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
一開始沒有人說話。
仁王還在慢吞吞地擦頭發。
能看出來他确實不太舒服,全身沒什麽力氣,就連駝背的弧度都比平時要大。
擦着擦着原本靠着牆面的人就蹭到床上去了。
然後坐在床沿的人把手上的毛巾随意丢到一邊,微眯起眼擡起頭:“跡部,信息素收一收。”
這句話從忍足口中說出,和從仁王這裏聽到,完全是不同的意義。
對于一個ALPHA是,對于跡部景吾本人也是。
更何況從浴室裏随着水汽出來的海鹽味若有若無,像是在撩撥一樣。
這時候跡部反而不想走了。
他輕哼了一聲,說仁王,你是故意的吧。
噗哩?
散着一頭銀發的人舔了舔嘴角,笑了起來。
跡部,走進一個發情期OMEGA的房間的人是你啊。到底誰才是故意的呢?
就算仁王自己說自己是OMEGA,跡部仍然覺得違和。
大概是固有印象裏的OMEGA總帶着柔弱甜美的意味。而這個形容詞又距離仁王太遙遠了。
性別歧視就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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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說。
跡部啧了一聲,說你知道本大爺在想什麽?
在埋怨我不夠華麗還是埋怨你自己不夠華麗?完美主義者。
這種言語上的交鋒于他們是常态,但放在這個場景下又顯得雙方都漫不經心。
況且這種情況下說什麽都是多餘。
別再放信息素了。仁王半是抱怨地道,語氣卻出人意料地偏軟。他說跡部,你知道我在發情期。
既然知道,就別膽大妄為了。你也知道我是個ALPHA,還讓丸井去串門?
噗哩。我姑且還是相信你的自制力的,跡部。仁王笑了起來。
然後他往後一躺,靠在折起的被子上。
浴衣的下擺下露出一雙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腿。
“其實就算發生了什麽也沒關系。”他說,“反正我也挺喜歡你的。”
跡部腦子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仁王說的喜歡大概不含太多認真的因素。欣賞肯定是有,但要說是愛慕肯定不至于。跡部再自信也不至于搞錯這個。
可這個場景下,說出這句話也太過分了。
“別玩過頭。”他說。
仁王舔了舔唇,對着跡部揚了揚下巴:“我總不會吃虧的,piyo~”
這裏面挑釁的意味相當濃了。
分明跡部是能感受到仁王的狀态和心情都不太好的,偏偏卻表現出興致勃勃的一面來。
信息素比人誠實。
可惜這些信息素也只是浴室殘留的些許,不足以作為證據來對峙面前這個向來信口開河的人。
而那些信息素也很淡了,漸漸的,快要感受不到了。
跡部沒來由覺得可惜。
同時他也覺得仁王太猖狂了。
不給一點教訓,遲早讓他玩出火。
或者都可以說,已經着火了。
他走到床邊,俯下身眯起眼:“本大爺現在咬你一口,你也沒有一點辦法吧?”
“那要來試試嗎?”仁王側過身伸手撩開自己的頭發。
露出來的後頸還有些濕意,白色方形的安全貼完全擋住了腺體,但光憑想象仿佛就能察覺到那個位置應該會有的海鹽的味道和柔軟的觸覺。
跡部呼吸頓了一下。
而仁王就像什麽都沒察覺(怎麽可能呢)一樣:“就是安全貼的位置,你可以試試看。”
“你認真的?”
“你猜?”
實在是太惡劣了。
這個人。
“直接就這樣吧,反正安全貼也就是一塊布,理論上不會比牙齒硬的對吧?”
跡部腦子裏轟地一下。
他真的湊近了。
呼吸靠近皮膚是仁王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有那麽一瞬間仁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玩過了頭,因為牙齒貼上腺體,哪怕只是輕輕靠在上面的觸感也太過了。他渾身的雞皮疙瘩幾乎都要豎起來,肌肉都繃緊了。
然後下一秒那個呼吸就消失了。
仁王暗自松了口氣,翻了個身看跡部彎着腰一只手扶着床頭一只手捂着胸口像嗆到一樣咳了許久。
他眯了眯眼:“噗哩,抑制劑的味道不錯吧?”
“……仁王雅治!”
丸井在幸村那裏看完了一集電視劇。
洗完澡的幸村出來看他還在,忍不住挑了挑眉:“你不打算回去?今晚和我拼床嗎?”
“跡部在呢。”丸井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不應該回去?”
“你說什麽?”一直在盤腿冥想的真田猛地睜開眼睛,“你說跡部在?”
“是啊。”
“我記得仁王今天貼了貼布。”幸村斂了笑,“你把他留在房間裏和跡部‘單獨’相處?”
就算是個BETA丸井也感受到幸村的壓迫力了,就看旁邊真田一臉“我很不爽”的表情就行。他無奈地攤了攤手,說:“是仁王讓我出來串門的。”
“哦?”
