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謝薔也覺得挺巧。
高一那年和池簫分開得倉促,後來只知道他出了國,具體卻不知道是去了哪裏。
兩人有三年時間沒再聯系,池簫應該不知道她回來長松就讀的事。
池簫坐在車裏問:“既然碰見了,要不要順道一起吃個晚飯?”
謝薔頓了頓,下意識回頭朝教學樓的方向望。
依然沒看見柳明修的身影。
池簫問:“怎麽了,晚上有約?”
“沒。”謝薔心裏賭氣,明明是他主動約她的,他卻不守時,電話也不接。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去吧,反正我也餓了。”
轎車滑入大馬路,池簫見謝薔一直心不在焉地刷手機,似乎在等誰的消息,心情不是太好。
池簫抹着方向盤打了個彎,朝濱江路的方向駛,準備帶她去她以前最喜歡吃的那家泰國菜。
池簫說:“今天剛好來找朋友辦事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謝薔目光直盯着手機,心裏碎碎念一百萬遍柳明修這個王八蛋怎麽還不回她消息,是不是又跟哪個女朋友風流快活去了。氣得想從屏幕這頭穿過去把他掐死。
池簫側眸看她一眼,“謝薔?”
“……”
謝薔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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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薔報複性地按了關機,決心等下讓柳明修找不到她。
她說:“嗯,是挺巧的。”
池簫沒在意謝薔不悅的臉色,自顧自地說:“那兩年我去了加拿大,沒想過回來還能再碰上你。有時候緣分這事兒,真的挺奇妙的。”
謝薔略微驚異,“原來你去了加拿大?”她還真不知道。
池簫淡淡笑了下,“離開太倉促,都沒能好好跟你說。”
高一兩人交往沒幾天,就遭到柳謝兩家棒打鴛鴦,謝薔還沒回過神來呢,池簫便莫名消失了一段時間。
再後來,聽說他出了國,去了很遠的地方。
畢竟是初戀,年少叛逆心又重,謝薔不是沒想過要去找池簫,只是迫于家族壓力,她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和池簫分手後,她也确實難過了很久。
提及往事,內心難免有些感懷。
謝薔遙遙望着車窗外,輕聲道:“是啊,那時候太突然了,連聲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轎車停在餐廳門口。
池簫泊好車,用餘光打量謝薔的側臉。
看起來,還對他餘情未了。
他取出車匙,下了車,繞去副駕駛那頭替她開門,“走吧,今晚我們好好聚聚。”
從學校出來,柳明修沒見到謝薔的身影。
他手機沒電了。考試一結束,又被老師叫走,幫着處理明天考試安排,一直拖到現在才放人。
謝薔離開得早,他去考場也沒找到人。
老劉老早在校外等他。
柳明修拉開車門,坐進去,對老劉說:“有充電器麽?拿給我用一下。”
老劉把充電器遞過去。
柳明修連上數據線,等不及充了幾分鐘,按下開機。
屏幕短暫閃爍後,機身震動,一連串地彈出來幾條微信消息。
最上面是他發給她的:【考完試出來等我,今晚一起回去。】
下午五點十分。
謝薔回複他:【哦,我看看心情,再決定要不要等你。】
那時候他還在考場裏。
五點三十分,考試結束,謝薔又給他發了一條:
【柳明修,你是不是昨晚縱過了?這麽簡單的題也要做那麽久?你快點兒,我在外面站得累死了。】
五點三十五分。
謝薔:【柳明修,我再等你五分鐘,還不來我就走了。】
五點三十七分。
謝薔:【你居然關機不接我電話????】
五點三十八分。
謝薔:【柳明修,你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
五點四十分。
謝薔:【王八蛋,這輩子都不要指望我會跟你和好!!!!】
……
柳明修一條條讀完,隔着屏幕深刻感受到了謝薔從五點三十分鐘開始,到五點四十分這段時間不斷疊加的怒氣值。
柳明修看了眼腕表。
現在五點四十二分。
“……”
他只是遲來了兩分鐘,有種錯過了一個億的感覺。
柳明修繃着臉給謝薔撥電話,沒撥通。
那頭提示關機。
“……”
也是,能這麽輕易原諒他的,就不是她謝薔了。
柳明修扯了扯衣領,心情煩躁。早上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好好的,這會兒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謝薔多難哄他不是不知道,看來還是趁着市場沒關門,趕忙去買一斤榴蓮,今晚跪給她看算了。
老劉從後視鏡裏小心翼翼地打探柳明修的臉色,他眉心緊擰,顯然心情十分不爽快。
能讓柳明修那麽緊張在意的,除了謝家那位小姐,還能有誰。
老劉詢問:“您是要找謝小姐嗎?”
