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意投入“小帳篷建設”,瞬間從“印度時間”提速成基建狂魔。
搞定帳篷,把手電筒挂上去,倆人一人一個三明治配酸奶,又拌了一份超市買的涼面,你一口我一口差不多就飽了。
螢火蟲是沒看見的,蚊子倒是挺多,倆人幹脆就鑽了帳篷,關門打狗。好半天才消停,捂得一身汗。
兩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無事可做。
“走,我們去對面超市買點花露水。”關爾實在在這蒸籠裏待不下去了。
揣好錢和手機,關爾拉着關義往小超市去。此時,兩位收銀員正抱在一起踩腳,還一邊數着:“一噠噠,二噠噠,三噠噠,四噠噠……”
這倆本以為飯點沒人,被人撞見一時氣氛有些尴尬。關爾尬笑了一聲,随口問道:“練舞呢?”
“嗯,下個星期有個比賽。”收銀員站回崗位。
“華爾茲比賽?”關爾拿了花露水,又把關義選的零食一包包放回貨架,拉着他去結賬。
“對,就是興城國際辦的周年慶,在沙灘,全鎮居民均可參加。”
關爾在心中一合計,興城國際一做房地産,二做旅游開發,這個海濱小鎮就是他們帶着發展起來的。用周年慶做噱頭,打一個共同致富、回饋當地居民的牌子,能吸一波游客。
這是他們慣常的套路。
大家都清楚,但不玩白不玩,有獎品拿有免費水果糕點吃,有煙火表演看,你好我好大家好。
關爾帶着關義往回走,路上跟他講:“咱媽也在家腳踩腳呢,跟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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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營地,依舊是半只螢火蟲也沒有。關爾給兩人抹上花露水,營地周邊也撒上一些,然後打開手電筒坐一塊吃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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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義你要記得,螢火蟲呢,小小的,亮亮的,飛來飛去。媽問起來,你要當今晚上咱們見到過,明白嗎?”關爾開始單方面滔滔不絕地唠嗑。
關義不理他,目光轉啊轉啊一直轉到關爾耳朵後面。關爾吓一跳,猛地回頭,結果什麽都沒有。
轉回腦袋看看關義,他仍是盯着他耳後看,關爾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
“你在……看什麽?”
關義迅速伸出手,逮住落在關義肩膀上的螢火蟲。
“真的有!”關爾捉着他的手看來看去,驚喜萬分。
關義笑着把螢火蟲放在關爾手上,還摸了摸他的頭。關爾激動地差點蹦出一個“哥”,可惜話到嘴邊又咽下。
螢火蟲飛走了,就在關義放開手的一剎那,關爾沒有好好捉住,它就飛走了。
關義立馬慌了,站起來去追螢火蟲。關爾回過神來抓住他的手臂,想告訴他飛走就飛走了,沒關系的……
可是關義臉上出現了一種異常焦慮的情緒——他很少會有焦慮的反應。關爾被他拉起來去追螢火蟲,一路跌跌撞撞,踩過無數枯枝爛泥,直到看到一片小水潭。
上百只螢火蟲在小水潭附近環繞,或許沒有上百只,水面倒影着無數光點,視覺能欺騙大腦。
“變成你帶我來捉螢火蟲了,關義。”關爾緊緊牽着他的手,十指連心,指尖的脈搏能出賣他心髒的跳動頻率。
那樣小小的跳動,關義幾乎感覺不到,他只能感覺到關爾的手捏得越來越緊。他的另一只手,用一種別扭的方式伸到關爾的頭上,鄭重其事地摸了一把。
關爾拉開他的手,嘴不自覺地張合,他說:“我不當你弟……”
關義或許是習慣了關爾的嫌棄,眼神又轉回滿天飛舞的螢火蟲,只是手,依然牢牢地牽住關爾。似在說:反正你這輩子就攤上我了,這個你沒辦法,別掙紮了。
然後關爾更傷心了,撇着嘴再大聲講一遍:“我不要你當我哥。”
關義抓着自己的衣服邊,眼神穿過所有螢火蟲彼此間的空隙,最後才姍姍來遲一個搖頭。
跟傻子待太久,可能自己也瘋了,關爾這樣想着。他無所适從,但又必須坦然面對。
夜色與沉默最相契合,關爾選了一塊不太濕的石頭,坐在上面看着關義。關義在螢火蟲群裏走來走去,湧動于空中的光點,在他眼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舞劇,足夠吸引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朗月高懸,關爾終于說了句:“關義,回帳篷,螢火蟲也要睡覺了。”
