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帝之眼
“那些人的死因查清了嗎？”那麽多人，突然發瘋，又怎麽可能是正常的。
“并無中毒跡象，可具體原因，尚未查清楚。”晁幟抱拳道。
“傳令下去，不遺餘力也要将她給本王找出來，不論生死。”
晁幟微楞，卻也道：“是。”
“她的臉被本王傷了，便是毀容之人，也要查仔細了，本王……要她死。”悠悠的聲音似從地獄傳來，鳳婧弋，怪就怪，你姓鳳，而他，絕不會讓一個姓鳳的人茍活着，便是他們曾自認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他也要将他們踩在腳下！碾骨成灰。
“是。”晁幟說完，正要告退，卻聽那聲音再次傳來，道：“讓人去查一查冉家的女兒。”
那雙眼，他總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晁幟微微蹙眉，自上次從校場回來，王爺似乎便對冉家那未千金來了興趣，不過這等有膽識的女子他到真未見過，不愧為将門之女。“屬下領命。”
夜深，鳳婧弋靜靜站在窗前，梅香透過寒風襲來，帶着片片雪花，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觸膚冰冷，她就這樣靜靜站着，墨色的青絲随着清風飛舞着，似乎是天氣的原因，女子原本的容顏在這一刻卻帶着些許凄涼。
她抱着木盒的手越漸收緊，腦海裏卻閃過剛剛冉沁的話。
‘是他……告訴父親……封玄瑾的位置……告訴……鳳婧弋……的位置。’
她一直就覺得奇怪，以玄瑾的能力，即便是不勝，也不可能丢命，而祀言的退路，她明明安排好了，卻在關鍵的時候遭了北越軍的埋伏。
原來……原來這并不是巧合。
她手指扣緊了那木盒，腦海裏卻閃過那熟悉的身影。
‘婧弋，待我大捷而歸，必十裏紅妝迎你入門。’
纖細的手指撫過那木盒，明明那般輕柔，那麽小心翼翼，可每一下，卻仿佛一根根蒺藜拉過她心口，鑽心的疼。
婧弋輕輕打開木盒，盒子裏，卻有兩個骨灰玉壇。
這個時代，火葬也是一種極刑，可是她當初找到他們時，一個只有半副殘屍，另一個，卻被砍了頭懸在城門之上，身體被喂養餓狼，她沒有辦法，只得将他們火葬。
這個時代……
她忽然無力苦笑，竟忘了，她并不屬于這裏。
而兩個骨灰壇旁，卻放着一枚平安符，她當時給他們二人各自做了一個，只是祀言的并沒找回來。
她緩緩拿起那個符，上面只繡了幾個英文字符，Love。
當時玄瑾問過她那是何意，她并沒說，只想等他回來，再告訴他。
‘等你凱旋而歸，我就告訴你這是什麽意思，不過你要時時系着，祈禱平安。’
‘你送我之物，我自會貼身放着，婧弋，等着我。’
可他，卻再未回來，而原本深色的平安符，現在卻有幾處暗紅，她知道，那是玄瑾的血。
她将那符緩緩攥緊，纖細的骨節攥的泛白發青。
“咳咳咳……”心一陣猛縮，她捂着疼痛大作的胸口，連呼吸都呼吸不過。
‘明明怕寒，卻還喜歡冬日，這雪美的竟比自己身體還重要嗎？’
“玄瑾……”模糊間，她似聽到熟悉的聲音，慌忙轉身，可哪裏還有第二人的身影。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她愣愣的站在遠處，卻忽然無力笑了，明明是笑，卻有幾分凄楚。
“即知我怕冷，又何必讓我置身冰窖，再無出來的可能呢？”她的聲音很輕，帶着明顯的顫抖。“玄瑾，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後悔過，若是之前，我并沒任由你去應那一戰，若是沒讓祀言獨自出宮，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局面了……你是不是，也後悔遇到我……”
她看着那白玉的骨灰壇，仿佛又看到那熟悉俊逸的容顏。
“記得剛到這裏時，我抱怨過老天不公，我好歹是有‘上帝之眼’之稱的催眠師，英年早逝也就算了，還穿在一個小屁孩身上，偏生這小屁孩還是冷宮裏的不受待見的公主，可是後來，有你，有祀言，我又覺得老天對我何其眷顧，把我送來了這裏。”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嗎？那是剛到這裏不久，那時，母親剛去，祀言又重病，我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去請太醫拿藥，沒有辦法，就打聽了太醫院的位置，想要去偷些藥材，可是被禁軍逮住了，差點丢了命，是你救了我，也救了祀言。”
“你說你會護着我們，你做到了，一護，就護了八年。”
“你從不會騙我，這次，卻騙的那麽徹底，竟讓我連找你算賬的機會都不留了……”
“而我，也騙了祀言……”她苦笑，卻笑到眼淚都掉下來了。“我答應過他，要帶他去一個最美的地方，那裏有只屬于我們自己的家，那是一個沒有陰謀，不會被人欺負的地方，可是……我還是失言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死的，是他替我擋了那一箭，姬雲赜的那箭是對準我的心髒的，偏生那孩子卻擋在我的身前，可是他還小，只到我肩頭那麽高，所以那箭就直接從他的腦袋穿出了，可是到死……那孩子還是在對我笑。”
“為何到最後，你們都選擇丢下我，留下我一人……這裏真的好冷，冬天的雪也好大，我好想在南靖的那段時間，有你，有祀言……可是，你們卻都走了……”
她的手指緩緩撫在那白玉的骨灰小壇上，嘴角勾起的笑是難得的溫柔。“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等我為你們報了仇，我便來陪你們。”
說完，卻也緩緩合上那木盒，而在木盒合上的瞬間，那原本的眸，卻也蒙上一層淩厲。
“涼兒。”她沉聲開口。
只是瞬間，便是推門的聲音，涼兒是她的人，即便是冒充了冉沁的身份，但這裏再怎麽也是将軍府，冉家父子更不容小觑，她必須謹慎。
涼兒走近，道：“小姐。”
“我要知道，玄瑾身邊的近衛，現在還活着的，有哪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