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母移形
“不好了，天母教妖人又殺人了！”
本已寂靜的清河城街道上，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叫聲，打破了暗夜的寧靜。
“什麽，天母教又做下了命案？”本來稀疏的人流，頓時變得喧嚣，全都朝着叫聲之處彙聚而去。
之前這裏出現官兵，衆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了，雖然有慘叫聲不斷地發出，卻沒有人敢靠近，直到聲音徹底消失之後，才有人慢慢靠近，頓時發現了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擺在地上，血腥到令人嘔吐。
“妖人好不歹毒，将他們脖子咬得血肉模糊，真是慘不忍睹！”有人恨恨說道。
“是啊，天母教妖人毫無人性，在城中肆意屠殺我等善良民衆，實在是可惡至極！”有人捏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讓開，讓開，護城将軍到了！”人群中傳來大喝。
衆人的喧鬧聲小了下來，自覺讓開一條路。一對對身披甲胄的士兵緩緩走來，腳步聲沉重而齊整，當先一人，雙目深邃，三縷長須迎風飄揚，極為威嚴，正是剛才在城牆上放王堅入城之人。
“将軍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啊！”人群中有人大叫。
“主持公道，誓殺天母教徒！”衆人齊聲大叫。
群情激憤，喊叫聲山呼海嘯一般遠遠傳了出去。
護城将軍擡手止住衆人，緩緩道：“天母教泯滅人性，以屠戮我清河子民為樂，我樊秋山對天發誓，不剿滅天母邪教，誓不為人。”
衆人聽到樊秋山都發誓了，也就不敢說什麽了，只是臉上憤怒不平之意，難以消除。
樊秋山俯身去查探屍體，不禁面色微變。
“将軍大人，怎麽了？”身邊的士兵發現将軍面色有異，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将屍體迅速收斂，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樊秋山聲音凝重，身軀一閃，就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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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靠近北部瘴氣彌漫的綠菌山，是清河城內戒備最為森嚴的地方，由城主的親衛軍鎮守，高手如雲。
時當深夜，城主府中承德店內，仍舊燈火通明，那是城主在處理公務。
“是秋山麽，進來吧！”護城将軍樊秋山展開輕功，如一葉羽毛般落在承德店外，自忖連灰塵都無法驚起，但剛一到達大殿外，就被城主感應到了。
“大哥修為越來越深湛了，就算在處理公務，心無旁骛，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他身邊十丈之內。”樊秋山心中佩服，推門走了進去。
殿內一燈如豆，高大的案桌上，各種折子堆積如山，一個中年人端坐在木椅之上，正自低頭閱讀。
這人身材高大，高鼻闊口，雙目深邃，兩鬓微微斑白，正是清河城主樊天雲。
“大哥，不好了，天母教主已進入城中。”樊秋山一見到樊天雲，立刻語出驚人。
“怎麽說？”城主樊天雲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靜靜看着自己的弟弟。
“衆所周知，天母教主精通‘天母移形大法’，最善于改頭換面，裝扮他人。今日夜間我巡守西城，見一男子手持城主令牌，要進城來，我見令牌為真，遂打開城門，放其入內。但終究不放心，暗中派人跟随，原本打算，只要此人一有異動，立刻擒拿。都怪我太過大意，以為天母教主功力雖高，邪法厲害，卻諒也無法女扮男裝到毫無破綻的地步……”
樊秋山說到這裏，眼中閃過深深的憂色。
樊天雲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沉吟道：“秋山你太多慮了，此人應該并非天母教主。”
“大哥何出此言？”
“女扮男裝，易經換血，何其神妙？除非天母教主渡過雷劫，才能強行轉化形态，将自身化為男子模樣，否則，就算‘天母移形大法’再神妙，她也無法承受肉身轉換之時的巨大痛楚。”
樊秋山急道：“大哥如何如此肯定，天母教主就不能渡過雷劫，成為絕世高手呢？”
城主輕輕嘆息：“天母教主昔年乃是世間美人，資質驚人，不把天下人看在眼裏，因為心高氣傲，得罪總教血月聖使，被毀了容顏，又遭到背叛，受了情傷，道心大損，性格大變。以她的狀态，若是強行渡劫，恐怕只會被雷劫所殺，萬劫不能超生。”
樊秋山道：“世間有破有立，大哥也說了，天母教主乃是資質極高之輩，難保她不能重拾道心，修為更上層樓。我派了一個精銳小隊跟蹤那少年，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遇害，脖子被咬穿，全身血液被吸得點滴不剩，就連骨髓都被吸幹，一身精華盡數失去，如此心狠手辣，不是天母教主又是何人？”
“這倒奇了。”城主眉頭緊皺：“天母教主雖然性格怪癖，喜怒無常，教中邪法層出不窮，最是詭異不過，但吸人精血，強奪造化的事情，實乃西方魔門的手段…….”
