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岑言對茶渣沒什麽興趣, 大致知曉了這群鬼平日的活動後,她只想申請加入他們。

她走到謝南錦的身側, 看着對方目光盯着地面眼神深邃,心下一轉, 戳戳他的肩膀問道:“謝組,你在特別處幹了多少年了?”

謝南錦視線從地面上轉移,微微直起身子。

男人的腰抵在欄杆上,身子稍稍往後一仰便有一種淩空的壓迫感。謝南錦表情很淡定,狹長的桃花眼中笑意潋滟,帶着點意味不明的意思, 他挑眉回答:“一年多。”

一年多?

這個出人意料的回答徹底讓岑言感到震驚。她原以為謝南錦至少在特別處幹了好幾年以上了,結果才一年多?這……有點奇怪啊。

謝南錦只淡淡瞥她一眼便知道眼前這凝眉深思的姑娘在想什麽。他斂下眸子, 遮住了眼中的一絲深意, 淡笑:“很奇怪?特別處以前只有一組和二組。一組都是山上那些隐世門派下來的, 二組的話, 都是……普通人。三組是我帶着季青和晏嬰到了之後才成立的。而在這期間, 我還沒享受過悠閑到曬太陽喝茶的待遇, 所以你不用想了。”

岑言:“……”她的小心思被謝南錦挖了個一幹二淨。

擡起手摸了摸鼻子,岑言不說話了。

可謝南錦似乎沒打算這麽快就放過岑言。男人的身子忽然一轉,按住小姑娘的腰快速換了個位置。一陣旋轉後, 岑言的後背抵在欄杆上, 上半身騰空于高樓之上。臉頰邊風吹過,帶着點燥熱。她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之時, 五指已經拽上了男人的襯衣,指關節泛白。

男人低頭看了眼,再擡頭對上岑言透露着緊張的淺灰色眼睛,笑道:“你再這麽用力揪着我,我這襯衫的扣子都要掉了。”

話音剛落,岑言的手指縫裏蹦出一個紐扣。

岑言理都沒理,只說:“還不是因為你吓我?”

“我不會把你丢出去的。”謝南錦笑了笑,修長有力的身體卻依舊覆在岑言的上方,微微俯下的上半身給人一種強勢和壓迫。他似乎并未打算讓岑言輕易逃脫。

岑言目光轉了一圈,隐約聽到了一點聲音。越過謝南錦的肩膀對上林子西清澈的雙眸,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兩頰上立馬泛起了一絲紅。

男人看着這個模樣的岑言,心中一動,開口便問道:“沒什麽想問我的?不問問我為什麽要到特別處來?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出任務抓鬼,真的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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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謝南錦的話,岑言的腦海中立馬浮現出男人懶洋洋的模樣。

好像确實有點消極怠工。

眼珠子轉了轉,岑言又想了下身後的高空,雖然知道謝南錦不至于真的把她給扔下去,但是硌着後背吊在這裏的感覺确實也沒好到哪裏去。思考了半天的岑言終于順從地詢問:“那你幹嘛來特別處?”

“為了你啊。”他的情話張嘴就來。

岑言一下子笑了,“搞那麽大陣仗就為了這一句話?”

謝南錦點頭嗓音低啞地嗯了一聲,手指拂過她的臉,手下的觸感溫熱,和他完全不同。柔軟得仿佛觸及到了心髒。

他的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下,眼底染上了深意,随即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笑,“怎麽,不相信啊?你以為我待在這裏幹嘛?”

“消磨時間。”

消磨時間?

他仔細想了下,最後失笑搖頭。回過神來注視着岑言好一會兒時間,才抒了一口長長的氣,将人拉了起來。

岑言撇嘴小聲嘟囔着‘什麽嘛’三個字,剛剛站定,細腰上忽然多了一只冰冷的手,将她禁锢着轉了個圈。她錯愕擡起腦袋,她比謝南錦矮很多,視線只能落在對方的肩膀上。

幹啥呢?

她下意識地踮起了腳,視線面前越過男人的肩膀,一下落在了一個人身上。

對方迎風而站,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只穿着一身古怪的紅色長袍,手微揚帶起的寬袖上用金色絲線繪着一個詭異的圖案。她靜靜地站着,忽地伸手揭下了兜帽,露出一頭黑色的長發。

是個女人,還是個長相美豔的女人。五官出挑,烈焰紅唇。

就是看着脾氣好像不太好……

女人目不斜視,似完全沒注意到謝南錦後頭探出來的一個腦袋,直直的盯着謝南錦的眼睛便問:“人呢?”

