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土撥鼠·熬湯
警局最近特別閑,破了陳如曼的案子之後,就剩下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麽張家丢了狗,李家少了瓶兒,還有什麽夫妻吵架,鄰裏糾紛……別看陳産這人腦子不太好使,但是那股子油滑勁兒用在這個上面可挺管用的,處理起來可是警局的一把好手。
傅寒時也不耐心管這種事兒,待在警局也沒事幹,就時不時去去部隊,再不然就待在傅家,或者出去轉轉——主要是在傅家的大宅裏面規矩多,人也多,傅寒時還老和老爺子吵架,就有了想要搬出去住的想法,正在物色好宅子呢。反正傅寒時也不差錢,本來好幾處宅子都看好了,姜小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被咬了耿耿于懷,老是在傅寒時耳邊嘀咕什麽“風水不好”“呀,這不是陰宅麽?”“住這裏的人一定會倒黴吧”這樣的話。
傅寒時其實本來不怎麽迷信的,但是這土撥鼠都能成精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當然了,最主要的是,他知道那天咬了她,她覺得丢臉了,不給她報複回來指不定要怎麽鬧他呢,就裝作了都信的樣子,一個宅子都沒有選。
倒也不知道那只鼠是不是良心發現,早上五點被踩臉踩醒的傅寒時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只鼠特別興奮地宣布——
“額!今天!要做飯!午飯額包咧!”
傅寒時這才想起來之前她偷偷溜走那一次和他說等案子完結就給他做飯的事情,可是瞧着這天還沒亮呢,怎麽就做午飯了?
姜小魚瞪他,“尼莫做過飯瓦?額要做湯咧,要熬一過早桑!尼幫額讓廚房滴銀走開……”
傅寒時挑眉——那可不,他還真的會。
他小時候是跟一個賣菜的瘸腿伯伯長大的,伯伯一出去買菜,都是他做的的午飯,所以說不光會做,味道還不錯,只是後來大了漸漸地走了一條不同的路,就再也沒有動手做過了,想起來還有點兒懷念。
傅寒時頂着兩個的黑眼圈起來,将姜小魚提溜去了自己院裏的小廚房,把廚娘都叫去宅子裏面的大廚房幹活去,抱臂看着那只鼠,十分懷疑她到底能不能把飯弄熟,被轟出廚房前還再三叮囑,“你給爺記住別把廚房給炸了啊……”
傅寒時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雖然這只鼠說了自己就熬湯,不炒菜,但是鑒于她就比湯鍋高一點兒,湯勺都要靠扛着的這個事實,他就覺得這事兒不成。
傅寒時也不敢走,在擱在門口晃悠。老金還以為他這是要練拳呢,來問了幾次了,傅寒時也不能說是守着一只土撥鼠做飯吧?所以最後只好無奈地打起了太極拳。
只是聽着裏面“哐哐當當”的聲音,傅寒時就覺得不行,剛剛想要問就聽到裏面傳來了細小的叫聲,“額,莫得事,尼不要進來!”
傅寒時只好原地繼續打拳。
躲在一邊看着傅旅長打拳的金安就有點兒發愁了——這傅旅長啊,怎麽打個拳都能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發笑呢?這是走火入魔了還是練出了境界了啊?金安看了一會兒沒瞧出啥,嘆口氣就走了——也不知道旅長最近怎麽了,難道是談對象了不成?
當看到裏面冒出了黑煙的時候,傅寒時也繼續淡定地打拳,主要是太極拳這個平心靜氣的效果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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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直到裏面發出來了一聲帶着哭腔的求救聲,“服焊絲!救命!救救額!!燙死鼠咧要死鼠咧!!”
