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這樣的,許晨,我們是清白的,真的……許晨,你別,別生氣,你也別去找Sara麻煩,她也不容易……”

“你他媽閉嘴!”許晨吼道,“這個時候你還管她?!難道真的喜歡她?!”

“不不不,不是的,許晨……”宋易哆嗦着,手抖個不停,“我們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你給我閉嘴!”

許晨低喝一聲,宋易一句話都不敢再說,抱着頭,縮在沙發裏,臉上的血蹭在了手肘上。

許晨坐在他身邊,點了根煙,沉默地抽着。煙霧籠罩着他,神情都開始模糊了。

許晨連抽了幾根煙。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易縮在沙發上不敢動,也不敢吱聲。手腕突然被冰冷的手握住,他下意識地一縮,颔首讷讷道:“我們沒有怎麽樣,真的……”

許晨伸出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鉗制住他的兩颌,虎口托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擡頭,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睑微微下垂,低聲說:“破皮了……剛才沖動了,對不起。”

宋易一頓,緊緊抱住仍舊捏着他下颚的手,“對不起,我不該騙你,但是我……我沒有和Sara做那種事情,我們只是好朋友……”他喃喃自我辯解個不停,許晨只是靜靜坐着,由他抱着自己的手腕。

“我給你上藥,不然會留疤的。”許晨輕聲說。

宋易點點頭,乖乖坐好。碘伏碰到傷口腌得疼,他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弧形的陰影,随着急促的呼吸如蝶羽般不停地顫動。

執着棉簽的手一頓,許晨啞着嗓子問:“疼嗎?”

宋易呆滞地點點頭,又立刻搖頭。

許晨将手插進他的頭發,一下下溫柔地安撫着,“……為什麽要騙我?”

宋易僵住,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我不敢說。”

“你怕我?”

宋易在腦子裏反複問自己,他怕許晨嗎?他搖了搖頭,“我擔心你遷怒Sara。”

許晨眉頭緊鎖,“你還真在意她。”

宋易理所當然地說:“我們是朋友啊。”

許晨下颌骨動了動,沒說話。他收拾好醫藥箱,淡淡地說:“那你滾吧。”

宋易呼吸一滞,不确定地看着背對着他的高大男人,“那我走了……”

“你站住!”許晨猛地轉身,拔高聲音,“跟我的秘書同床共枕,被人拍了照片寄到我手裏,滿嘴謊話,到頭來你還跟我在這邊說什麽‘朋友’?!你他媽的真夠義氣的啊!”

許晨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瞳仁可怕地抽縮着。

宋易覺得過了,他沒做錯什麽了?憑什麽這麽對他?他終于怒道:“你放手!你他媽的又發什麽瘋?”

許晨下颌骨動了動,将他扔在了沙發上,薄荷的氣味随即壓上來,一只手開始扒他的褲子。

宋易在驚恐中胡亂掙紮,最為敏感的地方已經被許晨握在了手裏。他不敢再動彈,只聽許晨咬牙道:“到底有沒有亂發情?嗯?”

宋易的臉更紅了。他又羞又惱,聲嘶力竭噴道:“我沒有!混蛋!放開我!我艹你丫的……”

許晨壓着他,手掌向下,掌心掂量了一下,極盡羞辱之能地說:“存貨挺足的,看來真沒。”

宋易怒火中燒,拼勁全力,猛地推開許晨,反手甩了一個不留餘地的耳光。許晨面無表情地扶了下眼鏡,抹掉嘴角的血。宋易怒不可遏,又給了許晨鼻梁上一拳。許晨生生受着,閉上眼睛沉默了幾秒,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又點了根煙。

空氣中彌漫着尼古丁的因子和壓抑得不能呼吸的氣氛。靜谧的對峙中,宋易聽得見許晨壓抑的喘息。

許晨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地吸着煙,似乎冷靜了許多,“照片是許昱寄給我的,沒想到他會出這種損招……這事不太好辦,關系到你的名譽……你可以跟你的‘好朋友’Sara同甘共苦,但請你以後注意點自己的行為舉止,因為你的一個疏忽大意,我損失的将會是許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宋易心一沉,失望地說:“原來你真正在意的是你對許氏的掌控權。”

許晨眉毛一擡,理直氣壯地瞪着他,義正辭嚴地說:“當然!事情不在掌控之中,你就只能任人宰割!你以為處處都是純良和善、溫情美滿嗎?”他指着胸口,“我永遠記得子彈紮進皮肉的感覺,做不到人莫予毒,就只能等死!”

