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不怪先生,不代表他不會發洩心頭的苦悶。
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在遇見高誠以前,過着衣食無憂的少爺日子,別說吃苦了,就算是重話,也沒聽見過幾句,直到跟了高誠,才遭受了連番的打擊。
至于高誠怎麽想,高亦其心裏還沒有預期,畢竟男人是上海灘叱咤風雲的高先生,哪怕失了憶,忘記的也不是沾了血腥的生意,而是與他糾纏不清的感情。可能那句無痛不癢的指責只能讓對方難受一下,又或者根本沒有往心裏去。
陳叔在往壁爐前加炭火,高亦其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陳叔,我自己來吧。”
“沒事兒,随手的事兒。”陳叔在他下樓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先生沒跟你一起下來?”
“沒。”高亦其也不說房間裏發生的事兒,倒是看見崔桦寫給自己的信被随手丢在了壁爐邊,随時有被燒掉的危險。
他連忙伸手去拾:“裏面還有船票呢。”
陳叔隐晦地瞥了一眼信封,欲言又止。
“陳叔,先生的煙一般藏在哪裏?”高亦其沒看見,他盯着跳躍的火苗,忽然想起高誠老是戒不掉的煙,連忙說,“我得把煙都扔掉,要不然他老是忍不住抽。”
“沒用的小少爺,爺心裏事多,不抽煙難受。”
“可是……可是對身體不好。”
“呵,身體。”陳叔笑了笑,起身撣褲腿上沾着的灰,“咱們爺腦袋都被打壞了,抽兩根煙又算什麽?”
高亦其小聲地嘆了口氣。
陳叔見他不說話,忍不住問:“小少爺,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表哥崔桦和咱們爺起了沖突,你會幫誰?”
“我表哥和先生?”高亦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怎麽會起沖突?”
陳叔攤手,假裝随口一說:“所以我是說如果,你也知道,咱們上海灘發生什麽事情都說不準,今天看起來一切都好,明天就說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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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實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高亦其家裏沒出事的時候也經常聽說過反目成仇的故事,但他從來沒想過這類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畢竟在他看來,崔桦和高誠根本是八竿子打不上一撇的兩個人。
不過既然陳叔這麽問了,那麽高亦其自然會認真回答:“幫先生。”
他坐在地毯上伸手烤火:“先生是我喜歡的人呀,不幫他幫誰呢?”
陳叔聽得頗為欣慰,剛想開口就看見高誠從樓梯上下來了,顯然也聽見了高亦其的話,一激動,直接從樓梯上翻下來,三步并兩步撲到弟弟面前:“幫我?”
“先生!”高亦其吓了一跳,抱着男人的腰,“不要跳。”
高誠揉揉他的腦袋,一連親了好幾口:“我比崔桦重要?”
“先生比誰都重要。”他羞惱地收緊雙臂,“不用和別人比。”
雖然高亦其不知道男人為什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如實相告:“你是我的先生呀……”
高誠還是不太放心:“你可是和表哥一起生活了兩年呢。”
“嗯。”他點頭,“但是表哥是表哥,先生是先生。”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誰更重要只要長耳朵都能聽出來。
高亦其說:“表哥對我來說是長輩,你不一樣。”
“先生是我的愛人。”他蹙眉想了想,似乎不知道怎麽對比,“你們都很重要,但是,但是……”
“但是你更偏心我一點?”高誠替他說完,“是不是?”
高亦其茫然地點頭。
“夠了。”高誠攔着他的腰,将臉頰埋進他的頸窩,“寶貝兒,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男人的雙手勒得高亦其有些喘不上氣,他蹬蹬腿,拿手指撓高誠的耳根,想要掙紮,可又沒有力氣,只能任由高誠的吻從頸側一直蔓延到胸口。
“先生,還是白天呢。”高亦其不滿地扯了扯被子。
“白天你就不發浪了?”
