便是這樣一個*。
花韻自嘲地笑了笑,道:“難怪你當初會娶了程馨。天家之子,不曾有過例外。”
轉身,決然離去。
手上的餘溫還在,可是眼中除去那些死氣沉沉的陳設便是空的了。明明是自己讓她走的啊,為什麽,為什麽會覺得心裏那樣的空洞。好像是被別人掏空。時而撕扯,時而刀絞。南初緊捂心口,身子宛若一片無所依靠的葉子,倚在一旁的石柱上。他擡眼看見,那門前,下了一場花雨,配合着花韻的身影似幻似真。他眨了眨眼睛,門前再無她的身影。就連地上落下的花瓣都不知所蹤。
南初笑了,他想,這大約就是,他們的命運吧。轉身回屋,南初叫人來将南易埋葬。
南易的葬禮很是隆重。那一日,卿笛站在雲端,身後跟的是花韻和花緋。
花緋還是那樣一臉的冷,站在卿笛身後一聲不言。倒是花韻哀愁幾多,不經意之間完全流露。卿笛看着葬禮結束,她問道:“韻兒,你可會後悔?”
花韻用娟帕拭幹淚水,搖了搖頭。
卿笛很是欣慰的笑了,道:“無悔便好。”
乍起一陣風,再看向雲端之下,哪裏還有人煙。唯有陵墓前孤單的祭品證明這裏曾經有人來過。卿笛轉身離去,卻沒有人注意到,在她轉身的那一霎那,眼中的哀婉。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相助(1)
03
南初向夙淮問來了現在南齊的住所。
半月後,南初微服出巡,将南齊接了回來。他看着南齊,突地就想起了花韻。心中不禁呢喃,這孩子,還真的是長得有幾分像花韻。南初憐愛地撫摸着南齊的臉,令他吃驚地是,南齊看着他只是傻傻地笑,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現下的南烈皇宮,該去那裏尋一個醫術高明之人。
“韌兒,都怪你父皇無能。”南初頹然地坐在床上。旁邊是笑的歡喜的南齊,他拉着南初的手,拼命地張着嘴要說出什麽。可是他愈是努力就愈無法發出聲來。
慕容夜玄在一旁看了許久,在南齊的身上他看不出些許異常。這孩子是柳卿笛帶回來的,她應當是會有辦法的。如今的柳卿笛行蹤不定,腦海中一個人影閃過。慕容夜玄猛然回頭,就看見那女子靜靜地站在枯樹之下。白色的身影愈發的纖弱,仿佛下一刻她便會同這裏的枯樹化作一體,不見了。
花緋唇角扯起一個微笑,道:“怎麽,陛下見到我很吃驚?”
慕容夜玄心中許久才平複。眼前這女人的脾氣秉性倒是和數千年前的卿笛有的一拼,神出鬼沒吓着了人,到了他們嘴中,反倒成了別人的錯。慕容夜玄道:“卿兒現在何處?南齊現在急需卿笛。”
“陛下無需擔憂。閣主早已知曉這裏的一切。這是閣主要我帶來給小公子的藥,日服一次,連服三日便可痊愈。閣主近時有些許其他的事情要去*,便不會再出現在這裏。”花緋說完,倒是極不合禮數的沒有讓慕容夜玄說話,自個兒就化身離去。
慕容夜玄無奈地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瓶子,晃一晃裏面似有液體攢動。也罷,便也只有一試了。又是生怕南初不願,他設法支開了南初,逮住南齊,将液體給他灌下了些許。
南齊氣的直打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看着南齊的臉色漸漸紅潤,眼神也沒有方才那般癡呆。心中不由一喜,便也就任由南齊去了。
南初方才是聽見了響動這才出了靖閣。走着走着便是迷了路,他不禁嘲笑自己。真真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老了麽,竟然在自己生活了這般久的皇宮中都找不到了路了。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都沒有找到一條出路,索性也就放棄了。南初尋了一處景致還算是不錯的亭子,坐在那裏好生歇一歇腳。
身後,傳來一陣陣簫聲,時斷時續,時而哀愁,時而歡快。一曲終時,竟是以這般怨世的情緒落幕。南初心中生了些許好奇之感,他很是想要瞧一瞧能吹出包含這般多情仇的女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南烈皇,是在尋本宮嗎?”吹簫之人不請自來。倒是出乎了南初的意料。
南初蹙眉,道:“是你?”
卿笛笑顏如花,道:“不是我,南烈皇還以為會是誰?”
“你來這裏作甚?朕可是同你東程皇室互不相欠。”南初甩袖,正欲離去。卻不想卻卿笛的一句話給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卿笛道:“你不欠我柳家的。你卻是欠了我皇姐的與我二皇兄的。”
南初嗔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南易原本就非癡兒。十多年前的那一場東程叛亂,想必,皇上也有派人暗中參與其中吧。南易不慎戰死沙場,也是我的二皇兄柳冉卻被你們暗中給捉了回來。南烈國的大行皇帝僅有你們二子,南易卻又一直以癡兒面對世人。你索性這一次,便也真的讓他做了一回癡兒。這樣,便是沒有人可以再與你争奪皇位了,不是嗎?皇上?”
