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節晚自習下的時候,何佩佩遠遠地給李蓉打手勢
八個袋子裏的東西。
其中大多是衣服,洗漱用品,書,還有一個單反——沈悅之嘆為觀止——衣服中,長袖的都被三個人各自收起,現在身上這麽多東西,她們都很熱,可這些都是必須的,誰也不想承受被抓傷的風險。沈悅之甚至拿起一件外套,直接套在身上,壓住手臂上一直亂飄的塑料袋。
她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這會兒擡手擦去,邊擦便“喲”了聲。在開始那場動亂之後,露出第一個真心實意地笑。
她敞開手上的袋子,給薛靜怡和謝青陽看。
裏面是滿滿一袋水果零食,還有兩盒自熱火鍋。
在場三個人一起咽了咽口水,看看前方的洗手池。
不久後,狹小的洗手間內,就飄起一陣辣香。兩個盒子當然只配兩個叉子,謝青陽主動說:“你們吃吧,吃完剩一點給我。”然後就啃起了那個行李袋中的面包。
沈悅之道:“不,還是你吃……”說到一半,就見到謝青陽擡眼看過來。
自熱火鍋內有很多肉,當然比不上店裏吃的,但在眼下這情況裏,已經是補充體力的最好選擇。
謝青陽心平氣和,說:“你是主要戰力啊,一定得保證你有力氣。”
沈悅之眨了眨眼睛。
謝青陽看着沈悅之,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再看別的什麽。
兩年前的沈悅之,似乎也是這樣,總用一雙無辜的狗狗眼看自己。她心裏明明覺得不滿意,可對上沈悅之的眼神,又往往什麽都說不出來。後來沈悅之說她估分估的不是很好,謝青陽第一反應就是:“你當然考不好了,平時都是那樣。”
饒是如此,沈悅之的分數依然比她開學的時候高了三百多分,羅老師似乎還特地誇了她幾句。
謝青陽洩了力氣,靠在背後的門板上,默默吃手上的面包。
沈悅之看看熱騰騰的自熱火鍋,再看看謝青陽。明明是高高的個子,這會兒卻顯得手足無措,像是被遺棄的幼犬似的——呸呸呸,悅哥怎麽可能是幼犬呢,就算玩梗,也應該是威風凜凜的拉布拉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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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靜怡心裏這麽想。
她總覺得,要是沒有她在這兒,這倆人應該已經親上了……
薛靜怡主動道:“那就悅哥吃一份,我和你分一份呗,正好這裏還有這麽多零食,可以扛一扛的。”
謝青陽看着她,微微笑了下。
薛靜怡有些被這個笑容驚豔道,忍不住想,難怪悅哥會一直念念不忘——她當然能看出來了,從這倆人遇見開始,沈悅之整個人的狀态就不對,哪有半分平常在運動場上潇灑恣意的樣子。
薛靜怡道:“對啦,我是不是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薛靜怡,安靜的靜,怡寶的怡。”
謝青陽眨了下眼睛,睫毛輕輕顫動,像是振翅的蝴蝶似的:“怡寶?那你小時候還沒有怡寶,是怎麽說的?”
