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土撥鼠·危機
“江小姐, 那下次的拍賣會可就要靠你了!”熊成津哈哈大笑,“這邊的事情也不用管,倒是不知道江小姐現在有沒有時間去喝一杯?”
姜小魚撩了撩長發, 笑了笑,“榮幸之至。.”
離開之前,姜小魚瞥了一眼正在下面收拾案發現場的傅寒時,傅寒時也擡頭看了她一眼,姜小魚咧嘴做了一個鬼臉。
傅寒時的嘴角抽了抽, 不再看她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之後,陳産才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郁悶道,
“這姜小魚怎麽回事, 咋還攔着我們抓人呢?她這還是卧底麽?這小丫頭都快成小叛徒了。”
傅寒時瞥了他一眼,涼涼道,“你這麽說,你壞了爺這麽多事,你豈不是一個最大的叛徒了?”
“就算是剛才, 我們也不可能把火燒到熊成津頭上, 他已經做好了随時舍棄那個下屬的準備, 最好的結果就是把人帶走, 而起我們證據不足,帶走了,定罪的可能性也不大。”
“小魚剛剛出面幫忙, 看似是袒護熊成津幫他辯護, 但是實際上并沒有對結果産生影響, 反而能夠取得熊成津的信任——熊成津也清楚是這個結局,只是這個時候江漁站出來的含義就不一樣了。這樣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陳産撓了撓腦袋,“沒想到姜小魚還挺聰明的……”
“是挺聰明的,不過說起來,要是不比你聰明,爺就要頭疼死了。”
他說完這話,擡腳就走,留下陳産想了一會兒,想想明白了傅局是在罵他蠢,這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傅局,您這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啊!”
***
白海生摘下了口罩,脫了手套,
“沒有別的跡象,應該就是單純的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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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發現了幾個奇怪的地方。死者的身上有很多的舊傷,手上還有繭子,應該是常年幹活的手,雖然現在保養得不錯,但是顯然已經養不回來了,應該是早年的時候從事了什麽苦力活動。”
“這很奇怪,我記得之前你們調查的時候,說過這個夏成岩是大學老師,而且他的出身也是不錯的,按理說根本不會在早年的時候從事苦力活動吧?他的父母有家暴的傾向麽?”
傅寒時沉吟了一回兒,搖了搖頭,
“不,他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兩個人身體都不好,就算是會家暴,也根本不可能造成這麽多傷疤。而且他們的風評很好,家境也優越,應該不會做出苛待孩子,讓孩子做重活的事情。”
白海生道,
“那這就太奇怪了……對了,我剛剛檢查的時候看到,死者的腳踝處,有一個圓形獸首的刺青,角落裏面有一個"貳"字,你們知道這個麽?”
圓形獸首?這個時候刺青并不流行,最普遍擁有刺青的是……
“如果不是在道上混的,一般來說都不會有這個标記,”傅寒時道,“這個夏成岩和熊成津是什麽關系?”
難道是,其實夏成岩也在道上混過?可是,根本沒有記錄,夏成岩十多歲一直在學校讀書,後來留校讀書,這個推測也太匪夷所思了。
“陳産,你不是一直跟着夏成岩,他最近有去什麽地方?”
“有,夏成岩是個天主教徒,他每周都會去神父那裏忏悔,平常他都是一周一次,但是這一周,他去了兩次。”陳産道,“當時我覺得奇怪,但是沒有想太多,這個和他的死有什麽關系麽?”
“肯定有關系,教堂在哪裏,帶我們過去!”
***
四民路,教堂。---TXT909.CC----更新快,無防盜上.----
一輛黑車停下,從上面下來了幾人,正是傅寒時等人。
這個時候教堂已經關門了,傅寒時敲了敲門,好一會兒才有人開門,是一個修女。
白海生和修女溝通了一番之後,幾人順利進去。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教堂的樣子,看起來還有一些破敗,零零碎碎修補了一些的地方,但是看起來還是十分的寒酸。
修女一邊引着幾人走着,一邊和白海生交流。
白海生詢問了一下關于夏成岩的事情,修女一聽就知道是誰額,表示她認識,而且這位夏教授還經常來,這倒是和陳産說的沒有出入。
“他真是一個虔誠的人。”白海生道,“聽他學生說,他每周都來這裏和神父忏悔。”
那個修女顯然有些驚訝,
“他是這麽和他的學生說的麽?不,夏先生只是資助了我們而已,他從來都不來做禮拜,怎麽會來忏悔呢?他的太太是教徒,但是他并不是。”
“那他每周來……”
“夏先生是來見朋友的,每次都在忏悔室見,是因為那是一個比較保密的地方,我和他說了這樣不好,但是夏先生每次都給我們很多的資助費,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白海生心中都咯噔了一下,轉頭對傅寒時道,
“夏成岩每周來這裏,不是為了忏悔的,只是每周來這裏見朋友的,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基督教徒。”
傅寒時也是稍微吃了一驚,“問她那個朋友是誰。”
白海生繼續問,“您還記得他朋友什麽樣子麽?”
