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韋烨眯着眼，掐着人的脖子同時膝蓋狠狠頂了下他下方，轉身把人壓到牆壁，咬着牙想要說話，卻發現面對這人無話可說，他甩開婁進安的脖子，把行李箱奪了過來，走了兩步，他沒忍住，回頭走到死死斂着眉頭看着他的婁進安面前，深吸了一口氣，一眼直視進他的眼底，冷冷道：“放尊重點。”
沒有胡來的關系，就不要胡來。
他再魅力沖天，這也是騷擾。
韋烨拖着行李快步轉身，拿出手機叫車，剛叫好，他的行李就被人拖住了。
“車在那邊。”婁進安拉住行李箱手柄，臉色冷峻，眉頭依舊緊鎖。
韋烨拖了兩把，沒掙脫，沉下了臉，“滾。”
“車在那邊。”婁進安重複，他緊鎖的眉頭這時往下耷拉，往日精銳深沉的眼含了莫名的悲，頓時讓他整個人變得……有些弱勢，有些讓人可憐。
韋烨看到，嘴唇無意識地抿緊，過了幾秒，他咬牙從嘴裏擠出了幾個字：“去你媽的。”
婁進安看他握着手柄的手青筋爆起，低下頭輕輕地說：“就在那邊，沒幾步了。”
過去吧。
他這種虛弱的樣子，韋烨只有在他生病的時候才能窺觑一點端倪，可強勢自控力極強的男人就是生病虛弱也會逞強，何曾如此弱勢過？
看着眼前這個低着頭，小聲示弱的男人，韋烨的心在顫悠，心就這樣疼痛了起來。
“我走了。”這一刻，韋烨明白他還是愛着這個人，愛并沒有消逝，可時機已經不對了，他們不再屬于彼此，韋烨忍住了心中的悲痛和即将沖眶欲出的熱淚，哽着嗓子艱難道。
“別，”婁進安死死拉住他那邊的把手，他沒別的辦法了，他知道韋烨的幹脆，就是知道的太徹底了，害怕轟地一下漫天襲來，壓過了他骨子裏那些根深蒂固的強橫與驕傲，“求你。”
“松吧。”韋烨被他這一聲叫得眼淚争先恐後奪出眼眶。
婁進安死死拉住不放手。
“松吧，來不及了。”他們真的不适合在一起，能好好愛的時候彼此無法同步，現在也如此。
真的太不适合了。
婁進安沒說話，他擡起眼，看着韋烨的眼睛一片赤紅，裏面帶着哀求。
他不是不想，是沒法松。
韋烨懂他的，屬于他的，他都是這樣奪過來搶過來的，他是自私，是自我，他要不是這樣的人，那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松啊。”韋烨大力拖着行李箱，聲音裏含着淚意，悲憤，又無奈。
何必呢？早幹嘛去了？
以前但凡被婁進安這樣愛過一次，在乎過一次，就是剝皮剔骨他也不會跟他分的啊。
“不。”婁進安緊接着把手不放，他搖頭，看着韋烨滿是眼淚的臉毫不動搖。
他不會松的，韋烨懂他的，他會緊緊抓住每一個機會得到他想要的。
他的事業就是這樣拼來的，如果得回這個人也必須如此，那他也會同樣的行事。
“好，好……”韋烨別過臉，笑着哭道，“好。”
好，不松也行，他松。
韋烨回過頭，看着他，慢慢松開手……
手終于松開了，他瘋狂往前跑去，逃離這個人。
run，run，run……
韋烨先是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但後面傳來更瘋狂的跑動聲……
不到十秒，他被人沖上來撲住抱住了腰。
兩人往前倒去。
韋烨倒在了那個半途翻了個身的男人身上。
“別……別想……”身下的男人一手死死拘住他的腰，一手死死摁住他的腦袋，他喘着氣，滾燙的氣息吐在了韋烨的耳朵上，“你別想走。”
逮到手了，終于抓到手了，婁進安眼睛腥紅，他漠然冷酷地在韋烨耳邊不斷地重複，“不走，不走了，我對你好，我都聽你的，你別走，行嗎？”
他喘息着，而韋烨一句話都沒有說，可在這一刻，韋烨的眼淚滾過了他的脖子，耳後。
這些眼淚，就像無數把燒紅的刀子刺進了婁進安的五髒六腑，婁進安疼得喘不過氣，他抖着嘴，一行熱淚從他的眼裏流了出來，他閉上眼，哽咽道：“我快要什麽都沒有了。”
