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很多很多年後,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如果天堂太擁擠,那就讓我們一起去地獄猖獗,原來,這才是當年的我們。
那些年,我和你一起瘋了。
——嚴岩
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呀,年紀小的時候拼命想長大,可是長大了卻總想着,要是能回到小時候該有多好啊?
刨土刨得累趴下了,嚴岩一屁股坐地上,又哭又笑,傻得冒泡。她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醜斃了,可她就是忍不住。
唐子骞在一旁燥死了,他着急的時候一把就把嚴岩給扛起來了。他跟罵孫子似地罵她:“你丫有沒有一點志氣?不就是個男人嗎?我都說了勉為其難願意娶你了!還要怎麽折騰啊你!”
嚴岩倒挂在他背上,把泥巴、血、眼淚全都一股兒腦兒擦在他身上,四千多的棉襖呢!她當抹布用了!她擦完,用□□歌的音量大吼:“對!他媽的什麽人兒啊!老娘才不稀罕!小唐子!今晚朕就招你侍寝!就今晚了!”
嚴岩想笑得更大聲,反正大家都覺得她沒心沒肺,可是這會兒是怎麽回事呢?眼淚不受控制的一直流,跟水龍頭似地。她拿黑糊糊的手一直擦眼淚,止不住的自我鄙視:真他媽的沒出息啊!不就是個男人麽!不就倆眼睛一鼻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哭喪呢這是!
雖然她盡量讓自己哭的沒聲,可她微微發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唐子骞嘆了一口氣:“哭吧!我什麽都看不見!”
他話音一落,嚴岩就再也克制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起來。她傻呢!這麽冷的天,雪子兒跟撒糖似地,她還瘋瘋癫癫的跑來刨土。她把高中那棵老松樹根都刨斷了,卻什麽都沒找到。程然那小子,學韓劇裏玩浪漫,到頭來其實是耍着玩兒來着。
可她呢?到這份上了,還是舍不得說他一句不好。
什麽情啊愛啊,活生生把一正常人整成個傻逼。
十個指頭掀了倆手指甲蓋,洗手的時候明明是疼得鑽心的,可她卻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坐在路邊宵夜攤的棚子裏,嚴岩一杯一杯的喝,四十來度的燒酒,她當喝水了。
喝一杯就唱首歌,從《山路十八彎》唱到《發如雪》,又從《遠走高飛》唱到《愛情買賣》,就差對着眼唱《忐忑》了。
她這瘋勁兒愣是把整個宵夜攤的人都逗樂了。她每唱完一首還有個別醉鬼給她鼓掌,還要多配合?
宵夜攤的棚子破了個洞,被油煙熏成黑色的帆布撕拉着幾根線,老板拿個紙殼粘着,但是風還是從縫隙裏死命的往裏灌。
好歹是聖誕節,街上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下雪也擋不住大家出來放浪形骸。連個小小的夜宵攤都跟風的拿噴彩歪歪斜斜噴了個“as”。
嚴岩沒歌唱了,端起酒向唐子骞舉杯,真誠的說:“老唐!你是真夠義氣!這杯我敬你!”說完,一飲而盡。燒酒喝到胃裏暖暖的,可是脖子裏灌進來的風還是讓她忍不住打顫。
唐子骞皺着好看的眉眼瞅着她,半晌都沒說話,“嚴岩,你夠了吧?折騰誰都行,不行折騰自己,這道理你不明白?”見她又要舉杯,唐子骞一把搶了下來:“作這麽久也作夠了!回家了!喝這麽多想醉死?”
嚴岩被奪了酒杯,她也不搶,只直勾勾的望着唐子骞。坐在她對面這男人的心思她又豈會不懂?可她沒辦法回應。她的心裏滿滿當當都住着另一個人。
“我想醉來着,可我就是喝不醉。這酒肯定摻水了吧?一點酒味兒都沒有。”嚴岩說着,對着燒酒瓶上的标簽研究半天。她把酒瓶高高的舉着,透明的酒液在迷離的燈光下晶瑩透亮,穿透酒瓶,入眼的,是一片被扭曲的城市。
棚外,雪還在下,已然白茫茫一片,配合着節日的氣氛倒也顯得相得益彰。嚴岩有些恍然。
下吧下吧,要是這雪能蓋住所有的悲傷,該有多好?
