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跡部在忍足回來之前就啓程去了英國。他們并沒有說再見。
忍足繼續留在U-17,高中也開始了。他留在了冰帝。
U-17的排位賽輸輸贏贏,他從6號球場進了5號,然後又是4號,又從4號出來,再進去,最後到了3號。不斷有人進入,也不斷有人出來,原本覺得像神一樣的高中生們畢業退出,一起進來的國中生裏漸漸有一半都換了血,越前回了美國,仁王傷重退出,幸村成為新的領袖,然後是真田、不二、白石和他。
他也開始受傷,在比賽中韌帶受損,大腿肌肉撕裂,從代表隊裏退出了三個月,又打了回來。
謙也說侑士你好像上了高中就突然變了似的,以前明明對這些輸贏都沒所謂的。
忍足說虧你還是我弟,不知道我從來不喜歡輸嗎?
謙也撇了撇嘴,說跡部走之前跟你說了些什麽吧,侑士的話,并不是那種會為自己拼命的人啊。
忍足愣了愣,敲了一下他的頭,謙也喂了一聲,跟他打鬧起來,就把這事兒給略過了。
但忍足并不是冰帝高中網球部的部長,連副部都不是,宍戶才是部長。宍戶做得不錯,有沖勁,又夠努力,忍足不過是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幫他出謀劃策,為冰帝掙下寶貴的每一分。
宍戶有時會忍不住提起跡部。“如果跡部在他會怎樣說。”他說。
“跟随本大爺吧。”慈郎說。“啪啦啪啦撒玫瑰花。”
“就是這樣。但照他這種玩法我們居然撐過了三年還活得挺好真是奇跡。”宍戶感慨。“快去跑圈!”
忍足嗨嗨地應着,去跑圈。
他想,畢竟是那個跡部景吾啊。能讓所有人都用一聲“冰帝之王”來稱呼的,連越智月光都不曾有過。
高中第一年的關東大賽他們雖然終于贏了沒有手冢的青學,但又輸給了幸村帶領的立海大。這事兒搞得就跟個魔咒一樣,總這麽幾個人,來來回回,夙敵一樣,雖然明明U-17裏是隊友,但學校之間的比賽總是更熱血沸騰。
第二年各校王牌都忙着備戰U-17世界杯,對全國大賽相對松懈,冰帝總算拿到了關東大賽的冠軍,但進全國大賽時忍足因傷缺陣,又是兩輪即折戟。
第三年冰帝也是歷經一番艱險才成功晉級全國大賽,但忍足再一次在U-17的比賽中受傷,這一次比較嚴重,半月板受了損,爸爸找他談了話。
你這樣拼命地打網球是打算走職業道路嗎?爸爸問。
忍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職業道路的話你覺得你夠格嗎?爸爸問。日本代表隊裏你能排第幾?
第四、第五吧。忍足回答。
競技體育,你也知道,不是第一就沒有意義。爸爸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接下來,需要考慮的是未來的生存問題。你要讀大學,要準備考試了。體育只是加分,不是你人生的發展方向。
可是……忍足想争辯。
你這一年受傷的次數比過去那麽多年都要多,你明白這代表了什麽吧?爸爸說。你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
忍足低頭想了想。至少讓我打完這個賽季吧。全國大賽……我很想贏。
不行,比賽太耽誤複習了。還有半年時間,你必須全力以赴地念書。爸爸說。你到底想不想上醫科大學了?