薛靜怡笑了下,心裏繼續驚豔,口中說:“‘怡然自得’的‘怡’啦。”
謝青陽道:“我叫謝青陽。”
她說的平平淡淡,聽在沈悅之耳中,卻讓她手一滑,差點沒把那份自熱火鍋打翻。
随着這句話,無數回憶翻湧而來。兩年前的夏天,她在教室裏百無聊賴,和曲璐璐一起抱怨天氣太熱、日子太長,不知高三什麽時候才是盡頭。羅老師領着一個陌生的少女進來,沈悅之一眼看到轉校生細白的長腿——她正好坐在走廊邊。
那時候,沈悅之想了很久,都沒想出這個轉學生身上的衣服到底算什麽顏色。
那真是太久之前的回憶了。
她覺得轉學生好白,然後仔細去看對方的容顏。陽光從窗外照入,給少女面上鍍了層淺淡的金色。那女孩子的睫毛顫動,在羅老師的鼓勵下開口,說:“我叫謝青陽。”
這一刻,謝青陽的嗓音與沈悅之的回憶重疊在一起。她癡癡地看着謝青陽,聽她和薛靜怡解釋:“青色的青,陽光的陽。”
薛靜怡“哇”了聲,說:“好像男孩子的名字啊。”
謝青陽道:“嗯,是有點像,不過‘青陽’有‘春天’和‘希望’的意思——”
這句話,同樣與沈悅之的回憶重合。
她唇角不自覺地帶出一點笑,溫柔地凝視着面前的少女。謝青陽這會兒其實穿的很奇怪,那身裙子還是不倫不類地挂在她身上。可陽光從窗外照進,她心愛的少女還是從前的模樣。
沈悅之倏忽覺得,眼下這恐怖的經歷,或許就是上天賜予自己的第二次機會。她會用盡自己所有力氣,去将謝青陽護在身後。
她要保護她、照顧她,做那些兩年前沒有來得及做的事。當時她心浮氣躁,覺得單詞太煩、地理太難,可現在,面對更加困難的挑戰,沈悅之絲毫不懼,甚至想要迎頭而上。
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她的姑娘。
薛靜怡:“……”哇,我說了什麽,為什麽悅哥哥是現在這個眼神!口怕,還是安靜如雞地吃牛肚吧。
她們默契地沒有繼續用手機。下次能充電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當然得節約一點。
運氣好的話,剛才彭家莊站沒有喪屍上來,她們就還能再出去充會兒電。可要是運氣不好——幾個人嘆了口氣,回想着車票上的時間。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
離到達江城,還有一個半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 君莫笑也是《全職高手》的梗……一身混搭,被嫌棄醜?
by很想吃自熱火鍋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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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ra 4-03
剩下的時間裏, 幾個人解決掉午餐, 又花時間把所有行李袋都看了一遍, 有用的盡量裝上, 但也不要讓背包過重,影響體力。
三個女生想到電影裏的喪屍潮, 皆不寒而栗。
收拾到最後,她們又在唯一一個水杯裏灌滿自來水, 塞在沈悅之背包裏。
這些行李袋中有很多衣服, 三人暫時不知道江城是個什麽情況——連有沒有江城都是兩說, 謝青陽傾向于有,但又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便先把能穿的長袖盡量穿上。她們熱得不停出汗, 汗水順着額角滑下, 身上一片粘膩。
謝青陽說,不然先脫下來吧,待會兒要出去了再穿。
薛靜怡勉強笑一笑, 說總歸是要習慣的啊,沒必要這麽嬌氣。
到後面, 三個人都裹成深秋打扮。東西收拾好了, 三個背包整整齊齊摞在一邊。她們想到謝青陽之前的提議, 相互看看。
沈悅之道:“來吧。”
剩下兩個人一起深呼吸,看着沈悅之拉開門。
剛剛她們已經把兩邊都封住,最壞的情況,就是彭家莊有喪屍上車。這會兒開門,沒等謝青陽說, 薛靜怡已經自發自覺地撐開傘,将傘面對準門外。
一秒、兩秒過去了。
沈悅之将手機裝在自拍杆上,伸出去看。
“有兩個,在——啊!”
她先去看左邊,沒想到右邊有喪屍猛地撲了上來。沈悅之險險抓住手上的自拍杆,而那喪屍已經将半個身子都傾到廁所裏面,雙手伸到前方,朝薛靜怡抓去。
和之前那個女喪屍不同,這個喪屍的皮肉明顯幹癟了很多。它指甲長而尖銳,幾次險險抓到薛靜怡。薛靜怡尖叫一聲,吓得坐倒在地。
這邊的動靜,引得另一邊兩個喪屍也湊了過來,一起朝門內擠去。
沈悅之看着這架勢,只恨自己手上沒有趁手的工具。如果能有把□□,這會兒捅上三下就完事兒,然而在此刻,她只能拿着自拍杆,往喪屍的脖子上猛戳。
汗水太多,流進眼睛裏,又酸又刺,可她手上片刻都不能放松。
她咬咬牙,大腦急速運轉。到後面,似乎有想法隐約出爐——
謝青陽站在門側,是這會兒最安全的位置。她試着将門推上,奈何那三個喪屍力氣太大,根本推不動。
她眼神一轉,看到剛剛自己從餐車拿回來的桌布。原本就是準備做實驗用,這會兒直接用上,似乎也不虧。
她一手将桌布抖開,喊:“沈悅之!”