放下酒瓶,見唐子骞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嚴岩扯着嘴角沒心沒肺的笑了,“诶,老唐,你說我今兒個弄個玫瑰花撲一地,然後跳樓跳個正中間!明兒個肯定能上新聞吧?你說他看到啥反應?嘴會不會吓歪啊?”
嚴岩說着就大笑起來,聽上去似乎是完全開玩笑的語氣。卻不知道為何讓唐子骞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唐子骞一晚上都緊皺着眉頭,他能清楚的看見嚴岩眼睛裏的悲傷。明亮的一雙眸子裏,以往流轉的煙波都沒了,只剩寂然的哀涼。
他把酒杯還給了她,然後把桌上的兩個杯子都斟滿。他舉起酒和嚴岩幹杯,爾後一飲而盡,“我陪你喝。喝到醉為止。”
“……”
馱着已經醉得睡着的嚴岩挨個酒店的找,居然全都滿了。
好個洋節,完全受洋罪。
如果不是嚴岩堅持,他也不至于頂着冰天雪地的開着車陪她到這小城市裏。車在還沒進城的時候就熄火了。下雪的天就是做什麽都不順。
他把棉襖脫了披在嚴岩身上,雖然背着她,但是還是覺得有些冷。他沒有太多想埋怨的,反而挺慶幸在她難過的時候,陪着她的人,是他。
她說這裏是她的家鄉,她高中以前一直在這裏生活,她媽媽也住在這裏。他一直想找機會到她長大的地方看看,看看她總是一臉驕傲形容的街心公園、中山雕像,還有冼山上的纜車。
印象中她總是笑得沒心沒肺,從前在學校裏她就總是在一幫女生裏混着,工作了以後更是老少皆宜,人人都喜歡她。
但他知道,她心裏有秘密。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看過她談戀愛。是什麽樣的理由讓一個女人到了26還不談戀愛呢?唐子骞很好奇,但他從來沒有問過。他不想吓壞了她,對感情,她表現出來的遲鈍非常人可以匹敵。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心裏的秘密,也和世界上萬千的狗血故事一樣,是為一個男人。
走了幾條街終于找到一家有空房的酒店。唐子骞背着嚴岩把門打開後才徹底傻眼了。
這走了幾條街才有的“标間”,比一般酒店的單人房還小。小城市到底不比b城,這酒店水平就跟b城黑旅館差不多。
唐子骞把嚴岩抱上床,還沒蓋上被子,她就突然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她猝不及防的靠近伴着沖天的酒氣,瞬間讓唐子骞的大腦停止了運轉。她的發尾掃到了他的臉頰,酥酥麻麻,他渾身都不自然的一怔。
他的胸膛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她像個無尾熊一樣抱着他,幾乎可以用交纏來形容。他一下都不敢動,他怕他動一動就忍不住擦槍走火。
“吻我。”
嚴岩的聲音帶着微醺的妩媚和慵懶。仿佛一道充滿了蠱惑的咒語,幾乎讓他招架不住。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扶上了她纖軟的腰肢。
“你是清醒的嗎?”
“嗯。”嚴岩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卻異常的堅定。
“你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一個男人說這些,代表了什麽嗎?”