一字一句,皆是南初心中要害。他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還未滿二十的少女,她的眼神淩厲。一身傲氣仿佛可以俯瞰天下。手中玉簫轉動,斂去她少許的貴氣。若只是乍一看去,興許只當她是某一官家女兒罷了。
南初牽了牽嘴角,臉色鐵青,道:“即便是你說中了又如何?”
卿笛笑容輕蔑,道:“只怕你的哪一位皇後寧氏也是洞悉了你的全部,這才被你們給弄瘋了關在寧府。皇上,我說的可對?”
“自然是沒有錯的。”
“皇姐殺了南易,本就如你所願,你卻執意要将她趕走。怕只是為了有朝一*的事情被她發現,她會落得和寧氏一樣的下場。”
南初緊咬嘴唇,嘴唇都滲出血來,道:“是。”
卿笛又是一笑,道:“你卻沒有想到,柳韻其實早在你們在那一座無名之城受到寧太後埋伏之時,為了護你便已經歸天了。日後,跟在你的身後對你悉心照料的是我的護衛,花韻。兩者模樣秉性相似,卻從來都不是同一個人。南初,你算計了一輩子,終究還是逃不過局外人的手掌。”
“你說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卿笛從玉簫中取出一粒褐色的藥丸,點了南初的穴位。鉗住他的下巴,好不溫柔地将他的下巴給*,将藥丸丢進去才解了南初的*。南初被嗆的直咳嗽,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惡狠狠地看着卿笛,道:“方才你給我吃的是什麽?”
卿笛嘲弄一笑,道:“就連自己快死了都不知道。方才這是本宮給你的解藥。用你最心愛的女人的靈魂煉制而成。自己慢慢享受吧。”
卿笛揚手,一陣煙霧彌漫,又将南初嗆到了。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的霧才慢慢散去。
原來方才,他并不在皇宮之中。想起來,背後冷汗涔涔。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相助(2)
想要離開這裏。
南初剛一走出幾步,就瞧見一個侍衛匆匆前來。見着南初附耳說道,是有貴客前來。
南初倒是很好奇,這究竟是怎樣的貴客,竟然這般神秘。好奇心作祟之下,南初想,反正閑來無事,倒不如前去瞧上一瞧。南初命那人帶路,七拐八拐的,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功夫總算是到了。
這屋子很是偏僻,破舊。就連南初都不記得皇宮何時有了這樣一處地方。侍衛屈了屈身,表示貴客只讓自己帶路至此。不待南初有話就自己離去了。
南初一人呆在這裏,這委實是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想來,既然到了這裏,進去瞧一瞧也應當是無妨的。南初推門而進,撲面而來的那一股氣息令他的身子僵住。
屋子雖然破小,卻是收拾的井井有條。處處都是小家的溫馨氣息。而這屋子中的陳設大約都是女人親手而制。而這些東西,恰恰都同程馨所做相差無幾。
少頃,裏屋傳來*的啼哭之聲,後又是夫人哄着孩子的輕柔聲音,時不時的夾雜着男子低沉的笑聲。二人哄着孩子的聲音在南初聽來是那樣的刺耳。南初落在門把上的手僵住了。
這聲音?
許久,許久。
“南烈皇,來了?”那男子低沉的笑聲止住,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
南初道:“是,你們是何人?”
“皇上進來便是了。”說話的是女子。
南初擡起步子走進屋子,眼光掠過房中種種,最終,目光落在哪抱着孩子的婦人身上。他眼中的驚詫久久不能褪去。許久,他才張了張嘴,道:“馨兒?你?”
程馨含着溫婉的笑,将孩子交給柳玄,提起裙裾跪在南初的面前,磕了幾個響頭。她道:“臣妾在外已同崇炎王有了情,背棄了皇上。今時,我二人特地帶着孩子回來同皇上請罪。只願皇上能放過我的孩子和我的丈夫,只處罰我一人。”
一旁的柳玄一直都是含笑看着程馨。目光從未離開,哪怕是程馨在為他求情,他都未言只字。抱着孩子,孩子若是有了哭鬧的跡象,他先做的便是将孩子先哄好。繼而再将目光投給程馨。仿佛這個女子便是他的全部,她說什麽,都是好的。
南初的臉色鐵青,言語僵硬,道:“都已經到了這樣一個地步,你再回來同朕請罪。不覺着有些晚了麽?”
程馨張了張嘴,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南初繼續道:“程相已為南烈捐軀。朕若是此刻還要怪你的不是,那便是太過沒有人性。明時,朕便會頒布一道旨意。是給韻兒的,亦是給你的。你們,走吧。從此不要再讓人知道有你。”
“你說什麽?”程馨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繼而,緊緊地拽住南初的衣袖,“求皇上放過父親。我受什麽懲罰都願意。”
南初嘆息,将程馨扶起,道:“這事并非你我所能掌控。相信程相他也是想要你好生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