許晨夾着半截煙,以陌生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說着陌生的話。宋易聽不懂,也不想聽。他蹲下身子,拾起一張張照片,“照片你還要嗎?”

許晨冷哼一聲,“我要這玩意幹嘛,給自己添堵嗎?”

宋易把照片整理好,放回自己包裏,“給你添堵了,對不起。”

許晨一怔,“你什麽意思?”

宋易背着包,走到門口,“我會找出那個拍照片的人。”

許晨這會兒倒急了,“找那個人幹什麽?別自找麻煩!給我老老實實上班,下班就在家乖乖待着!”

宋易咬了咬牙,回吼道:“你管我!”

許晨扔掉煙頭,大步上前拽住他,頓了幾秒,語氣緩和道:“你別亂來,我會派人保護你。”

宋易甩開手,“不用!”

許晨堅持道:“沒得商量。”

宋易憤憤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沒有專門的卡,宋易乘坐不了專用電梯,只能等普通電梯。漫長的等待令他局促不安,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生生走到了一樓大廳。

付雨高高興興地辦了貸款回來,一進門見宋易像只冬眠的小松鼠一樣窩在沙發上。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房間裏烏煙瘴氣,也不知道多久沒透氣了,電視裏還放着無聊透頂的綜藝真人秀。

“你生病了?”

“沒有。”

“那你不上班?”

“請年假了。”

付雨瞧着不對勁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發燒……出什麽事了?開始随便請假了?績效也不在意了?”

付雨“刷”地拉開窗簾,宋易捂着臉,“別別別!閃瞎眼了!”

付雨打開窗戶,一腳将人踢在地上,噴道:“給我起來!頹成這樣給誰看呢?說說看,是不是許晨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宋易逐漸适應了白日裏的光線,把手放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嘀咕着:“這事兒也不怪他,兩個人都有問題。”

付雨猛地捏住他的下巴,“你這臉又是怎麽回事?”

宋易困惑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說:“你不提我都忘了,前兩天不小心劃到的,這兩天也沒洗臉……”

付雨無語,想想不對,不小心能劃出這一道道細細的小口子?他沉聲問:“許晨弄的?”

見宋易眼神躲閃,付雨攥緊拳頭說:“許晨又打你了?!”

宋易直擺手,不耐煩地“哎呀”了一聲,“沒有,他不是故意的。”

付雨雙手抱胸,“說清楚了。”

宋易耷拉着腦袋,面紅耳赤地将事情的前後原委一五一十地梳理了一遍。付雨聽得直冒冷汗,擔憂地說:“你真得小心點兒。”

“必須找出拍照片的人渣。”宋易憤憤地握緊拳頭。

“找出又不能銷毀。”

宋易不平道:“難道就這樣忍氣吞聲?”

付雨琢磨着這事兒确實棘手,“要不找昭哥幫忙……或者問問越哥,他是律師,說不定能幫上忙。”

宋易一口否定,“告訴昭哥,肯定要挨□□,我不要!”

付雨醉了,“那你咋辦?”

宋易心累地說:“許晨還是有點良心,沒辭退Sara,雖然調她去後勤了……我和Sara說好了,先按兵不動,暗中調查那天一起唱歌的人。”

“這也可以。”付雨說,“許晨不是說派人保護你了嗎?”

“是的,就在樓下,我索性不出門了,讓他盯,盯個屁!”

付雨搖搖頭,“你啊,累不累哦?”

宋易說:“累,跟許晨這種人在一起能不累嗎?”

