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夜,晚宴
洛家的三個金丹修士帶着盛芸幾個赴宴。
千水何氏,這四個字對于駐守臨江城的洛氏子弟來說,是一個有些微妙的存在。一方面,在這片土地上,千水何氏龍頭老大的地位相當穩固,大家都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千水何氏,進駐每一個大型城池,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但是另外一方面,這臨江城的建立卻又和千水何氏一點關系都沒有,臨江城發展起來了,千水何氏的人,才過來摘桃子,這就讓人有些微妙的不爽了。
當然,無論如何,在可見的未來裏,這不尴不尬,有些微妙的情形,也還都要在這臨江城裏上演。而且,在表面上,三家也要繼續對千水何氏的修士表現出臣服。
今天的宴會,可以說就是表現臣服的一種方式。
同為金丹修士,洛、金、趙三家的修士就要早早的準備好賀禮,操持歡迎宴會,給新來的千水何氏的修士接風洗塵。
“洛氏宗族到——”
洛氏衆人一走到大門口,就有小厮開始唱名。之後歡迎寒暄,道賀想讓,自是不用說。
宴會廳裏,衆人終于落座。
宴會的主客,千水何氏的新任金丹期修士首先起來向大家敬酒,感謝衆人為她準備的歡迎宴。
這時候盛芸才發現,這人她居然認識,就是當年,來洛家賀青川老祖陽神大典的何淺淺。沒想到,幾年不見,這何淺淺竟然已經是金丹修士了!這修煉速度,在天靈根裏,都算是極快的。
接下來,自然就是正常宴席的流程,衆人推杯換盞,又有歌舞伎上來獻舞。盛芸第一次有機會欣賞,這何齊世界的宴飲歌舞。不得不承認,還是相當有水平的。舞者也都是修士,身體素質比普通人高了不止一個等級,做騰空、飛躍等等動作的時候從容淡定,端的是仙家氣象。
正當盛芸欣賞歌舞欣賞的入神的時候,宴會廳卻突然間跑進來一個人!
是趙氏宗族刑司的一個練氣期修士,出事了!
果不其然,那修士有些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之後,直接跪倒在大廳裏,說到:“禀告各位司長,出事了!那個吸血魔修,又出現了!這次瘋了一樣,一點也不避諱,正在四方街殺人,兄弟們擋不住他了!”
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尾,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四方街,是臨江城裏練氣期修士的聚集區,而那魔修是築基期,他在四方街,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是他的對手。而且,今夜,由于這歡迎宴,臨江城裏,幾家築基期的修士都不在,留下值班的都是些練氣期的修士,他們也對這魔修無可奈何。
沉默
場面一時間有些尴尬。
其實這個事,要是單獨彙報給那個金丹期修士,都會二話不說,直接帶人去圍剿,但是尴尬就尴尬在這次大家都在一起,這宴會的名義上還是給千水何氏的接風宴。
這個時間點上,出頭就容易惹人厭了。何況現在大家都還不知道千水何氏新來的金丹期的脾性,要是是個和善的也就罷了,要是脾氣暴一點,搞不好要結仇。
“各位,”正當大家沉默着,何淺淺說話了,“按理說在座的各位都是金丹期的前輩,又在這臨江城駐守多年,本輪不到我來說話的。不過,從我上任前,卻也就聽說了臨江城吸血魔修的名頭。今晚,他又是卡着我的接風宴出手,那我今天就來會會他吧!希望各位能同我一起出戰,給我略個陣,今晚,必要将這魔修拿下!”