傅寒時踢門進去的時候,一時間還沒有找到姜小魚——因為霧太大了,開門散了一會兒,也沒有在竈臺上找找鼠,碟子上也不在,地上也不在,直到姜小魚發出了嗚嗚啊啊的哭聲,他才終于找着鼠了——
嗯,在湯鍋裏。
湯鍋很不巧還是大號的,比那只鼠都要高一半兒,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毛都濕光了
,頂着兩片菜葉子,還一邊用肥爪子撲騰一邊嚎,傅寒時強忍住了笑意,去把鼠給救了下來。
好在水是剛剛上的,溫度也就是溫熱,也就泡個溫泉那麽熱,從水裏面拎出來之後本來挺蓬松一鼠徹底成了一只落湯鼠,渾身濕漉漉的,身上還有花椒八角辣椒啥的,狼狽地不行。
傅寒時萬萬沒有想到,她去煮個湯竟然能夠水煮自己……
他是用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去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大聲,但是姜小魚卻哭得很大聲,抱着自己門牙哭得仿佛劫後餘生。是的,對于她來說,真的是劫後餘生。
就在剛剛,姜小魚換了一個大號點兒的湯鍋——因為她想讓服焊絲帶過去給警局的人分點兒,前期十分順利,中間搬運雞肉困難了一些,最後加調味料的時候——她趴在湯鍋上加八角,結果腳底一個打滑,就連鼠帶八角一起滾鍋裏了,姜小魚還偷懶沒有學過游泳,吓得面無鼠色,還好踩着雞肉冒出了腦袋才有了求救的機會,不然她就要變成一!鍋!湯!了!
這只鼠一邊嗚嗚啊啊地講述着自己剛剛驚心動魄的危機,一邊覺得特別丢鼠,抽噎着要找個東西蓋住臉。
傅寒時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但是還是貼心地将自己的外套遞過去了。姜小魚鑽了進去,就留一個屁股在外面,哭得更加大聲了,“嗚啊啊額不做鼠咧,額沒臉做鼠,額不活咧……”
傅寒時哭笑不得,戳了戳她的屁股,她哭得起勁就不理他。
傅寒時就幹脆坐在地上了,“這有啥丢人的,你掉鍋裏,這不是你長得小嘛,誰都有丢臉的事情對吧,你瞧瞧你,不就是掉鍋裏了麽?這比起來,爺小時候還掉過茅廁裏面呢,爺也沒覺得丢人啊?”
姜小魚探出了一個鼠腦袋,終于不嚎了,“真滴麽?”
傅寒時點頭,将她連鼠帶衣服一塊兒抱去了一旁新建的西式浴室,幫她找了一個小盆兒放好水擠好了香波之後,順手摘下了她腦袋上的菜葉子,這才把門帶上,出去了。
姜小魚抱住了胖胖的寄幾,感動地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對服焊絲太不好了?正準備認真檢讨檢讨呢,就聽見了外面突然間發出了一聲憋笑的聲音,好像是實在是憋不住了,幹脆大笑了起來。
姜小魚:……
盆裏的鼠整個鼠都抑郁了,默默洗好了之後,默默地拖着小毛巾爬上了床,對着窗戶思考了半天的人生——其實是怎麽複仇。
以至于傅寒時這幾天都覺得涼嗖嗖的,看到那只鼠都覺得陰郁非常,還時不時試圖露出陰冷的笑容——當然了,有大門牙在怎麽都不可能陰冷得起來,他瞧着就覺得這只鼠在憋着什麽壞。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喝到了姜小魚親自用小鍋(劃重點)熬制的雞湯之後,傅寒時一口直接噴在了報紙上面,打濕了上面的“沈大壯神探奇功又立,陳如曼案水落石出”幾個大字。
她這是往裏面加了什麽???
傅寒時剛剛想要放下,就對上了一雙泫然欲泣的小黑豆眼,
“尼不喜翻額咧?尼似不似嫌棄額咧?”
“額就知道寄幾不可耐還笨,尼連額冒着生命危險親自熬滴湯都嫌棄,嗚嗚嗚額做鼠有撒子意思咧?額不活啦活着沒意思咧……”
傅寒時:……
對視了一分鐘之後,傅寒時努力想要遺忘那個死亡的味道,橫下心來,
“老子喝!喝還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