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獨發

獨發

少女墊着腳, 伏在男人肩頭,褚瀾川的手虛搭在她的蝴蝶骨上, 姿勢分外親昵。

眼前的場景像一根細長的針,在他已然千瘡百孔的心上再度挑開那些傷痕。

這三年來,談厭忍辱負重, 做着自己排斥的複健,在家族間不斷周旋,幾乎可以說是鬥智鬥勇。

作為私生子,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母親靠出賣/身體換得優渥的生活, 母憑子貴般在家族中間站穩腳跟, 但這也改變不了她出生低賤的事實。

可她死了,死在一個雷暴交加的夏夜。那時候的男孩高燒不退,被鎖在房間裏, 無論他怎麽拍門, 都無人回應。

大病初愈, 迎來的只有母親去世的噩耗,以及要拖着他後半輩子的殘破的身體......

他甚至不願過多回首這一段痛苦的記憶。

多可笑,談厭這個名字對于家族而言就是一條瘋狗,人人說他出生低賤,是連站立都困難的病秧子。

只有雲昭, 少女會在薔薇花海中, 對他報以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真摯的笑容。

談厭再也抑制不住胸腔的情緒,猛然咳嗽起來,黑眸卻是牢牢盯着少女的方向。

同樣的, 如鷹隼般的目光流連在談厭身上。

褚瀾川舌尖抵着上颚,從大衣口袋裏掏出警官證:“江城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現在請你配合調查。”

“以為我是壞人麽?”談厭從喉間溢出一絲輕蔑的哼聲,他将嗓音放的柔和,如耳邊呢喃,羽毛拂過面頰,“昭昭,告訴他,哥哥是壞人嗎?”

是雲昭認識的人麽?褚瀾川眉頭擰着,一時間氛圍陷入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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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有聽過雲昭說起談厭,尤其是門敞開的那一剎那,少女的耳根子飄紅,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其實在雲昭過往的記憶裏,談厭的存在對于她來說,很像天上孤寂的一輪明月,她曾羨慕過少年身上的光輝,覺得兩人是同類人,所以才會産生親近的想法。

但這和對褚瀾川的情感究竟是不同的。

“哥哥......”

少女嗫喏了聲,褚瀾川和談厭同時予以眼神。

像兩頭大開殺戒的狼,明裏暗裏正較勁兒。

“哥哥,談厭哥哥他不是壞人......”雲昭一氣呵成,她扯着褚瀾川的衣角,莫名感到心跳加速。

談厭沒有想過傷害女孩,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很顯然,剛剛突如其來的靠近還是觸碰到了她心裏的某根弦。

還是他太操之過急了嗎?

清隽的少年陷在黑暗的另一邊,在聽見雲昭為他辯解後突然露出肆意的笑容,流露出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昭昭還是心疼我的。”

他的小玫瑰,在這三年裏似乎被別人捷足先登、搶先折枝了。不過來日方長,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都等過來了,談厭用僅存的理智提醒着自己,他不想強迫女孩現在就做出選擇。

聽到了雲昭的親口解釋,褚瀾川只能作罷,他把警官證收好,仍是公事公辦的雷厲風行:“那麽,恕不奉陪了。”

怎麽是恕不奉陪?談厭覺得,明明是來日方長才對。

直待兩人走遠,管家才從樓下上樓,他遞出真絲手帕,恭敬地說:“談少爺,還是先回家吃藥吧。”

談厭用帕子擦拭了下沾了滿手灰的指節,他剛剛一直用手指撐在身後保持平衡,所以才會蹭到老舊的牆皮。

随之,他将髒了的帕子踩在腳下,又恢複成不近人情的做派,口吻疏離:“劉叔,跟蹤的人查到了嗎?”