謝南錦挑眉。

“你想她死?”

謝南錦笑了,“你敢麽?”

女人聞言便死死咬住嘴唇,視線終于從男人的臉上轉移,對上岑言那雙透露出迷茫和無辜的眼睛,立馬氣急敗壞地惡狠狠瞪上一眼。

岑言縮了下腦袋。

“走吧,這裏沒什麽好看的了。”

謝南錦對于突然出現在天臺上的怪異女人完全沒有應付的心思,轉頭攬着岑言的肩膀就要往樓下走。女人一看立馬就急了,“謝南錦!”

“不知道,自己去找。”

“你……”

“我什麽我,老子追媳婦兒追那麽多年,憑什麽到你們這兒就有捷徑走?自己去找,找不到也別找我,我忙着談戀愛,沒空。”

‘啪——’

鐵門被碰上,林子西急急忙忙從大門上的洞裏鑽出來,跳到了岑言的懷裏。小家夥這時候有點不對勁,大眼睛帶着點驚慌失措的意味,小小的身子正在顫抖。

岑言低頭,林子西便又往她的懷裏鑽了鑽。

旁邊伸出一只手把林子西拎起來又扔掉,“不用擔心,他只是稍微有點不适應剛才的氣氛而已。”

岑言哦了一聲,摸了摸林子西的小腦袋。

她對于某些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尤其是剛才那個女人……《死亡預警》這小說裏有出現過嗎?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就算出現過,她也可能沒什麽印象。

岑言忍不住在心中嘆氣,再一次感慨當初自己就應該好好看小說的。

“你沒什麽想問的?”

耳邊響起謝南錦的聲音,這已經是他在一天之內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了。岑言眨眨眼看他,只見某個男人正蹙眉,眼神中似乎帶着點不爽。

不爽她沒問點什麽麽?

岑言舔了舔幹澀的唇瓣,聽着自己略帶幾分沙啞的嗓音響起,“哦……那這姑娘是誰啊?你們認識啊?啥關系啊?她今兒怎麽出現在這裏?”

剛剛還沉着臉,面露不爽的謝組立馬就開心了。

摸摸岑言的發頂,又掐掐她的臉,帶着一股子非常明顯的得意回答:“你下一子問這麽多問題回答起來有點困難。”

岑言張張嘴,很想說一句‘我也就随便問問,你千萬別當真’,可仔細一思索,她真心覺得她要是這麽說了,她就要被謝南錦從六樓上扔下去了。

使不得。

于是她就眨巴眨巴眼睛,跟吭哧吭哧再一次跑到她懷裏的林子西保持同一頻率得看謝南錦。

岑言的樣子實在是太乖了。

謝南錦低笑一聲,沒忍住,在她臉上占了個便宜,繼而又附在她耳邊用低沉的嗓音小聲的回答剛才岑言的幾個問題:“這人叫周葵,我們确實也認識,以前是同事。至于今天,她是來找人的。”

岑言無聲的念叨了幾遍‘周葵’這個名字,最後堪堪得出一個結論——

不管《死亡預警》這小說中是否存在這麽一個人,但她的印象中的确沒有。

只不過,回想起那姑娘和謝南錦的對話以及看她時候的眼神,岑言又覺得他們似乎是相識的。

她斂下眸子,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中。

“那我們現在怎麽說?”岑言目光掠過黑漆漆的樓道,日頭開始西斜,樓道內的光也散去不少,處處充滿了陰暗。岑言不太喜歡這種感覺,總覺得下一刻身後就會出來一個什麽東西似的。

謝南錦注意到她的神情,正欲說話,卻在注意到某些動靜之時倏地沉默,耳尖悄悄動了一下。

岑言也聽到了。

‘踢踏踢踏’

兩人對視一眼,謝南錦上前一步,身子抵在走廊一側的白牆上,望着遠處的盡頭。一個長長的人影迎面走來,兩條細長的胳膊垂落在身體兩側,走得搖搖晃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岑言的耳中似乎都出現了鐘表滴滴答答走過的聲響。

她努力睜大眼睛望着遠處。

随着那人影的走近,兩點光亮越發明顯。

岑言看了看那光點的位置,忍不住懷疑出聲:“他……眼睛上裝了倆電燈泡?”

