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撕拉争鬥

風在耳邊呼呼刮,即使戴着頭盔,臉頰仍微微生疼,黎俊柏将油門轟到最大,機車發狂了一般在小清河河岸上奔馳。

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九十度角的急轉彎,飛速前行的機車淩空朝河裏沖去。

車速太快,彎太急,亦且,不想自救,心底有一股悶火,想狠狠地淩虐自己。

黎俊柏放任機車墜入小清河,落水的瞬間,理智最終逼着他棄車往一側跳。

從河裏游到岸上,周身濕漉漉,鞋子裏都是泥沙,黎俊柏脫了鞋,抱着頭在河灘上仰面倒了下去。

她能完美自如地演繹着分裂式的生活,周旋在衆多男人中從容自如,他卻不能,他做不到。

不想承認,不願承認,卻不得不去面對。

他動心了,明知不能愛不該愛不值得愛,還是愛了。

河岸樹木茂密,暗夜裏黑黝黝張牙舞爪,遙遠處城市的燈光忽明忽亮,乍看上去像恐怖片裏的鬼火,瘆人的很。

黎俊柏木呆呆躺了許久,直至周圍黑漆得什麽也看不見了,才摸索着站了起來,慢慢爬上河堤。

一牆之隔的房門緊閉着,靜悄悄沒有聲響,她已經睡了。

進門後,黎俊柏徑自進了浴室。

身上的濕衣經過幾個小時的身體熱氣烘烤,半濕不濕,脫下時唿唿響,大腿在跳到河裏時被不知什麽碎片剮開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沾在褲管上,凝結了,扒開來撕裂般地疼起來,黎俊柏眉頭都不皺一下,打開花灑沖水,周身洗幹淨了,光裸着,赤足走出浴室。

一個黑影像驚惶的兔子,飛快地從沙發竄起開了門奔出去,黎俊柏愣了愣,搖頭淡笑。

害羞了!

怎麽可能?衛旒的身體她肯定看過的,還有肖爾卓,也許,還有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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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藥箱,消毒傷口,塗藥水,綁紗布,一只手不停,腦子裏思緒也運轉不停。

原來她在他房間裏一直等着他!

手機鈴聲響起,黎俊柏掃了一眼,略一停頓,按了接聽鍵。

“你怎麽那麽狼狽?怎麽受傷了?”嬌軟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關切地問。

有形的傷有什麽了不起的,黎俊柏不耐煩,教養使然,心中怒火燃燒,出口的話卻還是平靜的。

“沒什麽,在小清河岸堤上飙車摔進河裏了?”

“你的車技那麽好,怎麽會控制不住掉河裏?”阮卿卿驚詫道,又着急起來:“我陪你上醫院看看,傷口那麽長……”

似乎想着看到他大腿難為情,說了一半說不下去。

明明覺得她假情假意,虛僞的可以,心中還是忍不住喜悅湧動,耐心地解釋:“急轉彎,一時控制不住,不要緊的,我抹藥水了。”

“真的不要緊?”她問,期期艾艾。

“我說要緊,你給我抹藥,行嗎?”黎俊柏打趣道。

電話挂斷了,可以想像阮卿卿滿臉通紅的樣子,黎俊柏心口有些癢,驿動狂躁的還有身體。

苦笑着搖了搖頭,黎俊柏恨不能抽自己一耳括子。

大約,親眼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翻滾的情景才能逼得自己收心吧。

阮卿卿一整晚沒睡。

卒不及防的吻,還有他的突然逃避,他的受傷,許許多多情緒在腦海裏糾結,迷迷糊糊進了夢境,又突然夢見黎俊柏開着機車飛馳,機車呼嘯着,騰空……墜入河中。

心髒空落落掉進無底深淵,阮卿卿猛一下醒了過來。

窗外太陽升起了,拉開窗簾,明亮的陽光撲進室外,阮卿卿呼出一口氣,按住撲咚跳的胸腔,慶幸只是做惡夢,突地,想起了什麽,呆住了。

才到富通時,因無所事事,她在網上搜索了小清河的相關資料出來詳細細看過。

她記得,小清河在富通的建築用地上游東面方向,有一個九十度急轉彎。

黎俊柏想必就是在那處急轉彎沖下河的,如果沒記錯,這幾日她惡補的現代地産公司的資料就注明了,現代那塊地就在富通的上游,急轉彎之處。

現代的地在北岸,用了富通的設計圖,只能反轉過來,而這一反轉,若只是平常沿河岸,什麽問題都沒有,關鍵是,那塊地的中心地段在河岸九十度轉彎處,也即是說,現代盜用富通的設計圖,不只沒有抱月入懷的風水寶地之勢,還因為河流的九十度急轉彎而呈現了一箭穿心之狀。