他臉一紅:“別……別摸。”
可高誠的手還是在高亦其抗拒的時候探到了他的腿間,被操得嫣紅的花穴早已食髓知味,稍微碰一碰,就流出溫熱的汁水,高誠摸了兩下,覺得差不多了,直接提槍上陣,托着濕軟的臀瓣将欲根牢牢插在緊致的穴內。
高亦其趴在男人懷裏,咬着對方的一小片衣領,渾身都因為粗暴的侵入而顫栗,但高誠已經溫柔多了,起碼比要了他的那一晚溫柔。高亦其偏頭輕輕咬了咬男人的頸窩,意思是還能忍受。高誠會意,開始慢慢抽插,性器頂開想要抽緊的穴道,剛插了兩三下,高亦其就因為洶湧的情潮發出含糊的嗚咽,屁股被越來越快的撞擊頂得聳動不已,搭在腰間的被子也散落下來,露出被插得滿滿當當的花穴。
“先生……”他難耐地伸出手,抱住高誠的脖子,腰狠狠往前一送,稀薄的白濁噴濺出來。
男人拿手随意一抹,俯身壓在弟弟身上,掌心攏着平坦的胸脯,埋頭又吸又咬,下身也頂得起勁兒,立時就把高亦其操得雙腿大張,溫熱的汁水一股又一股湧出來,然後渾身一僵,痙攣着高潮了。抽緊的穴道一下子将粗長的性器吮住,高誠悶哼一聲,按着高亦其顫抖的腿根,狠狠地抽插,也顧不上去找他的敏感點,只憑感覺将他摟在身前,胡亂搗弄一通。
高亦其想叫叫不出來,像溺水之人抱着一根浮木,勉強依附在高誠懷裏,他能感覺到男人是高興的,高興到邊頂弄還要分心來親吻,最後将他猛地擁在身前,微涼的精水全灌在了穴道深處。
“真是我的寶貝兒。”高誠瀉完沒有抽身,而是就着原來的體位,伸手去揉他小小的花核。
高潮過後本就是最敏感的時期,高亦其被欺負得淚水連連,癱倒在地毯上含淚注視着男人的一舉一動,繼而渾渾噩噩地高潮,穴口溢出些混了精水的淫液,都被高誠用帕子輕柔地擦了,直到他被射得微微隆起的小腹不那麽明顯,男人才抽身。
饒是等了許久,欲根還是帶了一串濃稠的精水出來。
“先生,我腰酸。”高亦其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要……要先生抱。”
高誠聞言,立刻将他抱在懷裏,一下又一下地按壓着纖細的腰。
“先生,你……你下次別射在裏面。”
“不射在裏面怎麽把你的肚子操大?”高誠摟着高亦其躺在壁爐邊,感受到懷裏小家夥不滿地掙紮,沒忍住笑出了聲,“哥哥喜歡你才把你的肚子……”
這回話未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高亦其捂住了嘴。
男人忍笑眨眼,意思是不再說了,他才松開手。
三天後,崔家的晚宴如期舉行,高亦其的禮服也做好送到了高宅,他早早換好,等着和高誠一起去碼頭邊乘船。高誠難得換了禮服,雖說沒有高亦其的正式,但好歹也算是正裝了。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陳叔将車開到了門前,高誠拉着他上車,左瞧瞧右看看,對他新做的這身禮服異常滿意。高亦其倒是不在意衣服好壞,他坐在男人懷裏望窗外黑漆漆的江水,心裏滾過一陣又一陣的顫栗。落水的恐懼不是時間久了就能忘記的。
“先生,坐船的時候你要拉着我的手。”高亦其趴在高誠肩頭,小聲嘀咕,“我害怕。”
“要我說就別去了。”高誠嫌棄地搖開車窗,冬日陰冷的風立時刮進來,“不就是一個崔家,有什麽好去的。”
說完,又補充了句:“沒勁兒。”
高亦其沒搭理男人,就是覺得冷,伸手将衣領裹得更緊了一些。好在高誠眼尖,不等他開口,已經将車窗關好。崔家的船停在靠海的港口,是特地租來辦酒宴的,排場自是不必說,就拿來的客人來講,都是尋常人家請不來的。
當然高誠是不請自來,男人料的就是沒人敢攔。
汽車駛入港口,停在港口邊的三層郵輪已經亮起了燈,高誠挑剔地看了會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神情裏彌漫着不屑,估計是礙着高亦其的面才沒直接罵出聲。碼頭邊的道路上時不時駛來一兩輛汽車,瞧着都是來赴宴的。高誠下了車,牽着高亦其的手往船邊上走,覺得風大,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不顧高亦其的反抗,直接披在了他肩頭。
“先生?”高亦其的聲音被江風吹得有些模糊。
高誠搖了搖頭,叼着煙說:“走吧。”
高亦其沒挪步子,他皺眉盯着男人嘴裏的煙,抿唇輕哼。
“我不喜歡這種場合。”高誠倒是不生氣,“你就讓我抽一根解解悶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他也不好再強求,只是面色不太好,等登船後,因為搖晃更加難受,整張臉都蒼白了起來,男人哪裏還舍得抽煙,直接将沒點燃的香煙扔到了江水裏。
“亦其。”
就在他們拉拉扯扯的檔口,崔桦從船艙裏走了出來:“我等了你好久,怎麽才來?”
