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傻兄難弟》作者:二食號珍

僞骨科/中篇/互攻/致郁又治愈

如果再來一次,自己絕不會救他,在看到坐在一灘污漬裏的人時,關爾默默在心中發誓。

“我的天,關義你還在笑!你可以不笑了嗎?我現在很生氣!”關爾無奈地揉着眉心,試圖壓下自己的怒火。

一次兩次也許還有人可憐這癡癡呆呆的瘋子,可是數十年如一日呢?誰受得了!

“關爾!你快把他帶去換一身衣服,這裏我來收拾。”母親聞聲過來,習慣地動手料理這一攤子爛事,任勞任怨。

關爾把臉埋在手掌裏,深深吸了一口氣。“媽媽,也許可以嘗試着讓他自己來收拾這些爛攤子?”

“讓他自己收拾的後果是我還要再收拾一次。”

“那也許可以讓他學着自己洗澡了?”

母親放下抹布,就着蹲着的姿勢轉過去,看着關爾的眼睛認真地說:“你可以教他試試,他最聽你的話不是嗎?”說着又轉回去接着收拾,順便加快了語速“好的,現在快去教他吧,我馬上要去見客戶,等晚上回來再跟我彙報你的教學成果。”

關爾望着母親忙碌的背影,不好再多說什麽,忿忿恨了關義一眼。“走吧,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洗澡了!”

轉過身剛走兩步,回頭發現關義還在原地拉扯着衣角,一雙幹淨清澈的眼睛中映照出他強忍怒氣又十分無奈的臉。

嫌棄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去了浴室。

熟練地幫他脫掉髒衣服,心裏卻一直在考慮如何跟朋友解釋為何不參加今天的聯誼。

“關義,你得學會自己洗澡,知道嗎?今天我要是可以不用看着你,我就和朋友在外面參加聯誼,沒準還能和哪個姑娘眉來眼去?”把泡沫塗滿關義的腦袋,絮絮叨叨說一大堆他根本聽不懂的話。

“我都是大學生了,至今為止都沒有過女朋友?關義,你知道嗎?女朋友……我該和她手拉手,和她一起睡,一起洗澡,而不是你……”把泡沫沖洗幹淨,捋了一把他頭發裏的水。放下花灑,将他的臉像面筋一般向兩邊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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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關義吃痛,咧嘴龇牙,口水流得到處都是。

嫌棄地放開,把手上沾到的口水擦到他光裸的胸膛上,撿起花灑又将他從頭到腳沖洗一遍。

擦身子的時候,偶然發現關義雙腿之間微微擡頭。想也不想,一巴掌朝着地方呼過去,“關義!不準對我勃`起!”

站着的人嗚嗚兩聲之後,下面的東西軟了下去,這倒是很聽話。

穿好衣服,關爾坐在床上給朋友發信息,關義從櫃子裏翻出自己的“百寶箱”,小心翼翼地打開鐵盒蓋子,從滿滿一大疊糖果紙中,選了半天,抽出一張藍色的太妃糖包裝紙。

朋友估計正玩到興頭上,沒功夫搭理自己,發出去的消息遲遲沒有回複。剛關了手機屏,忽然黑色的屏幕上多了一張藍色的太妃糖包裝紙。

關爾擡頭,看到關義反複擰着被頭發上的水打濕的衣角,眼睛胡亂四處瞟,半晌又回到糖果紙上來。

良久,關爾起身給了他一個擁抱,當着關義的面,将糖果紙放在另一個盒子裏。那個盒子裏,同樣裝滿了各色各樣的糖果紙。

關義先天癡呆,家裏無法支付療養院費用或是看護費。無能的父親連離婚證都沒來得及領,就收拾行囊獨自一人浪跡天涯去了。法律要求的他應承擔的費用,和他一起消失。可即使他沒有走,也拿不出任何費用,他連自己都養不活。

母親要上班賺錢養孩子,關爾要上學,白天關義常常一個人被鎖在家裏。關爾有時放學回家,就看見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獨自面對着關掉的電視機。

他一定太寂寞了。

在一個周末,關爾決定帶他出去玩。牽着他到了海邊,關義看起來很興奮。關爾替他脫掉鞋襪,卷起褲腿,踩在冷澀的海水中,細沙格外的柔軟。

關義玩不夠,最後是被關爾連哄帶騙拖走的。

可關爾如何也沒想到的是,關義會翻窗子一個人跑去海邊。

他越走越深,他越開心。

關爾放學路上路過這片海灘,忽然心頭一緊,轉頭注視着翻滾不息的海面。撲了滿懷的鹹澀海風,讓他靜下心來。正打算接着走,忽然聽到有人的呼喊聲從海上傳來,仔細一看,有一個撲騰的人影在海面已有精疲力盡之勢。

