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9)

莫要有了輕生的念頭。柳玄,既然你是這般的愛護馨兒,就莫要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柳玄笑的溫柔,道:“自然。”

“那朕就在這裏祝福二位。晚些再派人将你們送出去。”

南初走出屋子,瞬間覺得自己輕松了不少。

南齊從遠處跑過來,拽着南初就往禦花園帶。南初看見慕容夜玄,後者只是微微一笑就轉身離去。南齊在這邊催,南初亦是來不及多看慕容夜玄一眼。一路上卑謙的宮人來來往往。有的手裏拿着綢緞,大約是要送去制衣坊給哪位妃嫔縫制衣裳。有的手裏端着點心,又不知要送去哪一宮。

何時,這肅靜的宮中這般熱鬧了。

“韌兒,這宮中何時多了這些人?”南初很是好奇的問道。

南齊神秘的笑了笑,道:“去了,父皇就知道了。”

南齊似乎很急,他帶着南初一路小跑。跑到琉璃殿,裏面傳出筝的聲音。這一首極為華麗的樂曲。不同于卿笛方才的笑聲,這首曲子聽的人心情舒暢。

南初卻在這個時候放慢了步子。

南齊對着南初純真的一笑,推開大門,滿心歡喜地叫了一聲:“娘。”

坐在那邊撫筝的女子擡起頭,沖着二人嫣然一笑,道:“回來了?”卻沒有停下她的動作。片刻之後,她擡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初。又換了一首曲子。直到夜幕降臨,她的琴音都未停止過。南初站在那邊,看着南齊依偎在柳韻的身旁。他走上前一步,琴音止,人消散。他急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瑩瑩火光。下意識地叫道:“韻兒?”

自己被一股力量吸住。不能由他控制地被帶出了琉璃殿。

南初猛然驚醒。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還是方才那個亭子。四周都是枯去的葉子,裝點着這個院子的悲傷。他起身,從自己的身上落下一塊方帕。彎腰拾起,這才看清上面的繡字。

與君相絕,此生不複相見。

南初凄美一笑,将帕子揣進自己的懷中,放在最貼近心髒的位子。

南初剛走出一步,便有一個侍衛匆匆而來,與方才夢中一樣。

“無事,告訴哪位貴客,就說朕還有要事*,便就不去瞧他們一家三口了。由他們去吧。”

侍衛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初,猶豫再三還是将折子呈上,道:“皇上,這是邊境的八百裏加急。又地方官員,叛亂了。”

“什麽?還不快些帶路。”

步履匆匆,想來是幾年之內,便是都沒有什麽安寧的日子可言。

烽煙起,江山兒女情,何許重要?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往愛(1)

04

一年後。

仿佛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只需在這塵埃之上,建立一個心的王國。

南烈國百廢待興,南初每一天忙的焦頭爛額,時常是數日,連南齊來沒有時間去看的。太子倒是時常去打擾南初。

元和二年,春。

他卻是做出一個決定,令世人驚嘆。南齊廢去太子,改立南齊為太子。并将太子手筋腳筋全部挑斷,丢進那冰冷陰暗的冷宮。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宮人敢靠近冷宮附近。據說很是每晚都會從哪裏傳出男子低聲啜泣的聲音,以及有東西不停地爬着木門的聲音。有膽大的太監和宮女曾經結伴前去瞧過。據說總是有人在那裏扒門,而那扇門卻從來都沒有打開過。沒有過多久,便從那裏發現了前太子的遺體。終究是不忍自己的孩子走的太過慘烈。南初下了旨意,按太子的喪制厚葬。

在前太子下葬的清晨,前皇後寧氏發瘋了一樣跑到冷宮。抱着前太子的遺體,哭鬧不停。宮人是怎麽勸都勸不住。一個時辰後,在前太子的床前,做了自我了結。

從那天以後,這冷宮是日日傳出扒門聲,女攝人心魂的女子的哭泣聲。于此便是沒有人敢靠近一步。久而久之便是廢了去。南初不得不另擇良地,建一處宮殿。将這琉璃殿移了地方,将這原來的琉璃殿做了冷宮。

宮中亦是有傳言說是這南初不忍瞧見昔日同韻娘娘在一起的屋子。傳來傳去,這南初倒是成了一位癡情人。

一載春秋,花開花落。

冷宮中雜草叢生,就連最初的詭異都盡數掩埋了去。如今,放眼望去,多的是幾分凄涼,多的是幾分落寞。好容易尋到幾朵還能看的過去的花,仔細瞧去,花瓣上布滿了灰塵,難以看出它本來的顏色。

