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拆穿
“弟弟要是不進宮也就不知道皇兄如此寵愛貴妃了。”劉業看着兩人背後的翟車,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的說。
崴了腳不方便走路,坐轎子穩當還省事。
非要抱着, 這是給誰看。
“別站在這裏說話, 既然來了,就同皇兄一同往雀栖宮裏去吧, 我這兒對你沒那麽多避諱。”劉業想着自家弟弟這麽多年雖然游戲紅塵, 也沒聽過他有什麽愛男色的傳言。再者他對喬盛寧啧不過是幫着掩飾身份的朋友關系,要是真有什麽, 早就有了哪裏還輪得到他今日抱着盛寧去雀栖宮。
畢竟劉平這人模樣好讓人親近。性子溫柔, 不像他模樣雖然英俊但是戾氣太重, 生性薄涼, 身邊親近的人也就一個出生入死的兄弟。任誰将他們倆擺在一起, 都會先喜歡劉平。
就像已故的父母雙親。
劉業對于自家弟弟總是格外的眼瞎, 不僅看不清為人, 甚至盲目的覺得他應該是都是好的。
只要不觸及底線和根本他做什麽他都選擇性的無視。
創業立國,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親人,而劉平是他唯一的同胞血親。
“皇兄……”劉平開口要說什麽。
喬盛寧在劉業的懷裏深深的戳了他的小腹一下。
劉業沒應,他正低頭看着喬盛寧道:“怎麽了?”
喬盛寧冷着臉指了指地。
劉業輕輕一笑, 将喬盛寧放下, 帶笑目送着喬盛寧一蹦一跳的跳坐回轎子。
劉平看的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他皇兄這般模樣。
皇兄他最厭斷袖嗎, 這樣子,若說兩人沒一腿,誰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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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你在, 有點害羞了。”劉業背手走在前面,閑話道:“別說看着挺瘦的沒想到還有幾兩肉,這麽一松手,才發現抱了一路有些手酸。”
“平兒,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抱着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只擔心他窩着不舒服。”
“皇兄難道不怕摔着他麽?”劉業會跟他說這些,劉平更是沒想到,他皇兄這個人,除了跟他說說國事,再或者談一談他,從來不跟他說起旁人。
今天倒是三句話離不開喬盛寧。
劉平在心底冷笑。
“摔着他,平兒……”劉業哈哈大笑道:“你皇兄力能扛鼎,怎麽會讓他摔着了?”
“皇兄說的是。”劉平笑不出來。
喬盛寧高高的坐在金線雀羽車上,一手搭着一扶手,看着前方步行的兩個人,恍惚有種回到了梁國皇宮,他坐龍椅帶着太監們無事巡宮的錯覺。
他看着劉業背着的手臂,結實有力,想起方才還窩在那裏,他挑了挑眉,要不是礙于穿着裙子,早就翹起了二郎腿。
要是劉業有一天能到梁國去到自己的盛世,他得慵懶的半卧在自己的龍榻上,讓劉業換上梁國宮妝衣裙。他衣衫半l散興趣缺缺的對劉業勾勾手,懶洋洋道:“來,讓孤看看。”
光是想想就血l脈噴l張。
喬盛寧正忙着神游太虛,雀栖宮就已經到了,擡轎的太監将雀車穩穩當當的放下來,月秋就貼心的走過來扶着他跟着劉業進了宮。
三個人坐在主殿外,劉業上坐,劉平次之,他作陪。
月秋領着宮女們泡茶,給劉業上了放涼的老君眉,給劉平遞了溫熱的雨前龍井,輪到喬盛寧,他喝枸杞菊l花茶,養生。
月秋行事妥帖周到,喬盛寧很是滿意,揮揮手讓宮女宦官們都退了出去。
劉業邀劉平到雀栖宮,想必是要事要同劉平商量,不能讓旁人聽去了。
“找我有什麽事?”劉業飲了一口涼茶,冷茶入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喬盛寧。
心道他喜冷茶的習慣除了随身服侍的太監,沒有幾個人留心注意,喬盛寧能細致如此,當真是對自己上心了。
“也沒有什麽事,就是來看一看皇兄。”劉平道:“最近我得了個有趣的東西,想讓皇兄看一看。”
他說完便将腰間的碧血石鯉魚佩取了,放到桌面上輕輕一推,說是給劉平看,實際上卻推到了喬盛寧的面前。
“鯉魚佩是一對兒,你這麽用心的挂在身上,想必是遇到了可心的人了,特地來找我是想讓我賜婚?”劉業識破了喬盛寧的身份,只以為以前劉平那些話只是用來掩蓋他身份的亂編的,一時沒多想便道。
劉平掀起眼皮,意味深長的看着喬盛寧。
喬盛寧單手支着頭,像是頭一次見着東西,笑道:“王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想來都是将情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也不知是哪家姑娘魅力大讓王爺有了定心的想法?”
