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岑言覺得她現在已經是個心理素質非常強大的特別處員工了, 着實不應該被一個不是人的笑容吓到。擡起頭的時候,謝南錦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 顯然是想要看她笑話的。

忍着一巴掌呼上去的沖動,她淡定道:“這家醫院的鬼都這麽友善的?見到人還主動打個招呼?”

謝南錦被岑言的強行友善給逗笑了。

不過, 一般的那些鬼對她的确都很友善。

謝南錦應了一聲,笑道:“那是你長得好看,他們不欺負你。”

岑言:“……”一言不合就開撩,她也不知道謝南錦生前到底是幹什麽的。

岑言還真的蠻想問問的,之前也問過一次,只不過謝南錦沒回答她而已。

想了想, 岑言也不打算自讨沒趣。

謝南錦先帶她去了一個辦公室,辦公室裏只有一個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男醫生低頭寫着什麽東西。聽到開門聲擡起頭看了一眼, 注意到來人是謝南錦, 笑了一聲, “怎麽, 還帶女朋友來啊?”

謝南錦看了眼白皙的臉上倏地浮起紅色的小姑娘, 拉開椅子帶着岑言坐下來, 似笑非笑道,“沒人規定來這兒不能帶女朋友吧?”

被強行女朋友的岑言一臉無辜地望着謝南錦,結果被謝南錦拍拍腦袋強行轉了回去。

那醫生聞言, 臉上忍不住勾起一個笑容。

目光在岑言的臉上流轉了一圈, 注意到對方那雙漂亮的淺灰色大眼睛,他對着岑言伸出手,聲音溫和:“你好, 我是謝南錦的朋友,我叫任宇。”

岑言立馬揚起一個笑容,“任醫生好。”

“叫任哥也行,正好讓謝南錦跟着一起叫。我還能占個便宜。”

岑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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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謝南錦伸手越過岑言的面前,沖着任宇挑眉:“別跟她說這些,她臉皮薄。”

“是你還沒追上人吧?”任宇毫不客氣的打斷謝南錦的話,話帶着點嘲諷的意味,然而眼中帶着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謝南錦笑着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單純的默認了。任宇見狀也沒繼續繞着這個讓岑言有點尴尬和不好意思的話題聊天。他今天把謝南錦叫過來還是有點正事兒的。

任宇在桌子上翻了兩下,找出了一個冊子遞到謝南錦的面前,“其實這事兒我們找過警察了,不過他們說什麽無能為力。我尋思着你這個工作性質好像還蠻适合的,就找你來看看。”

看着謝南錦翻開冊子,任宇繼續道,“前兩天,有個病人一直說這片地下有很多屍體,說是要把後面那花園給翻了。但你也知道,精神病人的話聽聽就行,所以我們也沒當回事。”

“結果你猜怎麽着?”

岑言在邊上聽得興致高漲,眨眨眼睛有些好奇的接上話:“真挖到啦?”

任宇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是啊。那病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怎麽自己跑了出去,一個晚上的時間把整個花園翻得看不下眼。但奇怪的是,為了防止病人們出事,晚上我們都會把門給鎖上,而且夜裏也有保安巡夜。保安說那晚上他在花園也逛了幾圈,根本沒看到人。”

“後來我們又看了監控,那晚上也根本沒人往花園的方向去。你說奇怪不奇怪?”

任宇顯然沒經歷過太多的靈異事件,這會兒給岑言和謝南錦敘述事件發展經過的時候,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背後甚至隐隐有涼意,好像有個小蟲子一直在身上爬似的。

岑言聽得認真,心中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這事兒她不記得《死亡預警》這小說中是否提到過,不過現在的她也算是個老油條了,心中早已有了點想法。

謝南錦和岑言對視了一眼,前者笑着問道:“帶我們去花園看看?”

任宇自然沒拒絕。

醫院很大,這裏屬于郊區,一大片地皮都是醫院的。三人饒過了兩棟建築才走到花園。醫院的花園非常大,上面種滿了綠植,東側角落裏還栽上了格桑花。

岑言感慨了一句:“你們醫院還挺大的。”

任宇點點頭,“資助的老板有錢。”

說着,他又帶着岑言和謝南錦往前邊走了走,這時幾人才注意到面前的一大片綠色空地上被挖了十來個大洞,泥土被随意的堆積在一起。

岑言拉着謝南錦走過去仔細看了眼,洞口黑黢黢的,一眼望去竟然還望不到底。可想而知這洞打得有多深。大概是這個場景有點讓人無語和震驚,岑言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這是地鼠精轉世吧。”

謝南錦沒忍住笑出了聲。

任宇也想笑,不過回想一下當時的場面實在是有點吓人,臉上剛剛浮起來的那一點笑容立馬又落了回去,他抱着雙臂,手指不自覺的搭在手臂上,“這裏有個監控的。不過那天看的時候,視頻都糊掉了,就是馬賽克。”

“就壞了那一天的?”謝南錦問道。

任宇點點頭,“所以真的很奇怪。哦對了,你們看這個洞,當時每一個洞口的附近都有一具屍體,把早上過來的工作人員吓壞了。”

岑言:“……”要是換成很早之前的她一大早看到那麽多屍體,她也能吓壞。

她忽然有點心疼那個工作人員。

任宇帶着岑言和謝南錦逛了兩圈,随後正欲再說點什麽的時候,一人急匆匆地跑來,喘着氣對任宇道:“任醫生,有個病人有點事兒,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怎麽回事?”

