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岑言被謝南錦一句‘收冥幣’怼到無話可說。

她沖着謝南錦呵呵冷笑一聲, 繼續做手上的事情。

臉上被使勁搗鼓着的孔婵見着被怼了一句生悶氣的小姑娘,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蛋。她手上的指甲都被岑言給剪了, 如今和平常人沒什麽區別。岑言的臉很軟,手感不錯。

戳的是岑言, 但接下來的話顯然是跟謝南錦說的,“你這樣可追不到人的。”

謝南錦聽到這話也絲毫不慌亂,只是看向某個小姑娘,問了句:“真的?”

岑言:“……”

她覺得謝南錦的思想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思想出了問題的某個人對于岑言的愛理不理覺得有點想笑,學着孔婵的模樣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姑娘的臉,結果下一秒被岑言一把拍下。

岑言睨着男人還想說點什麽, 結果眼睛一瞥忽然意識到了點什麽。

她倒是忘記了。

孔婵死後還被分屍了。

她裸露在外的肌膚處隐隐露出幾縷紅色的絲線,鎖骨處尤為明顯。岑言感到意外之餘又卷起了她的衣袖, 發現對方的一截手臂至少有三處紅色絲線。

“你……”岑言眨眨眼, 柔軟的指腹拂過孔婵手臂上的肌膚。

孔婵艱難地低下腦袋斂下眼睛, 目光在手臂上轉了一圈。再次擡頭之時, 她的臉上也帶了些許的迷茫, 似乎對于手臂上的痕跡感到很意外。

“是不是有人幫你縫過?”岑言問道。

孔婵迷茫地搖搖頭, 小聲的說句了‘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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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然而——

此時此刻兩人的心中都有了數。

眼見着氣氛忽然沉寂下來,謝南錦拍了拍岑言的小腦袋, 語氣淡淡, “想這麽多幹什麽,你還是個小姑娘呢,想太多容易老。”

剛才是收冥幣, 現在是老。

岑言真心覺得今天的謝大佬有點欠揍。

她撇撇嘴,也不再說什麽,快速将孔婵整理一新後又把和茱莉亞打鬧的西裏爾給招了過來。西裏爾黑漆漆的一團縮在岑言的面前,往前湊了湊,生怕岑言不知道自己的臉在哪裏。

旁邊謝南錦伸出手把臉推出去,面無表情道:“別離這麽近,認得出來。”

西裏爾縮了下脖子,後退了一點。

岑言無語看着旁邊的大佬,注意到對方還沖她無辜地一笑,頓時收回眼神,慢吞吞地在西裏爾的臉上作弄起來。

謝南錦遞給她一張臉皮,上面沒有五官,還要岑言自己畫。她摩挲了一下,手感不是特別好,就像是塵封了幾百年又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拖出來的。然而一貼到西裏爾的臉上卻剛剛好,跟貼面膜似的。

岑言用手指按平,沉默地望着面前的臉,随後又倏地轉頭,“然後呢,我給他畫眼睛?”

謝南錦:“嗯。”

岑言的眉毛一下子皺起來:“我又沒學過畫畫。”

謝南錦聞言只是笑了笑,“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岑言總覺得自己接了個不适合自己的工作,如臨大敵。盤着腿坐在原地思考了許久時間,她才掏出手機,将上次拍下來的西裏爾一家的合照調出來,照着畫。

十分鐘之後,岑言放下筆。

照片和眼前的臉,沒有絲毫區別。

“要是我也能花冥幣,好像也不錯。”

謝南錦失笑。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岑言興致勃勃地幾乎将整個特別處的鬼都修改了下造型。

一般自然死亡的鬼不會有太大的怨氣也不會出去作惡。是以,能被特別處抓回來的那些個兄弟基本都是遭受了點什麽。像孔婵這種生前或死後遭受大難的也不少。

岑言拍着最後一只聞風而來的鬼兄弟的肩膀,滿意地注視着對方一下子變英俊的臉,心情相當不錯,“你們鬼裏頭有沒有什麽明星?我覺得你可以。”

鬼也很開心,不過聽到她的話後,還是幽幽地說了句:“整容後去當明星會被他們嘲笑的。”

岑言臉上的笑一僵,把鬼一巴掌拍走了。

岑言收起東西全部摞在二樓辦公室。下班的時間早就到了,只不過她沉迷給那些鬼們改造型,是以一直待在辦公室裏。這會兒辦公室裏除了她之外便只剩下一個不知道在幹什麽的徐少。

今兒徐少的狀态不對勁。

岑言走過去的時候,對方低着頭在看一本書。書頁都泛黃了,輕輕一碰仿佛就能會碎成碎片似的,一看就有年代了。

但是徐卿看得很認真。

岑言悄悄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喊了句‘有鬼’。

徐卿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她。

岑言:“……呵呵。”

徐卿嫌棄地拍了下她的腦袋,按着人的肩膀按在旁邊的椅子上,撇撇嘴道,“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幼稚的岑言同志摸了摸鼻子,沒回答對方的這句話,而是再度将目光放在徐卿手中的書上,問道:“你在看什麽?”

徐卿将書一翻。

岑言指着上面的字,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商:“我見過這個字嗎?”

徐卿似乎意識到什麽,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手指劃過書封,一字一字的念道:“地府故事錦集。”

岑言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幼兒故事集?”

徐卿:“……也算是吧。”

岑言哦了一聲,目光轉了轉,忽然又問道:“徐少,其實那天你看到孔婵了吧?”