花韻身着粉衫站在雜草從中,宛若一朵嬌豔的花。她雙眸凄然。

卿笛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便是知道多說無益。

許久,許久。

夜幕降臨。

若是在這裏呆的時間久了,被人發現了便是不好的。惹來了南初的注意更是要不得。即便卿笛再怎樣有耐心,此刻也是有些忍不住了。方一想着前去将花韻拽着離開。忽然聽見不遠處有響動。再也顧不得許多,拽着花韻就藏在一處破敗的屋子藏身。看着來的人,卿笛是使足了力氣才按住想要沖上去的花韻。見還是有些阻止不了她,卿笛再花韻的耳邊低語,道:“你是想要害死韌兒嗎?”

花韻果然乖順了下來,她雙眼布滿淚痕,道:“閣主此話怎講?”

“若是天族知道韌兒的*,可會将他留個活口?昔年你雖是柳韻,可是和南初同房,他多少也是有了仙氣的。若是讓天族的之人知曉,整個南烈國都将為他們二人陪葬。”

天族那些人是有多自私,卿笛昔年可是領教過的。他們怎會允許凡塵之人有了仙氣還留住治理凡界?怕是不僅會将南初挫骨揚灰,還會滅了整個南烈國。

花韻輕輕地推開卿笛鉗制住她的手,退到卿笛的身後,道:“一切聽從閣主的安排。”

“好,那你此刻便跟着花緋回去。滄海桑田,不準再踏入凡塵一步。”

花韻緊咬住下唇,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應了一聲,“好。”轉身,白衣花緋已經在那邊等着她。

同時,卿笛在花韻的身上下了最後一道封印。使完法術,大汗淋漓,道:“以後若是犯本座禁令,灰飛煙滅。”

花緋的眼中也盡是驚訝。她斷然沒有想過卿笛這一次會這般的狠,斷了花韻日後來凡塵的路。花緋冷冷地看了一眼花韻便引着她走了。一陣青煙散去,那兩人消失在破敗空曠的屋子當中。卿笛拂去手背上的水,這是方才花韻留下的淚滴。她輕嘆一聲,卻惹來了一只直取她首級的箭。再看門外,果然南初和南齊都已經混到在外。

不斷有箭射進來,卿笛布下結界,沉聲道:“你是何人?”

“果然是柳卿笛,方才那般施法。身體如此虛弱竟都可以躲過這些箭。”這般蒼老的聲音……是?

“義彥,近來可好?”卿笛指尖流光,結界似是達到了極點,反彈出去。震碎了那些羽箭,“這些雕蟲小技,怕是難以娶本座的性命。”

義彥現身,道:“果然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徒兒。這般機敏。”

卿笛掩面一笑,道:“這般,是在誇你還是在誇本座?”

義彥道:“可還記得,數年前,我同你說的那一句話。我的好徒兒?”

“何話?師父的話總是那樣的多。叫本座該信那一句?”

“若是你今日不殺南初,來日定會成為最大的心腹大患。卿兒,你可是還記得?”

卿笛輕蔑一笑,道:“本宮自然是記得的。難不成師父今日便要兌現那一日的話?只是,本座如今已無琉璃心護體。倒是不知,師父該用怎樣的法子去奪取本座的內膽?”

說罷,喚出玉簫。

那一首義彥倒背如流的曲子緩緩流出。義彥聽着聽着,就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口中呢喃着:“莫要再吹了!莫要再吹了!”見卿笛沒有停止,他擡起頭,雙目赤紅,“我叫你停下,你沒有聽見嗎?”

說着就要上去奪下卿笛的玉簫。

卿笛靈巧的轉身,玉簫變成了她手中最利的工具。曲子斷斷續續,卻每一個音都有力的敲在義彥的心上,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

卿笛的力氣已然不支,這樣的遲緩恰恰是給了她最好的喘息時間。

退無可退,卿笛将玉簫抵在義彥的咽喉,氣喘籲籲地說道:“你若是再向前一步,本座就在這裏了結了你。”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往愛(2)

義彥嘲諷地笑了。他看着卿笛,移開抵在喉嚨玉簫。義彥調笑着說道:“你要了結我?單憑你現在的能力?怕是遠遠不夠的。”

卿笛揚起頭,甚是驕傲地一笑,道:“單憑我。若是不信,你我堵上一局可好?若是我贏了,你将南初和南齊放了去,若是我輸了。我們三人任君處置。可好?”

