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任宇盯着沾着血跡和口水的手指, 作為一個醫生,第一次手忙腳亂緊張兮兮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手上的傷口。

岑言見狀, 有些同情地看了任醫生一眼。一只手在衣服兜裏掏了半天,終于找出了一小包紙巾, 拆開裹在任宇的手指上,她言簡意赅道:“任醫生,你還是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吧。不會有鬼跟着你的。”

任宇心知岑言說得有道理,這麽兩個洞看着便滲人。在走之前,他有些緊張的問了一句,“我被鬼咬了會不會死啊?”

謝南錦無語的瞥了他一眼, 冰涼蒼白的手指附上他的手。

岑言看到一縷黑氣從任宇的傷口中鑽出來,随即蜿蜒在謝南錦的手腕上消失不見。

謝南錦拍拍男人的肩膀, “放心吧, 沒事的。止血就可以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消一下毒。”

雖然不知道謝南錦的真實身份, 但這會兒任宇顯然是将謝南錦當做了救命稻草, 甚至于忘記了慫恿他去碰岑言手中小鬼的人便是謝南錦。

得到了謝南錦的肯定之後, 任宇才離開大樓。岑言在原地看他, 心想這任醫生簡直跑得跟只兔子一樣。

還不待任宇的身影消失在岑言的視線中,小姑娘空出來的手腕便被旁邊的男人一把拽住了。她朝着謝南錦擡起眼睛,眼中帶着點意味深長, “謝組, 你幹嘛把任醫生支走?”

謝南錦瞥了眼方才龇牙咧嘴如今卻在岑言手腕上乖得像只兔子的小男孩,注意到對方黑黢黢的眼睛也跟岑言似的看着自己。他慢條斯理地移開視線,用滿含興味的語氣說了句:“不想他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岑言:“?”

哪來的二人世界, 明明是一人無數只鬼的世界。

岑言決定不在這事兒糾纏,再一次将話題跳轉到任宇的身上,确認道:“任醫生被這小家夥咬了,真的沒問題?”

岑言對這種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再者她也沒被鬼啃過兩個洞出來。

謝南錦點點頭,攬過她的肩膀伸出手指彈了彈還趴在岑言同志手臂上的小家夥,“沒問題,就是稍微疼一下而已。小鬼,松手。”

小男孩順着岑言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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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謝南錦揪着小男孩的一條腿扔向了遠方。

岑言眼睜睜看着那小家夥砸在窗戶上。

小男孩臉貼在窗戶上,好不容易爬起來對着岑言的方向就開始嚎。那哭聲絕對是絕無僅有的,至少在岑言看來,茱莉亞和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一個是地,一個是天。

“你幹嘛把他弄哭,到時候他爸媽來找我倆麻煩了。”

謝南錦表情顯得無所謂,聳聳肩後又上前拽起了小男孩的衣領,往岑言的懷裏一放,小家夥的眼淚像是水龍頭似的,立馬就關上了。

男人勾起薄唇,“你比他爸媽管用。”

岑言忍着一巴掌呼上去得沖動,冷笑了一聲,然後低頭和小男孩交流了起來。

小男孩眨巴眨巴大眼睛一直在岑言的懷裏打滾,和平日裏的茱莉亞很相似。岑言望着他帥氣的小臉,突然問了句,“你有沒有未婚妻娃娃親什麽的?”

小男孩眼巴巴盯着她,似乎在認真思考岑言的話,可過了好半晌,他才問道:“未婚妻是什麽?可以吃嗎?”

小家夥的聲音奶聲奶氣的,還是個天真的孩子。

岑言認真思考了一下該怎麽解釋未婚妻這三個字,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就道:“和你關系比較好的小姑娘。”

“你算麽?”他仰起小腦袋,眼中帶着點希冀。

而岑言則是被對方的這一句話說得瞬間無言。她低頭揉了揉小男孩的發頂,在心中嘟囔道——沒看出來,現在的小孩子還挺會撩的,和謝南錦一個地方來的吧?