管家誠惶誠恐,感覺到了從腳底升騰起的刺骨的寒意,“暫時.....還沒有。”

談厭踩在帕子上的切爾靴繼續用力,其實不用查也能猜到,是家族那邊的人在調查他,看樣子是盯上雲昭了。

所以他才會臨時起意,從廢棄的樓頂拿出玩偶頭套戴上,要是他沒有采取行動介入,女孩還不知道會陷入怎樣危險的境地。

談厭将指尖搭在管家的風衣上,他手指向來冰涼,像是從地獄裏游走了一遭的惡鬼,“我不怪你,劉叔,我們回家吧。”

劉叔磕磕巴巴應了聲,不敢多話。

他是談厭父式家族那邊派來照顧少年起居的。為家族工作若幹年,他很早就聽過這位病态美少年的名聲,據說是大病一場之後瘋了,精美的皮囊下,內心其實關着一只瘋狗。

百聞不如一見,這位少爺的脾性很難捉摸,亦喜亦怒都如同驟變的天氣,弄得他每日的管家工作幾近是懸在刀尖上行走。

勞斯萊斯幻影就停在馬路的另一邊,談厭下樓時将風衣扣子一一扣好,免得寒風入體再度生病,他心裏清楚,殘破的身體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以前的別墅被變賣,談厭現在的住址依舊僻靜,周圍原本只有高大的樟樹,現在在他的要求下變成了一片花海,前後的庭院種的全是薔薇花。

上到二樓的拐角,阿姨提前得知消息,早就把溫水和藥放在托盤中,木質的托盤下壓着四四方方的一疊報紙。

談厭病恹恹地坐在真皮沙發上,他能透過菱形的玻璃窗格望見外面的庭院,可惜現在還沒到薔薇花盛開的季節,否則不知将會是何等美不勝收的場景。

Tim饒有興趣地在他身邊坐下,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在問他今天是不是見到了他的小姑娘。

苦味的藥早已變得麻木,談厭面不改色地喝下,語氣這才變得有些愉悅:“當然,她長大了不少。”

Tim瞥了眼托盤下的報紙,他知道談厭這次回國會引起家族那邊多少風吹草動,因此帶來的後果少年不是不計較,而是置之度外。

作為談厭一直以來的心理醫生,Tim清楚女孩對他的意義不是旁人能比拟的。

有人覺得談厭是瘋狗,有人覺得他是少年英才,前途無限......

衆說紛纭,但談厭從不在乎別人的評價,他心裏曾築着城堡般的高樓,但在失去母親的庇護後這棟樓塌了,變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

卧病在床的幾年,他唯一能寬慰自己的方式就是閱讀,盡管在電子閱讀已經普及的當代,談厭仍選擇看報、浏覽實體書。

報紙右下角刊登着幾則尋人啓示,談厭用手指在照片上摩挲,似乎在心中有了既定猜測:“Tim,你覺得這些女孩的失蹤跟Caesar有關系嗎?”

Tim有一雙藍色的眼睛,他的瞳孔頓時凝結成蔚藍色的湖面,只能回答不知道。

談氏家族的背景本就非同一般,家族中人從清末起留洋,經過數年的奮鬥變更,談氏正式在華爾街上市,外人又稱小沃森家族,可見其財力和地位。

前幾年談氏為了拓寬海外市場,重心逐漸向國內轉移,并且入駐了不少娛樂、金融産業,一時間名聲鵲起。

而這之後的操縱者正是Caesar,Tim不斷聽說的談厭同父異母的哥哥。

Caesar自幼就是家族未來的既定繼承人,殺伐果斷,性子暴戾,他在對沖基金方面大做文章,掀起了一場事關家族裏裏外外的風波。

談厭摁了下眉心,将報紙疊好,只是對着不明所以的Tim下完判斷:“如果這些女孩真在Caesar手裏,他絕不會讓她們活下來。”

Caesar能讓他因為一場高燒無人發現而差點死掉,就不會讓這些待宰的羔羊活命很久。

Tim心下一驚,談厭很少提起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不喜歡把讨厭的人的名字挂在嘴邊,可今天的談厭在見過雲昭之後,才有了一些傾訴的欲/望。

“That's amazing.”Tim舔了下嘴唇,在起身時卻不小心打翻了談厭喝藥用的那杯溫熱的水。

杯子砸向地面發出清脆的一聲,玻璃碎了一地,談厭只是撿起其中一片,看了一會兒反射的光澤,勾唇笑道:“Tim你在害怕什麽......?”

