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獨發
獨發
“談哥哥。”雲昭現在對他的情感很複雜, 一方面在褚瀾川的勸說下,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但又掙紮在曾經的情誼上。
女孩的步子不自知地往後靠了半步,這一聲招呼打的陌生又疏離。
“是我錯了,昭昭。”
談厭的身高不低于褚瀾川, 雲昭擡眸只能望見他的下颚線條,淩厲流暢,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
自幼浸潤在家族中,談厭的氣質跟褚瀾川也是大相徑庭, 淡漠清冷, 總透着股叫人猜不透的神秘感。
而這樣的男人心甘情願,為她俯首稱臣,畫面确實太具沖擊力。
“為了認錯, 我給昭昭準備了一份禮物。”他此刻不是人人都畏懼的“瘋狗”談厭, 只是一個是為了取悅女孩放下身段的男人。
他右手拿着頂禮帽, 是英國紳士會戴的那種款式,禮帽呈于眼前,雲昭看清楚了,裏面空空如也,無論怎麽變換角度, 按照眼前所見來說禮帽裏都不可能裝有物品。
“看清楚了。”談厭将禮帽揚起, 唇角的笑容帶着幾分勢在必得:“我只變一遍。”
雲昭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人變魔術。
變魔術的地點也十分魔幻,還是在學校門口。
随着她思緒的推進,談厭只是把禮帽往自己懷中的方向靠近, 下一秒,一只潔白的鴿子從帽口撲騰而出。
還有一片細小的羽毛黏在帽檐。
勞斯萊斯幻影內,司機目睹了一切只是淡然地搖了下頭,很顯然,小沃森家族的人如果聽說談厭為了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開心,甚至提前一天晚上學習魔術的變法,他們絕對會是驚掉下巴的。
“魔術很棒。”女孩躲避意味明顯:“談哥哥要是等我是為了道歉,我覺得真的沒什麽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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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厭卻不急不緩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封邀請函,寫的是【朝暮·蒙面盛會——期待與你的相逢】。
“所以我來的目的确實不單單為了道歉。”少年身姿倨傲,修剪圓潤的指尖摁在白色信封中間的一抹朱砂紅上。
“有關于你的身世,不想知道真相麽?”這麽些年家族間的周旋使得談厭最會拿捏人的心思。
聽聞後,雲昭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承認,三年前,尚且青澀的少女為了擺脫張呈玲的控制萌生過想找到自己親生父母的念頭。
但是張呈玲對此閉口不談,以至于她将這些心思埋在沒有陽光的陰暗角落,不得已想着親生父母這麽些年都沒有尋找過自己,一定是做足了将她遺棄的心思。
但是今天,有沒有可能發生意料不到的轉機?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雲昭坐在空間寬敞的後座有些無措,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正确與否,只是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朝暮一向标榜的是高端會所,而其中最盛大的周年慶就是這次蒙面舞會。
雖說沒有身份限制,但能接到朝暮邀請函的人多數非富即貴。
如同上流圈子裏的名媛舞會。
為了僞裝鎮定,雲昭盡力假寐,她歪着腦袋靠在車窗玻璃,露出頸間白的晃眼的線條來。
談厭的眼神再次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只是像現在這般看着她的睡顏就極好。
朝暮離學校的路程不遠,不多時雲昭就聽見了談厭清冽的嗓音:“先換一套衣服。”
既然是蒙面舞會,服裝上的講究自然是上乘。
談厭來之前特意給女孩選了套黑色荷葉袖邊的連衣裙,束腰款,介于清純與妩媚之間,想着倒是極襯她的氣質。
要在車內換衣服,雲昭生出些害羞,她半蹲在車座前,貝齒輕咬紅唇。
“放心,玻璃我改造過了,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的。”談厭看破她的憂慮,一語中的地緩解了尴尬。
等待的過程略微漫長,談厭卻始終言笑晏晏,司機見了也只是立在身側,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樣......還可以嗎?”女孩推開車門下來,兩條細嫩的手臂背在身後,裙子将尚且青澀的曲線勾覽無餘,如初綻的花蕾正等人采撷。
她原本是沒有底氣的,可談厭面露的喜色十分明顯,他喜歡他的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這樣的感覺令他莫名愉悅。
談厭今天的裝扮也是西歐風,雍容華貴,偏偏他出挑的長相讓浮誇的風格變得讓人容易接受。
“Yes,your highness.”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發音,聲音醇厚,尤其是這幾個單詞組合放在一起,雲昭聽的一陣臉熱。
迎賓處鋪設了一道長長的地毯,她踩上去,差點因鞋子的高度站立不穩。
談厭将手臂伸展開來,想提供“人肉扶手”的功能。
她沒有拒絕談厭的好意,但到底因為身份有別,只是虛搭在上,本質還是靠身體的平衡。
舞會已然準備就緒,偌大的舞廳內金碧輝煌,燈光并不明亮,透着隐晦處的暧/昧。
“想跳舞嗎?”