忍足想回嘴去不去醫科大學又有什麽關系,是你想我去,但他忍住了沒有說。
爸爸又說了幾句學習重要之類的話才放過他。
天天訓練耽誤學習确實不假,忍足原本是理科前三的成績,最近一次考試直掉了近百名,偏差率第一次掉到了50%,家裏着急也是正常。
但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讓他放棄網球去複習考試,忍足也還是做不到。想贏啊,真的想贏,遇上更多的強手,不顧一切地在球場上揮拍,發現自己的極限,然後又一次次超越的感覺令人沉迷。
不知不覺,他竟然也變成這麽執着的選手了。
爸爸開始嚴格管束他練球,他人在大阪,但遙控指揮姐姐查崗,侑士晚上都得待在房間裝作好好念書。惠裏奈其實心向弟弟,但也知道重要時刻,只要侑士完成作業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侑士趁她睡着或者還沒醒來溜出去練球,還悄悄準備了旅行箱裝好了自己的日常用品方便随時溜走。
反而是在這種時候,他開始意識到,他好像真的很喜歡網球了。花了這麽多年,遇見了跡部,遇見了一撥重要的夥伴,又紛紛走上不同的路,直到真的拼了命,才意識到,啊,網球……真的很棒啊。
就是在那時,跡部回來了。
過去兩年多時間裏他無聲無息,忍足本來以為他會很快代表英國出戰,但并沒有,他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再出現在賽場上。早些時候忍足還會給他發信息問他康複情況,但跡部有時差,不怎麽回,後來就失去了消息。忍足代表日本出戰也沒遇上過英國隊,一直也沒有機會問他的消息。
跡部回來的情況也跟他之前風格很不符合。
忍足上課上到一半,忽然接到一個+44開頭的電話,他心裏一動,躲在桌肚子裏接了起來,就聽見跡部說本大爺到東京了,來成田機場接我。
忍足愣了三秒,在老師對他的小動作有任何反應之前裝作肚子痛,請了假,拎着包跑了出去。
他叫了計程車,趕到機場,跡部已經在機場門口等了。
“你一個人?”忍足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畢竟這幾年他一直努力在壓抑自己不要多想,但眼見着跡部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個子長高了一點,臉上的輪廓變得更加鮮明,那雙眼睛還是顧盼生輝,站在那裏漂亮得一如既往,吸引別人紛紛看他,他一時甚至懷疑是在做夢。
“啊,偷偷跑回來的。”跡部說,只拎着一個不大的網球包,放進計程車後箱。
忍足更吃驚了。感情這大少爺是離家出走啊?
“為什麽不叫桦地?”忍足問,幫他拉開車門,跡部坐了進去。
“桦地的話我家裏很快就會猜到了吧。”跡部答,一點也沒覺得過去幾年沒聯系突然出現在忍足面前是件很離奇的事。
“而且想見見你啊。”跡部說,擡起眼睛看他。
忍足就有點臉紅。他當然記得……跡部臨走之前他們倆發生了什麽。
“那接下來你要去哪裏?”忍足問。
“別去我家會發現的地方就行。”跡部回答。
忍足想了想。“要不……跟我回趟家,我拿個包。”
跡部點頭。他們便一路開往忍足家。
“東京……沒怎麽變嘛。”跡部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怎麽可能會變那麽快呢。”忍足答。
“建築啊,商店啊,這些建好了就好像會一直開下去。但是人的話,總感覺一下子就變了好多了。”跡部說。
忍足頓了頓。“跡部也變了不少啊。”
“變更帥氣迷人了吧?”跡部撩過自己的流海,挑眉看他。
忍足就笑。“自大這點倒是一點沒變。”
“是事實啊。”跡部哼了一聲。
他們到了忍足家,惠裏奈不在,忍足飛快地收好了自己的箱子,想了想,帶上球包,又翻出來積攢的零用錢,帶着跡部出了家門。
“你倒是提前準備好了?”跡部看着他拖着旅行箱問。
“嘛,大概該說我預感很好?”忍足答。“走吧。”
學校是不能去的,跡部一出現就會被認出來。U-17那邊忍足也很容易被捉到。跡部身上只有英鎊沒有日元,忍足去銀行換彙,同時把自己卡裏的錢也清了出來。不算太多,但省着點用的話一兩個月問題不大。
“怎麽說,感覺像是逃亡一樣。”他把錢放進皮夾,跡部站在門口等。“下一站你想好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