沈悅之沒有偏頭。
謝青陽說:“試試把它們眼睛蓋住!”一邊說,一邊把桌布抛到沈悅之身前。
一抹白色映入眼簾,沈悅之擡手接住,接着反手一扔。
那三個喪屍擠的太密集,這一下子,剛好把三個喪屍一起罩上。
薛靜怡原本閉着眼睛不敢往前看,這會兒卻驀然覺得,手上的壓力似乎一下子小了很多。她小心翼翼睜眼,見到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傘面,只有傘骨還在勉強支撐。
她心驚膽戰地擡頭看。
沈悅之已經越過她,手上用力,和謝青陽一起推上了門。
門重新上鎖,但這一回,三人心中再無放松的念頭。外面就是三個喪屍,她們連門都沒發出,何談離開?
幾個人各自靠在牆壁上,平複呼吸。過了許久,謝青陽才說:“它們的确是用‘看’的,不知道聽力怎麽樣,還有嗅覺……”她皺了皺眉,“沈悅之,你怎麽看。”
沈悅之正拿手拘着涼水,洗去手上的汗。
她言簡意赅,道:“沒有武器,像剛才那種情況,根本沒辦法。”
幾個人相互看看,之前謝青陽說的不如就在這兒待着別出去了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這時候,離到達江城,還有四十多分鐘。
之前精力消耗太過,三個人又都不說話,慢慢地,謝青陽睡了過去。
夢裏她都覺得自己要缺水而死,不由想到,如果江城裏的水源被污染,她們以後要靠什麽過活?她們真的還能有以後嗎?
她在夢裏也見到沈悅之的影子,不過不是現在這個,而是兩年前的大金毛,整天在她面前支棱着耳朵,一副懵懂而不自知的模樣。
這麽半睡半醒間,謝青陽還做了個噩夢:一睜眼,眼前是喪屍的一口爛牙。
謝青陽:“……”啊啊啊!
她睜開眼睛,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後縮去,可惜并沒有退路。眼前還是沈悅之與薛靜怡,薛靜怡也睡着了,而沈悅之手上拿着她那把剛剛打折了女喪屍脊椎骨、自己柄也快斷掉的傘。
沈悅之正專心致志地掰那塊兒彎了的地方,似乎是在試圖把它掰斷。
謝青陽用腳碰了碰她,沈悅之不由擡頭,望向身前的少女。
顧及還在睡的薛靜怡,謝青陽講話的聲音很小聲,說:“你肯定掰不斷,別費力氣了。”
沈悅之一頓,無可奈何地笑了下。
謝青陽道:“剛剛忘記了,應該往旁邊扔個什麽東西,如果那群喪屍有反應,咱們就能想辦法避過去……”可如果現在再開門,說不定喪屍已經掙開桌布。眼前沒了遮擋,當然不會被這些小花招騙到。
她倆看着對方,沈悅之心中又酸楚又柔軟,同樣壓低了嗓音,說:“青陽,你覺得咱們有可能‘回去’嗎?”
謝青陽搖頭:“我不知道。”
沈悅之嘆了口氣,道:“我還是覺得留在上面不靠譜。東西總有吃完的一天,而且待會兒車門開幾分鐘,一關,說不定就再也打不開了。”到那時候,她們身前身後都是喪屍,只有一小片空地能活動,還得天天提心吊膽。
謝青陽:“而且真的很奇怪,我有種感覺,”她斟酌着說,“現在開這個車的人,還是之前的司機嗎?”
沈悅之一個激靈,聯想到一堆奇奇怪怪的鬼故事。
謝青陽:“你怕什麽?我的意思是,首先,司機看到外面那麽多‘東西’,為什麽還要堅持不懈地每站都停?如果不停呢?如果在線路中間停下來了呢?你看外面,說不上地廣人稀,但也是一大片地裏兩三個喪屍,還有糧食,在這裏停下,肯定比在站臺停下安全。”
說完這些,她愈發口渴,便站起來伸個懶腰,舒活舒活筋骨。
謝青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脖子“咯嘣”一聲。
謝青陽:“……”別說,高三之後她就很少聽見這種音兒了。
不大的空間裏,沈悅之也聽見謝青陽脖子的動靜。她笑了下,站起來,“我幫你揉揉?”