關義戀戀不舍,直到關爾拉他走,他才勉強跟着往回去。
山包雖小,路卻崎岖。看着下面的營地離得不大遠,七拐八繞卻是要走上一會兒。關爾小心翼翼地拿手電看路,牽着關爾一步一腳印,走得就更慢。晚風幽幽,卷落兩滴汗水,耳畔隐隐約約飄來一首歌。關爾看了一眼,是對面的超市,兩位收銀員趁着深夜無人,在店門口練習華爾茲。
挑的是一首經典老情歌,直白又深情款款,他們注視着彼此。
歌詞開頭是: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
關爾心髒跳動地太快,手心也都是汗。耳邊傳來關義跟着哼唱的聲音,他只哼那一句,也不會唱詞。但關爾聽得明明白白,因為那句恰好唱的是: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他牽起關義的手長大,而後半生,也将由他牽着關義的手老去,無關時間,無關感情。命運把兩人綁在一起,還打了個風騷的蝴蝶結。
“吃糖,別唱了。”關爾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給關義。
關義伸手,但并不是接過糖,他小心翼翼往關爾手裏放了個小玩意兒。他跟關爾的手合在一起,呈一個空心圓,關爾覺得手心癢癢的,關義也癢得直笑,他用力忍住沒把手放開。
把糖放回包裏,關爾替掉他的手,他想他猜到這是個什麽東西了,但從指縫中望進去時,驚喜的表情還是一下就蹦上了臉。
關義親了他。
“……婚,結……婚。”
關爾渾身一個激靈,擡起目光,啞口無言。
他突然笑起來,敞亮又釋然。壓抑情感的堡壘,土崩瓦解。
“好啊。”
關義很開心,這是他人生首次追求愛情,十分順利。
回到營地,關爾把螢火蟲放入瓶子,小心翼翼放好後,拉着關義并排坐下,再然後,鄭重其事地吻了他的唇角與額頭。沒有任何性意味,像許諾,或是宣誓。
“這次,眼睛可以睜着。”關爾望進他的眼。
仿佛縱身一躍入深海,瀚海漫漫無盡頭。
關義的眼神輕微地晃動着,他親關爾的臉,親他鼻子,親他嘴唇。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并表達自己的愛意。他看關爾的眼神與他看大海、看天藍色的糖紙、看竹蜻蜓、看那株含羞草的眼神是一樣的,甚至是這幾種的總和。
又或者說,是因為關爾,他才看到了這一切。憧憬、喜愛、自由、陪伴。
捅破的窗戶紙在關爾心中嘩啦啦地響,變成了助戰的旌旗。他抱着關義的肩,慢慢地,讓月光照耀他藏于衣下的皮膚,一寸,一寸。
夜風看了不該看的,含羞帶臊走得匆匆。關義打了個噴嚏,有些可愛。關爾拉上帳篷,跟他滾到一起,難分難舍。他焦躁又急切地準備着第一次,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但他已下定決心要這樣做,只是有一些害怕。
關爾撐在他胸膛上,顫抖着壓下自己的腰胯。準備得不夠充分,很疼。
“怎麽就是你……怎麽喜歡上你……”關爾氣得眼睛都紅了,所有矛盾的情感,此刻徹底炸裂,把心髒都扯碎。花了十幾年想明白怎麽樣,又耗盡所有勇氣準備好怎麽做。但明現實,就像一顆炮彈,毫不留情地轟在他築好的堡壘上。
關義驚異于進入的神秘空間,但他害怕弟弟此時暴躁的脾氣,忍得痛苦萬分。手足無措的關義只有老招數,無非不過:糖紙、親親、摸幾下,他做了,此刻見了鬼一般,無比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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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開頭難,兩人有大把時間來磨合。等關爾足夠放松,能夠進退自如時,他已累得直不起腰。
“關義,換你自己來了……”
這句話在關義聽來簡直如獲大赦,傻子總有用不盡的精力和力氣浪費在無所謂的事上,這是難得有用一次。
關爾坐不住,逼着他換了姿勢,兩個人都省力不少。
“疼……關義,我疼……”
關義什麽也聽不見。專注,他只能專注于一件事,最吸引他,最使他深陷其中的。
直到第二場情事,關爾才真正适應,他才去回應關義的動作與親吻。兩條大江奔流相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