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原地等待奇跡(三)
“哎你看,傅院。”兩個小護士低頭朝他打招呼:“傅院。”
傅默微微低着頭跟旁邊的助理秘書許秘書說着什麽, A院的小姑娘都覺得傅默把白大褂穿的特別帥,這屬于看臉和氣度,傅默就是那種往那兒一站就能自成一道風景的帥。
等傅默和許秘書走進電梯後,一直注視着他的小護士才小聲的問:“真帥,真正的帥哥就得是這麽眼裏眼不見芸芸衆生的帥,不過你說傅院這麽大年紀了,有沒有對象了?”
另一個小護士一臉嫌棄的看着她說:“什麽叫這把年紀,傅院今年才三十二歲,怎麽到你這裏就成這把年紀了,一看你就不識貨,男人四十才一枝花呢,現在傅院還是個花骨朵。”
小護士吐了吐舌頭說:“那他到底是結沒結婚啊,就算是個花骨朵吧,他也是個這麽帥的花骨朵了,按理說喜歡他的人應該很多吧。”
另一個想了想接過話說:“誰知道呢,高處不勝寒啊,這麽帥的男人,還這麽有成就,一般人誰能配得上他,沒那種命就別想那種事兒,不然到時候可憐的還是自己,豪門恩怨哪次不是灰姑娘受苦。”
小護士也嘆了口氣附和說:“唉,就說上次那個許媛媛嫁進豪門吧,辦的那叫一個轟動,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他們是翻版天仙配,現代版梁山伯祝英臺,所以他們結婚了,現在不到三個月就鬧離婚還爆出家暴,人都說戲子無情,這些豪門才是無情呢……..”
兩個小姑娘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對門不當戶不對以及土豪的世界,報以了惋惜和可遠觀而不可親身亵玩的敬畏,小姑娘表示:傳奇都得是活在神秘裏,活在除了除了能說出他的資歷,以及能力之外,并不能說出任何有用資料的百度百科裏。
傅默一直是這個醫院裏最傳奇的傳奇,八年前從國外回來,直接就做了A院的副院長,并不是沒人反對,在這個醫院裏稍微有點話語權的人都表示了反對,只有心外的楊千投了僅有的一票支持。
但傳奇的意義就是,不管你支不支持,他都必須按照不平凡的路子走,活在孤寂裏的傳奇,才是真傳奇,傅默最終還是做了A院的副院長,他的資歷完全可以勝任這個職位,事實證明在這八年裏,A院的傅默對得起小姑娘們高度贊揚的傳奇,甚至在A城他都屬于一個傳奇。
傅默和許秘書到二樓的急診科,找胡主任談一批新型醫療器材的投入方案,一個小時前,中環遇到一起連環車禍,所有手術室都被占用,能進行手術的醫生也都被派進手術室,分診臺又推來一個呼吸驟停的患者,傅默拿過手套戴上,轉頭朝一旁站着的護士說:“病人心髒驟停,拿氣囊做輔助呼吸,建立靜脈通道,一毫克腎上腺素靜脈推注,去個人問問病人家屬情況。”
片刻,護士回來報告說:“病人有哮喘病,今天早上是來醫院體檢的,誰知道一到醫院門口就不行了。”
傅默結束心肺複蘇,站起身脫下手套遞給護士說:“病人有心跳了,準備百分之九的生理鹽水一百毫升,再加上四十毫升的甲強龍靜脈滴注,緩解氣道痙攣。”
實習醫生推了下眼鏡,低頭看了眼手表,一臉嘆為觀止的看着傅默,良久才崇拜的說:“三分二十五秒,好厲害。”
傅默出門之前,聽見這句話,停住腳步對實習醫生說:“在醫學上來說,有個黃金五分鐘,當心髒受損,大腦缺氧超過五分鐘以上,就會發生不可逆轉的腦損傷和腦死亡。所以,這五分鐘就是決定生死的殊死搏鬥。”
實習醫生立刻鞠躬受教:“是,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一邊剛替病人打完針的的李護士站起身,看着傅默和許秘書離去的背影揶揄道:“什麽老師呀,他可不是你老師,他是我們副院長,怎麽你來的時候沒有上過醫院網站?”