這一句話,卿笛也是說的心虛。如今沒了琉璃心護體,她與尋常的仙族人差的不過是資質罷了。

義彥唇角亦出現一抹微笑,道:“自然甚好。”

失去琉璃心的卿笛可謂是今非昔比。若是義彥用盡全力,今時,卿笛必然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若是義彥只是玩一玩,怕是卿笛也只會留下半條命,茍延殘喘。

卿笛站在那邊歇息了片刻。她看着義彥半晌都沒有動靜,倒是眼中滿含深情的看着她。仿佛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人。卿笛慢慢地挪着步子,向南初父子靠近。她的動作被義彥所察覺。義彥粗魯地抓住卿笛的胳膊就要将她帶離這冷宮。

不知道義彥用了什麽法子,讓卿笛全身癱軟。卿笛擡眼就看見義彥周身都是濃霧。片刻之後,濃霧散去,是一個榮容貌勝過女子嬌豔的男子,面容冷峻好似天下盡握。這樣的帝王之氣,就是連慕容夜玄也是及不上半分。

卿笛道:“你究竟,是誰?”

“義彥。”義彥将卿笛緊緊地抱在懷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卿笛的骨頭捏碎。

卿笛知道反抗無用,便是乖順地呆在義彥的懷中。過了好久,才有一點點力氣,說道:“這上萬年,為何要隐藏自己的真容?”一句話說的吃力,卿笛的臉色又變得慘白。

義彥用餘光瞄了一眼卿笛,道:“你沒有了琉璃心最好還是不要再運功。不然,怕是會灰飛煙滅。”

“你不是義彥,你到底是誰?”卿笛幹咳了幾聲,義彥怎會說出這樣的話。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可是卻又沒有力氣。

義彥警告地說道:“不要動。若非看在你是琉璃的孩子的份上,我早就将你挫骨揚灰,以解我心頭之恨。”

卿笛虛弱地笑了笑,道:“現在也是未嘗不可啊。你将我殺了,不就可以抹去母親昔年背叛你留下的證據嗎?我本就是一個私生子,在母親身邊的那幾百年是我最美好的時光。可是這一切都讓你義彥給毀了去。你早就已經毀了我,現在的柳卿笛,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義彥身子一僵,眼睑垂下,道:“那時是我對不住你。”

卿笛輕蔑一笑,道:“對不住?這世間對不住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我将那些人一個一個追殺,我是不是真的會好累。”

“卿兒?”義彥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斷然沒有想過卿笛會有這樣的想法。

琉璃的性子溫和,對于這樣的想法斷然是會沒有的。他眼中的警惕之色愈甚,将卿笛安置在一處還算是幹淨的地方。為她把脈。義彥的臉色愈加的難看。他厲聲說道:“那一次你去琉璃谷究竟遇見了什麽人?”

“我的母親。”

“什麽?”義彥驚詫。昔年那一劍穿過琉璃的心髒。義彥是看着她含笑斷了氣的。是他親自将卿笛送去的沁園閣。而那之後,琉璃谷便成了天地之間的一大禁地。據說去的人皆是有去無還。昔年,他也曾想過去瞧個一二。可是終究,礙于愧疚,他還是未能踏足那裏一步。

卿笛笑笑,想起那個白衣女子,道:“是母親的怨氣靈體。現在被我封印在玉簫中。義彥,如何,你方才在聽那一首曲子的時候感受到了母親深深地怨氣?”

看着這樣笑顏如花的卿笛,義彥委實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索性一掌劈混了卿笛,讓她稍作歇息。喚出玉簫,裏面果然怨氣甚重。義彥捏了決将裏面的戾氣盡數化去。片刻之後,他前去瞧一瞧南初父子,再回來時已經有另外一人将卿笛護在懷中。

那人瞧見來者是義彥,眼中的警惕之色不禁又加深了幾分。他道:“你對卿兒做了什麽?”

此刻的義彥已複做常态。老者模樣,眼中是睿智的光芒。他笑了笑,道:“原是天帝陛下。”

慕容夜玄蹙眉,回過頭又重複了遍方才的話。

“你将琉璃心從卿笛的體中取走,可不是再幫她,你這是在害她。若非我方才及時趕到,只怕這卿笛會再次運功将南初父子給弄回去。若是這樣,你便去黃泉路上見你這位心上人。”

慕容夜玄心下一驚,他斷然沒有想過這義彥竟會救下卿笛。現在倒是也沒有別人可以相信。他思量了一下,終還是開口了,說道:“若是再将琉璃心放回卿笛體內?”