付雨翻着白眼,“可某人就是喜歡他呀。”

“經過這件事情,我倒覺得喜歡和過日子是兩碼事了,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說不到一起去。”宋易喝了口可樂,唉聲嘆氣。

付雨撇撇嘴,“你才發現啊?這事得你自己考慮清楚,別人做不了你的主。”

宋易點點頭,“知道了。”

付雨拎着他的後領,捏着鼻子把他扔到洗手間,“給我從頭到腳洗幹淨!還有,別忘了刷牙!”

宋易在淋浴間裏弱弱地回答:“知道了。”

宋易洗完澡後,被付雨押着去睡覺。

許晨這兩天一直沒有聯系他。他窩在被子裏,攥着手機,點開微博,發了個狀态:“‘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很快,666就發了私信過來:“你還好嗎?”

宋易:“挺好的,剛剛洗了澡,也刷了牙。”

666過了一會兒回複:“跟對象還好嗎?”

宋易兀自冷笑兩聲,“特別好。”

666過了很久後回複:“希望你和你對象能走到最後。有空來烏魯木齊,我請你們吃羊肉串兒。”

宋易心髒怦怦直跳,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心一橫,“許晨,你什麽意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666下線了。

宋易看着許晨專門為他做的這個小號,從第一條微博開始,從頭到尾,一條條反複地看,看到了大半夜,666一直沒回複他。

宋易睡不着,去陽臺點了根煙。樓下盯他的人還在,他猛吸一口,大半根下了肚。他回到床上,還是睡不着,點開微博,666依然沒有回複他。

宋易删除了微博,一直挨到天亮,又重新安裝了微博,666還是沒有回複他。

宋易起床刷牙,吃完付雨煮的粥和一早買的肉包子,去車庫拿車,666仍舊沒有回複他。

宋易上了一天的班,盯他的人盡責地守在公司門口,666始終沒有回複。

宋易吃晚飯的時候,把微博注銷了。他不要再等這虛無缥缈的回複了,他不稀罕了!

付雨讓宋易去洗碗,宋易魂不守舍地“哦”了一聲,擡手就打碎了一個碗,剛要去撿,付雨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你別亂動,我來收拾。”

宋易木然坐在沙發上,看着付雨去陽臺拿掃帚,看着付雨把那碎了的碗掃到了垃圾桶裏,下意識地伸手掏口袋——沒煙了。他拿上手機,出門買煙。

買了包雲煙,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宋易拿出一看,是許晨的來電。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盯着手機,不敢按下去。

“宋易!小心!”

沒來得及反應,宋易就被來人撞過來的整個身體飛撲到了路邊。

尖利的剎車聲在耳畔響起,一輛白色的銳志斜靠在路邊。

五雷轟頂!

宋易瞬間被擊醒,飛沖到路對面,抱起仰躺在地上,血痕滿面的付雨!

“混蛋!你怎麽來的!付雨?付雨!付雨!你他媽的不許有事!你給我說話啊,付雨?付雨!付小雨!”宋易輕輕抱着付雨,不敢使勁,嘴上瘋狂怒罵,上下牙齒卻在不斷地打架。

懷裏的人動了動,痛苦又艱難地睜開眼睛,嫌棄地低聲說:“吵死了,我還沒死呢。”

宋易一愣,對着車主大吼,“快叫救護車!”

車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也吓個半死,結結巴巴地說:“已經叫了,叫了。”

宋易抱着付雨,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不可抑制地嘶吼:“你怎麽來的?你丫瘋了!誰讓你推我的?!你這混蛋,是要我內疚一輩子嗎?混蛋!混蛋雨!”

付雨右側的臉頰被粗粝的水泥地面磨出一道道血痕,在慘白皮膚的反襯下,觸目驚心。宋易看着這麽俊俏的一張臉被傷成這樣,心碎了一地,只恨自己為什麽要買這個煙!為什麽要糾結那個該死的許晨!

此時此刻,付雨居然還笑得出來,氣若游絲地說:“我啊,實在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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