劉平心知肚明,這是喬盛寧在說自己心機深沉,拿情感用事。
他将鯉魚佩一窩,往日種種今日種種都在明裏暗裏的對他宣告他的計劃在喬盛寧這裏已經全然失敗。
劉平些不甘,唇角一彎,兩只酒窩裏都透着壞。
他打算堵一把。
皇兄這個人向來是公私分明,最厭惡有人欺騙他,誰要是哄騙了他的一番真心,他且不說會不會大發雷霆,但至少是不會輕饒了。
而他是他弟弟,跪地含淚說兩句被逼無奈,無可奈何,他多半心軟不會追究自己。
劉平對着喬盛寧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貴妃娘娘進來膽子大了些,以前還閉在宮裏不出門,現在是哪裏都敢逛了活潑了些,還是皇兄會養人。”劉平道:“但是行事還是注意些,宮裏不知道有什麽,身體弱要是無意中沖撞了,還是不好。”
簡而言之,一句話,喬盛寧你有把柄握在我手裏,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乖乖聽話老實點,不然沖撞了我,後果不是你受不住的。
“您說是吧,皇兄?”劉平道。
劉業喝了一口茶,歷朝後宮都有些神神叨叨的傳說,他是不信這個的,他道:“我說什麽,都是沙場上殺過人的,還信這些?”
“我也不信,何況我膽子一向大,沖撞了便沖撞了,我怕什麽?”喬盛寧嗤笑一聲,灌了一口茶。
“也是。”劉平勾了勾唇,道:“這幾日不見,皇兄跟貴妃的關系像是不比尋常。”
“叫你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呢,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有事也不瞞你,你也給我當個見證。”
“怎麽。皇兄這是認準了貴妃嗎?”劉平笑道。
“嗯,想了很久念了很久,認準了。”
難怪這麽有恃無恐,連我也不看在眼裏。
劉平勾着鯉魚佩上的紅繩,眼裏愈發的陰冷。
定了,皇兄最厭惡斷袖,他若是知道你是個男的,我看你還嚣張的起來。
“皇兄原先不是答應過我麽,貴妃是我的,将來您雖然要将他還給我的,咱們不是說好了,送進宮來不過是堵一堵那些臣子的嘴嗎?”劉平發了急,眼裏也帶了淚花道:“我原是最信任皇兄的,也以為皇兄是最疼我的,結果……皇兄……你不該如此……”
“平兒,我都知道的,是我錯了。”劉業想自家弟弟演的這麽辛苦,的确是自己錯了,不該輕易就屈服于那些老臣。
劉平見劉業這般情深似海,絕無轉還的餘地,他胸口堵了一口氣。
以前從未覺得皇兄是這般看中女色的人,萬萬沒想到還是看錯了。
都怪喬盛寧那張臉生的忒好了些。
他恨恨剜了喬盛寧一眼,見他坐的穩如泰山,攏着汝瓷的小茶盞一副看戲的樣子繼續喝他的菊l花茶。
“皇兄,我同貴妃情投意合,您這般做法了又問過貴妃的意思。”他說完偏頭看着喬盛寧,一手扶着頭上的發釵,道:“喬喬,我在這裏你不要怕,想的什麽就說出來。皇兄寬容大肚,斷不會因為這點事為難你我。”
喬盛寧歪頭看着那玉釵。
嗯,成色不錯,放在金國皇宮确實少有,擱在梁國宮中有些司空見慣。
用男扮女裝來威脅自己嗎?
前兩天,他可能還會有所忌憚,但是他今天可是一點都不怕呢。
他細細的抿了一口茶,慢慢的将茶盞放回桌上,吊足了劉平的胃口,才緩緩說道:“平親王,我是貴妃,怎麽可能跟個王爺情投意合。”
“還有,您那玉釵該換了,綠油油的帶點翠不好看。”
“……”
“的确是不好看。”劉業附和的點了點頭道:“我早就想說了,但是怕你難過一直沒開口。”
“皇兄,你可知道喬喬是什麽人,您就認準了他?”
