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易閑來無事，周末在家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做了個簡單的程序發給許晨。程序安裝以後，會在許晨的電腦上每隔個幾十分鐘跳出一個圓圓腦袋的小人兒，當然那個小人就是宋易的化身，提醒許晨要吃飯啦，要休息啦，要尿尿啦……
許晨接收了他的小程序之後，電話很快就過來了，“怎麽想起來做這個？”
宋易說：“有才吧？”
許晨在電話裏低低笑着，“有才有才……”
“宋易！喂！你在床上坐一天了，能不能起來動一動啊！”付雨在廚房扯着嗓子。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了下去，“誰在你家？”
“付雨啊，來給我做飯的。”
許晨那邊沉默一會兒，“我過去給你做，你別老麻煩人付雨，人家有什麽義務給你做飯……”
宋易：“？？？”
“我馬上過來啊，你招待付雨看看電視，怎麽能讓客人進廚房呢？”
宋易：“？？？”
于是許晨帶着一大堆外賣風風火火地趕過來。
付雨：“？？？”
宋易：“……”
宋易雙手一攤，“一起吃吧……咦，這麽多？把顧洋也叫過來。”
“他回老家了。”
宋易驚恐狀，“他一個人回老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付雨撇嘴，“你煩死了！”
許晨笑道：“來來來，趁熱吃。雨哥，以後不勞煩您給宋易做飯了，他這個人也沒個分寸，怎麽能讓雨哥您親自做飯呢？”
宋易：“……”
付雨可沒有做電燈泡的興致，吃完飯之後就告辭回去了。烈日炎炎，回到公寓的他渾身大汗淋漓。
透過門縫，他看見房間裏的燈亮着，心髒砰地一跳，顧洋回來了？不會不會，他在談戀愛……但是除了他，并沒有第三個人有鑰匙。付雨提着顆心，開了門。
洗手間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付雨敲了敲門，小心問：“顧洋回來了？”
顧洋在裏面應了聲“雨哥”。
付雨懸着的心落下，接着又是一陣狂跳。他高興得不知所措，也不管外面熱浪滾滾，又沖出去買菜。
再次回來，顧洋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付雨也不問他怎麽突然回來了，只是忙着做菜。顧洋遞給他紙巾，讓他擦擦汗。
付雨笑道：“回來就別走了，家裏也沒人給你做飯。”
顧洋也笑了，“不，雨哥，我給你做飯，你還要上班。”
付雨嘴笑到了耳根，“都行，都可以。”
一個字都沒有提何小苗，付雨覺得自己挺自私的。何小苗是個好姑娘，和他們家顧洋也般配，可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他自欺欺人地希望自己和顧洋還是能回到過去，那些個相依為命、相伴相守的日子。
晚上睡覺，兩人還是背對着背。付雨沒說話。他有千言萬語，可這千言萬語雖發乎情，卻止于禮。更何況，顧洋對何小苗也很喜歡吧，既然顧洋能像普通人一樣喜歡女孩子，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我想你了，雨哥。”顧洋沒頭沒尾地說。
付雨在心裏說：“哥也想你。”他閉上眼睛，沒有回答顧洋。
付雨第二天醒來，發現顧洋已經在給他做早飯了。晚上下班回來，顧洋把碗筷都擺好了，坐在桌邊等他。之後，天天如此：他上班，顧洋洗衣做飯；他喝酒喝多了，顧洋就照顧他，守在他身邊。雖然他們的話不多，但是付雨明白，顧洋在努力對他好，顧洋在像過去他照顧顧洋一樣照顧他。
人喝多了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沒了僞裝也沒了防備。付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難受，胃裏翻江倒海。顧洋摟着他的脖子，喂他喝了杯蜂蜜水。
付雨抓住顧洋的手，說：“別離開哥。”
顧洋長大了許多，情緒沒之前那麽外露，人越來越穩重，聲音也像成熟男人那樣愈發低沉有力。付雨看着他堅毅的側臉，白到透明的皮膚，伸手撫着他的臉。
顧洋轉頭看着他，“雨哥，你滿意嗎？對我還滿意嗎？”
付雨有些糊塗，“滿意什麽？”
顧洋苦笑道：“何小苗啊，你對她滿意嗎？”
付雨的胃開始抽痛，他用手抵着腹部，咬牙笑道：“滿意！太滿意了！”
顧洋放下水杯，手支撐着身體，把他圈在雙臂之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真的？”
胃越來越疼，付雨微微蜷縮起來，“……是的，我是這麽認為的。”
顧洋的氣息很重，付雨抵在肚子上的手被他拉開，禁锢在上方。付雨軟綿綿地掙紮了兩下，有氣無力地問：“顧洋，你做什麽？”
顧洋微微蹙眉，“雨哥，你臉色好差。”
付雨眼角疼出了淚，笑道：“你長大了，雨哥也老了。”
顧洋沒說話，俯下身子。他們靠得那麽近，付雨的心怦怦直跳，酒精讓他痛苦，讓他沉淪，更讓他想要痛快放肆一回。他猛地擡頭，含住少年青澀的、灼熱的唇。愛與底線混沌割裂，黑夜中，他摒棄一切，為愛癡狂。
顧洋瞪大眼睛微怔片刻，随即松開鉗制的手，有力的胳膊整個抱住付雨，激動地把他整個人帶着，抱離了床。