“真的。”丸井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雖然是跡部先來找的仁王。”
“他們兩個什麽時候……”真田皺着眉,言下之意很明顯。
可幸村卻沉吟一會兒突然笑着搖了搖頭:“真是的。”
丸井有些懵地看着他。
“仁王的膽子也太大了。”幸村半是感嘆半是縱容,“不過是跡部的話,倒也不用擔心。”
“什麽意思?”真田微微睜大眼睛。
幸村沒有回答。
他指了指丸井:“你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咦?”丸井指了指自己,“我?”
“是啊。”
“回去不太好吧。”
“你真以為仁王打算怎麽樣?”幸村笑着搖頭,“你現在回去,肯定只有仁王一個人在。所以快回去吧。”
“你一點都不歡迎我。”
“乖。等回國我還是很歡迎你蹭床的,現在的話,回去看着仁王吧。雖然理智上告訴我沒必要擔心他。”幸村歪了歪頭,“也沒辦法。”
丸井于是癟了癟嘴,站了起來:“好吧,那我回去了。”
他回去的路上還拐去樓梯間拐角處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熱牛奶才回了房間,果然只有仁王一個人靠着被子半躺在床上,抱着枕頭。
丸井感受不到空氣中信息素的狀态,但好歹能感覺到仁王臉頰上的水是汗而不是浴室出來殘留的水汽。
他把熱牛奶塞過去,伸手摸了摸仁王的額頭:“你發燒了?”
“想太多,怎麽可能。”
“那就是生理反應。”丸井啧啧做聲,“你說你招惹跡部幹什麽?”
仁王捏着牛奶罐瞥了丸井一眼,懶得說話。
安全方面丸井自認沒有教育仁王的立場,況且作為BETA他并不特別清楚仁王今天的舉動到底危險到什麽程度。見仁王确實不是很舒服,他就只留了一盞夜燈開了房間裏的空調讓仁王早點休息。
而把熱牛奶喝完的仁王忍着安全貼上抑制劑直接接觸腺體的窒息感,記起方才跡部呼吸靠近時的感受。
确實玩過頭了。
他想。
就算隔着一層安全貼和抑制劑,被ALPHA呼吸直接接觸腺體的感覺,也太過分了。
OMEGA的發情期一個月三天。隔日剛好是休息日,原本該直接回國,不過天氣原因飛機改簽,剛好前一次遲來的行李送來酒店,也算是正好趕上。
跡部和真田幸村與酒店的負責人點好了行李,通知各人過來大房間取。
剩了最後一個行李箱,幸村說是仁王的。
“他不舒服。你要不幫忙送到他房間去?”已經可以說是青年的人微笑的樣子一如當年。旁邊的真田想說什麽但看了看幸村的臉色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跡部皺起了眉。
考慮到既然仁王會把安全貼放在行李裏(既然那家夥這麽說那他就姑且先這麽相信),那麽行李箱裏說不定還有這幾天那家夥用得到的東西。
跡部原本想讓幸村帶過去,可既然幸村是這樣的态度……
立海大的人,都是怎麽回事?
他還是帶着行李去了仁王的房間。
來開門的還是丸井,也依然在讓他進去之後就自己離開了。
和前一天夜裏出奇相似的場景。
他當然不是真的想咬仁王的後頸,只是覺得這家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安全意識也未免過低了。
而事實證明現代社會的安全設施确實很有作用,ALPHA的鼻腔直接接收到抑制劑的瞬間簡直像被生化武器攻擊。
但現在再回想,那一瞬間,仁王分明也是被他的舉動給影響到了。
“為什麽又是你。”窩在酒店房間飄窗上的人這麽說。
“本大爺也想知道。”跡部說。
他把行李箱推到房間的牆角,站在房間中央抱着胸:“不過既然你這麽說,那本大爺的信息素,對你也不是一點影響也沒有的。”
“噗哩。”仁王扯了扯嘴角不怎麽走心地露出一個笑的表情,“這是當然,如果你的信息素對我沒有任何影響,那你就只可能是OMEGA而不是ALPHA了不是嗎?”
跡部挑了挑眉:“別把話說的那麽難聽。”
仁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昨天晚上有些話是真的。”
“當然不可能全是假的。本大爺自己會判斷。”
“……你真的很難聊天。”仁王抱怨道。
他往後靠了靠,讓後腦勺貼在牆壁上:“但說真的,試試也可以吧?”
“啊嗯?”
“反正我現在也沒有理智可言。”仁王側過頭看向跡部,“做點什麽說不定還會舒服一點。”
跡部原本并沒打算生氣的,卻被這句話激起了火氣。
“喂,仁王。”他表情變得嚴肅,“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噗哩。”
作者有話要說: 嗯最近天天加班,所以對着文檔都想不起來之前打算寫啥了……就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