劉業對着喬盛寧磨了磨牙。
不聽話的棋子他不要也罷。
“什麽人?”
“您最讨厭的人。”
“這話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您是我皇兄,我不想您受蒙騙,喬喬他雖然生的美麗,身段也好,但是他個男人甚至是個斷袖。”
“哦……”劉業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劉平很是激動站起身來,言辭懇切道:“皇兄不信嗎,皇兄您可萬萬不能被他這張臉給蒙騙了,貴妃喬嬌就是喬骁也是皇兄一直叫着的喬盛寧,我也是萬般無奈才一直欺瞞皇兄。”
“平親王……”喬盛寧撫了撫額,覺得有些看不下去了,好心開口。
“骁兒,事到如今你還不認錯,你雖是我的知己好友,但是他畢竟是我的兄長,我真的不忍心再騙他了。”劉平說的情真意切,甚至跪下身來磕頭認錯。
“平兒!”三番五次開口都被劉平打斷,劉業也有些無奈,他道:“你快起來吧,我說我都知道了,就是都知道了啊。”
“貴妃喬嬌就是喬盛寧,我已經知道了,我要是不知道怎麽會說認準了他呢。”劉業說着道:“本來我喜歡的是就喬盛寧,又不是貴妃。”
“雖然我以前是特別厭惡斷袖之流,可是我會遇到盛寧我也是沒有想到。”
“啊?……啊!”劉平愣在當場,想到自己剛剛所說所做都淪為喬盛寧眼中的笑柄,更是氣悶。
難怪如此!難怪如此!
“……原來皇兄已經知道了啊。”
“起來吧,這事我不生氣,我現在只想弄清楚當年是誰傳的喬氏一門五子只得一個女兒的瞎話,傳這個話的人用心叵測,絕不能就這麽放過了他。”劉業将劉平從的地上拉起來。
劉平方才站好正準備坐下,冷不丁聽了這話,差點沒站穩。
“喬家一門将士,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若不是我自己發現了且真的跟盛寧情投意合,這事才能不了了之。不然,有朝一日,傳出謠言這人去朝堂上告發喬家欺君之罪,我即便再惜才也會按照法令斬殺喬家滿門,何況我本就厭惡斷袖恐怕只會判的更重,屆時人家不廢一兵一卒就去我四名大将。”
“這人我一定會查出來的。”劉業道。
喬盛看了劉平一眼沒說話。
“你且先回去吧。”劉業對着劉平說道。
今夜怕是又有人不得安眠了。
喬盛寧見劉平吃癟,心情大好,捧着難喝的菊花枸杞差都多喝了幾口。
劉業神情古怪的看了他好些眼,最終忍不住開口道:“劉平演的雖然好,但是我早就看出來了,他每一句話都咬死了要拉你下水,只是沒想到我已經發現你是男的了。”
“你是哪裏得罪了他嗎,還是……你們曾經真的有過什麽?”劉業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喬盛寧一口茶沒下喉聞言猛嗆了一口,連連的咳嗽。
他和劉平怎麽可能有什麽,他那樣的人是他看的上的麽?
……不過,細想想這話也沒錯,原主确實跟劉平有什麽,算來,說他曾經和劉平有什麽也對。
“陛下還記得曾經用祈春酒試過我麽?”喬盛寧順了氣,決定找個合适的說法說出來,他不想瞞着,又覺得全說出來劉業不信。
“記得,不過也沒試出來,你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
“其實是真的。”喬盛寧道:“我說我姓喬名盛寧,郎溪人,是真的。”
“我在宮中大病了一場,醒來不知道自己叫喬骁或者喬嬌,是喬家第五子。我只記得自己叫喬盛寧,郎溪人,字淵。很是敬仰你。”
“所以我不是斷袖,也排斥平親王的示好,我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知道自己原先或許跟平親王有什麽,但是是沒有肌l膚之親的。阿深,我喜歡你,是現在的我喜歡你,且只喜歡你一個,跟斷袖無關,也跟劉平沒有關系。”
“這麽說,你能信我嗎?”
劉業覺得聽着喬盛寧慢慢的訴說起先像是心裏一場鵝毛大雪,透骨的覺得寒,慢慢的雪琉璃的世界裏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起來,火紅的燈火一直延展染紅了黑沉的天,天空也被映亮了,他再聽他說下去,太陽出來了,雪夜化了,一切都暖暖的,是春天了。
“我信你,我說過我會信你。”
“只是這樣似乎對平兒不太公平。”
“不,對他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