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渾身危險的氣息遮掩不住:“我不是什麽好人,那麽Caesar只能是十惡不赦的大混蛋了,外界興許要傳小沃森家族盛産混蛋,你說是不是?”

雲昭一路上思緒如麻,以至于她一下車就踩進了面前的小水窪,是大雪消融後殘餘的雪水。

雪水立刻湧進棕色的小皮鞋,白襪被浸透,異常冰冷,她下意識“嘶”了一聲,一張小臉皺巴巴的。

男人薄唇抿着,喜怒不顯,但他越是不說話,越是說明對剛才事情的在意。

上樓後,褚瀾川打開了電暖器,橙黃的燈光印在他側臉,眉目的淩冽也被逐漸暖化。

“昭昭,過來。”

女孩海藻般的長發垂在腦後,純真中萌發着稍許動人。

她依言照做,和他一同沐浴在炙熱的溫度下。

他半蹲着脫下女孩被雪水打濕的鞋襪,纖細的腳腕兩根手指都能握住,只不過此刻的溫度冰的駭人。

“哥哥,我自己來吧。”雲昭往後瑟縮了下,她都十六了,不小了,這樣的事情還讓褚瀾川幫自己做的話,實則是很不像話。

“好,昭昭長大了,自己來吧。”褚瀾川并無他話,只是默默把晾幹的毛巾遞到她手裏,轉而去到陽臺上。

雲昭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做什麽,男人的指尖掐着一點猩紅,煙圈一層層環繞消散,一下子将他們的距離隔的很遠。

電暖器的溫度太過于炙/熱,腳尖兒被烘幹的同時,她的面色也潮紅的不行。

“哥哥......”她趿着綿軟的兔耳朵拖鞋,站在通往陽臺前的玻璃窗旁,心裏上上下下。

褚瀾川吐出一圈煙霧,話語中含着輕飄飄的笑意,“又要管哥哥抽煙了?”

“不是的。”她搖頭,眼圈周遭莫名泛紅:“電話,我放在書包裏了所以沒接到......談厭提醒我小心,所以我跟着他上了閣樓,別的什麽也沒有。”

“為什麽要跟哥哥說這些,嗯?”褚瀾川将煙頭熄滅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騰出一只手來捏着女孩光潔的後頸,目光灼灼。

“怕哥哥擔心。”她的答案有些違心,只是怕褚瀾川擔心的話,根本不用解釋談厭的存在以及後面那句什麽也沒有。

那麽多選擇裏,她偏偏采取了最笨的掩耳盜鈴。

褚瀾川虛搭在女孩後頸的手驟然用力,往下陷去,能感覺的到肌膚下跳動的脈搏,“記不記得哥哥跟你說過什麽?”

她将他之前的話複述了一遍:“不要早戀,好好學習。”

他抽回手指,單手抄進褲兜裏,半倚在欄杆上,“記得就好。”

“不要跟談厭走太近。”褚瀾川揚了下下巴,露出形狀好看的喉結。

雲昭不知道為什麽褚瀾川要這麽說,但也僅僅只是順從地點頭:“嗯好,我知道了哥哥。”

談厭不是個壞人吧,她想。

她見過的少年一派溫潤,偶爾眸子裏也透露出孤寂,但轉瞬即逝,他很愛看書,動手制作東西的能力也不錯。

這樣的人,也會是壞人嗎?雲昭沒有答案。

不知怎麽,褚瀾川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三年前那一封匿名的郵件,如果真是談厭發過來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真是越來越叫人看不透了。

雲昭肚子叫的正是時候,女孩不好意思地垂頭,仍覺赧然。

褚瀾川不覺失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來吃飯。”