謝青陽遲疑地看着她。
沈悅之看一眼還坐在地上睡的薛靜怡,覺得這個隔壁同學的脖子狀況也很堪憂。但眼下,難得薛靜怡睡着,四舍五入就是這兒只有她和青陽。
她實在是太想青陽了。心頭有千言萬語,落在口中,只有一句話:“我技術很好的。”以前還給謝青陽揉過腿。
作為彼此久別重逢的初戀,兩人随便說句話,都可能勾動從前記憶。這會兒,沈悅之想起當初的事,謝青陽當然也想到。
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背對沈悅之,道:“揉吧,不過我脖子上全是汗……”話說到一半兒,沈悅之的手已經捏了上來。
謝青陽:“痛,你輕點。”
沈悅之沒辦法:“你脖子是有點僵了,的确會痛,忍一下。”
坐在地上的薛靜怡:“……”mmp我裝睡我容易嗎。
原本想着那倆人在聊正經話題,她雖然累的不想睜眼,但還是一起讨論下。結果沒想到,剛勉強叫醒自己,沈某和謝某就開始卿卿我我。
薛靜怡決定再睡一下。
後面再醒時,沈悅之和謝青陽朝她笑了下,都說:“快到站了,我們決定賭一把。”
薛靜怡之前大概聽了她們的談話,也知道她們準備怎麽賭。此時此刻,她想到剛剛的一幕,仍舊心有餘悸。可如果高鐵門關上之後就再也打不開,薛靜怡覺得,自己還是願意一試的。
她說:“不過我有個小願望。”
沈悅之:“什麽?”
薛靜怡:“可不可以給我留一條喪屍胳膊,我到時候自己劃自己一下。”
沈悅之&謝青陽:“……不行。好了,開門了。”
說完這句話,沈悅之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努力笑了下。
笑容裏透出許多緊張。她甚至覺得,時間再晚幾秒,她就再也不會做這種決定。
她手上捏着一部手機,是剛剛搜集來的那些手機裏電量最低的一部,而且是個水果,和她們三個的充電器都不一樣,以後想循環利用都不行。
沈悅之拿着手機,點開一首歌,然後拉開門。薛靜怡和謝青陽一起站在門後,随時準備把門推上。
門外還是那片白布,不過裏面的喪屍已經只剩下兩個。
沈悅之死死按着手上手機的音量鍵,幾秒內将裏面出來的歌聲加到最大。她看到了喪屍開始朝她撲上,眼前的畫面好像被什麽放慢了,也許這就是回光返照——
她彎下腰,把手機放在地上,再猛地向左踢去!
歌聲随之飄遠,是特別喜慶的《恭喜發財》。
沈悅之屏住呼吸,謝青陽與薛靜怡已經開始用力,想搶在喪屍之前關上門。
沈悅之忽然開口:“等等,它們……它們走了!”
門再次被關上,幾個人的心情一波三折。
謝青陽拿了張紙,在上面寫:
1.能“看見”東西,懷疑其具有分別人類的能力。
2.能“聽見”東西,但不确定是否只對人聲有反應。
她想了想,又在下面寫:可以做一些實驗。①同時放歌、廣播劇(或相聲)以及純音樂,觀察反應。②測試嗅覺,一個受傷的人和一個沒受傷的人,會選擇哪個?
沈悅之與薛靜怡坐在旁邊,看謝青陽動筆。
謝青陽寫完,把紙條給她們看,口中說:“我腦子有點亂,寫下來可能好一點,你們覺得呢?”
沈悅之:“這個實驗二……受傷的人?”
謝青陽:“也可以拿一片衛生巾,沾着血,看反應。”
沈悅之覺得有點重口。
謝青陽:“我就舉個例子,你在想什麽?”
她們又讨論了幾句,薛靜怡想起美劇裏的設定,道:“那如果我們也學《行屍走肉》,把喪屍的血肉抹在我們身上,它們能分辨出嗎?”
沈悅之:“……”這比剛剛的還重口。
謝青陽道:“咱們可以試一下靜怡說的這個,還有就是盡量找找這個世界是怎麽變成這樣……”她沉默了下,“咱們現在在西都到江城的高鐵上,這條線路兩年前才開通。也就是說,哪怕這個世界真的遇到了什麽,也是在兩年之內。”
她一頓,又想到在一切開始之前,她在路邊的砂石廠中看到的畫面。
謝青陽若有所思:“被吃的那個是剛剛死掉嗎?”可如果是死了很久的,喪屍還有興趣吃嗎?