“太棒了!”黎俊柏也控制不住擊掌歡呼。

“不知道現代交上去的設計圖是不是我們想的這樣,有沒有改動過。”阮卿卿憂心忡忡。

“所以,看到現代遞交給房管局的設計圖是關鍵,何姒是主設計,地形熟記在腦海裏,已想到破解危機的方法。”黎俊柏說。

“破解危機的方法同時也是她洗刷自己嫌疑的辦法,試想,如果是她洩密的,她肯定不會讓現代拿了稿圖卻沒法用。”阮卿卿眼睛一亮。

黎俊柏點頭。

當務之急是從房管局悄悄複印出來現代公司上交的設計圖。

“這件事暫時不要公開,什麽人都不要告訴,我來想辦法。”黎俊柏低聲說。

未查出內鬼之前,每個人都有嫌疑。

“不容易辦吧?”阮卿卿問。

“沒有辦不成的事,只看有沒有十分努力了。”黎俊柏笑道。

若是有辦法,他先前聽自己說何姒不停要求看現代的設計圖就會想辦法了,阮卿卿心頭焦躁,

晚上想了想,打電話給徐鳳英,問徐鳳英房管局那邊有沒有關系。

小清河設計案洩密一事徐鳳英聽說了,卻沒怎麽放在心上,集團裏每天比這還大的事不少,況且這事有黎俊柏負責解決,用不着她過問,聽了阮卿卿的問話,不以為然打斷:“好好玩樂就行,操心那麽多幹嘛,由着男人去處理。”

她自己也是女人,怎麽就可以在商場拼搏厮殺,阮卿卿惱怒,沖口而出說:“米蟲當久了也會煩的。”

徐鳳英一愣,片刻,大笑,“跟媽鬧情緒啊?行了,給你爸打電話吧,他是明星,粉絲多,保不準房管局裏就有他的紅粉知已擁泵,他一開口,人家連命都給他也願意,天大的事都能解決。”

阮績民桃花朵朵開她居然一點不介意,這算什麽夫妻!阮卿卿腹诽,手機通訊錄裏儲存的有阮績民的電話號碼,阮卿卿幾次打開又摁掉,想着要給阮績民打電話,就想起黎家宴客那晚,他和沈佳雯在走廊一角偷情的聲音,很是嗝應。

阮卿卿最終還是沒給阮績民打電話,除了不想和他說話,也因不了解他的為人,怕他口無遮攔把這件事說了出去。

黎俊柏許是在找關系,阮卿卿連着好幾天晚上都沒有見到他,周末到了,其他人在監控中,她自然不在此列,在住處呆着很煩悶,幹脆拎了包上街閑逛。

難得的陰天,沒有太陽也沒有暴雨,雖還透着夏天的悶熱,到底比烈日當空照舒服不少,似乎大家都搶着好天氣出門,街上的行人分外擁擠。

過十字路口時,一輛紅色機車忽然闖紅燈且逆向插了過來,人群驚叫,慌慌張張避讓,阮卿卿原來無聊地扣着背包帶子看路口液晶顯示屏上播放的交通違章信息,一眼掃過不自覺地張大眼。

——開機車的女人好像就是已改了她的名字喚謝莫憂的正主!

機車呼嘯而過,阮卿卿不假思索拔足狂奔追了上去,一面大叫:“停下,快停下!”

