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命
情緒冷靜下來,祁夜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酷。
他走到唐糖面前,冷冷的勾唇,“我還以為,你真有本事不出來了。”
唐糖唇角抿得更緊,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看不出情緒,只能聽出他語氣中對她的厭惡。
她低頭,把腦袋重新埋進膝蓋,悶悶的聲音傳來,“我又不知道你會回來……雨停了我就走……”
在她低下頭那刻,祁夜眸光就是一沉,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他丢下一個,“随你!”
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唐糖小耳朵動了動,嗯,又在洗澡了。
每天早上洗晚上也洗,洗那麽幹淨幹嘛呢,果然越是冷酷的男人越是悶騷。
她撇了下嘴,不能否認,在他回來之前,她其實一直在想他回來。
雖然狗男人很讨厭,不過他一回來,她好像就真的不那麽害怕了。
唐糖皺着小眉頭開始思考,她和祁夜這麽鬧脾氣好像也不是什麽事兒?
等他先對她服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巴不得她永遠不出現呢。
可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別墅裏呀,她還得想辦法找到回去原來世界的路呢。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得她去讨好他呀!
只是這樣做她又有些不爽,他都那麽對她了她還去讨好他,也顯得太沒脾氣了。
他還不得笑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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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嘆氣,真的好難哦。
持續絕望的人生。
她還在糾結,浴室裏的水聲就停了,很快,那個騷.氣十足的男人穿着青黑色絲質睡袍走了出來。
連頭發都洗了,頭發根還在滴水。
唐糖下意識看過去,看到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時還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哦,她沒有口水。
祁夜拿着毛巾正擦頭發,睡袍領口有些松散,唐糖甚至能看見他胸口處流暢的肌肉線條。
她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哎,這男人真的太狗了。
他難道不知道房間裏還有個單純無知的美少女嗎,他還真當她不存在啊。
哦,他的确當她不存在,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她,徑直就朝着床邊走去了。
把毛巾扔到旁邊,也不吹頭發,就靠坐在床頭拿起手機看了起來,修長的雙腿随意交疊着,很懶散的樣子。
唐糖咬緊唇,又開始糾結了,到底要不要出賣自己的自尊去讨好他呀?
萬一他又讓她滾呢,她豈不是真的一點面子都沒了?
唐糖覺得,一個鬼做成自己這樣,也是挺慘的了。
要不,她就掐着祁夜的脖子威脅他好了,要是敢不聽她的話,咬死他!
唐糖忽然覺得,這個方法好像也可行,畢竟這可是她身為一只鬼的尊嚴。
她扯着嘴角笑了下,隐去了身形。
當然,她一直以為祁夜沒有注意她,實際上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
從他走出浴室她花癡的模樣,到後來的糾結,最後那抹有些陰險的笑,都一一落在他的眼中。
祁夜從來不知道,唐糖還能有這麽複雜的情緒變化。
那張小臉一會兒一個表情,毫不掩飾。
最後那抹有些陰險的笑,落在他眼中竟然還覺得有些可愛。
他皺眉,沒想到唐糖死了後,倒是比生前更可愛些了。
也……更像他記憶中那個小姑娘了。
只是她笑過後就忽然消失,讓他的目光又沉了些,不過很快他便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了他。
兩只冰冷的小爪子偷偷摸上了他的脖子,然後猛的圈住,一道故作森冷的聲音落在他耳邊,“想死嗎,不想死的話,就老實點!”
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張慘白的臉。
她就跪坐在他的面前,确切的說,是跪坐在他的雙腿上,靠得他極近。
幾縷頭發淩亂的搭在臉上,頭微低,半翻白眼盯着他,冷着慘白的臉,倒是有些要找人索命的女鬼模樣了。
祁夜眉心不受控制的跳了幾下,這個丫頭又想搞什麽鬼?
他也冷着臉,盯着她,“哦,那如果我想死的話呢?”
唐糖愣住,這個人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呢?
她看他幾秒,“你想死?”
祁夜再次放松了身體,有些慵懶地靠在床頭,唇微啓,聲線低低,“是啊,想死,你幫我嗎?”
唐糖徹底愣了,看他好久,發現他好像不是在撒謊。
他的眼底很平靜,波瀾不驚的。
她糾結了,“你為什麽想死啊?”
她收回自己還掐着他脖子的手,扳着自己手指數了數他的優勢,感慨,“你看,你年輕英俊風度翩翩氣宇軒昂文武雙全還有錢有勢的。我跟你說,全世界的男人都恨不得活成你這個樣子,你這樣的存在簡直可以說是完美本身了你知道嗎?你為什麽想不開想死啊?”
祁夜安靜的聽她說完,眉心又忍不住跳了兩下,他覺得自己的頭好像更痛了。
他閉了閉眼,也不知道是因為雷雨天帶來的燥意,還是因為醉酒後的沖動,他忽然問她,“那你呢?既然你覺得我這麽完美,那嫁給我不好嗎……你又為什麽想不開要死呢?”
他的聲線有些低啞,好像還帶着些不太符合他冷酷人設的失落。
唐糖神色卻是微僵。
她很清楚,他問的,是他的妻子唐糖。
根據她看過的小說內容,他的妻子就是因為不想嫁給他而自殺的,那個唐糖心裏頭有個初戀,不是祁夜。
因為只是在祁夜出現的時候提了兩句,也沒寫過祁夜對他妻子的感情,或者說,小說并沒有寫到祁夜的感情線。
所以唐糖也一直主觀的以為,是沒什麽感情的,不過就是普通的商業聯姻而已。
可現在聽來,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
所以,他對她這麽壞,難道是……因愛生恨?
唐糖沉默了,想到這些,她覺得自己更加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了。
祁夜閉着眼,沒等到她的回答,也沒再繼續追問。
明明知道答案的,還在期待什麽不一樣的回答嗎?
他擡手揉揉太陽穴,心裏頭湧起極深的煩躁。
他忽然低低地“呵”了聲,正要說話,唐糖卻忽然先開口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說話間,她還撐着床湊近他,小鼻子聳了聳,想聞聞他身上是不是有酒味兒。
可惜,她聞不到味道。
她湊在他身上仔細聞了半天,最後皺起小眉頭,難受得要死。
做鬼真的一點也不好玩,不能吃不能喝,聞不到味道沒辦法流淚。
她這麽問祁夜,只是因為她覺得今天晚上的他有些不同。
他平時是絕對不會說這些話,也不會把情緒表露得這麽明顯的。
還有他的模樣,那張俊臉帶着隐隐的紅暈,連眼角都有些發紅,看起來就像是喝了酒的樣子。
而她的舉動讓祁夜也皺緊眉。
在她靠近他時,他睜開眼,便看到了那張距離自己很近的蒼白小臉,小鼻子一聳一聳的,從他的頭發開始聞,順着眉眼朝下。
然後慢慢揪起了兩條細細的眉毛,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當她湊近他的嘴唇時,他似乎感覺到她冰冷卻柔軟的鼻尖擦着自己的唇瓣而過。
心口一悸,喉嚨不受控制的滾動兩下,而她已經低頭去聞他的脖子了……
祁夜實在忍不了了,食指落在她的額頭,将她的腦袋推開兩分。
在唐糖詫異的擡眸看向他時,他啞聲開口,“唐糖,你真是來收我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