他以前以為韋烨不重要，愛情不重要，可不是這樣的，韋烨重要，他的愛情很重要，他不想失去。
韋烨攔住自己的眼睛，哭出了聲。
半分鐘後，身邊傳來諸多的人聲，他們被越圍越多的人群圍住，打量，還有保安在問怎麽了的聲音，眼看形勢不妙，韋烨想也不想伸出手，捂住了婁進安的手。
婁進安被他冰冷的手冷得抖了一下。
“起來，去拿我的行李，我先去停車場等你。”韋烨道。
婁進安沒動，雙手依舊強硬地抱着他。
韋烨沒再說，只是掏出手機放到婁進安手邊。
婁進安頓了一下，迅速拿過，手還是箍得緊緊的。
韋烨擡頭，他臉上還有淚，他瞥了婁進安一眼，看到婁進安眼睛看着上空，嘴裏僵硬地道：“還有一個。”
韋烨有兩個手機，一個用來處理工作，一個上面有家人朋友還有他個人一些重要的私密東西，兩個手機都握住手裏，就等于把韋烨的命脈握住了。
“呵。”韋烨冷笑了一聲，冷笑過後，他把大衣裏襯裏放着的那個私人手機拿了出來，扔到婁進安腦袋邊，撐着地往上起。
這次，他總算爬起來了。
走了沒兩步，後面的人吐了一串字母數字，是車牌號碼。
韋烨低頭沖過圍觀的人群，途中擡了次頭，還沒找到停車場，婁進安找到行李箱就跟過來了，一跟上就意圖拉韋烨的手，被韋烨躲過。
韋烨一路面無表情上了車，就是他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也未影響他冰冷的神情。
他坐到了後面，婁進安打開了他那邊的車門他也沒動，他不動，婁進安也不動，就站在門邊。
片刻後，婁進安兜裏有手機在震動，他掏出一看，是韋烨的，他看了韋烨一眼，見韋烨掃了他一眼，眼睛放到了手機上，婁進安當即一步跨前打開了前門，把手機放在了副駕駛座前面的臺子上，還怕韋烨趨身夠得住，他拿住車裏的紙盒擋住了手機，然後他就站在副駕駛座門邊等。
韋烨憋了幾秒，終于忍不住道：“拿過來！”
那是他爸的電話。
這時候婁進安兜裏的另一個手機又響了，還是韋烨的，他拿着朝韋烨揮了揮，又塞到了紙盒後面，順便把車門拉得更開了點。
“你他媽的，你他媽的……”韋烨想罵人，罵了兩句也覺得這他媽的太傻逼了，他傻逼，這姓婁的婁傻逼更傻逼，他氣得鼻孔冒火下了車，砰地一下甩上車門，上了副駕駛座。
婁進安比較溫柔地替他關了副駕駛座的門。
“你說你賤不賤？”韋烨等他開出車場，憋不住火冒三丈咬牙切齒說了一句。
婁進安當沒聽見，沉穩地開着車。
韋烨漠然地看着前方，等車開了一段路，在漫天的黃沙當中，他再次開了口，聲音沙啞，但異常冷靜，“我交往的那個人是我哥的好友，你也認識的，我給你看過我小時候跟他照的照片，就是那個長得高，笑得很帥，手搭着我肩膀的那個鄰居大哥，我還有一張坐在他腿上的照片……”
“嘀！”車喇叭突然劇烈地響了一聲，打斷了韋烨的話。
韋烨等餘音消完，無動于衷接道：“他叫岑游鋒，有機會我介紹給你看一下……”
婁進安剛剛松馳下來的嘴角緊繃了起來，他冷酷地看着前面的車，一聲接一聲不斷地摁着喇叭。
韋烨在滿耳刺耳的“嘀”聲當中偏過頭，看着婁進安，“他對我很好，他跟我的家人很合得來，他有擔當，有能力，我們沒有誰勉強誰，我們很合适，他沒有忘不了的過去，他……”
他！他！他！他！除了他就是他，他眼裏只有那個他嗎！
那他在哪裏？那他婁進安在哪裏？
婁進安猛地轉過頭，沖韋烨嘶吼，“但你有！”
“你講究公平，那你對他公平嗎？！”前面的車動了，後面的車開始摁喇叭催促，婁進安朝韋烨咆哮完，深吸了兩口氣才開車。
滿耳的喇叭聲，耳畔還響着婁進安的咆哮聲，漫天飛舞的黃沙當中，韋烨眼前一片模糊，他閉上了眼，滿嘴苦澀。
愛啊，愛……
愛不是美妙的事嗎？怎麽苦起來，是如此讓人苦徹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