“嗯,原本今晚約好要跟她一起回去。”柳明修擰眉道。
老劉頓了下,猶疑問:“您和謝小姐約好了?”
柳明修還在心裏琢磨着到底是跪榴蓮,還是直接把花瓶砸碎了跪瓷片比較有效果。
要不然就再學幾聲狗叫。
不知道王八會不會叫,不然他也能學。
老劉從前頭遞來一支手機。
“謝小姐上了這輛車,我看開車的是個很年輕的男生。以為是謝小姐的朋友,就沒去阻攔。”
老劉為柳家工作久了,清楚柳明修的脾氣。以往別說是異性想靠近謝薔,就是想和謝薔多說幾句話,柳明修也不見得會樂意。
老劉來得早,見到謝薔跟車裏的人有交流,覺得他們應該是舊識。他不清楚情況,也不好去多說。
但老劉長了個心,把對方的車牌號拍了下來。
柳明修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眉心擰得更深。
是輛馬路上常見的寶馬3系。
謝薔站在路邊,稍俯低身,和車內的人交談。
傍晚天色昏暗,難以辨清模樣,柳明修憑借着照片中半張臉的輪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柳明修低罵了一句。
他摔了手機,擡頭對老劉道:“你現在就去查,池簫把她帶到哪兒去了?!”
服務生引他們到近窗邊的位置坐下。
這地方臨近江岸,夜晚燈火通明,珠江上游輪不息,一波游客上去,又一波游客從上面下來。
配着餐廳內異域風情的音樂小調,浪漫氣氛十足,很受現下年輕情侶的青睐。
高一他們第一次約會,來的就是這家餐廳。
池簫按照她以前的口味點了幾道菜,又詢問她意見。
謝薔剛坐下,便忍不住打開手機,查看未讀消息。
柳明修的來電在屏幕上閃爍。
謝薔心裏哼哼。
這人可總算反應過來了,還說要跟她和好,一點兒誠意都沒。又是遲到,又是不接她電話。
池簫在對面喊她:“謝薔?”
謝薔頓了頓,把手機屏幕翻過去,扣在桌面,由着它一直震。
她沒留心池簫說了什麽。
“怎麽了?”她問。
池簫看了眼她不斷震動的手機,問:“有人找你?”
謝薔悠然地捋着頭發,心情顯然好了不少。但她是絕對不會理柳明修的,就是要看他跳腳,把他氣死。
“哦,沒什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謝薔微微笑說。
池簫把菜單推到她面前,“你看看,想吃些什麽?”
泰國菜口味偏重,大多以咖喱芝士為主,又酸又辣,她年輕時候愛吃。現在大了幾歲,好歹是個中年少女了,腸胃受不了。
謝薔見池簫已點了不少。
她合上菜單,遞給服務生,“這樣就可以了,謝謝。”
先上的是泰式咖喱蝦,謝薔嘗了一只,當即被辣得胃疼。
她悻悻放下筷子,捧起果汁喝了一口。
池簫沒察覺她口味變了。
他說:“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來的這家餐廳。”
謝薔被嗆了一道。
她咳嗽着,放下杯子。
“是、是嗎?”
