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自己去查

“拿個藥好端端的怎麽會死了?”

邵凜忻還在昭陽宮侍疾,一聽來人的禀報, 又驚又怒。

“回太子, 京兆府那邊還未有查明原委, 只是想着衛儀是宮裏的人, 許多事他們不便查,此事怕是得讓內廷司來調查。”昭陽宮的總管太監五福說道。

邵凜忻坐在椅子上, 疲憊道:“原以為衛儀能拿回來什麽靈丹妙藥緩解母後的頭風, 怎就死了。”

“殿下, 此事要跟母後說嗎?”太子妃憂心忡忡的問道。

邵凜忻還未說什麽, 便聽承瑤長公主道:“皇後才剛歇下,現下告訴她豈不是又讓她勞神。”

“姑姑。”

見承瑤從內殿出來,邵凜忻起身欠了欠首。

承瑤擺擺手, 道:“這件事可大可小,究竟是交給內廷司去查還是京兆府去查, 你去跟南辰商議一下。”

“都不妥。”顧南辰邁步而入,他也是得知消息, 立馬趕了過來。

“你知道了?”邵凜忻驚訝道。

顧南辰點點頭。

邵凜忻立馬讓殿內所有奴仆下去, 這才道:“你怎麽知道的?程遠找你了?”

顧南辰不會告訴他, 是于暖托人與他說了, 只道:“凜忻、母親,這件事怕是要我自己查才是。”

“自己查?”邵凜忻不解。

顧南辰道:“程遠向來是個怕事的人, 任京兆府尹這麽多年,但凡出了什麽案子,涉及一丁點權貴, 他總會妥協,靠他,靠不住。若讓內廷司去查,更是不妥,衛儀畢竟是死在宮外的,內廷司是宮裏的人,這查起來,皇舅怕是會覺得面上不好看。索性我也有守衛随安的要職,衛儀又是在我的蓮湖撈起來的,此事我來查,總能說的過去。”

邵凜忻聽聞,大叫好,可承瑤長公主卻有些擔心,“這畢竟是報到京兆府的案子,京兆府因是宮中人而上報皇後,讓內廷司調查,這突然被你攔住,可妥當?”

“母親,我自有說法。”

承瑤聽後,不再多言。

“這衛儀是有功夫在身的,能殺了她,對方看來也不是一時興起,所以這到底是衛儀的恩怨,還是沖着咱們的恩怨?”邵凜忻凜目說道,“若是沖着咱們,誰有那個本事?”

話落,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邵凜玥,邵凜纓和邵凜元向來低調不成事,然邵凜玥雖然也低調,但他總歸是特別的。只不過,這幾年邵凜玥對他和皇後都十分恭敬,沒有逾越一分,看起來倒也不像。

顧南辰看了眼邵凜忻,知道他在想什麽,卻沒有出聲。

他在來之前,去京兆府看過衛儀的屍首,身上一片打鬥的痕跡,看來在死之前她曾和人有過一番争鬥,最後失手被殺。

“別先斷章取義,查了再說。此事若姑姑未有問起,暫別告訴她,省得她操心,皇舅那邊也是。”

“父皇也不說?”邵凜忻擰眉,“瞞着父皇,怕是不好。”

“若皇舅知道,到時候插起手來,反倒不利于行事。”顧南辰解釋道。

邵凜忻向來聽他的建議,點了點頭,“都聽你的。”

“母親,麻煩您向內務府要一份十日內的人員出入登記。”顧南辰對承瑤道。

“好。”

“凜忻,太子妃,你們還是一如往常,切記此事你們斷不能插手。”

邵凜忻一聽,忙道:“為何?東宮還有些門客,總能助你。”

顧南辰搖着頭,正色道:“這件事你不聞不問就對了。”

“這麽說,真是沖着我來的?難道誰能把衛儀的死扣在我頭上不成?”

顧南辰差點被他這荒唐的話給弄笑了,只道:“你是太子,有處死奴婢的權利,扣在你頭上沒用。”

“那你是何意?”邵凜忻問道,他已經幾年未見顧南辰如此正經嚴肅了。

“怕是有人想借此事撼動姑姑的皇後之位,你若插手,一不注意,連你也得受牽連。”

“這麽嚴重麽?怎會牽扯到皇後,死的可是皇後身邊的人。”承瑤出聲打斷道。

顧南辰看着她,還未開口,邵凜忻便先道:“最近母後因頭風之苦,對待宮人有些過分苛責...”