實習醫生撓撓頭說:“沒有,不愧是副院長,冷靜,專業,我以後也要做這樣的醫生。”
林護士取笑說:“你呀,這輩子我看也不一定就能到他這樣呢,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就考到了美國執業醫師資格,你二十三歲的時候還在搞對象吧。”
實習醫生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說:“沒搞對象,就跟醫書搞對象了。”
傅默和許秘書剛出門,就看見阮彤一身是血的跟着平車跑進來,手緊緊握住平車上孩子的手,嘴裏一聲聲的說着什麽,傅默手裏的文件被緊緊握住,又緩緩松開,和阮彤擦肩而過的同時,聽見她的聲音裏帶着不可抑制的顫音。
傅默把手裏的文件交給許秘書:“先上去等我。”轉身跟上平車,越過站在門口的阮彤走進搶救室:“李護士長,什麽情況?”
李護士長說:“口鼻流血不止,體溫三十八度四,看來像是血液方面的問題。”
護士推開搶救室的門,把血液化驗報告遞給他:“傅院,血常規報告出來了,血紅蛋白極低,中性粒細胞絕對值不到一百,血小板………傅院不好了,患者血壓正在降低。”
傅默說:“吸氧,靜滴,去甲腎上腺素,李護士長通知血液科大夫來會診,準備做骨穿檢查。”
李護士長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幾份報告,一并交到傅默手上,傅默一邊看報告數值一邊說:“血液系統出現問題,血小板太低,屬于重型再生障礙性貧血。
李護士長轉頭看了眼,臉上還有大塊幹涸血跡的孩子,一臉擔憂的說:“那有沒有什麽辦法救這孩子?”
傅默脫下手套,和報告一起遞給李護士:“先輸血小板,緩解出血狀況,仔細看着患者,我去問問病人家屬情況。”
傅默推開急救室的門,阮彤上衣被大片大片的的血跡浸濕,還粘稠的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和大廳裏的藥水味混雜在一起,阮彤只是一臉擔心的看着急救室,一看見傅默從裏面出來,急忙抓住他袖子問:“醫生,她怎麽樣?”
傅默微微皺眉看着她滿是血跡的手,胡亂的抓着他的衣袖,眼裏慌亂焦急的神色,竟然讓他心頭一窒,這麽多年過去,歲月在她臉上像是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就連習慣也沒有帶走,她每次慌亂着急的時候,就喜歡拉着他的袖子。
傅默看了眼袖子,頓了頓才開口說:“你和患者,是什麽關系?”
阮彤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急忙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說:“他是我學生,能不能…….請你把手機借我用一下,我來的時候忘了拿手機。”
傅默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遞給阮彤,不自覺開口安慰了一句:“別太擔心。”
阮彤撥通手機,兩秒鐘過後,聽見同班的孫老師焦急的詢問:“阮老師你怎麽沒帶手機,董沁怎麽樣?要不要緊?………”
阮彤打斷說:“孫老師,你現在給董沁的家裏打個電話,通知他們來醫院,董沁的情況不太好,就這樣我先挂了。”
阮彤把手機遞給傅默,看見上面沾染的血跡,遞出的動作僵在半空中,又折回來在自己身上還幹淨的地方擦了擦才遞給他:“對不起,給你手機弄髒了。”
傅默接過手機,随意放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兩人身高差的原因,他微微低着頭看她,不發一語。在嘈雜的病房區,像是隔絕了世界般,兩人之間充斥着一種詭異的靜谧。
阮彤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穿白大褂的樣子,從前就覺得他帥,八年後她還是覺得他帥,可見審美這種事情,并沒有随着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結婚到離婚那短短的半年時間裏,阮彤極盡所能的試圖用各種方法來傷害他,現在兩人之間的安靜,應該屬于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們之間的距離,應該稱為冤家路窄,阮彤第一次覺得自己語文學的真好。
既然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它很對得起語文課本上的标準解釋,暴風雨來的速度,以及暴風雨的猛烈程度也沒有辜負阮彤的猜想,果然,片刻就聽到傅默說:“八年前,你是不是也像這樣,滿手鮮血?”
阮彤低頭看着雙手沾滿的鮮血,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他指的是,她說打掉孩子的事,再擡頭時,阮彤換上最自然的笑容,像是課堂上,面對孩子們的笑容說:“傅醫生,人流手術不用我的手沾到血,只要來挂號預約就可以處理掉不該存在的東西。”
傅默冷笑了一聲說:“不該存在的東西?你覺得有什麽是應該存在的?為了報仇跟我結婚,阮彤你偉大的可以。”
原來人的心裏真的會泛出苦澀和悲傷的情緒,她再也不能像八年前那樣自然又狠心的跟他說那些話,但卻又不得不說,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光裏,那些泛黃的回憶,随着和他的再見,逐漸掀起折痕的一角。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醫學術語都是我自己為了寫出傅院高大上做的功課,大家看的時候莫要太較真兒,就這麽愉快的勾勾手指頭,拍着胸口!能說傅院不帥嗎,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