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

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狀态叫仁王睡的并不算好。

習慣了一個人入眠後,和另一個人相擁都變得難熬,更別提這個人還是個能讓他警惕又緊張的Alpha.

他們定下婚約後原本該搬到一起住的。仁王說太快了,他沒辦法接受。

許多年來他很少對人示弱,因此他斂下眉眼收起一貫的語氣說出那樣的話時誰都沒辦法再說什麽。

我可以給你時間,但不會太久。跡部說。

他說既然你答應了,就該做好心理準備。要不這樣吧,U17國家賽時我們一起住。不是說旅行是檢驗能否一起生活的好辦法嗎?

旅行?

和長期旅行也沒有太大區別。

現在來看确實和長期旅行沒有太大區別,但也并不是比直接同居更好的主意。

酒店的床太軟,叫人半夢半醒之間覺得窒息。仁王前半夜被不合時宜的夢攪的心煩意亂,後半夜便一半清醒一半昏沉。他在手機訂好的鬧鐘響起之前醒來,先翻了手機看了時間。再閉上眼也是更清醒,他就索性起了床。

坐起來以後側過頭就看到躺在旁邊的人也睜開了眼睛。

一樣很清醒。

都沒睡好。

仁王有些煩躁地用手理了理自己半長的頭發,半是感嘆地說:“真是兩敗俱傷。”

這沒頭沒尾的話跡部也聽懂了。

撐起上半身拿了抱枕靠着坐的人挑了挑眉,已經是精神奕奕的樣子:“本大爺倒是覺得,這是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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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不想和他争論這個。

毫無意義的争論他們中學時做過夠多了,大多數時候是為了擡杠而擡杠,放到現在的場景他自覺勝算不大。說實話和跡部從再次見面到訂婚再到睡在一張床上什麽都不做的這個過程裏,他大半時間是踩着跡部的節奏的。冰帝曾經的帝王已經在另外的領域加冕,而他親身體會了加冕的光輝。

但總不能一直在別人的節奏裏。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把睡不夠帶來的郁氣和煩躁壓下去,才去了洗手間洗漱。出來時還坐在床上的人已經拿出電腦敲打着鍵盤了。

他沒理,自顧自拿了放在床頭的發繩紮了頭發,又打開房間的衣櫃。

裏面是昨晚從行李箱拿出來衣服,泾渭分明地分了兩邊——穿衣風格确實是有差別的。

随手拿了一套運動服,仁王正面對着衣櫃開始解睡衣的扣子。

跡部越過電腦很自然地擡眼看過去。

他一直知道仁王是纖瘦的,但這樣的纖瘦在被衣服包裹時才更明顯,沒有衣服的遮蓋,就會發現流暢的肌肉線條。

骨架是很美的,寬肩窄腰和纖長的手臂和腿。

脊背中間那根線連接着幹淨利落的脖頸線條和臀線。

可最叫他驚訝的,其實是仁王保存的很好的少年氣。

仿佛時光在他身上停止,于是從容顏到脾性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從前的仁王,是在性別被他知道以後光明正大喊他去買安全貼,又膽大妄為到挑釁一個ALPHA的人(他一直記着抑制劑的味道,簡直是說生化武器)。

而隔着十幾年的時光,仁王依然敢在久別重逢的第一眼就走上來說介意幫個忙嗎。

和當年說介意幫個忙嗎一樣的語氣和神态。

跡部不相信仁王對所處的境況沒有辦法到只有一個選擇,至少當時追在仁王身後的ALPHA在跡部看來毫無威脅性。

可如果追問,那家夥大概也只會很無所謂地說沒辦法呀,我就是喜歡你的信息素。

在這上面仁王一點兒也不吝于開口說“喜歡”。

和從前一樣。

不過“我只是喜歡你的信息素”這種話跡部是不愛聽的,那就幹脆不問了。

“去訓練?”他問。

仁王拉上運動外套的拉鏈,回過頭:“去看別人訓練。”

“缺教練嗎?”

“你都把德川桑送過來了。”仁王啧了一聲,走到房間角落去拿自己的網球袋,表情帶了一點揶揄,“平等院桑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今天那些小鬼估計會比較難過。不,應該說整個比賽期都會比較難過。”

“本大爺可比德川要強。”跡部揚了揚下巴。

這副樣子和仁王記憶裏的跡部很像,他便不由得笑了。

背起網球袋,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辮子,微微挑眉:“總教練是平等院桑,從這個角度看,你還是比不過德川桑的。”

手機訂好的鬧鐘是這個時候響的。

仁王走去床頭按掉了鬧鐘,準備出門。

跡部伸出手拉了他一下。

他們對上了視線,眼神裏都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于是僵持了一會兒,仁王轉過臉:“我該走了。”

跡部挑着眉看着他的側面,手往下移握住了仁王的手。

是握手禮的握法。

然後他親了親仁王的手背。

“一切順利。”

“……噗哩。”仁王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浮誇的?”