“知道。”
得到了嚴岩的答案。唐子骞再也克制不住。他不是君子,他也厭惡了做君子。不管嚴岩是真醉還是假醉,他都不想再去探究了。
他們一同倒在了窄小的床上,唐子骞的手一顆一顆解着嚴岩線衫的紐扣。他的吻帶着淡淡的酒味,他身上的風雪還未全然退去。他涼涼的手觸上嚴岩溫暖肌膚……
嚴岩輕輕的抖了一下。
唐子骞覺得大腦裏似乎有一團火,讓他無法控制的想要侵略,想要攻占身下的人。他吻在她的發鬓,她的眉心,最後吻上她的眼角……
唇跡鹹澀的味道像淋頭的一盆冰水,讓唐子骞瞬間便凍得停止了動作。
嚴岩緊閉着眼睛,眼淚就順着眼角全數滑了發鬓。她瑟瑟的發抖,像只可憐的流浪狗。
唐子骞終究是冷靜了下來,他用寬厚的手掌蓋住了嚴岩的眼睛:“別哭。”
嚴岩已經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
唐子骞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他抓來被子蓋住了衣衫不整的嚴岩。嚴岩整個人縮成一團,在白色的被子下面,只剩模糊的輪廓。她輕聲嗚咽的聲音回蕩在窄小的房間裏,最後被黑夜吞噬。
唐子骞沉默了許久,最後從口袋裏拿出了香煙點上。煙草吸進肺裏,他才覺得一直空蕩蕩的胸腔總算不再寂寞。幽閉的房間裏融融的暖意讓唐子骞冰涼的四肢有了一些知覺。
他問:“那個人,叫什麽?”
被子裏的人久久都沒有回應。直到唐子骞手上的煙快要燃盡的時候,才聽見她淡淡的回答:
“程然。”
……
2002年
“交錢!又交錢!這一類高中怎麽這麽愛交錢呢!非得上這補課麽?不上你考不着大學啊?”鄭曉玲女士一邊碎碎念叨着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六十塊錢遞給嚴岩,“死丫頭!要是弄丢了有你好看的!”
嚴岩剛穿好了鞋,接過錢就塞到了口袋裏,“知道了,媽——”她故意把“媽”這個稱謂拖的長長的,以這樣的方式抵抗鄭曉玲的埋怨。
鄭女士白她一眼:“叫魂呢!我不是你媽!你才是我媽!我親奶奶!還不快滾去上學!”
鄭女士嘴裏沒什麽好話,但不得不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媽媽。
嚴 岩兩歲的時候,鄭女士就和嚴岩爸爸離婚了。原因是嚴岩的爸爸出軌,而鄭女士毫不猶豫的将他開除了家籍,并在之後的十幾年裏風裏來雨裏去的跑保險,硬是把孩 子給拉拔大了。初中因為戶口的關系,嚴岩被分配進了一所學風“開放”的初中,那時候鄭女士曾經一度以為自己的女兒會堕落成社會上的二流子。但是可喜的是, 嚴岩不僅沒有堕落,還在中考超常發揮,考進了區裏最好的高中——一中。
一貫摳門的鄭女士還為這事稱了三斤喜糖,鄰裏的全都發遍了,逢人就說自己家姑娘考上了一類。那得瑟勁兒能趕上人類登月了。
嚴岩到學校的時候才七點十分。離七點半的早自習還有二十分鐘。一見她來了,秦青立刻奔過來拉她去買早飯。
“我親姐!你終于來上學了!可把我餓得前胸貼後背啊!”
嚴岩故意鄙視的掃了她前胸一眼,說道:“你這太平公主絕對天生的!可別賴我!”
秦青睜大了眼睛瞪她:“一大早你是不是想出事兒啊!”