樊天雲說到這裏，突然臉色大變。
“怎麽了？”樊秋山大驚，自己的大哥素來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如此驚駭失色的場景，實在是罕見罕聞。
“不好，倘若此人真是天母教主，那她說不定是沖着素雲而來。”城主赫然起身。
“你不是派了高手守護在素雲的府外麽，府中重重機關大陣，就算天母教主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素雲吧？”樊秋山不解，覺得大哥關心則亂，有些過于杞人憂天了。
“不，素雲聽說有人持城主令牌入城，便借口去看她表妹，匆匆離去了，至于她的心思，你還不懂麽……”
“楊小玄！”樊秋山神色變了：“我就知道，這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樊秋山心中大急，身體閃爍，卷起一陣狂風，飄出了城主府。
王堅漸漸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都是鮮血，腳下躺着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全部被咬得血肉模糊，雙目瞪出，死不瞑目。
這是都是官兵，王堅記起了他是如何與他們戰鬥的，那時候的他，仿佛鬼神附體，力大無窮，很快就将所有人都殺死了，喝幹了他們的血液，自身的力量，也在戰鬥中越來越強。
衆人死亡前的慘叫聲還在他腦中回蕩，令他毛骨悚然。他心中升起無盡的恐懼，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的肉身之中，有強大的詛咒，雖然那位前輩幫你化解了，但餘毒猶在，你要當心……”
突然之間，王堅想起了楚星對他說過的話，說他的肉身之中，存在詛咒。當時他并不十分在意，因為活過來才是最好的，至于詛咒什麽的，大不了承受些痛楚。死了都能複活過來，區區詛咒，怕什麽呢？
何況，楚星告訴過他，詛咒其實已經化解了，只是一點餘毒而已，應該用不着大驚小怪吧。
但王堅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詛咒，竟然是如此的可怕，讓他在戰鬥中發狂，殺人不眨眼，喝人鮮血，簡直如同傳說中的惡魔一般可怕。
“詛咒還在，我嗜殺成性，該如何是好？”王堅腦中嗡嗡作響，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睛，四面陰風呼嘯，放佛地獄中的惡魔正朝他伸出可怖的手，要将他拖下地獄。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大叫道：“遠離此處，遠離有人的地方，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他殺死了十多個人，都是官兵，這件事情根本瞞不過去，很快就會轟動全城，到時候，一旦被高手鎖定，全力追殺，他将死無葬身之地。
他剛剛活過來，雖然殺了人，但畢竟是對方先要殺他，他不過是反擊而已。殺死所有人，還吸幹他們的血液，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既然這些人都已經死了，王堅也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情，讓自己丢掉性命。
王堅深吸一口氣，強行鎮定心情，将速度提到極限，轉身就跑，朝着東方的黑暗中狂奔。
清河城東方山勢險峻，城牆并沒有完全合圍，因為天險存在，除非有人從遙遠的東方而來，否則南西北三面都無法進城。所以王堅雖然身在城內，卻很快進入了清河城東方一片古老的森林中。
他的速度太快了，用盡全身的力量飛奔，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快，只是想要遠離這裏。
突然之間，他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被他強大的力量直接撞得飛了起來，碰撞之中，他的速度也為之一緩，本來毫不在意，耳中卻聽到了一聲痛苦的慘叫。
叫聲凄厲，讓王堅麻木的精神都一陣悚然，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觀看。
一塊巨大的青石旁邊，有一道人影側身而卧，睡在地上，本來淡雅的素色長裙血紅一片，烏黑的發絲披散在金黃色的落葉上，月光之下，凄涼而詭異。
“我又殺人了！”王堅臉色鐵青，心中一陣悲涼，很快明白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