一邊大聲呼救,一邊迅速除去鞋襪,扔下書包就跳下海救人。在看清是誰的時候,關爾心跳幾乎停了一拍。

索性沒有大礙,關爾将人狗血淋頭臭罵一頓,邊罵邊哭。

關義試圖安慰他,用手一下下摸着他的頭發。他沒意識到,自己的力氣很大。關爾一下子打開他的手,拿袖子胡亂擦幹眼淚。關義一下子手足無措,他竭力讓自己像一個哥哥。

“嗚……”關義眼睛望着地下,視線四處亂竄,好像地上有許多螞蟻似的。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住關爾的手。

“沒有哥哥會是個傻子!”關爾怒斥着再次揮開他的手。

很多意思關義都無法理解,只知關爾在生氣,躊躇地蹲在原地,把袖口都用牙給磨爛了。

趁關爾罵累了休息的空隙,在衣兜裏摸了半天,撿出一張揉皺的糖果紙塞到了關爾手裏。

天藍色的糖果紙和大海一樣,皺紋反射出的斑駁與海浪無異。這是關爾最喜歡的藍,也是關義最喜歡的一張糖果紙。

兄弟倆沉默相對,關義揉着衣角,眼瞳追逐着落在房間裏的每一個光影。安靜的空間裏仿佛可以聽到一公裏外的海浪聲。

然後窗邊的風鈴響了。

關爾走出去,在牆角挖了一株含羞草,添了泥土,一并裝在一個塑料瓶裏。

盡管條件如此簡陋,這株含羞草在之後的日子裏依然抓下了新根,活了下來。

含羞草放在窗口,關義時時朝着那個方向看,後來再沒有去過海邊。

“我去熱飯。”關爾拉回思緒,起身去了廚房。

關義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房門,坐在餐桌旁。

簡單地吃過了飯,涮了碗。一轉頭,關爾發現關義正坐在沙發上,一臉興奮的望着自己。

回房間拿了書,再回到客廳,關義已在沙發上坐得規規矩矩,并拿了一條毛毯在手上。

關爾走過去,手指頭卡在書簽放置的那一頁,在坐下的同時,翻開了書。

“關義,現在開始進入夏天了,不需要裹着毛毯讀書。”在讀書之前,關爾先鄭重其事地拒絕了和關義一起依偎在毛毯裏的這個提議。

關義愛這條毛毯,堅持要披上它。兩人用詭異的方式争執了許久,最後各讓一步,毛毯搭在了兩兄弟的腿上。

在徹底入夏前一定要讓他改掉這個毛病,關義如是想,今天不徹底的成功只是跨向未來的第一步。

這一本詩集來來回回已經給他讀過不少次了,關義至今仍很喜歡。有時會給他讀些別的,但隔天,關義總會重新找出這本詩集,坐在沙發上一臉期待地望向他。

關義聽得很投入,就像他能夠聽懂那些辭藻,那些想象與比喻。

又或者他只是想聽一聽關爾溫柔說話的聲音,像太平時的海水沖上海灘,與一粒粒沙子打架時發出的碰撞。用耳朵貼在附近的沙上,就能夠聽到,來自于洶湧神秘的大海的缱绻細語,和風疏月。

關義眼神明亮,不再揉自己的衣角,安安靜靜地坐着。關爾瞥見這樣的他,每一次都會産生錯覺,關義是一個正常人,走到哪裏都會很受歡迎,不論是朋友亦或是女孩子裏。他可以跟人炫耀有這麽一個哥哥,遇到打不過的小混混,有人會為自己出頭,把他們揍得連親媽都認不得。

他的哥哥有一副好容顏,又有天生一副魁梧骨架。也許是老天尋求所謂的公平,所以奪去了他的智商。高大的身子骨只有薄薄的一層肌肉裝點,而容顏,也只有朝夕相處的自己才能仔細分辨。

他這麽傻,沒有姑娘會願意多一眼看清楚他的長相。而他自己,也鮮于陌生人跟前露臉。他總是低着頭,揉他的衣角。

“哥……”關爾不自覺叫出了聲。

關義并沒反應過來關爾是在叫他,只是因為他不再讀詩,所以他轉頭看向他。

從小到大一直直呼其名,叫他哥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關爾垂眸盯着詩裏溫柔的字句,忽然有些哽咽。

“我不想讀詩了。我困了,關義。”關爾合上詩集,把臉埋在關義的肩上,他不想讓關義看見自己的眼睛。

關義老實坐着不動,眼神緊張地往關爾埋着臉的右肩上瞟,手指開始反複搓`揉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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