兩條腿哪追得上飛飙的機車,眨眼工夫就不見了影子,面前又是一個岔路口,阮卿卿咬牙,找路人打聽,一條路一條路追下去。

越走越偏,不知不覺中,竟然出城來到外環路了。

路邊沒有樓宇房屋,不見路人,車輛經過都很少,不遠處是一個高爾夫球場。

順着路人的指點走到這裏的,也許,女人進了高爾夫球場了。

阮卿卿想了想,朝球場走過去。

球場綠草如茵,幽靜疏闊,接待大堂外面各式名車停得滿滿當當,沒有她想尋找的紅色機車。

阮卿卿走進大堂,想找大堂接待打聽一下,不期然地迎上一個熟人,一個絕不願意再見的人。——天上人間一面之緣的陳玘。

阮卿卿低睑眉想假裝沒看到欲轉身離開,陳玘已響亮地打了個指哨,笑容滿面朝她走過來。

“美人,咱們真有緣。”他朝她伸出右手,舉動溫文有禮,然而,眼神卻分外淫-穢,自上而下打量阮卿卿,濕濕粘粘的,像要将阮卿卿剝光了似。

阮卿卿覺得惡心,不想跟他握手,一只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場面有些僵。

“不好意思剛到。”一個男人喘着粗氣朝阮卿卿奔了過來。

男人穿着黑色t恤,廉價的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個子很高,腿和手臂很長,眼神犀利,嘴角微微往上挑,帶着溫和寬厚的笑容。

幾乎是下意識的,阮卿卿朝男人靠近,微嗔道:“怎麽才來,我都比你先到。”

男人在阮卿卿說話時怔了怔,定定看阮卿卿眉眼,片刻,笑了起來,望向陳玘,一拳頭捶了過去,說:“陳玘,怎麽到哪都能遇到你。”

“我也想說這話呢,肖爾卓,你怎麽敢出來溜了,不怕心髒病又發作啊?”陳玘酸溜溜斜睨阮卿卿:“美人兒,你的護花使者真多,居然連肖爾卓也是你的入幕之賓,我能不能報名?”

說的什麽話!阮卿卿被粗俗又惡心的說話刺得又羞又氣,滿臉通紅。

“行了,收起你的髒話。”喚肖爾卓的男人正了顏色,低頭看阮卿卿,問道:“你約了人?”

“我找人。”阮卿卿說,擡頭間,怔了怔,外面開來一輛白色寶馬,看車牌,竟是黎俊柏的車。

自己還沒向他坦白過身份,正主如果也在這裏,和他碰面了,會怎麽樣?阮卿卿有些慌亂,一雙手痙攣似抽搐,無措地亂抓,想找東西支撐。

她抓住了肖爾卓的手。

黎俊柏想狠狠地轟油門,朝玻璃門裏面的男女撞過去。

她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前幾天晚上還在他懷中顫抖,轉眼間就和肖爾卓親密地站在一起,手握着手,她把自己置于何地。

不是早就知道她和很多男人不清不白嗎?還生什麽氣,黎俊柏咬牙,平穩地将車駛進停車位,緩緩走下汽車,緩緩走進大堂。

“真巧。”他微微笑打招呼,平靜斂淡,眼神湛然。

“新歡與舊愛,美人,你選哪個?”陳玘起哄。

“陳公子說笑了。”黎俊柏淡掃了肖爾卓一眼,牽起阮卿卿搭在肖爾卓掌心的小手握住。

幹燥溫暖,沉穩有力,阮卿卿安靜了下來,朝黎俊柏走近兩步,低聲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讓他幫忙一起找正主,交換回來,她不要再頂着別人的名字生活。

她想說什麽?告訴自己她為什麽和肖爾卓在一起?或者告訴自己,她更喜歡肖爾卓,讓自己放手嗎?

不!他不想聽這樣的話。

“有什麽話回去再說。”他溫柔地說,微微壓低聲音,卻不是耳語,正好讓肖爾卓聽到的音量。

這麽說不是讓人誤會他們同居着嗎,阮卿卿羞紅了臉,擡腳,細細的高跟鞋踩他。

黎俊柏淺笑,輕擰她臉頰,心中有些詫異,這麽明顯的撒嬌使性姿态,她就不怕肖爾卓生氣當場翻臉嗎?

“我們進去吧。”壓下心中不解,黎俊柏微笑道,朝肖爾卓和陳玘颔首,牽起阮卿卿往裏走。

“剛才謝謝你!”阮卿卿朝肖爾卓道謝。

謝謝他幫她解圍,擺脫陳玘牛皮膏藥一樣的騷擾。

“不客氣。”肖爾卓笑着擺手,阮卿卿和黎俊柏出了大堂踏上草坪了,他又急跑了幾步追了上去,“方便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嗎?”

他掏出手機,定定望着阮卿卿。

把手機號碼告訴一個陌生男人似乎不合适,可是,肖爾卓才剛幫她解了圍,他望着她的眼神不帶半分情-色,很坦蕩的正人君子。

阮卿卿猶豫了一下,報出了手機號。

黎俊柏靜靜看着,暗暗贊嘆。

手段真高,把男人耍得團團轉也罷,竟然還心甘情願假裝剛認識幫她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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