不遠處的人影突然趔趄了一下。

岑言懷中的林子西聞言,奶聲奶氣道,“好像是高叔叔。”

那人倏地停下腳步,在岑言和謝南錦的注視下,一個利落轉身,拔腿就跑。

岑言:“……啥意思?”

謝南錦語氣淡淡:“被你懷裏那小東西的一句話給吓跑了吧。”

林子西眨巴着無辜的雙眼。

岑言嘴角一抽,心想也是,林子西這小家夥誠實得讓人想哭。一句話透露了那鬼的身份,對方要是還想對他們做點什麽,顯然不現實。

她這般想着,彈了下林子西的腦門。

兩人站着,耳邊響起了一陣陣回音,是任宇的聲音——

“謝南錦!你在不在啊!出事了!”

一人一鬼沒絲毫猶豫,立馬下了樓。等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內,不遠處走廊側邊的大門口顫巍巍探出來一個腦袋,松了一口氣。

不過——

林子西這小家夥被脅持了啊!咋整?

快速來到樓下,岑言三個臺階當一步跨,還從中找出了點樂趣來。

和她相比,謝南錦就淡定多了。這男人天生腿長優勢,步子跨的大,走了六樓一點累的反應都沒有,還站在一邊笑話岑言的自力更生。

岑言對此只是一聲冷哼,她要是接受了謝南錦的幫助,鬼知道她會怎麽下來。

她轉頭看向任宇,嘴裏的話一出口,便注意到任宇此刻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呆呆的,一雙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張開了,活像是見到了什麽不該見的事兒。

于是岑言立馬換了句話:“任醫生,你怎麽了?”

任宇眼神幽幽的注視着她,看得岑言有點發毛。小姑娘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用更加狐疑的眼神望向了旁邊的謝南錦——

他咋了?

謝南錦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岑言無奈,只能繼續回頭,手掌在對方的眼前使勁晃了兩下,“任醫生,你還好吧?”

任宇依舊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半晌之後,似乎終于意識到此刻的自己太奇怪,這才幽幽地轉過眼,對上謝南錦的視線之時,他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謝南錦的襯衫,繼續用僵硬的語氣道,“紐扣。”

扔下兩個字轉過身,他想了想又轉回去面對一臉懵逼的岑言,小聲道,“我也挺理解你們這些小情侶的,不過真的有需要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這樓都廢棄多久了,還這麽恐怖,我可以給你們找個房間。話說回來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那什麽我也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就是真的出了點事兒。”任宇一邊說,眼神一邊使勁地飄忽,完全沒注意已經把岑言說得黑了一張臉。

岑言大概做夢都想不到任宇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她瞪着謝南錦的衣服。

缺失了一顆扣子,男人的衣服就不像之前那般乖巧。從岑言的方向看去,正好能夠看到衣服下冷玉白的肌膚。

她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淺紅,默默移開了視線。嘴上卻依舊不忘記反駁任宇大到讓人害怕的腦洞,“任醫生,我還沒饑、渴到那種地步。”

任宇對此只是眨眨眼,“我知道,但他會。而且他要是強迫你,你細胳膊細腿兒的也反抗不了啊。”

岑言眼睛亮了,嘿,這話說得就相當有道理了。

她帶着笑意的眼睛看向謝南錦,卻意外地發現對方臉色依舊非常平靜,一點都不生氣。仿佛像是壓根沒聽到任宇說了點什麽。

岑言:“……”這怎麽不太像是謝南錦平時的脾氣。

謝南錦注意到岑言那意外且呆愣的表情,揚起一個淡笑,“我們下次試試。”

岑言:“你給我滾蛋。”

鬧了一出,任宇不太想看到兩人那膩膩歪歪的樣子,只得嘆一口氣,把兩人的思緒從感情這等害人的事兒拉過來。

“你們下次再試,現在陪我去看看住院部那邊。”

聽到這話,岑言立馬撇開了不好意思的小女生心思,興致勃勃地繞到任宇的身邊,“住院部那邊怎麽了?”

“有個病人做了點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

“就是那種人做不出來的事情。”任宇拍拍腦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含含糊糊的,“你們到時候看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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