于薔的廚藝是黑暗料理的終極版,所以雲昭對褚瀾川做出來的飯菜報的希望并不大,總不可能比于薔做的還要難吃就是了。

結果,褚瀾川很是娴熟地套上圍裙,雲昭小跑到他身後,将帶子系上,準備看他大顯身手。

糖醋排骨、西紅柿雞蛋湯......他随随便便做了幾個家常菜,滿滿當當地擺在桌上,看上去賣相十分不錯。

雲昭小心翼翼伸出筷子嘗了一口,沒有任何黑暗料理的成分,美味的飯菜給味蕾帶來了極大的愉悅。

他吃的不算多,只是看着女孩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吃的像一只小倉鼠,“好吃嗎?”

她點頭說:“好吃,哥哥做的都好吃。”

褚瀾川對此展現出不置可否的态度:“小馬屁精......”

飯吃到一半,雲昭想起早上女人問自己的事情,便試探着開口:“最近江城是發生了什麽失蹤案嗎?”

“是,昭昭怎麽知道的?”褚瀾川記得,人還沒有下落前,警方這邊的同一口徑是按照失蹤案來處理,怕的就是定了兇殺案,會激怒兇手的犯罪情緒。

“早上的時候有家屬來問我。”她記憶力向來不錯,所以記住了尋人啓事裏面的關鍵信息點:“八歲,穿紅色羽絨服,身高大概......對嗎?”

“對。”這是裏面最小的女童,也是目前發生的最後一次失蹤案。

今天開會的結果一致認為,這次失蹤案的選擇對象并不是涉及到尋常的拐/賣案件,因為她們都有一個特征,均為八到十三歲的幼女。

拐/賣者并不會選擇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啓了蒙就代表不好控制,賣給下家也難掩耳目,他們偏愛年齡段更低的孩童。

而年齡這個特征,只讓褚瀾川聯想到了一個名詞,戀童.癖,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洛麗塔心理。

幼女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純潔,同時,越純潔的事物就越是讓人想要摧毀。

褚瀾川慢悠悠擱置了筷子,平靜地問道:“昭昭,你對你養母的工作了解多少?”

她眼神裏露出了短暫的逃避。

他安撫道:“不願意講也沒關系,只是張呈玲之前的工作可能跟最近的失蹤案有些關聯。”

不是雲昭不願意透露,而是她一提起張呈玲,內心的驚懼就讓她産生了回避的念頭。

“她手底下有很多人,都是女孩子,她會讓她們給客人提供......”女孩閉着眸子,嗓音輕顫:“提供那種服務。”

哪種服務不言而喻,褚瀾川沉默着聽她的講述,“她會給客人打電話報價,還有一次客人到家裏來,說......”

“說喜歡我。”雲昭渾身像陷進冰窟,心頭上唯一的一點熱度還是褚瀾川帶來的。

“我很害怕她會把我賣給那個客人。”這樣的經歷注定是污泥,所以某種程度上,張呈玲和楊磬的死亡對她而言也可能是一種解脫。

這樣的人怎麽配為人父母?!

褚瀾川在她面前半屈着膝蓋,他掌心的熱度讓她逐漸平複下顫抖。

“他們不是你的家人,伯母是,哥哥也是,以後我們永遠是家人好不好?那些不愉快都過去了。”

雲昭緊緊摟住他脖子不撒手,如同三年前一樣,迎來一個讓人安心的懷抱。

最後,褚瀾川選擇守在女孩床頭,他看着她姣好的睡顏,只不過白皙的臉龐上還挂着幾道淚痕,很是楚楚動人,心中的保護欲更甚。

直至她沉沉睡去,他才離開房間,心下已經有了決定。

翌日一早,褚瀾川就直奔警局繼續翻查酒吧的資料。

所有的最後監控均斷在這裏,那些女童為什麽能被帶進去以及通過什麽樣的方式出來,這都是目前案件的疑點。

據了解,張呈玲最早是酒吧的賣酒人員,後來被提升當了個小領導式的人物,背地裏卻一直幹着污濁的勾當。

何巍然把文件攤開,遞給他看:“朝暮目前是談氏旗下的産業,這個酒吧的經營人也在幾年前易主,張呈玲在此工作,經營人一欄填寫的是一個叫魏峰的男人,但我查過了,這個人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

什麽樣的經營人會選擇填寫假的信息,并且還能成功瞞天過海?