承瑤一聽,明白了。

如果有心之人用這個當把柄,不管衛儀是不是因皇後死的,但在皇上那兒,她會徹底失了君心。誰也不願意自己的中宮皇後是個病秧子就算了,還暴躁殘忍。

“皇後的頭風也真是來得兇猛,一點法子都沒有。”承瑤嘆道。

邵凜忻聽着,臉色狠戾,因這病,他父皇對他母後的疏遠已是肉眼可見。

“這麽說,是父皇那些妃嫔?”

顧南辰看着他,“我說了,不能斷章取義,查明再說。”

邵凜忻緊握着拳頭,一臉沉悶。

顧南辰拍了拍他的肩頭。

“舅舅什麽時候回來?”邵凜忻問道。

邊疆達瓦不安分,顧文津奉旨前去讨伐,離随安已有一月了。

“快了。”顧南辰應道。

邵凜忻吸了口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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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宮

邵凜玥盯着面前的曲譜,語氣有些惆悵,“這曲子改了幾回了,總不如意,看來還是得阿暖來。”

“您的曲子也是好的。”荊如雖不懂樂理,但邵凜玥三歲開始學習吹簫,雖然中途斷了幾年,這幾年又撿了起來,自己照着書自學便已讓不少優伶都望塵莫及,這譜曲更是不在話下,可他總覺得于暖的曲子是最好的。

“你不懂,阿暖的曲子聽着雖柔,卻很是歡快,上回我生辰,他特地為我作的那首曲子,便有繞梁三尺之效,我也想作一首給他。”邵凜玥說道。

荊如聽後不再多言,在一旁跪坐着陪他,見他水杯裏的水沒了,便輕輕的給他添了杯水,又見快到午時了,便到小廚房去給他做飯。

“好了,你先替我聽聽,如何?”

荊如剛将飯菜呈上,一聽邵凜玥這麽說,忙點了點頭。

邵凜玥微微一笑,吹起簫來。

其實只要是他吹的,荊如都覺得好,這些年也聽了許多,原本對他這樣不懂樂理的人來說,怎麽聽都是一樣的,分不出好壞。但今兒這一首卻與以往不同,較之以往也妙了許多,一曲完畢,還不等荊如開口,邵凜玥便道:“看你眉梢眼角動了,我就知道這曲子不錯。”

荊如聽後,有些羞愧。

邵凜玥笑笑不語,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荊如一見,便知可以說正事了,是以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禀報了一番。

邵凜玥聽後,面上并無波動,語氣也與先前輕快時無異,“顧南辰不愧是顧南辰。”

“主子,這事最後會如何?”荊如恭敬的問道。

邵凜玥吃着飯,微微笑着,“誰知道呢,看吧,反正他們有的忙,我們當個看客就是。”

“屬下擔心,太子氣不順,會遷怒您。”

“那不正好嗎?”邵凜玥看着荊如,面上有一絲狡黠的笑意。

荊如頓了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遂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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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已至,上學監已經下學了,學生們都陸續離去,只于沁在門口等着久未走開,周元瞧見便走過來對他道:“怎麽還不回去?”

于沁向周元拱手一禮後方道:“在等哥哥。”

“他要來?”

于沁點點頭,正說着便見于暖提着一個食盒在楊駿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疾步過來。

“抱歉沁兒,哥哥來晚了。”

“沒有,哥哥來的剛剛好。”于沁笑着說道。

于暖摸摸他的臉,又對周元拱手一禮,“見過先生。”

周元打量了他一眼,神色嚴肅的道:“些許日子不見你了,學業可還好?季如海教的那些之乎者也可都會?”

于暖淡淡的笑笑,“勞先生挂念,學生一切都好,季師傅教的自不敢懈怠。”

周元微咳了一聲,“那就好,聽說你準備參加來年的科舉?”

“是。”

“既如此,好好收收心,別成日裏往外跑。”

于暖笑了一下,“學生謹遵先生教誨。”

“回吧。”周元揮了揮手。

“先生。”于暖叫住他,而後将手中的食盒遞上,“這是杏芳齋新出的牛乳糕,聽沁兒說您最近上火牙龈腫痛,只能喝粥。但粥沒什麽味道,吃多了也膩,這牛乳糕松軟甜糯,最适宜。”

周元負手看着他,“有心了。”

“這裏頭還有一碗藥,專門降火的。”說着,于暖打開食盒,将藥取了出來,“我已經吩咐安和堂每日會給您送煎好的藥過來,您也省事,直接喝就是,約莫過個三五日就好了。”

周元看着細心至此的于暖,不知該說什麽,只一把接過他的藥,一口喝了。

于暖恭敬的将食盒遞給他,關懷道:“先生一人住在上學監,該注意身體才是。”