車票上寫着的到站時間是15:05,而此刻,已經是14:50。
說起來,謝青陽與薛靜怡都沒有睡多久,也就眯了個十來分鐘。可之前累極了,眯的十來分鐘質量很好,兩人現在的精神都還不錯。
謝青陽見剩下兩個人都沒什麽補充,便把紙筆塞進包裏,說起下一個問題:“下了高鐵出了站以後,咱們要去哪兒?……靜怡,你家在哪裏?是什麽情況?”
薛靜怡:“啊?我家在濟嶺區。”
謝青陽嘆口氣。算了,沒戲,濟嶺區可在西南角。
在這種時刻,人們似乎會本能地想要回到自己家裏。哪怕之前有不愉快、有不願回想的往事在,可內心深處,還是會覺得那裏最安全。
謝青陽慢慢說:“我家在尚東區,是那種門禁很嚴的小區,而且每棟樓還有單獨的門禁,應該很少有游蕩在外的喪屍。而且周圍有很多超市飯店……飯店就算了,小區內也有個便利店,吃喝應該暫時不成問題。”
就這幾句話說下來,她就覺得脖子裏黏黏答答,簡直要受不了,真不知道沈悅之剛才怎麽按得下手。
沈悅之與薛靜怡聽着她的意思,問:“那去你家?”
沈悅之已經開始想:“咱們可以看看能不能弄輛車——對了,高鐵站下面有地下停車場,那地方應該人不太多吧?就算有喪屍也是關在裏面。咱們找一輛只有司機在的,正好不愁車鑰匙的問題。”
謝青陽:“但是得愁另一個問題。”
沈悅之:“什麽?”
謝青陽問:“你會開車嗎?”
沈悅之眨眨眼睛,“會啊。”
這一刻,她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落在謝青陽眼中,好像兩年前的某個下午,沈悅之和曲璐璐他們在超長打籃球,她從那邊路過,沈悅之見到她,歡快地和她打招呼,炫技一般助跑後躍起,擡手扣籃!
她笑了下,從回憶中掙出,道:“好,那我有另外一個建議。”
沈悅之與薛靜怡在一起眼巴巴看着她。
謝青陽:“找個郊區的大學,越郊約好。現在是暑假——”等等,喪屍潮爆發的時候可不一定是假期,“算了,我們還是先弄車,看看能不能從車上找點線索,等确定了病毒爆發的時間,再做決定。”
她想了想,又補充:“如果可以,我想試着找一找‘幸存者’。不一定要是人,只要能說明一點情況就行。如果真的是大規模一次性爆發病毒,肯定有原因,流星啊外星人實驗啊什麽的,但這樣總會有人活下來。就算活不到現在,說不定也會留下一點記載。”
沈悅之道:“那如果真的沒人活下來呢。”
謝青陽沉默了下。
高鐵終于停了,窗外就是她們熟悉的站臺。
或者說,其實每個城市的站臺都大同小異,可這裏畢竟是故鄉,總會給她們一絲慰藉。
最重要的是,這會兒在她們視線範圍內,并沒有喪屍。
謝青陽的手放在門上,輕輕地說:“那樣的話……可能這裏根本不是什麽平行世界。”
“有什麽力量,能讓人類在一瞬間滅絕呢?大概只有上帝的手吧——這個世界只是上帝的一個‘盒子’而已。”
“說不定我們的世界,也只是一個‘盒子’。”
沈悅之:“……你信上帝?”
謝青陽:“不信。”
沈悅之:“哦哦。”
謝青陽:“但我相信——算了,出去再說。”
她再一次來開門。
外面還放着歌,不過已經是另一首。她們吸取教訓,先把門開了一條小縫,還是錄了回視頻,才安心下車。
下車第一眼,看到十幾米外晃蕩的行屍走肉。
沈悅之&謝青陽&薛靜怡:“……跑!”
三個人一起邁開步子,沈悅之還一直拉着後面兩個,一起沖向出站口。
她們動靜太大,旁側的喪屍紛紛湧上。而在視線所及之處,似乎有幾個身影從高鐵上下來——沈悅之心中一動,難道這也是剛才的人?