義彥嘲諷一笑,道:“慕容璟那老頭怎麽生出你這麽一個廢物?若是琉璃心在放回卿笛的體內,你是想讓她死的早一點麽?話說,她死了我便可以早一點拿到她的內膽。若是琉璃族的後裔就這樣沒了,怕是這場游戲就不怎麽好玩了。待她醒來,你告訴她,她欠我一條人命。”

慕容夜玄聽得一頭霧水。再想問個究竟,義彥已經不知所蹤。他靜靜地看着昏迷中的女子。她身上,究竟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秘密?他從未想過,這卿笛會是琉璃一族的後裔。

琉璃一族,天地之間,最為神秘的族人。

慕容夜玄看着她這般恬靜地睡顏,索性就将那些想法抛到了腦外。他合衣躺在卿笛的身邊,微微地将她護在懷中。就這樣,他竟然也入了夢中。

南初和南齊醒來時已經是夜晚。

南初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圍。他今兒是為了帶南齊來祭拜前太子和前皇後,卻在這裏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引着南齊在這面看了看,走進最後一個屋子。南初看見兩人相擁地躺在床榻上。南齊想要上前去叫醒他們二人。

南初再看清那兩人後,微微驚訝,阻止了南齊。他在南齊耳邊低語,道:“韌兒,我們走。”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成穆(1)

05

夜已經深了,只聞得蟲兒的鳴聲,風吹動草簌簌的聲音。

卿笛悠悠轉醒,瞧見慕容夜玄在身旁,瞬間,驚慌失措。卿笛的動靜過大,自然是弄醒了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也是剛剛醒來,難得的呆滞。看的卿笛一時出了神。待她反應過來時,慕容夜玄已經複了常色,且收拾好自己,随時都可以同卿笛離開。

卿笛依舊木讷地看着慕容夜玄。她猶記得在昏迷之前,這裏僅有她和義彥二人。屋子外面也只有南初父子二人。想起這裏,卿笛迅速跳下床。空曠的院子那裏還有什麽其他的人,卿笛剛想要運功感知一下那兩人的去向。

慕容夜玄又想起下午義彥的那一番話,想也不想就阻止了卿笛。明明是關心,卻惹來卿笛責備的目光。登時,慕容夜玄想要任由她去的念頭産生了出來。不過是片刻,他又将這想法扼殺。他拉過卿笛的手,順勢組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卿兒,以你現在的身子斷然不可以強行使用靈術。”

“為何?可是因為琉璃心?”

慕容夜玄啞聲道:“正是。”

卿笛笑了笑,道:“原來,陛下也是知曉,沒了這琉璃心我柳卿笛就是廢物一人。我倒是不曾想過,陛下會讓我當一個廢人。”

慕容夜玄苦笑,卻是不知道該同她說什麽,只要道:“卿兒,今兒義彥要我帶一句話給你。”

“什麽?”

慕容夜玄見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卿笛的注意力。他繼續道:“他說,你欠她一條命。其他的便是什麽都沒有說了。卿兒,你是否同義彥有什麽交易?卿兒,莫要做傻事。”

卿笛被慕容夜玄弄得吃痛,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将慕容夜玄的手給弄開。揉着肩,還不忘瞪着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力氣過大賣弄疼了卿笛。神色懊惱,大約是悔極了。數千年來,何時瞧見過他這幅表情。委實是讓卿笛笑的不淺。過了好些時辰,卿笛才緩過來。止了笑意,再看慕容夜玄,臉色鐵青。

想來,許是義彥那句模棱兩可的話讓慕容夜玄心中有什麽過不去了。

卿笛道:“沒什麽。不過是些他同母親的往事罷了。時間這樣久了,也委實是不該讓義彥再惦念着母親,以及琉璃一族的一切。”

“卿兒,你當真是?”看來,今時義彥所言不虛。

卿笛聽着語氣便是知道這義彥給慕容夜玄有意無意地透露了點。便也是沒有什麽可以隐瞞的,索性便都說了。她道:“我的母親琉璃,乃是琉璃族的一個旁支。也是琉璃族的最有一脈後裔。我雖是私生子,卻也不得不被琉璃族承認。我不知道為什麽,自打我記事之日起,琉璃族便是只有我和母親兩人。”

“其他的族人呢?”