“我只是覺得,你大概不太想要早安吻。”

“已經不是早安吻的時間點了,親愛的。”仁王說。

他從跡部手裏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沒遇到阻力,倒是能感受到跡部眼裏加重的笑意。

“你還沒刷牙。”停頓了一會兒後他補了一句,也沒再看跡部是什麽表情就轉身走了。

走出房間關上門他就有些氣悶,總覺得這段時間裏一直落在下風。

當然很多事情不是非要争勝負,但是主動權控制不住……

下樓時他遇上了同樣背着網球袋穿着運動服的宍戶。

“你起的這麽早?”宍戶條件反射道。

仁王“哦”了一聲,走過去露出一個不太友善的笑來:“你覺得我可能會遲到?”

宍戶輕咳了一聲:“你平時也沒這麽早。”

仁王嗤笑了一聲,說:“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啊?”

“有什麽想問就直接問,別自己瞎捉摸。”他瞥了一眼宍戶,“你什麽時候和我說話這麽……這麽……娘唧唧的?”

他顯然是思考了一會兒以後才選擇了這個平時幾乎不會說出口詞。

事實上他之前也只和丸井和柳生這種關系親近又沒有距離感的朋友才會這樣口無遮攔。

但用來形容宍戶,就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你才!”宍戶把那個詞吞了回去。

他豎起眉哼了一聲,先念了一句“太遜了”,才嘁了一聲說:“你以為我願意啊。我倒是想問,你會說嗎?”

“你先問呗。”

“那你和跡部到底怎麽回事?”

“你和跡部不是很熟嗎,直接問他不行?”

“你看。”宍戶抱着胳膊斜眼看仁王,“我和跡部有你和跡部熟?”

“你說的也對。”仁王舔了舔唇突然笑了,“不過一個ALPHA和一個OMEGA,不就是那麽回事嗎。”

“你就信口開河吧。”宍戶念叨起來,“你倒是說說看你哪裏像一個正常OMEGA?”

“正常?這又是怎麽定義的呢?”

宍戶被打斷地梗了一下,才又啧了一聲:“沒怎麽定義,反正你不太正常,跡部也不太正常。”

他們聊着就到了酒店的餐廳,一推門就發覺裏面的氣氛不對。

宍戶是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可精神力的壓力還是能感受到的。而仁王則是一推門就被青檸檬和胡椒味撲了一臉。

他被嗆得咳出來,連忙又把門關上了。

這才發現餐廳旁邊的走廊上幾個代表隊的小孩正站在一邊。

“教練,平等院教練和德川前輩在裏面呢。”

“噗哩。”仁王把一肚子吐槽咽回去。

他想,你們兩個ALPHA就別搞什麽恩怨情仇你來我往了,簡簡單單的行不行?真田那種又古板又較真的家夥對着幸村都柔成一灘水,你平等院鳳凰就非得要一見到德川就先挑釁再諷刺一言不合還動手?

什麽愛好?

“去訓練場吧。”他說。

“那早餐呢?”小孩問。

仁王嗯了一聲,歪了歪頭。

宍戶抱着胳膊看着他:“你上面有人。”

“閉嘴。”

仁王微微皺眉,幾秒之後才呼出一口氣,平靜了神色,指了指站在他面前的幾個小孩:“你們找個人上去通知其他人不要在餐廳集合了,直接去預約好的網球場,早餐我讓人送過去。”

“哇,教練你請客啊?”

“噗哩。”仁王不置可否。

等幾個小孩都走了,宍戶才上前幾步冷笑着看他:“你請客?”

仁王泰然自若:“你說的,我和跡部什麽關系,對吧?”

他們訂好的網球場就在酒店旁邊,是好幾年的合作關系了。

日本隊在U17的戰績漸漸穩定下來,和戴維斯杯的戰績差不太多——保底十六強,穩定八強。

至于更好的成績,就只是仁王自己作為U17代表隊時拿過兩個冠軍,而進入職網,打戴維斯杯時拿過一次亞軍。

這樣的戰績自然讓日本隊在國際網壇不被忽視,于是出國參賽的經費和各種場館的預約都是順利的。

跡部來的時候也穿着運動服,但看上去就不太樸素。

也背着網球袋,是仁王有些眼熟的款式。

他想大少爺居然還戀舊。

難得不再衣衫革履而顯得意氣風發的人看上去也正青春年少,卻偏偏帶着ALPHA久居上位而蓋不掉的氣場。他指使着人往裏送早餐時或站或坐的U17代表隊的少年們都站了起來,肢體語言都透露着局促。

仁王在旁邊看着小孩對着跡部大氣不敢出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又覺得鬧心。

膽氣和心氣只在這個程度,今年比賽打起來會比較艱難了?

然後他對上了跡部含笑的眼神,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發現自己手頭好多欠債啊,每周光是每篇更新一遍就心力交瘁了ORZ

還有最近開始解決被抄襲的問題了。

因為第三個小天使和我說這件事了,想想看還是應該解決一下。

不過做調色盤或者找相似處和梗就要求我把那篇文也看一遍……哎,心很累。總之最近會抽出時間來做這個,所以有些更新會緩一些,畢竟工作上也正好在項目趕進度的時候,這兩天也都在加班。

不過我這周真的寫了好多東西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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