“她不算。她是我的小姑娘。”

岑言沉默之時,旁邊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謝南錦掀起眼皮懶洋洋地與對方對視,哪怕是面對一個小屁孩,他的這句話說得也格外認真。看到小男孩嘴巴癟下來仿佛受了情傷,他又笑了笑,“你爸媽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小男孩瞥他一眼,往岑言的懷裏縮了縮,沒有一點想和謝南錦說話的**。

謝大佬今日在一小孩子身上遭遇了滑鐵盧。

不過,他倒也沒生氣,只是沖着岑言眨了眨眼睛。岑言無語地看他一眼,盡心盡力地收拾爛攤子。她柔軟的指腹戳了戳小男孩柔軟的臉蛋兒,将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事實證明,男人和女人出馬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小家夥抱着她的一根手指,聲音小小的:“沒有爸爸媽媽,叔叔帶着我。他在上面休息,我偷偷下來玩的,玩滑滑梯。”

小男孩說到‘滑滑梯’這三個字的時候,小腦袋一轉,岑言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便看到了樓梯上的扶手。腦子一轉,她立馬便猜到了為什麽這棟樓常年沒人管理,但是扶手卻這麽幹淨。

原來,是有個小鬼在玩滑滑梯給蹭幹淨的。

反應過來的岑言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往小男孩的發頂狠狠地揉了兩下。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林子西。”他小聲回答。

謝南錦和岑言打定主意要上樓看看,尤其是從林子西那兒得知上頭還有他的叔叔之後。

一人一鬼并肩走着,林子西被岑言抱在懷裏。

和茱莉亞相比,林子西顯然更粘着岑言。茱莉亞喜歡坐在岑言的肩膀上,而林子西卻非得讓她抱着。一開始,有小鬼這麽喜歡粘着岑言是讓謝南錦看不下眼的。但是他的手剛一動,都還沒完全伸出去,林子西便已經抱住了岑言的胳膊開始使勁的嚎。

眼淚是沒有一滴眼淚的,但是氣勢很足。以至于岑言同志非常擔心這會招引來林子西的叔叔。

謝南錦對此表示——

完全不用擔心,又不是打不過,好歹他都活了死了這麽多年了。

只是岑言的心中又有其他的思量。

和諧社會,打打殺殺的多傷感情。

無奈之間,謝南錦只能默默忍受着某只小鬼趴在岑言懷裏吃豆腐。

越往上走,越冷。岑言露在外邊的肌膚上隐隐有涼意拂過,走了幾步後又像是有刀面貼在上頭一樣,激起了身體的一陣顫栗。

好像攀上了高原。

岑言搓了搓手臂,下一刻身子便被旁邊的人摟了過去。岑言一愣,立馬動了下身子,妄想以不怎麽激烈的動作把身邊的人給擠出去。只是謝南錦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手臂稍稍一用力,岑言便被強制着縮在了他的懷中。

謝南錦盯着她的眼睛,還振振有詞:“你不是冷麽?取暖。”

岑言:“……”我信你個鬼。

她在心中小聲念叨,嘴上卻什麽話都沒說。兩人繞過三樓,直接上了六樓。六樓的上面是天臺,謝南錦對此似乎有點感興趣的,想了想便又上了天臺。

林子西見到兩人的動作,眨眨眼睛,忽然伸出小手摸了摸岑言的下巴。

岑言一把握住小家夥正在冒犯自己下巴的手,低頭看他,“怎麽了?”

“你們不去找叔叔了嗎?”

“等會兒去也一樣。天臺上有什麽嗎?”

林子西搖搖頭,“沒什麽,但他們平時都喜歡去天臺曬太陽。”

岑言:“……”不是,你們做鬼的現在都這麽舒服了?單獨住着一大棟房子,平時養養花澆澆水吃個零食還曬個太陽?