嚴岩大笑。
買完早飯回來,秦青坐在嚴岩同桌的位置上和她邊吃邊聊。她們學校不準帶一次性碗筷進學校。早上來得早,學校值周的沒來她們才能偷偷的帶進來。兩人快速吃完,就坐在位置上聊天。
程然是在七點二十二進班裏的。他坐在嚴岩前面,一落座就把嚴岩的桌子撞得震了一下。
他一來,班裏的女生就跟雷達開了似地,不約而同的就拿着作業本來了,什麽科目都和他對答案。對答案就對答案吧,還要有事沒事的蹭兩下。
02年嚴岩剛上高一,那會兒《藍色生死戀》帶起了看韓劇的風潮。當時國民還不夠覺醒,棒子國曾經大肆的用電視劇“侵略”了中國一把。韓劇看多了。自然也就學了些韓語。什麽“思密達”啊,什麽“歐巴”啊,那簡直是跟普通話一樣普及了。
這不,班花周麗娜一早就捧着作業本來惡心人了,沖着程然就是一聲“歐巴”,秦青本來就挺讨厭周麗娜,她一開口,秦青立刻笑噴了。
她用全年級聞名的大嗓門說道:“什麽‘偶爸’‘偶媽’?還‘偶奶奶’呢!舌頭捋直了說話成不?”
她話音一落,周圍的女生紛紛低頭憋笑。
秦青瞧瞧時間,也不早了,一拍桌子從位置上起來,一把搶過周麗娜的作業本,往她位置上一扔,“還對什麽作業啊!快跟着你的“偶爸”一起去征服宇宙吧!”說完,還誇張的笑了兩聲。
周麗娜氣得臉漲得通紅。她正準備還口,早自習的鈴就“叮鈴鈴”的響了。
班主任“中央不長”準時的踏進了教室。周麗娜瞪了秦青一眼,回了座位。秦青調皮的挑眉,和嚴岩對視一笑,也回去了。
“中央不長”一來就要大家趕緊把作業交上去。嚴岩雖然超常發揮考上了一中,但她的成績在學校裏就是中游水平。到了高一一班,就選上了個小組長。她起身挨個去收作業。輪到程然時,他找了一會兒才遞上去。因為動作太急,“啪、”的一聲,作業本就掉地上了。
嚴岩也沒說什麽,撿起來放進了小組裏,整理完交給了課代表。
嚴岩雖然坐在程然後面,但她和這位“人體磁體”的關系并不算好。
程然是年級裏出名的帥哥,腦袋也好,他是以全區第一的成績考進一中的。他爹是一中的校長,在那個目光短淺的年紀,像程然這種家世就算非常牛逼哄哄了!隔壁班的馮胖子仗着媽媽是年級組長都瞧不起同學呢!更何況是程然這樣的,完全可以在學校橫着走。
但程然身上完全沒有馮胖子那種鄉巴佬“匪氣”,他為人非常低調,和男生的關系都非常好,又熱愛運動。白天上課,晚上打球,他的生活簡單到令人發指。
如果沒有那次尴尬的事件。也許嚴岩也會成為衆多“程式”親衛隊的一員也說不定。
那是02年9月底的一天。嚴岩和秦青一起放學回家。
“秋老虎”讓天氣異常炎熱,穿着一中校服又“姨媽”加身的嚴岩覺得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難受。
一中的校服上身是白襯衫,下身是藍色及膝裙。學校對着裝查的很嚴,襯衣一定要紮在裙子裏,偏偏襯衣又死長,裹在屁股上非常熱。她一放學就把襯衫給拽出來了,白襯衫的下擺有點皺,松松的搭在百褶裙裾上。
秦青在買冰棒,她個挑嘴狂要吃的冰棒還沒得賣了。跟着老板一起進店裏找。嚴岩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幫老板先看着店。
遠遠的就看見抱着籃球的程然向小店走了過來。那時候嚴岩對程然的印象還是極好的。她一貫崇拜理科好的男生。程然邏輯思維能力強到嚴岩頂禮膜拜的地步。
程然額上有微薄的汗,粘着幾绺頭發,有種運動過後的美感。一中那矬的要死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是要老命的好看。
他還沒走過來嚴岩就激動的喊着:“來買水啊?”
