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焰火升空
雖然被逼着和肖爾卓來往,阮卿卿過得還不錯。
在阮家生活的時間長了,漸漸适應了豪門大宅的生活,美容有時也做,不過最多一周一次,那些昂貴的零食不再無節制搬回家,每周由她自己列清單,飯菜的開支也縮減了。
因為她的舉措,徐鳳英給大宅裏每個傭人每月漲了兩千元工資。
“我女兒金堆玉鑲不過份,多花點錢,讓人家更用心盡照顧你有什麽不好。”
阮卿卿哭笑不得,不過,現在一個月比以前少花了好幾萬元,也算有了小小進步。
富通地産順利拿下w市那一塊地,同場競标的地産巨鱷近八家,這一仗打得極漂亮。
黎俊柏意氣風發,自音樂茶座那天和阮卿卿分手後,這幾日忙着和參與競标的同行周旋,又要宴請相關單位的負責人,輪軸似不停轉沒停歇過,還沒給她打過電話,得空了,就給她打電話,順便報喜訊。
雖是意料之中,然而塵埃落定,阮卿卿還是情不自禁快活得叫了起來,高興地說:“太好了,這下董事局裏沒有人會為難你了吧?”
“拿下地只是開端,開發好項目才是大事。”黎俊柏微笑,壓低了聲音,“這邊還有幾場應酬,過幾天才能回去,你過來一趟,怎麽樣?”
情話有些害臊說不出,可那思念之意,卻流露無遺,脈脈柔情隐在每一個字裏。
阮卿卿心窩暖熱,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好,猛想起和徐鳳英的約定,只能吞吞吐吐拒絕。
“我這邊有點事,走不開。”
也不敢多說,怕勝局初定,徐鳳英又出什麽妖蛾子為難黎俊柏,匆匆挂了電話。
她又沒上班,怎麽會走不開?黎俊柏看着手機出了會神,才想再打過去問一下,褚喬林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剛得到消息,打電話過來恭喜的。
“太不夠意思了,我還得從別的渠道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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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消息知道的也真夠快,才剛公布多久。”黎俊柏笑了笑,解釋道:“剛才在給卿卿打電話了,正準備給你打呢。”
卿卿,喊得真親熱,褚喬林心頭一沉,遲疑了一下,瞞不過的,黎俊柏回來了就會聽說。
“你不在的這幾天,阮卿卿和肖爾卓出雙入對,有傳聞說,兩個人的喜事就在年底,還有,聽說……”隔着聽筒,也能感覺到黎俊柏的心情瞬間變得陰郁,褚喬林越說越困難。
挂了電話,黎俊柏攥起手,很快地又松開,拔了阮卿卿的手機號碼。
“我聽說,這幾天你和肖爾卓在一起。”他單刀直入,不想再玩捉迷藏。
他聽說了,還信以為真,阮卿卿小聲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等你回來以後我再告訴你。”
以後,他和她還有以後嗎?