這句話問出來,談厭也覺得自己瘋了。
他現下的身體還不足以支撐他完完整整跳完整場舞會,可一想到精美的如同瓷娃娃的女孩将會跟別人跳舞,內心的占有欲就叫嚣的更甚。
周遭的男人女人形形色色,均在今天的這一片紙醉金迷中沉迷下墜。
雲昭還沒忘今晚來的目的,況且她的身體對于談厭的靠近還處在排斥狀态,她也不并不認為自己有多少舞我天賦。
“不了,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她選在休息區坐下,對準了那一隅光澤戴上蒙面的面紗。
過往的服務生不知道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談厭神情一變,應聲道:“知道了,我馬上來。”
不放心女孩一個人留在舞廳,談厭将邀請函放至她膝頭,口吻強勢:“在這裏乖乖坐着,不要亂動,也不要理搭讪。”
只有混過這個圈子裏,才知道所謂的名流上層,都是一圈怎樣吃肉不吐骨頭的狼。
樂曲悠揚,在尚不明朗的情況下,雲昭對着遠處發呆,圓形的光斑在頭頂發散,所有跳舞的男女都像是一對璧人,在這樣的舞會中展現的分外親昵。
人潮湧動,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有一對正在跳舞的是褚瀾川和......
那女人戴了面具,但看身姿有些熟悉,但她沒有留下過多印象,疑惑的同時,心裏繃着的一根弦幾近瀕臨斷裂,深深将她刺痛。
突然,“啪嗒”一聲,頭頂的燈暗了,樂曲也戛然而止。
接下來的環節是在場男士蒙住眼,憑借了解去尋找自己剛才的舞伴。
黑暗中,人的感官總是被無限放大,在她站起的一瞬間,不知被誰擠到,一下子加入了簇擁的人群。
樂曲變得更加激昂,只有舞廳的正中央打下了一束光。
而雲昭正沐浴在這方光澤下。
少女櫻唇紅潤,黑裙反襯出如凝脂的肌膚,光滑流連,最是曼妙。
她看見了褚瀾川尋找的身影,無疑是在找剛才的舞伴。
腦子裏突然湧入了沈湘的形象,如打翻了的方糖罐子,某些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雲昭回身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她使出了些許氣力,似乎是讓他确定自己就是他的舞伴。
但身高不對,味道也不對......
沈湘靠近時,香水味會格外濃烈,但是抓着他手臂的人,只有清新的雛菊香,還是和雲昭用的一款的沐浴露。
眼睛被蒙着,即使心中有千般猜測,褚瀾川也不能打草驚蛇,他沉住氣說:“小姐,你的舞伴不是我,你找錯人了。”
雲昭沒說話,仍不依不饒搭着他手臂,一雙眼紅的跟小兔子一樣,心說她才沒有找錯人。
沈湘敏銳地發現了另一邊動靜不對勁,但新一輪的舞會已經開始,她落單了,只能暫時去到休息區。
這次執行任務,事關江城失蹤案的線索,饒是沈湘平日裏再如何嚣張跋扈,這回也不敢輕舉妄動。
雲昭從沒參加過舞會,她步子笨拙,手更是不知往哪處搭。
“沒跳過舞?”褚瀾川的口吻并不熱烈,他對這位投懷送抱而且是憑空冒出來的不穩定因素很是忌憚,若因此破壞了千辛萬苦得來的機會,他參加十個舞會也沒用。
她哪敢回應,一派裝聾作啞,全然不回答。
好在褚瀾川很會引導,一退一讓,張弛有度,步子還在她能跟上的節奏裏。
即使穿了談厭買的扣帶高跟鞋,她離男人的身高也是差一大截,從這個角度望去,只能看見他凸起的喉結。
況且穿這樣的鞋自然是站不穩的,所以她只能靠男人的臂膀作支撐,腦袋恨不得埋進他肩窩。
在臨近樂曲尾聲時,少女勾住他脖子,櫻唇輕抵,如同羽毛掃過喉結處,留下片刻的濕潤。
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做出這麽大膽的行為,可能是褚瀾川蒙了眼,反正也猜不出她是誰,內心的沖動就直接催促大腦去完成了。
饒是學過格鬥,褚瀾川也沒料到女孩柔軟的靠近,縱使轉瞬即逝,也提醒着他剛才都發生了寫什麽。
如同敲響的十二點午夜鐘聲,褚瀾川按照環節取下蒙眼的布料時,周圍一個可疑的人他都沒發現。
他只能将次解釋為惡作劇。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麽別的原因呢?
沈湘有些懊惱地走過來:“第二輪的時候是沒看到我嗎?”
褚瀾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複道:“人太多了。”
“多跟褚隊搭檔幾次,褚隊就會熟悉的。”沈湘臉龐微紅,咬了下下唇說:“沒想到褚隊跳舞也這麽好,也太全能了吧,”
沈湘說的阿臾之詞他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方才的混亂與電光火石。
看樣子舞會來的均是賓客,真正的幕後主導者并未在舞會上露面,行事上可以說是分外謹小慎微。
雲昭捂着心口躲在舞廳角落的柱子後面,一抹潮紅蔓延至全身,一想到自己那般的主動,心跳就如同小鹿亂撞。
幸好,她仍舊可以叫褚瀾川哥哥,這就足夠了。
舞臺正中央的開關被摁開,從臺下升起籠子狀的物體,紅絲綢籠罩,裹的嚴絲合縫,勾起人想要探究的欲/望。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龐然的籠子吸引過去,有些人的興奮感逐漸顯露在臉上,畢竟沒有人不喜歡新鮮獵物。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來到朝暮,今晚的拍賣會正式開始——”
掌聲一片,經久不息。
沈湘的臉早就被吓白了,那籠子下到底是死物還是活物都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