但無論如何,這會兒她們自身難保,也根本沒心思管其他的。
這麽一路狂奔,到了地下停車場,一行人身後綴了無數喪屍。
停車場前的欄杆幫她們略擋住一些,她們忙不疊地跑向身處,四處觀察有沒有符合期待的車子。
很快,沈悅之在一輛車前停下步子。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個女喪屍,這會兒正趴在車窗上,露出猙獰的樣貌。
“就它吧,”沈悅之快速道:“你倆從後面上車,我開門了。”
她把身後背包丢給謝青陽,手上拿着謝青陽那把彎了的傘,還有心情想一句:“如果青陽拿把不折疊的傘就好了,那多方便。”
她拉開車門,女喪屍猛地沖了出來!
與此同時,之前從站臺追來的喪屍也漸漸擠開栅欄,往這邊沖來!
沈悅之餘光看到謝青陽和薛靜怡已經上車,便不再猶豫,繞着車子跑起圈。
她腿長速度快,跑完一圈,重新站回駕駛座門口,那女喪屍還遲遲不來。沈悅之毫不猶豫,坐上座位,将門拉上。
“砰”的一聲,那個女喪屍沖了過來,卻只徒勞地貼在門上。
沈悅之深呼吸,粗略地看了看車上的操作鈕分布,一擰鑰匙,踩下油門!
她車子後面,是大批喪屍。黑色的轎車在地下車庫繞來繞去,沈悅之喊:“出口在哪裏?幫忙看一下!”手上猛轉方向盤,盡力将喪屍大軍甩開。
謝青陽被甩得胃裏一陣翻騰,一邊看着停車場裏的标識,一邊道:“你真的考過駕照了嗎?”
沈悅之:“沒有!”
謝青陽:“……”
沈悅之:“考過一次科三,不過挂了。”
謝青陽捂着胃,不想說話了。
還好薛靜怡看到了标識,和沈悅之指:“往前!右拐,直走!看到了嗎?”
沈悅之歡快地答:“看到啦!”
此時此刻,她忽然有種自己是什麽陌路英雄的錯覺。
她踩着油門,沖向停車場門口。身後是數不盡的喪屍,身前是光明的未來——
和數不盡的喪屍。
沈悅之抓狂:“為什麽地面上還有這麽多?!”
她繼續拼命踩油門,胡亂拐。
謝青陽打起一點精神,看看時間,再湊到窗口,看外面的日光。已經三點多了,她勉勉強強分出一個方向:“往左拐,盡量一直往這個方向走,這邊應該是北。”
江城的高鐵站原本就在北邊,再往北,就更是郊區了。
沈悅之和薛靜怡倒是明白她的意思,這會兒後面跟着一長串,怎麽敢往市中心開。到時候車子沒油了,豈不是死定了。
也不知開了多久,薛靜怡趴在後座上往後看,終于猶猶豫豫地說了句:“好像沒有了。”
“真的?”沈悅之試着把車速放慢一點。
她們緩緩行駛過十幾分鐘,确認再也沒有喪屍追來,才熄了火,将車停在路旁邊。
幾個人攤在座位上,謝青陽實在受不了,推開車門,吐了。
沈悅之從後視鏡看到,擔心地也跟着出去看。
薛靜怡小聲叫了聲,想說小心這兒附近也有喪屍啊。但看看空落落的馬路,和那對顯然是情火重燃的前情侶,覺得先閉嘴休息。
謝青陽吐完,沈悅之遞了杯水給她,就是她們之前接的自來水,說:“漱漱口吧。”
謝青陽依言接過漱口,皺着眉看足下那一灘,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沈悅之卻這麽平靜……她想了想,說:“再往前開一段吧。”
沈悅之說:“好。”
她們又往前開了一段,随後停下。
這一回,謝青陽拉開車上那個女喪屍遺留的背包,從中取出她的手機。果然,已經沒電了。
不過好歹都是一個系統的,她們的數據線能用。
把車主人的手機丢到一邊充電的同時,謝青陽又把剛才的紙拿出來,寫:喪屍們穿的衣服像是春秋裝,猜測“爆發”是在這兩個季節。
這一回,她是邊寫邊說。車裏剩下兩個人聽了,也覺得贊同。薛靜怡補充:“還有啊,剛剛那個女的穿了個紅裙子,那個款式是去年秋天流行的。”
謝青陽一頓,把這點也加了上去,但還在後面打了個問號。
她解釋:“有的時候流行只是炒冷飯,說不定那個款式之前就有了,只不過去年被營銷號推火了而已。”
這個理由也很合情合理,薛靜怡點點頭。
沈悅之在旁邊聽她們講,總覺得她們沒有活在同一個世界。
為了省油,她們沒有開車裏的空調。可車子是黑色,在路邊停一會兒,幾個人就覺得越來越熱。總歸現在有車了,她們開始慢慢卸下身上的“貨”。
謝青陽剛剛吐了一次,沈悅之覺得她胃裏空着會更難受,就從自己包裏翻出一罐八寶粥遞給她。她們收拾東西的時候,這些重一些的,基本都放在她包裏。
謝青陽接過來,坦然吃了。
女喪屍的手機差不多沖了30%的電時,她們把充電寶拔下來,開機看其中內容。
在開機畫面顯現出來的時候,沈悅之一路祈禱:“一定沒密碼!一定沒密碼!”