以前或許是猜疑,眼下卻是聽她親口承認了。
自己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動心動情,送上門捧上一顆熱辣辣的心給她糟-塌?黎俊柏攥緊手機,很想狠狠地砸出去,如果能砸到阮卿卿臉上,就更好了。
“黎總,江南地産秦總的秘書打電話來,問你什麽時候有空聚一聚,淮江地産的……”袁可立抱着文件夾進門,一一彙報。
“黎總什麽時候有空?”袁可立提筆,準備做筆記。
沒有聲息,黎俊柏望着落地窗外,靜靜地,一動不動。
還是慣常的從容不迫的姿态,淡定優雅,骨子裏透出來的無雙風采,賞心悅目。
“黎總……”袁可立提高聲音,重複着又問。
“都推了。”黎俊柏淡淡說,眉梢眼角盡是寒冽。
袁可立悄悄看了看他緊攥着手機的青筋突起的右手,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回到房間後,袁可立極快地拿起手機發信息。
“黎俊柏心情很亂,看來,阮卿卿對他的影響真不小。”
嘀嘀幾聲,收信人回了信息。
“必須加把勁,不然,他很快就能得到董事局那些老頭的支持坐上黎成祥的位子。”
“怎麽加勁?他的自控能力比我們想像的強,而且,他對阮卿卿好像是動了真情,無限包容忍讓承受。”
這一回,那頭許久沒有回信息,袁可立删掉信息要擱下手機時,信息才回了過來。
“殺人嫁禍,借刀清障,等你回來後細談。”
黎俊柏從w市凱旋而歸,騰飛也成功接收了現代,清盤交接完畢,開慶祝宴會。
阮卿卿又添置了十幾套衣服,各種顏色各種設計的晚禮服,加急量身定做的,每套很多個零。
阮績民在舉行宴會的那天中午回來了,阮卿卿想,原來他做為丈夫的義務就是陪徐鳳英在人前露面,粉飾太平。
“卿卿,爸給你帶了禮物,來看看,喜歡嗎?”阮績民親自提着碩-大的一個皮箱上三樓,一邊說話一邊喘氣。
阮卿卿不感興趣,不過很好奇,阮績民會給女兒帶什麽。
“這些給你送同學朋友,這些給你玩兒,爸到各地拍戲時買的……”阮績民邀功一樣拿起箱子裏的東西一一賣弄。
皮箱分了三格,一格是當紅的影星歌星的照片,厚厚一摞,每一張都有親筆簽名;一格是小玩物,泥塑、剪紙、陶瓷罐、皮影人偶等,各個地方的土儀物品;一格是小吃,南北口味都有。
阮卿卿一樣一樣細看,有些癡了。
阮績民即便是天皇巨星,也不可能人人喜歡,集齊這麽多明星的簽名照不容易,那些土儀和小吃,更是花了無數心思和時間才能搜集到。
“卿卿,喜歡嗎?要是不喜歡,跟爸說你喜歡什麽,爸以後給你帶。”阮績民介紹完,近乎讨好地巴結的眼神看阮卿卿。
“喜歡。”阮卿卿低聲說,拿起一個泥塑,胖胖的小娃笑得眉眼彎彎,仔細看,有幾分自己的樣子。
“這是爸拿了你的照片讓泥人攤的師傅捏的,可惜爸這裏只有你三年前的照片,你現在長大了,讓爸再給你拍一張照片帶在身上可以嗎?”阮績民見阮卿卿喜歡禮物很是高興,聲調都拔拉高了。
“好啊,晚上媽回來了,咱們拍一張合家歡。”阮卿卿輕撫着小泥娃,定定看阮績民,問道:“今晚沈佳雯來嗎?”
阮績民呆了呆,眼神閃爍慌亂,不敢和她對視,好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
“我以為你知道呢。”阮卿卿微笑。
“爸去做準備了,打理一下準備出席晚宴。”阮績民狼狽地起身,腳步趔趄不穩走了。
希望他能收心,或者,做得隐蔽些不要曝露,不要傷了徐鳳英的心,不要落了她的面子。
阮卿卿無聲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我怎麽回事?真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女兒了。”