何巍然和褚瀾川都對此心照不宣,朝暮并不是一家簡單的酒吧,涉及到的利益鏈及罪名可能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

“朝暮有嚴格的會員制度,非會員只能進入吧臺、舞廳等場所,至于會員以及高級會員,才能享受更多制定的服務。”何巍然繼續說道:“不過在今晚,朝暮據說有一場蒙面舞會,所有人均可參與。”

“蒙面舞會?”褚瀾川反問了句,接着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一只永遠停在八點三十六分的腕表,那是褚恒唯一的遺物,可能是出任務前壞掉所以才一直放在書房的抽屜。

在那場緝毒大爆炸前,他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沒有見過褚恒,母親也終日提心吊膽,生怕從某一天開始父親就音訊全無。

很不幸,這樣的悲劇還是發生了。

所以在他現在的記憶裏,褚恒還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男人會把他放在肩膀上舉着,會教他騎自行車,讓他摔了一次又一次卻不出手相助......

“前幾日有一批冰/毒流入江城,但至今沒查到下落。”褚瀾川收回落在腕表的目光:“看樣子和這個酒吧脫不了幹系。”

既然是蒙面舞會,喬裝打扮必不可少,褚瀾川從服裝店租來了幾套衣服,均是中世紀打扮,打算晚上去朝暮一探究竟。

沈湘在新一批實習生中表現的确優異,所以在她申請加入今晚的行動時,何巍然同意了給她這次鍛煉的機會。

答應後,女人的面色卻有些別扭:“師兄,褚隊是不是讨厭我這種類型的啊?”

“怎麽這麽說?”何巍然心想,也不至于讨厭吧。

沈湘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面露歡喜:“那晚上的任務是褚隊帶我執行嗎?”

雲昭醒來時,褚瀾川已然不見蹤跡。

她照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學校,試圖擺脫昨晚湧入腦海的回憶。

經歷了昨天的風波,蔣巧一改沒心沒肺的态度,對着她噓寒問暖了一番:“昭昭你沒事吧,突然沒看見你,我真的是慌死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沒什麽,遇到了曾經的朋友,講了會兒話忘記時間了。”雲昭選擇撒謊來平複蔣巧的愧疚,“我家裏人可能有些着急,因為沒撥通我的電話,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出現在你的面前麽?肯定沒事的啦。”

蔣巧捂了下心口,遞了盒小餅幹過去:“那就好,昭昭你是不知道,我當時都快吓哭了嗚嗚嗚。”

雲昭沖她點頭:“好啦別擔心,以後我會把手機帶在身邊的。”

最後一節自習課臨時被占為考試,一片叫苦連天中,班主任才清了清嗓子:“期末是八校聯考,學校之間是要進行對比的,你們別給我們學校丢臉,要不然別說是我教的學生。”

唰唰聲中,雲昭停了筆,她寫完後又檢查了一遍答案,确定沒什麽問題後就提前交卷了。蔣巧擡頭望了眼女孩灑脫的背影,只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學校的教學樓上還挂着去年高考成績的橫幅,大紅色布料被風鼓動着,煞是顯眼。

談厭讓司機把車停在學校門口,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實在是太過于招搖,引得路上行人頻頻回望。

不過他不以為意,只是架着銀邊眼鏡坐在後座,将車窗嚴嚴實實地關上。

司機看到了雲昭出來才回頭禀報了聲:“少爺,她出來了。”

晚霞滿天,冬天裏天黑的早,遠處的街燈一盞盞亮起,談厭的身影嵌在街道的景色裏,步伐卻是不疾不徐。

那身影慢慢移動,直至覆蓋上了女孩的影子。

他眼神裏充斥着由衷的寵溺,嗓音格外輕柔:“昭昭,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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