修女神色有些為難,“這個是夏先生的**……”
白海生直截了當道,“夏先生下午的時候被人槍殺了,我們是警察,來尋找他的死因的,您現在和我們說的話,很可能能夠幫助我們找到兇手,希望您能夠幫助我們。”
修女一愣,顯然是十分震驚,連忙雙手合十說了一聲阿門。她再擡起頭來,看着白海生道,“是同一個人,他穿着黑色的中山服,上面繡着一種猛獸,看起來很兇,臉上有個刀疤,很好認……夏先生的死會和他有關系麽?”
白海生搖搖頭,“不清楚,但是八成脫不了幹系,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害了夏先生的兇手的。”
修女顯然有些悲傷,和白海生說了一聲,就進去禱告了。
白海生和傅寒時轉述了一遍。
“黑色中山裝,繡着的猛獸應該就是黑熊,如果沒有弄錯的話,基本上就是熊成津的人了,我們今天去酒店的時候,他的人都是這副打扮的。”
“也就是說,其實夏成岩一直和熊成津有聯系,但是卻在表面上裝作互相不認識的樣子?”
“你們想想,熊成津這個人,五大三粗,根本就不懂古董,他是怎麽知道這三幅畫價值不菲的?你們也說了,張子旭封鎖了消息,所以很多人只知道這個東西值錢,但是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熊成津這麽一個老油條,肯定不會因為一個沒有根據的猜測就铤而走險,那麽你們覺得,這個給了他信心,決心将東西偷走的人,應該是誰呢?”
“夏成岩!”
“但是夏成岩為什麽要答應他?是答應了分贓,然後因為熊成津反悔了才槍殺了夏成岩?”
傅寒時道,
“很有可能,目前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但是這只是推論,我們必須找到證據。”
“我們再去一趟夏家,也許能夠找到什麽新的線索。”
***
東平歌舞廳,二樓。
“江小姐還真的是博學啊,連這酒都有所了解,看不出來江小姐還是個酒中女豪傑呀!不過今天嘛……還是少喝一點的好,”熊成津笑眯眯道,“一會兒,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江小姐了。”
“熊老盡管說,只要酬金到位,沒有我江漁做不到的事情。”她放下了酒杯,笑道。
“好!來人,把準備好給江小姐的酬金拿上來!”熊成津哈哈大笑。
江漁挑眉。
身後的保镖上前,打開了一個手提箱,裏面全是卷得整整齊齊的,一箱子的錢。
她目測了一下,這個數目應該是十分可觀的。
“這裏的,是定金,事成之後,江小姐能夠拿到另外一箱子的錢。”
他的話音落下,身後的保镖又打開了另外的一個錢箱子。
“但是,熊老肯定也不會讓我這麽簡單就拿到這兩箱子的對吧?”姜小魚看到那兩箱子的鈔票,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了,“所以說,熊老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提出來。”
“保密。”熊成津笑道,但是最嘴裏面說的卻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如果這個消息走漏,不管是不是江小姐幹的,這錢都拿不到,并且,江小姐可能就回不去的北平了。”
“果然。”姜小魚嘆息了一聲,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有誰?”
“不多,一雙手能夠數過來,都是我的心腹。”
她想了想,目光在鈔票上面一一滑過,舔了舔唇,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來,
“成交。”
“果然,熊某沒有看錯江小姐,只是在拍賣會之前,只能夠委屈江小姐先在我們這裏是委屈委屈了。”
姜小魚笑了笑,“只好安排的是最貴最好的地方,就沒問題。”
熊成津笑道,“江小姐還真的是性情中人,來人,帶路!”