宴會在本市的君豪五星級酒店舉行,美食無與倫比,裝飾更是美倫美奂,連彩燈都別出心裁,
小雨滴似的透明顆粒若有若無散落在宴會場四壁,浪漫奢華裏,悄無聲息地滲出絲絲縷縷的晶瑩潔淨,阮卿卿想,這些人追求享樂和尊貴身份的同時,還要宣揚情-趣品味,真真不易。
徐鳳英和阮績民相伴着,和來賓致意談笑,夫唱婦随,極是恩愛的樣子,阮卿卿目光從他們臉上掠上,四下環顧,失望地垂下眼睑。
黎成祥和沈佳雯都來了,卻不見黎俊柏。
沒有想見的人,阮卿卿只覺索然無味,轉身往自助餐區走去。
“龍蝦味道不錯,快,給我多夾一點,還有鮑魚……”長方形餐桌前有客人了,一個穿着粉色百褶連衣裙的女孩咯咯笑着,一邊指揮旁邊的男孩。
“你吃這麽多就不怕長成肉球啊?”男孩說,一只手卻夾得很快,把女孩餐盤堆滿了,又往自己的餐盤夾,“不夠了再吃我這裏的。”
生動可愛的笑聲,清新自然的動作,阮卿卿忍不住笑了。
只看後腦勺和聽聲音,也知是熟人,她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她,黎俊柏的異母弟弟黎玺祺和黎家宴客那晚跟他在一起的小女孩。
沈佳雯那麽惡心,黎玺祺看起來卻不錯,阮卿卿走近,拿起餐盤,一面夾菜,一面想着,怎麽接近黎玺祺,不動聲色打聽一下黎俊柏怎麽沒來。
窗外一抹火光亮起,像是有什麽牽動,阮卿卿不由自主就擡頭望去。
是黎俊柏,原來來了卻沒進宴會廳,斜倚在窗外陽臺欄杆上,正拿着打火機點煙。
火光滅了又亮,暗藍色燈光照着他的側臉,下睑的眼睫掩陰影,臉部輪在半明半暗裏弧度優美清晰,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他微微側頭看她,神情似是意外,又不意外,似乎有喜歡,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打火機的火光滅了,淡白的煙霧缭繞,高挑的身影在沉暗裏極之冷漠,與世隔絕的空寂,一牆之隔的奢華熱鬧世界,更襯托了他的孤獨。
阮卿卿一顆心空蕩蕩搖搖欲墜,鈍鈍的疼痛細如游絲,緩緩向胸腔四周擴散。
“卿卿,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肖爾卓來了也不陪他。”徐鳳英滿面春風走來,身邊跟着肖爾卓。
“不要緊。”肖爾卓笑了笑,朝阮卿卿颔首致意。
“年輕人玩得開心,我就不多說了。”徐鳳英拍了拍阮卿卿肩膀,離去前眼裏有警告的意味。
這個時候,她又是那個強勢霸道的商場女強人了。
阮卿卿苦笑,心不在焉。
“黎俊柏在外面,我陪你出去吧。”肖爾卓低聲說,眼角瞥了一下窗外。
被他看出來了,阮卿卿有些難為情,臉頰霎地紅了。
黎俊柏冷眼看着,肖爾卓靠得很近,聽不清說的什麽,可是能看出來很體貼,而她,竟然跟在自己身邊時一樣,流露着害羞嬌怯的模樣。
因為穿了晚禮服,她的頭發高高绾起,低頭間,露出雪白柔潤的一段頸脖,燈光下煥發着年輕美好的光澤,肖爾卓低着頭和她說話,他甚至能感覺到,肖爾卓說話時帶出的氣息拂到她後頸發根的碎發上。
心口很疼,以後,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和別的男人親熱嗎?
其實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她是第一個令他動心的人,于是,情感彌足珍貴,深入肺腑。
在陽臺上俯瞰城市,夜景極璀璨,遠處燈火如星,底下庭院噴泉在彩燈照射下五彩缤紛,因為天氣冷,朦朦胧胧罩着一層霧氣,仙境一般。
肖爾卓轉身走了,阮卿卿遲疑了一下,朝黎俊柏走過去,讪讪說:“外面很冷,怎麽不進屋?”