這話前半截聽着輕輕柔柔的,但是後面把重點說出來之後,就能看出來新來的這人算不上好相處。
衆人隐秘的對視了一眼,心裏都稍微有了些數。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誰會不長眼否認何淺淺的提議,于是,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這樣拉出來了。
一屋子,将近一百號人,自然不會是一股腦的都跑到四方街去,亂中更容易出差錯。況且,那魔修現在是在四方街,但是他精通血遁之法,為了防止他再打不過就逃,整個臨江城,都要派人守着。
于是,除了金丹期的幾位刑司族老,與何淺淺一同去四方街,與那魔修對戰,剩下的金丹族老都帶着自家的築基修士們,去了自己宗族分屬的轄區。
說到這分屬的轄區,還要再多說幾句。
這臨江城建立之後,千水何氏還沒有插手之前,三家就在臨江城裏各自劃分了勢力範圍。幾乎是把臨江城等分成了三分,一家各負責一份。四方街,就是歸屬于趙氏宗族的轄區,所以四方街出事,才是趙氏的人前去報信。
盛芸被分配到的地方是同裏街,離四方街比較近,但是較之四方街,同裏街更靠近城中央,按道理來說,即使是那魔修血遁逃跑,也不會往這個方向來。盛芸估摸着這次自己也就是打個醬油,湊個人數。
盛芸坐在同裏街最高的建築——鼓樓的樓頂,一邊用神識觀察監視着整個同裏街的情況,一邊與腦中的七情圖對話。到了築基期的修為,盛芸的功法又偏重神魂,一心多用,早就成為本能了。
“師父,這魔修,不會是你的徒子徒孫吧~”盛芸打趣那人。
可能是因為這次金丹盡出的緣故,盛芸覺得拿下那魔修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現在她還挺放松,有心情和她師父,七情圖裏那家夥說笑。
在臨江城這近兩年的時間裏,七情圖裏那人沒有太閉關,就算是要閉關,至多也就是七八天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下來,盛芸和這人熟悉了不少。雖然盛芸依舊記着他是個魔頭,但是這麽日日看着他,也不見他有什麽過激的行為,不知不覺得,兩人之間的相處,也早就緩和下來了。
“我的功法,和你修的一脈相承,你看你自己是不是和那魔修是同門,不就知道了。”那人懶洋洋的嘲諷回來。
開始的時候,七情圖裏那人和盛芸說話,是真有些師父教導徒弟的意味的。但是架不住盛芸不是個好徒弟的樣子啊。何齊世界還是一個等級相當嚴明的地方,當徒弟的,應該是對師父畢恭畢敬的,不得有違抗,更不能調笑師父。但是到了盛芸這,最開始,她總覺得這人是魔頭,說話中帶着不自覺的提防,畢恭畢敬必然是沒有了;後來,關系緩和之後,和他相處起來,又帶着前世帶來的随意灑脫。不知不覺中,兩人的相處,就更像是朋友間了。
“你們人類啊,”那人繼續慢悠悠的說,“總是喜歡把看不順眼的叫做魔頭,好像對方是魔頭,自己就多高尚似的。當年我們也是魔頭,現在他也是魔頭,差的遠着了,虛僞。”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來他過去的事情,盛芸聽着心中一跳,忍不住追問:“他被叫做魔頭,是因為他無故殺人吸血,你呢?你們當年被叫做魔頭,是因為什麽?”
“自然也是因為殺人喽。”
盛芸聽着心中又是一跳,不自居的抿住了嘴。
“看你那個表情,又緊張了?又怕我複活之後大殺四方了?”那人說到這似乎覺得有點無趣,又幹巴巴的補充了一句“我們當年殺人是有緣故的。”就再也不說話。
盛芸本想在追問下去,但是這時候,盛芸遠遠的聽到四方街那邊的打鬥聲漸大,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就也住了嘴,集中精力值守。
一團血霧突然出現在同裏街,反射性的,盛芸出手。
七情困!
那魔修像是早有預見,幾乎在盛芸出手的同時,就以血霧的形态,就往旁邊躲了一小步。這一小步之後就顯露了身形,整只左臂都被砍了去,傷口卻偏偏沒有流血,臉色也是慘敗,乍一看像個僵屍似的。
他躲開盛芸的攻擊之後也不還手,馬上就要接着逃。
盛芸知道他這是元氣大傷,沒有還手的力氣了。想也知道,這半年來,光是盛芸知道的血遁,他就已經使用了三次。血遁之法,關鍵時刻能保命,但是同時也傷身的很。尤其這次,只是從四方街逃到了這同裏街,可見已經力竭。
盛芸兩個風刃出手,擋住他的去路,然後又是一個七情困丢出。
這次那魔修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堪堪躲過兩個風刃,七情困正中。
盛芸心中一喜,不過也不敢放松,兩人差着兩個小境界,就算現在這人已經虛弱的很,盛芸也不覺得自己能夠一下子就把人困住。
果不其然,那人踉跄了一下,就從七情困的中解脫了出來。
他也看清楚了,不把盛芸幹掉,自己逃不出去,于是掐了個法訣,出手就是一個血手印,向盛芸壓來。
盛芸用起雲蹤步,在樓閣裏騰回閃避,一時間兩個都奈何不了對方。
一道遁光
是金丹期的修士來了!
兩人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反應一悲一喜。
那魔修徹底被逼急了,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身邊升騰起一片血霧。
“防護!”七情圖裏那人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