東平的地下賭場裏面,還有一個密室,這個密室熊成津很少帶人進去,知道這裏有個密室的人也不多。
這個密室倒是整理十分考究,裏面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擺放着一些花瓶、玉器當裝飾,數量十分巨大。
姜小魚随便一瞥,就看到了一個明代的瓶,心中忍不住咋舌,這個熊成津還真的是豪氣,不知道打哪兒弄來了這麽多的古董,要知道這東西随便一個價格都不低,聚在一起,這個那是一個地下室,簡直是一個小型的藏寶閣。
“到了,江小姐請坐。”熊成津繞到了後面,取出來了一個木頭匣子,看長度,倒像是……畫軸?
姜小魚壓抑着興奮,把自己剛剛來的時候帶的裝滿了鑒定工具的箱子拿了出來,故作淡定道,
“熊老肯定是想要讓我鑒定鑒定東西吧?是什麽東西讓熊老都這麽慎重呢?”
熊成津笑了笑,緩緩把匣子打開,“說值錢倒不是多麽值錢,但是卻很珍貴。”
姜小魚微微挑眉——不值錢,但珍貴?
果然,熊成津打開的那反三幅畫,就是之前在拍賣行失竊的三幅畫,分別是《山澗鶴舞圖》、《山行遇僧圖》還有一副《山岩雲松圖》。
熊成津道,“這三幅畫,去年的時候是夏成岩慫恿我買下來的,夏成岩那個混球沒有一句真話,甚至還想要拿這個勒索我……實在是可笑!”
“我熊成津這輩子最讨厭人騙我,這個夏成岩竟然敢陽奉陰違!還把消息賣給了別人,一槍了解他還真的是……便宜他了!這下子好了,這畫說不定也是他找來诓騙我的!既然他不說實話,我也能找到人幫我鑒定!”
姜小魚已經擺好了工具
了,拿着放大鏡四處裝模作樣地查看了,順口問道,
“夏成岩是……”
“就是在下面被槍斃的那個!”
姜小魚手指在畫軸上面翻查,附和他道,“背信棄義,的确讓人不齒。拿錢辦事,信守承諾才是本分。”
剛剛還在暴跳入雷的熊成津終于平靜了下來了,“這也沒有辦法,他既然要這麽做,就是有多年的情分,我也留不得他了。”
姜小魚點頭如同小雞啄米,語氣十分地贊同,“熊先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頓了頓,心中已經将事情的始末拼湊了個差不多—
—夏成岩和熊成津認識多年,他鼓動了熊成津“買下”(其實是偷)了那三幅畫,然後想要拿這個敲詐熊成津,熊成津一氣之下,就把夏成岩也給咔擦了。
他之所以要找一個新的鑒定師,就是因為,夏成岩背叛他把消息賣給了每個人,熊成津認為他背叛了他,所以就就連夏成岩當初說這個是真跡的事情也懷疑上了——
當然了,姜小魚覺得,更加的可能的應該是:
服焊絲把東西被偷的事情壓下來,還用了贗品置換。如期舉行的拍賣會、毫無動靜的警察局,讓熊成津懷疑他花了大價錢偷來的東西,很可能只是一個贗品。
姜小魚從頭到尾捋順了一遍之後,思索了片刻,她到底說是真跡好,還是假的好呢?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說這是假貨的念頭——風險太大,他要是不放心再找一個人來問問,她就完了,她現在在他手裏,小命要緊。
想明白了之後,姜小魚這才直起了腰,道,“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這三幅畫,應該是真跡。”
“當真?”
姜小魚點了點頭,“千真萬确,就算是熊先生不相信,也可以盡管去找人來看,絕對是真品。”
“這個角落裏面有一個小小的落款,雖然不怎麽明顯,但是的确是明代的一位名叫易徑庭的畫家畫的。他流傳下來的畫不多,不是什麽名家。但是在前朝的時候,嘉慶皇帝偶然得到了他的幾副真跡,非常喜歡,往上面加蓋了自己的印,所以這畫,就留在了宮中,您看,在這個落款邊上,就是皇帝的印章。再後來,這畫就流落到了民間,沒有想到最後到了您的手裏。這百分百是真跡。”
姜小魚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小姨說了,這幅畫就是一個無名畫家的畫,叫什麽小姨不知道,姜小魚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熊成津一定不知道。
“看來這個東西,就是真跡了。”
“是的。”
她話音落下,腦袋後,就被頂上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熊成津笑了笑,“既然是真跡的話,江小姐就沒有用了,那些錢,我會換成冥幣,今年清明節的時候,一張一張,慢慢燒給江小姐的。”
“江小姐可真的是天真可愛,你真的覺得,我會放任你揣着我的秘密,帶着我的錢一起遠走高飛?”熊成津冷笑道,“去地下去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