“自己也知道外面冷還出來?”黎俊柏微笑,一只手搭上欄杆,那裏有兩條圍巾,那一晚買了想送給她,沒送出就走了。
白色的絨毛圍巾裹住脖頸,冷入骨髓的寒氣被擋住,被溫暖的,還有原來凍僵的心,胸腔裏的郁結也在這一刻被沖散。
勾心鬥角被擋在一牆之隔的大廳裏面,喜悅在夜風中飛舞,天地空曠,令人寧靜心安,阮卿卿拿起另一條圍巾,替黎俊柏圍上,緩緩靠了過去。
“我媽想讓我和肖爾卓來往,我只是在應付她,你……”你對我一時冷一時熱,就那麽不信任我嗎?她解釋,想問清楚他的态度,又有些膽怯,一只手勾起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掌心寫字問。
她的手細細軟軟,指腹在掌心劃動,勾出酥-酥的麻-醉,嚴冬忽然遠去,盛夏的似火驕陽來臨,黎俊柏定定看着阮卿卿,她的一雙小手上戴了翡翠镯子,淺淡的青綠襯得她的手腕肌膚瑩潤如玉,恍若濁世裏的一片清涼。
黎俊柏忽然然有股沖動。
抛下一切背負,将猜忌厭憎扔掉,就在這一晚,撷取短暫的銷-魂歡樂。
她不會抗拒,也不會拒絕自己,他如此篤定。
“我們去飙車吧。”他說,拖起阮卿卿手腕狠狠攥住。
北風呼嘯,偏僻一些的地方路面還有積雪,機車在上面駛過,車輪打滑,在翠嶺路時,甚至一百八十度回旋調了個頭,阮卿卿吓得死死摟住黎俊柏腰部。
黎俊柏給她穿了一件他的羽絨服,又長又大,包到小腿了,他自己仍是酒店裏的西服,優雅的穿戴,卻顯示了與商場精英截然不同的氣魄,獵豹般狂野敏銳,奇異的身軀動态和他俊雅的臉龐靜态交錯,竟然很是協調,相輔相成。
阮卿卿忽然想到罂粟花。
黎俊柏不是溫室豪門裏的君子蘭,他是妖豔、華麗、詭魅,明豔鮮亮的罂粟花,轟隆隆飛馳的機車、狂野的的吉蔔賽流浪歌曲、粗豪跳脫揮灑生命汗水的街舞,那些才是黎俊柏真實的角色生活。
幾乎飙過g市的大街小巷後,黎俊柏把阮卿卿帶到貴和公寓。
他把她帶到他的單身公寓,想做什麽呢?似乎不言而喻,門邊是踩腳地毯,軟綿綿的,阮卿卿呆呆站着,遲遲沒有走進去。
“過來。”黎俊柏脫了西服外套搭到衣架上,朝阮卿卿張開雙臂,他的背後不遠就是大床。潔白的床單,潔白的枕頭,脫了外套後,他的身上穿的是白襯衣,一片明淨的白。
如果是一片大紅就好了,阮卿卿輕咬唇,發瘧疾似哆嗦起來。
“過來。”他在床沿坐下,又一次說,強硬的口氣。
阮卿卿呆呆看他許久,極緩地,一步步挪過去,他抱着她倒到床上的那一剎那,她吓得周身發抖,脖子僵硬,末了,終究還是忍下了,沒有掙紮。
“冷不冷?”他微微笑,一只手觸到她額頭上。
他的手很冷,像冰涼的金屬器械,阮卿卿輕顫了一下,也不過片刻,不知是她的肌膚讓他熱了,還是她的心熱了,她覺得有一股熱流從接觸的額頭位置朝身體各處蔓延開,周身血脈連同皮肉都熱了起來,忍不住就想……想什麽?不是很明白,又隐約明白,信息時代,不該懂的也多少懂了一些。
似乎感受到她的變化,黎俊柏黝黑的一雙眼睛更加清亮有神。
他開始脫她的衣服,羽絨服的光滑面料嚓嚓作響,被扔到地上時,啪一聲沉重的悶響,她吓得瑟索了一下。
羽絨服下面,是輕薄的晚禮服,肩膀上細軟的兩根系帶,扯開來,大片的胸-脯就一無遮蔽了。
頭頂燈光太亮,他的目光在灼灼燃燒,阮卿卿難為情,捂住眼睛,小聲道:“把燈關了。”
“好。”他啞聲說。
燈滅了,窗外月光如水,照進室內,流瀉了一地青白,軟軟的,逶迤如水,暧昧的氣息在明暗裏更加清晰,阮卿卿低喘,有些透不過氣來。
“冷嗎?要不要調高點溫度?”他體貼地問,一只手劃過她光滑的肩窩。
不冷,還很熱,阮卿卿忽然覺得傷心,淚水流了出來。
“怎麽啦?”他伸手,輕撫過她臉頰,熱熱的淚水在他指腹下散開,留了清亮的痕跡。
“我一直……”阮卿卿說不下去,她一直以為,她的初夜是要留在新婚夜,獻給丈夫的。
“你不願意?”他悄聲問,咬住她的耳垂。
“啊!”阮卿卿顫聲叫,破碎的音調,痛苦又熱情的喘-息。
“告訴我,你願意嗎?”黎俊柏身體緊繃,定定盯着她。
“願意……我愛你。”她低喃,獻祭一般,挺起胸膛,頭頸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