程然點了點頭,停在冰櫃前面。
“等會,老板拿冰棒去了。”
“嗯。”程然又點點頭。輕輕瞟了她一眼,很淡漠的表情。
但嚴岩完全不受影響,像個麻雀似地,不停叽叽喳喳的說話。
突 然,程然頭一轉,愣了一下。盯着嚴岩看了很久。這讓一直唾沫橫飛說的不亦樂乎的嚴岩也開始有些後背發毛。這程然,一直盯着她幹嘛?該不會是有非分之想吧? 這可讓嚴岩有點犯愁。鄭女士可是明令禁止不準談戀愛的,她老人家聖旨說了,“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她可沒膽子違抗鄭女士,所以,她只能拒絕程然! 對!拒絕他!
這麽想的嚴岩立刻來了莫名的自信,說道:“看什麽呢?盯着我幹嘛?沒見過這麽美的吧?”
程然的臉倏地就紅了,他抿了抿唇,湊近了望着嚴岩,很認真的說:“如果我知道了你一件糗事。你會讨厭我嗎?”
嚴岩一愣,随即本能的回答:“會。”
程然抿了抿唇,“哦,那算了,沒事。”
他的欲言又止倒是勾起了嚴岩的興趣,她急忙問:“怎麽了?你倒是說呀!”一邊說着一邊下意識的揉眼睛,想着該不會是有眼屎在眼睛裏吧?
程然有些難以啓齒的看着她,随手指了指店裏的鏡子說:“你的襯衫……自己去照鏡子。”
嚴岩不明所以的走到鏡子前,一轉身,一抹刺眼的紅色赫然進入她的視線。
她長長的襯衫下擺上那抹紅色不是別的,正是來姨媽的經血。原本紮在裙子裏是看不出來的,方才她為了涼快……
一時間她窘得說不出話來,趕緊拿書包遮住,用最快的速度将襯衫塞進了裙子裏。她滿臉漲紅的瞪着程然,惡狠狠地警告他:“你……不準看!”
程然被她的兇相吓到,原本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現在更是不知該說什麽。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面對這樣尴尬的小插曲總是一派迷茫不知所措。
嚴岩緊咬着嘴唇,雙手死死的抓着書包帶,越看程然越覺得難堪,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突然就“啊——”的一聲大叫!随即羞窘的背起書包就跑了。
……
這件事對嚴岩來說陰影很大。她覺得這事兒本來就夠丢臉了!還那麽不巧被程然給看見!她算是把祖上的老臉都給丢幹淨了!簡直沒臉活着了,要不是想着祖國的未來還需要她,她說不準就切腹自盡了。
從那以後,嚴岩就不太愛搭理程然了。程然本來也不愛和女生打交道,兩人雖然前後座,但是幾個月過去,說過的話加起來不過十句。
她努了努嘴,回過神來,講臺上數學老師正講的起興。高中就是這樣,明明是早“自習”,卻被各科老師安排成了加課。這樣一天下來,上課的時間就更長了。
“看這裏!啊!啊!”數學老師一手畫圖,一手撐着黑板,聲音高亢,口沫橫飛,不一會他剛畫好的圖上,白色的橫縱線上就出現了幾個可疑的濕點。
她注意到身邊的同學都和她一樣憋着笑。但數學老師毫無察覺,依舊自己講自己的。
突然,一個白色紙條倏地從後面飛了過來。嚴岩就眼睜睜的看着那紙條畫着抛物線落在了講臺上。
就在紙條落在講臺的那一刻,數學老師剛好回過頭來。于是,他激情洋溢的講課也戛然而止了。
“誰!”他推了推茶色的眼鏡,一臉嚴肅。全班驟然靜了下來。這樣的場面嚴岩覺得異常熟悉。
幾分鐘都沒人承認。老師也算有師德,沒有立刻打開紙條。只是默默将紙條收進了口袋,撂下一句:“下課自己到辦公室找我。現在繼續上課。”說完,一切又恢複平常。
其實嚴岩大概也能知道,那紙條八成是後面哪個春心蕩漾的女同學傳給程然的,因為程然正坐在講臺下面。
哎,每每有這樣的學生,嚴岩都覺得痛心疾首。這大好的青春,怎麽就只想着談戀愛了呢?
堕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