岑言無言,決定不張嘴了。

走到天臺的鐵門前,謝南錦推了推,并未推開。岑言也湊過去看了眼,發現鐵門上壓根就沒有門鎖,本該裝鎖的地方如今什麽也沒有,大門上也因此多了一個洞。

岑言狐疑地看了一眼男人,似乎在懷疑謝南錦這家夥是不是在逗她玩。沉默兩秒後,她主動伸出手去,見狀,謝南錦眼神閃了閃,也不阻止,只後退了兩步,呈現一種保護者的姿态站在了岑言的身後。

岑言的手小,手指長,手指穿過了洞口便扣住了側邊,她蹭了一下便開始用力。一腳抵在牆上,狠狠地拽了一把。

鐵門紋絲不動。

岑言:“……”

不信邪的岑言同志又把門往外推,推得差點整個人趴在門上也沒見門有半點動靜。

好的,現在她相信謝南錦沒在耍她了。

岑言洩氣地往後退了兩步,肩膀再一次如某人所願地抵在了他的胸口,從一側看上去就好像小姑娘整個縮進了他懷裏一樣。

感受到小姑娘在喘息,柔軟的身子緊貼他的胸膛,柔軟與冷硬,炙熱與冰冷兩種感覺的交織讓他心情甚好的眯起眼睛,低笑道:“岑言同志,你這體力有點不太行啊。”

岑言:“你自己也打不開。”

“我打得開。”謝南錦挑眉,冰冷的食指蹭了蹭岑言的側臉,附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如果打開了,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岑言擰起眉毛。

她并未在男人話音落下之際便急哄哄的點頭應下,而是用極其懷疑的眼神看了他好半晌。事實上在岑言的心中,謝南錦完全可以和‘老狐貍’畫上等號。男人那似笑非笑時的模樣和正在想壞主意的狐貍真心沒什麽區別。

不過——

就算有詐,岑言也認了。

她倒是想看看謝南錦怎麽打開這扇門。

思及此,岑言沒有過多的猶豫,她沖着男人微微颔首,意思很明了了。

然後,岑言就看到某個男人嘴角揚起一個毫不遮掩的笑容,站直身子,動作優雅地敲了敲門。

岑言:“?”

似乎是意識到了岑言的震驚,謝南錦只是拍拍她的腦袋,讓她好好看看門到底會不會開。

事實證明,岑言到底是比不過謝南錦這個活了死了那麽多年的老鬼。在兩人的注視下,鐵門突然嘎吱一聲,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往前打開,露出了一條成人都可以完美經過的道。

岑言:“……”

謝南錦笑着在她耳邊提醒:“別忘了我們的約定。”随即便帶着岑言往天臺走。

岑言沒忍住,一腳狠狠踩在男人的腳上,甚至還用力地碾了兩下。只是,在注意到謝南錦半點不變的臉色時,她終于無力的聳下肩膀,嘆了一口氣,低頭間又不經意對上了懷中林子西的眼睛——

她從中看出了點點鄙夷。

岑言正尋思着自己到底是眼睛出現了一定問題還是林子西真的在鄙視她,便聽到小家夥開口了——

“姐姐,叔叔說敲門人家才會給開。不敲門的不是好孩子。”

岑言不想說話。

站在天臺上,岑言認真地環視了一圈四周。

這個天臺很寬敞,和那種老居民樓住人的完全不一樣。不過,這裏也堆集了很多雜物。岑言眼尖地看到雜物後面藏了幾把躺椅。

這……真的是會享受。

岑言往前走了幾步,鞋子踩在地面上帶着點凹凸不平的感覺,她頗感意外,擡起腳,鞋底沾上了點不明物體。

謝南錦只随意地瞥了一眼便道:“瓜子殼。”

說着,他又看向另外一個角落,“那邊好像有茶渣。”

岑言:“……”

喝茶嗑瓜子?

岑言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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