少年抱得那樣得緊，付雨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勒斷了。他不住地“嗚嗚”掙紮，又心甘情願地被顧洋這樣，牢牢地禁锢住。顧洋的舌頭帶着不可承受的感情莽撞又謹慎地伸進他的口腔，沒有技巧地和他的舌頭交纏在一起。少年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眼淚順着臉頰流在他們纏綿的唇角，帶着鹹鹹的苦澀。
付雨叫他“顧洋”，顧洋喊他“小雨”。
兩個人硬挺的那活兒頭頂着頭，把短褲都浸濕了。付雨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顧洋壓在他身上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別，別這樣……”付雨欲拒還迎的聲音，自己聽着都覺得沒什麽說服力。
顧洋低聲笑道：“雨哥，原來你對我也有感覺的，你也不是純直男啊……”
付雨：“……”
顧洋不安分的手伸進他的褲子，付雨覺得所有的血液都湧向那一點，本能地向上挺了挺身子。他們互相磨蹭着釋放的時候，付雨緊緊閉着眼睛，覺得這爽勁兒簡直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腦子裏空白了好幾秒。
這一晚太出格了，付雨像孩子一樣坐在床上，大張着雙腿，用紙巾擦着噴得到處都是的白液，羞得擡不起頭。顧洋紅着臉換了床單，哭了一陣子，又開始傻傻地笑，然後又嚎啕大哭。
付雨的酒完全醒了，肚子還是隐隐作痛，沒有之前那麽難耐。他抱住顧洋，顧洋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不斷抽泣。
後來顧洋抱着他，不肯松手，他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一夜過後，顧洋的手都被他壓紫了。付雨要拉開他的手起來，顧洋還是固執地不肯松。付雨無法，低頭親了親顧洋的嘴，那小子才願意松手。
宿醉，和弟弟接吻，還互相安慰，付雨在辦公室裏就像是剛剛溺水生還的人，強撐着一口氣吊在那裏。
告訴宋易？和顧洋那個那個了？會不會把宋易吓死？昭哥、越哥呢？還有把他當兒子待，一直沒放棄給他安排相親的易媽呢？會瘋吧。付雨抓了抓頭，崩潰地“啊”了一聲。
所有同事都看向他。付雨趕緊呈柔弱狀，“剛才看見一直蟑螂！哎呀！在那兒！就在那裏！”
辦公室裏女同事居多，一個個吓得上蹿下跳。最後付雨和另外一個男同事，作為辦公室的唯二雄性，雞飛狗跳地掃蕩出幾枚硬幣，幾張銀行卡，無數零食碎片和一只蟑螂！
尼瑪，還真有！
付雨在躲着他！宋易喊付雨打游戲，他說沒空；讓他來做飯，他說許晨會做；約他出去唱歌，終于承認五音不全……
宋易把顧洋約出來，發現這小子又圓潤了不少，似乎被付雨養得很好。
“小雨怎麽回事？老是躲着我。”
“可能怕我不高興吧。”顧洋叫了杯美式，優雅地提着咖啡杯柄。
宋易差點把嘴裏的紅茶噴出來，“你幾個意思？”
“雨哥是我的！”顧洋昂起驕傲的頭顱。
宋易眯着眼睛看他，“你倆咋回事？”
“我喜歡雨哥。”
“嗯，傻子都知道。”
顧洋：“……”
“但是付雨不會接受你的，他是直的。”
顧洋帶着勝利者的微笑，“雨哥主動跟我表白了。”
“不可能！”
“事實如此。”
宋易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付雨問一下不就清楚了。”
顧洋一把搶過手機，舔着臉心虛道：“哎呀，小易哥，我開玩笑的。但是雨哥真的接受我了，千真萬确！”
“你牛！”宋易這話是真心的。他八卦地問：“怎麽做到的？”
顧洋嘿嘿一笑，“耍了個小花招，請學姐幫了個忙。”
宋易會心一笑，“真有你的。行了，不跟你磨叽了，好好對你雨哥。易哥我晚上有飯局。”
“和那個許總嗎？”
宋易抓抓頭，“付雨什麽都跟你說啊。”
“差不多吧。”
晚上跟許晨有約，宋易怕堵車，早早就開車去了。五星酒店的包間裏，許晨和他哥許昱都在。
許昱的個子也高，卻和許晨不怎麽像，濃眉大眼，看上去很正氣。許晨介紹宋易和他哥認識，宋易見到陌生人有點拘謹，乖乖坐在許晨身邊。
他不明白許晨為什麽要把許昱帶過來，皺眉看了許晨一眼，許晨卻不動聲色。
許昱盯着宋易看了一會兒，對許晨說：“很像小慈。”
許晨“嗯”了一聲，開始和許昱聊他們許家的事情。從他們兄弟倆的言談間，宋易聽出晨爸身體不好，許氏集團的事情應該是許昱在管。許晨自己出來開的娛樂公司，和許家并沒有什麽生意上的往來。宋易想起趙昭然說他們兄弟倆在鬥，不知道在鬥個什麽。
本以為是二人約會的一頓飯，宋易反而成了陪襯。許昱對許晨的态度很客氣，兩個人也沒有不和的樣子。
末了，許晨送宋易回家，宋易忍不住問：“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許晨專心開車，淡淡道：“正好遇到了，一家人遲早要見的。”
宋易皺眉，“你真把他當一家人？我不相信。”
許晨悶笑了一聲，“這些事情你用不着管。”
宋易一愣，沒再說話。
之後他倆都沒再提許昱的事情，許晨對他依舊很好。一個月後，許晨買了一套離他公司很近的公寓，邀請他一起住，被他拒絕了。
宋易有時候覺得他和許晨是赤誠相待的，有時候又覺得他倆都在逢場作戲。他始終看不清許晨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