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土撥鼠·僞裝

***

“謝夫人是說, 張先生的去世有些蹊跷?”傅寒時微微皺眉問道。.

那謝夫人掩唇一笑,“我可沒這麽說, 只是子旭這麽早立好了遺囑,而他去年見的時候身體還是頗為康健的,讓我有些意外而已——不過想想也是, 子旭積累了這麽多的財富, 得罪的人也是不少的,他又是多心的, 早早做準備也未可知。”

傅寒時聞言,看了看盧敏音,稍微往後座靠了靠, “既然謝夫人提了,這事情傅某就要放在心上了, 只是不知道,張先生的事情,是不是和他的某些東西有關呢?”

盧敏音笑道, “那就不知道了。”

她舉起了酒杯, 岔開了話題,“不知道傅局怎麽突然間對這古董這麽感興趣了, 要是實在有興趣的話, 我的丈夫前些天得到了一副《遇仙圖》,傅局可以來是=賞玩賞玩。”

“這就不必了, 實不相瞞, 我這一次來, 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謝夫人……”

“請說。”

“您和我的母親……以前似乎是舊識?”

“這個啊,的确是的,當時我還想着要是她生了孩子,我們的孩子還要結拜當兄弟呢……只可惜,後來她嫁給了傅司令之後,就和我來往很少了,唯一一次通訊,還是新年的賀卡,再後來,就聽到了那個消息…… ”

傅寒時聽完,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許久之後,他才站了起來,“謝夫人,這一次彙通拍賣行的拍賣由我們負責,張子旭的三幅畫也會展出,希望那個時候能夠看到夫人。”

盧敏音掃了掃裙擺,站了起來,笑道,“那是自然的。”

……

姜小魚等到傅寒時送走了盧敏音,這才跑了下來,坐進了傅寒時的車裏面。

傅寒時道,“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她一直試圖引導我去調查張子旭的死因,一旦我提到了什麽她就立刻轉移話題,從頭到尾,我沒有問出來什,除了張子旭的死因她有過暗示之外,她什麽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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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邊呢,看出來了什麽沒有?”

姜小魚點點頭,“她一直在笑,但是嘴角的幅度變化不大,我不知道你們談到了什麽話題,但是她低頭的時候也在笑。.她手指在杯子上敲打,還經常把手指放在唇邊,這個動作顯得很神經質——總之,她整個人都處于一個興奮的狀态。她沒有明顯的撒謊的表現,應該都是說的實話,更加重要的是,她的狀态十分放松,放松而亢奮,她身體的姿态顯示,她處于一個主導地位,她在領着你團團轉,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噼裏啪啦了一堆之後,她得出了一個言簡意赅的結論,“簡言之,服焊絲,尼不行咧,她完全認為自己主導了你的一切,你們的這場對話,你完全是處于下風的。”

傅寒時直接一個爆栗敲過去,“說誰不行呢,小兔崽子欠打啦?”

姜小魚捂頭,委屈極了,“額是小鼠崽子……”

傅寒時:……

好漢不和鼠計較,他深呼吸一口氣,冷笑道,“有時候處于被動地位,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我一上來就隐晦地提到了謝駿的事情,她表現了淡淡的低落,但是情緒不強烈,結合你的說法,她甚至在微笑,一個正常的母親對孩子絕對不是這樣的,就算是盧敏音是個厲害的女人,也不可能對于兒子的死無動于衷,甚至,還有一些冷漠。”

姜小魚舉手插嘴,“謝駿可能不是她的兒子,豪門嘛,肯定有很多陰私的,可能謝駿是私生子被抱回來養在了盧敏音的膝下,然後對外宣稱是謝駿的生母什麽的……”

傅寒時道,“有可能……另外一個就是,盧敏音的話,我們記得陳産給過資料吧,盧敏音是北平人,從小在北平長大,但是她剛剛提到了,她小時候對于這條街的梧桐印象深刻。按理說,在嫁給謝先生之前,盧敏音應該沒有來過滬市才對。”

“還有一點,她雖然裝作了對拍賣會了解不多的樣子,但是在我邀請她去看張子旭的那三幅畫的時候,表現得有一瞬間的興奮,雖然壓抑了下去,但是還是能夠感受到她的雀躍——所以,她一定對三幅畫失竊的事情知情的,但是我們封鎖了消息,甚至拍賣行的人都被勒令在拍賣會之前不得離開拍賣行,她是從何知道的呢?”

“答案只有兩個,從那個竊賊那裏得知的,或者她就是這位手筆闊綽,心狠手辣的賊。”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一會兒你去熊成津那裏的時候,務必要小心。”傅寒時叮囑道。

姜小魚點點頭,“要是出了什麽事情的話,我一定會先逃走的!”