“不知道,就是很激動。在那邊背高中政治課內容呢。”

謝南錦:“你們醫院的病人還有這種愛好?挺好。”

岑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任宇:“……”

岑言覺得這個精神病院真的有點意思,先是在走廊上遇到一隊對她笑的小鬼,現在又是背政治課內容的精神病人。

任宇有點不好意思,對着謝南錦說了句‘去去就來’後便急匆匆走了。剛跨出一步又回頭對兩人道:“你們可以随處逛逛,這個時候病人們應該都在休息,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岑言和謝南錦當然沒有意見。

任宇走後,岑言找了片幹淨的草地沒什麽形象的席地而坐,揪起一根草扔在謝南錦的身上吸引對方注意力。等到對方轉頭看過來,她才小聲的問道:“任醫生是不是不知道你其實不是個人啊?”

謝南錦随意點頭,“嗯,不過他知道我在特別處工作。”

岑言‘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看這裏又是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啊。”男人眯起眼睛笑了笑,走到小姑娘的身邊伸出手,意思顯而易見。

岑言看着伸到眼前的手。

謝南錦的手真的很好看,大概是做鬼時間長了,膚色和一般正常人有很大的區別。謝南錦的膚色向來是不健康的蒼白,但是從未給人一種這個人很虛的感覺。

用徐少的話來說,謝南錦看着病恹恹的,其實都是假象,他壯得跟頭牛似的。能徒手拎起一個徐少和一個岑小言。

岑言毫不懷疑。

她不自在的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褲子,握住了男人修長的手指。柔軟的指腹蹭過分明的關節,劃入對方手掌之間。柔軟之下帶着股涼意,感覺還不錯。

岑言沒忍住用手指蹭了下男人的掌心,下一秒就被人抓包。

謝南錦也用手指蹭了蹭她的掌心,蹭得岑言有點心癢。男人斂下眸子對上岑言的淺灰色大眼睛,意味不明道:“蹭人掌心要負責的。”

岑言一時有點懵逼:“啥?”

謝南錦:“蹭人掌心等于挑/逗對方,會讓對方以為你對他有意思。你知道男人認為一個女人對他有意思,會有什麽想法嗎?”

岑言:“?”

謝南錦:“如果那個女人正好是他喜歡的女人,那麽接下來就應該告白交往了。所以你什麽時候跟我交往?”

岑言:“WTF???”

岑言在一臉懵逼中又差點笑出來,她發現謝南錦真是一個邏輯鬼才。

笑着笑着就變成冷笑的岑言挑眉反問:“告白呢?”

謝南錦:“……”突然有點緊張。

他活了又死了這麽多年,告白的場面倒是見過不少,但輪到自己就是很虛。謝南錦沉默兩秒鐘之後,終于張嘴打算說點什麽,下一秒便聽到岑言一句經典國罵。

謝南錦面無表情地看她。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岑言差點一腳踩進深坑中。要不是她和謝南錦還牽着手各自占着各自的便宜,岑言覺得今天的自己怕是要涼了。

她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腳,身子緊緊貼着男人。

問題來了——

“我剛才為什麽沒看見這個洞?”

謝南錦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這一刻消失得幹幹淨淨。男人盯着岑言的臉看了半天,又輕飄飄地看了看洞,淡聲道:“沉浸在我的魅力之下沒注意到的吧。”

岑言擰了他一下,“我是認真的。你看這個洞……”

不用看了。

岑言和謝南錦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擡起頭,原本的綠地上只有十來個洞,而現在,就他們的腳邊都有三個。

岑言意外之下低頭看去,裏面似乎有熒光在閃爍。

她趕忙拉了拉謝南錦的衣服。男人順從地低下頭去,目光不知是注意到了什麽,忽然一凝。他熟悉伸出手拽住了小姑娘的手臂,繞過後輩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懷中。

下一秒。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忽然從洞底下扔出來,啪得一下砸在了岑言的腳尖上。

岑言下意識地低頭看去,身後卻又有重物落地。

這聲音一共響了十來次。

謝南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覺得……這個場面你一個小姑娘看看好像也沒事。”

謝南錦說着話的時候,兩只手攬住小姑娘的肩膀将她一轉。岑言的視線立馬從男人的胸前轉移到了開闊的花園四周。只是,當看清楚四周場景之時,她的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般的後退一步,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謝南錦心安理得的将小姑娘按在懷裏,桃花眼中閃着笑。

此刻的岑言可沒注意到謝南錦的心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這一片淩亂之上。

綠地上多出來的那些個坑邊上都被扔了一具屍體。

有的看上去還挺新鮮,面目還沒有腐爛,能看到一張帶五官的完整的臉。而有的卻已經是一具白骨了,落在岑言腳上的那一具就是。

手臂砸在她鞋子上,碎成了一塊塊的,有一塊還被她不小心踩住了差點碾成粉末。

岑言默默地在心中念叨了聲——

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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