卿笛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我問過母親幾次,母親都是閃爍其詞。時間久了,我便也就不好再問。一直到母親離世,我都不知道琉璃一族究竟有着什麽秘密。”

慕容夜玄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

他饒是記得年幼時,讀過有關琉璃一族的族史。那一本書,記載了琉璃族祖先的骁勇善戰,怎樣用一把劍,一只簫開拓疆土。它的祖先,又是怎樣的君臨天下。只是,時日久了,記憶難免會有些模糊。唯有一點,慕容夜玄記得還是那樣的清晰。

琉璃族的祖先,是一位名喚琉璃的女子。遂她的族人都自稱是琉璃族中人。而那一十二盞琉璃心亦是琉璃族的遺物。

慕容夜玄憂心地看着卿笛。自小這琉璃心就停留在她的體內,世所罕見。她和琉璃究竟是什麽樣的關系?

“琉璃,是我的母親。”

這一句話,在慕容夜玄心中炸開。他木讷地看着眼前人。

“我們走吧。”大約是不想再多說有關琉璃族的事,卿笛斂去眼中神色,這樣說道。

許是不想多說,慕容夜玄便也是不大多問。默默地跟在卿笛的身後。

慕容夜玄同卿笛離開冷宮後就去了原來的琉璃殿。還是那樣的金碧輝煌,只是多了被遺棄的妃嫔的哭鬧之聲。在這樣的暗夜之下顯得是有些驚心了。

慕容夜玄很是不解地看着卿笛,道:“你為何會來這裏?”

卿笛莞爾一笑,道:“這裏曾是韻皇姐最喜愛的地方。據說,是昔年得知皇姐喜愛琉璃,南初不惜重金為皇姐建造。只是,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不免有些惹人心傷了。”

“這一切,難道與你毫無幹系?”慕容夜玄蹙眉,“卿兒,莫要說那南易的死不是你逼迫花韻去做的。”

卿笛的目光坦然地讓慕容夜玄心中生了怕意。她道:“自然是我的主義。花羽族再也受不得半點風霜。現在唯有找齊十二花羽守衛方可保住花羽族的安好。花韻留戀人間,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倒不如讓他們二人心中生了嫌隙,這樣來的快些。”

“你安知來日花韻不會自己歸位?”

“你真當南初不知道南易并非花韻所殺?你未免也太過小看南初了。他這樣做,亦是為了保住花韻。”

“此話作何解釋?”

“南齊本已是癡兒,卻在朝夕之間複了正常。他也是命在旦夕,卻在一日痊愈。若不是猜到了花韻的身份,南初便也不會這樣絕情。容貌相似,可是相似的也只是容貌罷了。到底是不一樣的人。南初的心裏也只有皇姐一人。花韻即便是留下,也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可是南初念及其恩,許多話,焉能說破了去。”

慕容夜玄張了張嘴,終是只字未言。

許多事,不知曉,不懂便是不可妄言。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成穆(2)

之後的幾日,慕容夜玄和卿笛都很是默契地沒有提起那一晚在廢棄冷宮的談話。

卿笛則是同花緋一起回了花緋的住處。

慕容夜玄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靖閣同夙淮一起幫着南初*着一些瑣碎的事件,雖是有些忙,但卻可以忙中偷着閑。倒也是了的一個自在。

這一日,夙淮和慕容夜玄兩人将手中的折子*完便尋摸着去哪裏轉上一轉。去一去這一身的污濁之氣。卻也不知哪裏好些,二人閑庭信步,漫無目的。

兩人出了宮便去了那一片林子,正巧看見花緋跪在那裏,卿笛站在那裏迎風而立。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幽靜如湖面。她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從腕上抽出軟鞭,毫無征兆地朝花緋打去。她厲聲訓斥道:“你可知,你做這事,本座大可讓你灰飛煙滅。”

花緋咬了咬牙,道:“屬下知道。”

“不知好歹的東西,你可知,你辜負了本座對你的期許。”愈是說怒氣就愈是盛,又是一鞭結結實實地打在花緋的身上。

花緋終是受不住了,咳出血來。她倔強地看了卿笛一眼,道:“閣主,您處置我後,可否放了成郎?”