徐卿剛想問句‘什麽’,下一秒卻忽然陷入了沉默。

年輕的男人斂下眸子,目光在書封上轉了一圈,随即慢條斯理地将書籍放到一邊,扯了扯嘴角,“什麽意思?”

岑言一只手撐在桌子上,眼睛就這麽死死盯着眼前人。

徐卿的臉色看上去非常平靜,就仿佛他真的沒聽懂岑言話裏的意思。

兩人就這麽相互對視了半晌,忽的,岑言笑了笑,“沒什麽。你還不回家?特別處又沒有晚飯給你吃。”

聞言,徐卿輕哼了一聲,手呼在了岑言的臉上,嗤道:“你以為我想留在這兒哦。也不知道是誰待這裏待了一個下午。”

“等我啊?”

“你那位追求者臨時有點事兒,讓我看着你。話說回來,明明是他在追你,我幹嘛要幫他?”徐卿回味過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岑言:“……”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岑言無辜地回看他,看得徐卿一陣心氣不順。

“行了,走了走了,我送你回宿舍。”

岑言也沒拒絕,雖然辦公樓和宿舍樓之間最多不過五分鐘的路程。岑言和徐卿收拾了一下便要下樓。誰知剛一出門,兩人就非常有默契的對視一眼。徐卿扣着人的肩膀,拉到了樓梯轉角口靠着。

岑言看到徐少的嘴唇動了動,無聲說出幾個字:看完戲再走。

岑言:“……”

有的時候,八卦的男人比女人還可怕。不過,她也挺想看戲的。

兩人剛踏出門便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尖叫和花瓶一類的物件被掃落在地的聲響。現在都是下班時間了,再者那尖叫聲分明是夏燦的,兩人随便動一下腦子一猜便知道是夏燦和柳清随在裏頭鬧脾氣呢。

徐卿不知道,但岑言可是知曉夏燦被謝南錦困在了407宿舍的。今日一整天她都沒見到柳清随和夏燦,心中隐約有了點什麽猜測。

正想着,樓底下兩人的吵鬧聲一聲接着一聲。

柳清随望着眼前的女人,心中難得升起了一種嫌惡和惡心的感覺。事實上他喜歡一個女人,還不至于膚淺到只看一張臉,但是今天,他是真的一看到夏燦的臉,就覺得渾身難受。

夏燦注意到面前男人神情的變化,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怎麽了?看到我這張臉覺得惡心了?謝南錦應該昨晚就告訴你我被困在M大了吧?為什麽你到今天下午才來?”

柳清随沒回答。

夏燦看着他面無表情眼中卻隐約露出幾分意味的模樣,忍不住發笑。

她覺得自己真是太高看柳清随了。

一開始穿成夏燦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挺高興的。就《死亡預警》那小說裏面寫的,夏燦真的是個瑪麗蘇女主,有金手指,有喜歡她的男人。柳清随這樣清冷高傲的男人都能為她神魂颠倒。這一輩子就足夠了。

而現在,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惡毒女配岑言被人換了芯子。柳清随也完全不如小說中寫的那般厲害以及深情。

都是假的。

思及此,她突然又問道:“柳清随,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當初看上我就是個錯誤?岑言變了很多吧?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如她?”

“別來惡心我。”柳清随原本還能忍耐,一聽到岑言的名字就徹底忍不住了。

躲在樓梯轉角口偷聽的岑言和徐卿對視了一眼,眼中透露出來的意思有點一言難盡。在岑言無語的表情下,徐卿忍不住笑,又張了張嘴:你還挺有面子的。

可不是嘛。

前面夏燦說了那麽多話都沒能讓柳清随有點反應,現在倒好,一提到她的名字,柳清随就忍不住了。

哎。

真是……意外之喜呢。

這邊岑言有點歡樂,那邊的夏燦冷笑一聲,“不讓我提她?為什麽?我還偏偏就要提她呢。你不知道吧,之前纏着你的岑言早就死了,現在這個看不上你。是啊,謝南錦哪點比你差?”

話音落下,噼裏啪啦重物落地的聲音再度響起,夏燦看着眼睛發紅的男人手掌死死禁锢着她的脖子,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沙啞幾乎沒聲,“被我說中了,生氣了?”

“夠了。你別無理取鬧。”柳清随手一甩一松,将夏燦扔出去幾米遠。男人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冷漠,再也找不到一點愛意,他冷聲道:“是。昨天謝南錦的确來找我了。你以為他跟我說什麽?我只問你一句,夏燦人呢?”

夏燦聽到這話一愣,随即意識到了什麽,忽然發聲大笑。

她說今天柳清随來找她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怎麽那般奇怪。原來,是知曉了原委。

是,柳清随還是那個小說男主,只不過他喜歡的從來都是原著中的女主,而不是她這個冒牌貨。

不過——

“她死了啊。都死多久了,我都不記得了。話說回來,這事兒如果謝南錦不告訴你,你會知道嗎?這就是你的喜歡?真可笑。”

‘啪——’

一個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柳清随好歹是個男人,力道大得過分,夏燦整個身子都被扇得偏了過去。

她趴在桌子邊上,抹了一把嘴,手背上染上幾點血跡,立刻便嗤笑了一聲,雙眸直直望着男人,說了句:“廢物。”

随後,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岑言和徐卿恰好可以看到夏燦離開時的的背影,兩人的耳邊還回蕩着對方那一句擲地有聲的‘廢物’。半晌,反應過來的徐卿忍不住開口感慨道:“我真是對夏小姐刮目相看。”

岑言沉默一秒,眼神有點奇怪:“你忘記我倆在偷聽嗎?為啥說這麽大聲?”

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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