“表哥。”高亦其聞聲不再和高誠鬧,而是攙住男人的手臂,和崔桦打招呼,“叨擾了。”
“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套。”崔桦穿着得體的白色西裝,胸口還別着一枝半開的玫瑰,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握手的時候把他拉到了自己身邊。
高誠冷眼旁觀,抱着胳膊靠在欄杆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亦其,根本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最近還好嗎?”既然高誠不給面子,崔桦也沒做出什麽表示,只和高亦其說話。
高亦其乖乖點頭:“好,表哥不用擔心。”
崔桦隐晦地掃了一眼高誠,壓低聲音道:“有沒有人欺負你?”
“沒有。”高亦其知道表哥在說誰,他老老實實地說,“高誠對我很好。”
“總歸是情人。”
“情人就夠了。”
一直冷不聲不響的高誠忽而發出一聲冷笑:“崔大少爺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情人?”
崔桦循聲擡頭,義正言辭道:“亦其是我表弟,我當然要關心他。”
“不勞您費心。”高誠手一伸,把高亦其攬到懷裏,得意地親了一口,“小家夥有我就夠了。”
高亦其被男人說得害羞起來,盯着腳尖紅了耳朵。
高誠見效果達到,也不停留,直接帶着他往甲板上走,那裏有餐桌,男人覺得弟弟會喜歡。而他們身後被冷落的崔桦神情微變,片刻突然露出一絲得逞的冷笑,像是預料到了什麽,轉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再說高亦其這頭,他的确餓了,瞧見熱騰騰的飯餐,早已按捺不住吃的心,他從侍應生手裏接過餐盤,直奔着菜肴去了。高誠對花花綠綠,做工精致的食物沒感覺,只跟在高亦其身後護着他,時不時有人上來打招呼,男人都随意應付過去,眼裏從頭到尾只有連頭都沒回的弟弟。
夜來風起,宴會上的客人也來了七七八八,高誠見高亦其吃得差不多,站着許久沒動,就偷偷走到甲板邊摸出煙來抽。估摸着是崔家暗中運作,今夜江面上幾乎沒有船只,只有岸邊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高誠深吸了一口氣,讓清冽的氣息在口腔中流竄,借以壓抑心頭的煩躁。
對自己開槍的人就在船上,卻不能行動,男人萬分憋悶。
風裏傳來沉悶的汽笛聲,游輪順着江水往入海口緩緩行駛,高誠低頭抖了抖煙灰,忽然察覺口袋一沉。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高亦其,沒人敢這麽肆無忌憚地摸他的口袋。
“先生在想什麽?”高亦其從高誠的口袋裏摸出一根細長的煙,夾在手中看了片刻,緩緩放在了嘴裏,他額前的碎發随風飛舞,時不時遮住眼角,整個人看起來都特別柔軟。高誠回頭瞄了一眼,借着船上的燈火看清他眼裏的落寞,心頭沒由來地一緊,剛欲伸手把人拉到懷裏,高亦其已經主動湊了上來。
他嘴裏叼着煙,頭微微傾斜,擦着高誠的頭劃過去,讓兩顆煙在寒風中接吻,微弱的橙色火光明豔一瞬,繼而高亦其嘴邊也亮起橙黃色的光點。
少年的嘴角肉眼可見地上揚了起來,濕潤的唇抿着煙,眼底有奪目的光彩,不過緊接着就是壓抑的咳嗽聲。
“乖乖。”高誠哭笑不得地将他抱在懷裏,“煙是你抽的嗎?別跟着我學壞。”言罷,将高亦其嘴裏的煙抽出來,吐了自己的,改為叼着他吸過的,含含糊糊地嘀咕,“不許抽,知道嗎?”
高亦其被煙嗆得咳嗽得停不下來,淚眼朦胧地去看高誠,見男人叼着自己抽過的煙,心髒便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先生……”
“嗯?”高誠眼裏湧起溫柔的笑意,棱角分明的側臉在橙黃色的燈火裏軟化了幾分。
他剛要表達心中的愛意,身後卻忽然傳來女人的驚叫。
“高先生!”
被攪了興致的高誠摟着高亦其惱火地撩起眼皮,等看清來人,臉色更黑。
“高先生!”穿着暗紅色旗袍的女人和梅二小姐長得不像,身上卻有差不多的風韻,“您還記得我嗎?”
女人舉着酒杯款款而來:“三年前,百樂門,您可愛聽我唱的戲了。”
百樂門,上海灘紅極一時的歌舞廳,裏面的舞女各個豔名遠播,其中最著名的就要數歌廳的當家花旦樂文仙。樂文仙當然不是真名,但只要提起這個名字,就算是剛從法國回來的高亦其也聽說過。
這要換了旁人,被樂文仙記住,得高興個十天半個月,可擱高誠這兒,男人卻恨不能抽三年前的自己一個嘴巴。
可就算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當年的老情人還是走到了高亦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