“竟敢向本座提要求,你現在可是還有資格?”又是一鞭,花緋素白的衣衫上已經有了多處血跡。

夙淮何曾見過這樣盛怒地卿笛,唯有瞠目結舌方可形容他此時的神情。相比之下,慕容夜玄倒是沒有這般的驚訝,他眼中是深深地擔憂。

暴躁乃是琉璃族的天性,也是致命之傷。

若非昔年的琉璃族長性子暴虐,便也不會失了天下。

卿笛乃是琉璃一族的後裔,身體的血液中不免會有暴虐的成分。只是,她在天宮多時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自然也是瞧不出什麽。昔年卿笛被幽閉,也不僅是因為她犯了老天帝的忌諱,更是因為昔年兔族進犯天界,她以一人之力滅了整個族人。後又用麒麟閣主之位的權利逼迫天帝将兔族之人逐出仙族。

此後,麒麟閣主之名,三界懼也。

夙淮剛想上去組織卿笛,慕容夜玄一把按住他,神色鄭重道:“不可。”

“為何?”夙淮疑惑地看着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繼續道:“若是如此,怕是你也會被殃及。卿笛此刻正是盛怒,即便是你我的法術再怎樣的高強,終皆做卿笛手下敗将。若是更加激怒了她,這一次便是不容樂觀了。”

夙淮蹙眉,道:“會這麽嚴重?”

“琉璃一族,是戰神,卻也是死神。他們的族人骁勇善戰,卻也太過輕易的了結了別人的性命。所以,琉璃族才這般快的滅族。只是,即便是我,也從未想過,琉璃族還會有後裔。”

夙淮也陷入沉默。慕容夜玄見狀便是知道這夙淮也是知曉了卿笛的身份。

兩個男子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便聽見那邊傳來一聲慘叫。只看見花緋軟軟倒下。夙淮和慕容夜玄二人一前一後飛奔上去。慕容夜玄用靈術控制住卿笛的動作。只見卿笛雙目赤紅,看着昏倒的花緋,眼中殺氣愈盛。

倒是不知這花緋是怎的,惹得卿笛這般盛怒。再一瞧,一個白衣男子動作溫柔地将花緋抱起來,怯怯地看了一眼卿笛,抱着花緋躲得老遠。卻也是不敢走出卿笛的視線,只能站在那裏幹幹地等着卿笛消火。

約莫是過了大半個時辰,卿笛眼中的殺氣才去了半數,她将軟鞭收起來。親自前去查看花緋的傷勢。白衣男子對于方才的事情還是有些後怕,不肯讓卿笛碰到花緋。

“怎麽,怕本座将她給吃了不成?”卿笛虎着張臉,白衣男子不敢再有反抗就是将花緋安置在樹下。

卿笛撩開衣袖。她眼中的懊悔神色也是不少。

花緋的衣衫都和皮肉黏在一起,可見方才這卿笛下手有多狠。花緋的脈象和氣息都十分微弱,若是不快些運功為她療傷。過時,怕是後悔都來不及。

卿笛也是顧不得其他,盤腿席地而坐。她就要為花緋運功,慕容夜玄卻是阻止了她的動作,道:“這些小事,還是我來吧。若是傷了你的身子便不好了。”

卿笛思量再三,道:“也好。只是,你行嗎?”

慕容夜玄雖是此刻尚有琉璃心護體,可是元靈尚未歸位,強行運功怕也是行不通的。他沉默片刻,道:“試一試也無妨。”

“還是我來吧。好歹,我還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夙淮嬉笑着說道。他不給卿笛和慕容夜玄反駁的機會便坐在花緋對面,為她療傷。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夙淮的額角就是密密麻麻地冷汗。

夙淮本是妖族之皇。花緋是天族中人,又有花羽族的血統。這樣的輸送真氣,二人的身體顯然都是受不住的。若是再這樣下去,都會有性命之憂。

還未待卿笛和慕容夜玄出手,白衣男子就已經出手在瞬間阻止了夙淮的動作。他用力過猛,将夙淮生生彈開。夙淮臉色慘白,呼吸困難。慕容夜玄見狀,心中暗道不妙,一掌打在夙淮的後背,讓他将血咳出臉色才漸漸好了起來。

從頭至尾,卿笛都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唇角揚起微笑,攝人心魄。她道:“你是誰?若只是凡人不可能可以阻止夙淮的運功。看你方才那樣子,倒是對緋兒緊張地很。”

白衣男子又複了尋常那一幅嬌弱的模樣,楚楚可憐地說道:“我不懂閣主在說什麽。”

卿笛的笑容變得詭異,道:“成穆,我自然會讓你知道,騙本座的下場。”

轉身,向木屋走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