池簫朝她溫淡地笑了笑,“嗯,當時在這家餐廳後面的小樹林,我們還……”
“……”
謝薔又被嗆了一道,咳得更厲害。
池簫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想起來了。
高一她和池簫牽手成功沒兩天,正值情濃時,學着偶像劇裏的小情侶,想找個幽靜無人的地方互訴一下衷腸,順帶再把自己的初吻送出去。
就在這家餐廳後頭的小樹林,她猶記得那夜月明星稀,風清意涼,是個和戀人你侬我侬的好時機。
她眼睛閉上了,腳尖踮起來了,就等着池簫低頭吻下。
結果她沒等來池簫,等來了柳明修。
她當場被柳明修拽走,一路回到她家樓下的巷角,被柳明修摁着就是一頓親。
咬破了嘴唇,吮破了舌頭,摻雜着粗魯的血腥味兒。
直到她差點兒被親到斷氣,柳明修才松開她。
那就是她的初吻。
一點兒都不浪漫,一點兒都不值得回憶。
謝薔面無表情地抽出一張紙巾,擦幹淨唇角,把紙巾擰成細長的一小股,想象成是柳明修的脖子。
嘎吱。
擰成兩半。
謝薔扔下手紙,回以池簫淡笑:“嗯,我還記得,真是印象深刻啊。”
謝薔一句話就讓池簫有了信心。
她果然是對他餘情未了的。
池簫說:“那時候如果不是因為柳明修,我們還……”
桌上手機仍在震。
謝薔在氣頭上,沒打算接柳明修的電話。
她直接掐了來電,看也不看,把手機扔包裏。
服務生又上了幾道菜,全是酸辣口味,謝薔随意吃了幾筷子,實在受不了,便悶頭不斷喝果汁。
池簫終于發現她不太喜歡今晚的菜式。
池簫說:“我記得這些都是你以前愛吃的菜。”
謝薔猛地喝了大半杯果汁,覺得腦袋有些發暈。這裏面有酒精的成分。
她放下杯子,“嗯,這兩年吃得比較清淡。”
池簫問:“現在都愛吃什麽?下回帶你去。”
“清蒸鲈魚,蒜蓉粉絲扇貝,糖醋小排,蒜苗炒豬腰……”謝薔回憶道。腦海裏又莫名晃過某個人的臉。
她微微擰眉,“你要帶我去的話……”
可能還真帶不了。
都是柳明修的拿手名菜。
她以前吃不慣這麽清淡的,後來給柳明修養叼了。雖說都是粵菜裏常見的菜式,但換一個廚師,就是和他做的味道不一樣。
一頓飯吃到末尾,謝薔已經有些暈頭了。那果汁越喝越醉,入口是橙子味兒的,含酒,濃度應該不高。
但她實在不勝酒力。
站起身,謝薔腳下不穩,整個人朝旁側歪倒。
池簫眼快扶住她,順勢将她帶進懷裏,“對不起,忘了你不能喝酒,剛才應該給你點純果汁的。”
謝薔腦子裏暈暈乎乎,根本分辨不清池簫在說什麽,由着他帶她朝外走。
已近夜晚八點的光景,江邊來往行人不少,池簫半抱着她,她醉倒在他懷裏。
在外人眼裏,他們就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池簫拉開車門,把謝薔塞進後座,謝薔意識尚存一絲清醒,本能地掙紮:“你要帶我去哪兒?放開我!”
池簫神情幽暗,低聲說:“如果當初沒有柳明修,我們應該還是會在一起的。這一切都是柳明修的錯。”
謝薔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只聽見柳明修的名字。
她掙紮着,推攘池簫的肩膀,“你別碰我……明修……明修……”
“謝薔,明明是我們先在一起的,你是喜歡我的,柳明修他就是個屁!”
池簫伸手想觸摸她的臉,快要碰到時,一道刺目車燈迎面打來。
輪胎急剎的聲音劃破耳膜。
池簫下意識眯起眼睛。
不遠處急停了一輛保時捷。
有人從車裏下來。
下一秒,池簫只覺眼前拳風掃過,還沒來得及看清,鼻梁上便炸開一陣劇烈的痛。
鼻血當即就流了下來。
柳明修提起他的衣領,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臉上,“我他媽警告過你,讓你離她遠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沒有啥白蓮花女配,白蓮草男配倒是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