結果指頭一往上滑,就出來一個輸入密碼的框。
沈悅之:“……”蒼天誤我。
對着那個輸入框,謝青陽猶豫了會兒,輸入幾個數字。她是胡亂輸的,只是想知道密碼的最低位數是多少。
很快試出來了,八位。敲前七個字母的時候右下角确認鍵都是灰色,第八位開始才黑了。
她說:“一般來說都是三次解不開就鎖十分鐘,慢慢越來越久。”
薛靜怡道:“之前有次我爸想知道我手機密碼,自己試,結果給我鎖了三千多分鐘……”
剩下兩個人同情地看着她。
薛靜怡:“這個時間會越來越長,所以我覺得,咱們可以努力試試密碼,但實在試不出來就算了,格式化吧,裏面肯定還是能看出一點信息。”
沈悅之:“比如?”
薛靜怡:“呃。”
兩個人相互看看,再一起看向謝青陽。
謝青陽摸了摸手機上的LOGO:“我不知道這個型號是什麽時候出的,不過可以看看……”她拿自己的手機點了點,在“設置”一欄中有該機型的全部參數,其中也有一個日期,不過只是安全補丁的升級時間。
她想了想:“還有,一般手機格式化是會清手機本身的內存,但現在基本上都是雙卡雙待。”說到這兒,謝青陽在自己那個包裏翻了翻,找出一根筆。
這不是她剛剛用的那一只。
薛靜怡有點奇怪地看着她。
謝青陽拔開筆帽,試着用筆尖對準手機一側的小圓點。筆尖順利捅進去,卡槽彈出來。
她拔下一看,微微笑了下:“嗯,她一張是手機卡,一張是內存卡。”這大概算她們今天遇到的最幸運的事。
但在真正恢複出廠設置之前,她們還是準備猜一猜。
三個人從女喪屍的包裏翻出她的身份證,先試生日,失敗。
然後看看女喪屍的年齡,四十多歲,大約和她們父母差不多大。
幾個人互相問,謝青陽還在一邊記。沈悅之說她爸不設密碼,她媽的密碼是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縮寫加上她外婆的生日。薛靜怡則道,他爸的手機密碼是她的生日,她媽的則是一個手勢,動作形似她媽媽的姓氏首字母。
謝青陽總結:“所以有的時候會加上姓氏開頭字母?”她在鍵盤上按了幾下,這個車主的,名字叫做曹麗娜,所以是cln……不知道是大寫還是小寫。之後跟着她的生日,但更不知道具體又是個什麽排列法。
她把所有的排列可能列了一邊,試到第二個時,密碼鎖打開了。
沈悅之與薛靜怡一起歡呼:“青陽!太棒了!”
謝青陽無奈搖頭,現在遠遠不到開心的時候。
她解開鎖,先去看相冊,最新一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是在今年春天,三月出頭。
謝青陽會想一下一般情況下江城三月的天氣,覺得那個喪屍車主就算不變喪屍,遲早也得凍死……這當然是玩笑話。
她仔細看了相冊,其中都是些很正常的照片,非常符合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