傅寒時啞然一笑,是啊,有時候這鼠膽子小點兒也是好的……

快到品鑒會開始的時間了,好在傅寒時開的車不是警局的車,就順路讓姜小魚換身衣服,把她帶去了熊成津說好的地點。

門前已經停了不少車了,姜小魚剛剛想要下車,就聽到了一聲槍響,立馬被傅寒時按住了。

果然,沒多久裏面就傳來了巨大的騷動聲,尖叫和怒罵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等了一會兒,确定了再也沒有槍響之後,傅寒時這才松開了姜小魚的手,“你先進去找熊成津,不要讓他起疑,我一會兒帶人過來。”

姜小魚點了點頭,把自己放着“裝備”的小箱子拎起來,進了大酒店。傅寒時的車随即離開。

姜小魚一進去就看到了站在二樓的熊成津,一樓的人太多,只能夠看到有一灘血跡,姜小魚上了樓,默默地站在了熊成津的身後,“熊老,這是……”

“不知道怎麽的,一個賓客被人槍殺了,應該是在哪裏結了仇吧,怎地把這血腥味帶到這裏來了,我這鑒賞會花了不少錢,怕是辦不成了。”

姜小魚順着他的視線朝一樓的地面看去,地板上躺着一個人,身下一片血泊,面部朝下,只知道是一個中年男性的樣子。

她正心中尋思呢,那邊樓下就有人叫了一聲,“這不是夏教授麽?天哪!”

“夏教授?”姜小魚一愣,那不就是服焊絲要盯着的另外一個人,夏成岩麽?

“讓讓,讓讓,都邊兒去!”一個男聲響了起來,不一會兒,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就将這裏包圍了,為首的人,正是陳産。

“看來這一次,就是想要繼續辦下去都不可能了,喲,那邊傅局長也來了,看來事情還鬧大了,江小姐,這一次恐怕要你白來一趟了,實在是太抱歉了。”

他的話音落下,就有警員上來請他了,熊成津倒是沒有不耐,笑笑就跟上去了。

“傅局久聞大名,這還是第一次見,上一次您就職宴我這邊兒走不開沒有參加,實在是失禮了,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面見面。”

傅寒時沒有和他廢話,直接對陳産道,“封鎖大廳,一個個搜過去,先從這裏搜起。”

傅寒時毫不遮掩懷疑熊成津的事實,熊成津也不生氣,舉起了手,任憑他們搜身。

十五分鐘後,全部搜身完畢,一共搜到了二十把槍,其中十把槍都是和死者身上的子彈統一口徑的,而且這二十把槍,全是從熊成津和他的部下手裏面搜到的。

“案發之後,熊先生讓人放行了沒有?”

“沒有,只放了一個江小姐進來。”

“窗戶是關好的,而且都很完整,不存在從窗外射擊的可能性,這個方向射入的死者的後背,只能在二樓。那麽,熊先生要怎麽解釋呢?

“傅局長,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就是我們幹的吧?熊某也不是傻子,我與夏成岩萍水相逢,為什麽要殺他?而且這子彈口徑和我們的槍一樣,還有十把槍呢,傅局長可不要随便冤枉人。”

傅寒時擺了擺手,“陳産,去查那十把槍裏面的子彈,看看誰少了一發。”

五分鐘之後,陳産壓着一個人過來了,“其他人的□□裏面都是滿的,只有他少了一發。”

傅寒時轉頭看着熊成津,“熊先生還有什麽話要說麽?”

下一秒,一個女聲響了起來,“首先,你們壓着的這個人,一開始的時候就站在熊老身後,是他的貼身保镖之一,而熊先生的方位是在死者的正面,如果這個方向開槍,死者應該是仰倒而不是趴着的。”

她從熊成津的後面走了出來,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只聽她緩緩道,

“再者,窗戶現在是緊閉着的,那麽在死者被槍殺的時候,窗戶就一定是關着的麽?證據完全不充分,如果只依靠子彈的型號和數量來判斷的話,簡直是臆測。”

“沒有想到現在的滬市警察局,已經堕落到了這個程度了麽?”

說話的人正是熊成津請過來的鑒定專家,江漁小姐。

她地走到了傅寒時的面前,畫着上挑眼線的杏眸微微眯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笑吟吟道,

“傅局長,這抓人吶,是需要證據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終于,傅寒時冷哼了一聲,仿佛知道再糾纏也沒有用,目光似乎對這個礙事的女人有些嫌惡,冷冰冰道,

“陳産,收隊,把嫌疑人帶回去再審問審問。”

江漁回頭看了那熊成津一眼,抱臂笑道,“熊老,我這一次可沒有白來。”

熊成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江小姐,實在是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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