“知道了,如此婆媽不是君子所為,趕緊走吧。”周元沒好臉色的說道。

于暖欠了欠身,這才牽着于沁走了。

周元瞧着他的背影,露出個笑來。

“今兒大哥還是沒來嗎?”于暖在馬車上問道。

于沁吞下一口牛乳糕,應道:“沒有。”

于暖聽後,不再多問,只擡手給于沁擦了擦嘴角。

于晉規定,每一次于暖休息,全家上下都要一起吃一頓晚飯,于暖想,這樣總能見到于連,可不曾想,于連竟沒來,然而于晉卻也沒有要過問的意思,好似全不關心。

于暖戳着碗裏的米飯,從前,于晉雖不看重于連,但總不會過于放縱他,但這兩年,哪怕于連跟人在市井打架鬥毆,他也甚少管他,到後來不出席家宴他也懶得搭理,那做派就好似完全放棄了那個兒子,連帶着陳秋玲都受了些冷落。

對此,于暖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哪裏不對,他一時又有些說不上來。

“喲,是宮裏的飯菜太好了,回來了吃不慣嗎?碗都要被戳破了。”李環瞧于暖做出戳碗這樣沒規矩的動作,以為他嫌棄自己安排這些菜色,擺着個假笑,陰陽怪氣的說道。

于晉一聽,也瞥了他一眼。

“估計是吧,反正顧公子連晚膳都都給阿暖準備了,宮裏的吃食,哪是咱們外面能比的。”于楓也跟着搭腔。

“母親恕罪,我只是下午吃了些牛乳糕,不是很餓。”于暖解釋道。

“嗯,我們今天吃了很多牛乳糕。”于沁聽後,忙笑着道。

江心立刻捂住他的嘴,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聽于晉沉聲道:“長輩嫡兄說話,未傳你,怎可擅自開口?”

江心忙道:“老爺恕罪,沁兒還小,不懂事。”

“小?都十一了吧,阿暖十一的時候可給我們尚書府長臉了,怎麽到了于沁,還是個只會吃糕點的吃貨。”李環冷哼道。

于暖将筷子重重的放下,看着李環,冷着臉道:“母親,沁兒是尚書府的公子,是爹的兒子,您這麽說他,不妥,是吧爹?”

李環一聽,知道自己失言,立刻道:“老爺,我無心的,我只是說沁兒也該學着成熟些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于晉看着他們,總結似的道:“阿暖說得對,你日後注意些言辭。”

李環一臉忿忿的應了聲“是。”

于暖瞧着,給于沁夾了一塊牛肉。

于沁原因害怕而沉下去的臉立刻恢複光芒,對着于暖笑了起來。

“對了,這幾日怎麽都不見于連?”李環住不了嘴,見一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陳秋玲難得如此安靜,問道,“別成日的在外打架惹麻煩,你也該好好管管才是。”

陳秋玲一聽,恢複了平日的臉色,“連兒跟人學武呢,将來是能保護尚書府的。”

“就他!”李環一臉不屑,正還要編排幾句,卻聽于晉冷冷道:“食不言寝不語。”

這一句話,堵得桌上所有人都不敢再開口說話。

于暖瞧着,心裏的奇怪更深了幾分。

“于連不是你的跟屁蟲麽,怎麽幾日不見他了,你都不關心一下?”吃完飯各自回屋,于楓卻在回廊攔住于暖,抱臂問道。

“二哥想說什麽?”

于楓冷哼一聲,他不僅相貌随李環長得很是俊美,連語氣都很像,“只是提醒你時不時的關心下他,他這兩年愈發随便了,要是哪天闖了禍連累了尚書府,看爹會不會放過你。”

于暖聽後,略有些無語,“你擔心大哥惹了麻煩會影響你明年的考試?”

被說中,于楓滿臉不服。

于暖又道:“二哥,科舉是科舉,大哥是大哥,怎麽也影響不了你的,放心吧。”

話落,于暖對他欠了欠身便走了。

“你真不擔心?要是于連真惹了什麽麻煩,連累到你,你就能坐得住?”于楓嘲諷般的嚷道。

于暖不理他的無理取鬧,直接走了。

于楓瞧着,恨恨的跺了跺腳。

于暖往回走着,正要踏進君竹院大門時卻忽然被一旁閃出來的人扯住了胳膊。

“陳姨娘?”

陳秋玲全不似平日裏的明豔,淚眼婆娑的看着他,道:“阿暖,一定要救救連兒。”

于暖擰眉,随陳秋玲而去,卻見于連一身是傷的躺在床上,人已經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諸君晚安,麽麽麽噠,早睡早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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