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一次性愛不是以反抗開頭,但——操了這麽久母狗都操熟了,那個人會不會有一點點想念我呢?
邱傑給自己的答案是:當然不會。電話短信都不見一個,他根本是不在乎自己的。心髒被狠狠捏了一把,眼淚就這麽不争氣地落下來。他忙側過身縮進被子裏。這是他離開王霄柏的第一天,他不懂,怎麽就以哭哭啼啼告終了。第二天早上被楚恒璃叫醒時,他感覺雙眼酸澀。
“現在才……”邱傑揉着眼睛看了眼手表,“七點不到啊,你定了這麽早的鬧鐘?”
楚恒璃莞爾一笑,把襯衫一絲不茍扣到最上面:“沒,我生物鐘,醒得早。臨走想想還是叫你吧,你再不起食堂都被吃空了。”
——高中時候,邱傑就是宿舍裏最晚起床的那個。沒人叫他,他能一覺睡到中午。
二人不約而同陷入回憶,噗嗤笑出聲。頭天晚上的生疏瞬間消散。
邱傑慢吞吞地掀開被褥,看着穿戴整齊的楚恒璃,道:“你究竟幾點的生物鐘啊?”
“我今天6點20起的,平時在家還早些……”楚恒璃想到了什麽,突然閉緊嘴巴。
後面兩天,那句“平時在家還早些”一直回響在邱傑腦海。講師在講臺上眉飛色舞地噴唾沫,他坐在就在楚恒璃旁邊神游。楚恒璃帶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同類的感覺。他感覺楚恒璃在自己幻想出來的這段感情裏,是一個心甘情願奉獻的角色。要不然,研究生每天6點起床要幹嘛?所有職業裏,他只知道小艾他們會每天都起這麽早。在主人醒來之前,他們要兼顧身體清潔、內務整理、早餐準備等工作。哪怕是他,每天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在8點前去王霄柏床前跪安。所以楚恒璃要起這麽早肯定跟他男朋友有關!
這個論斷在周四晚上就被證實了。
天地良心,他大大咧咧推開浴室門的那一刻,完全沒預料到裏面是這樣一幅畫面——楚恒璃赤裸着下半身,蒼白的皮膚在那一瞬間喪失了全部的血色;兩腿之間,漆黑的膠體咬住性器,把男人尊嚴具象化的器物關入籠中。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
邱傑結結巴巴胡亂扯了兩句話,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腦子嗡嗡作響。很多時候,捅破窗戶紙是一種醍醐灌頂的感受。楚恒璃在他心中一直是個三好學生,哪怕性向小衆,也一直是優秀精英,怎麽會……怎麽會迎合有變态愛好的男友呢?他們玩到什麽程度了,是在戀愛?還是像王霄柏和他那樣被強迫的?
他自欺欺人地想,肯定是自己不正常,自己身體和心靈不幹淨了,戴着有色眼鏡看別人也不幹淨。哪來這麽巧,一個寝室有兩個受虐狂?
“他……你男朋友?”他腆着尴尬的笑容問楚恒璃。
“……”楚恒璃神色頗有些不自然,沉默了兩秒,輕輕搖頭。
邱傑覺得自己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他不死心,結結巴巴又追問了幾句,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怎麽回事啊!楚恒璃也是啊!怎麽可能!我怎麽從來沒看出來!更多的話語哽在喉嚨裏,吞不下、吐不出。
當天晚上邱傑順利失眠。他不是沒意識到,這是他離開王霄柏的第三天,也是他這麽久來沒有釋放的第三天。一股燥熱的欲望油然而生,火苗般蠢蠢欲動。他腦子裏自動反複播放楚恒璃全身赤裸的畫面。黑色的橡膠籠子鎖住男根,用冰冷的溫度封閉了性器勃起的可能空間,似乎還有倒刺輕輕陷入皮膚。并不陌生,他也被鎖過,但他從沒如此真實如此全面地觀看這樣這場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畫面讓人心跳加速、血脈噴張。
他頓悟,王霄柏不是“變态”,他和楚恒璃也不是,世界之大容得下各種各樣的個體;造物主慈悲,有酷愛施虐的,便有迷戀受虐的。只是王霄柏的手段太激烈,他的個性太剛烈,情感太容易被消磨。也許緣分只能支撐他陪伴王霄柏這麽一小段,王霄柏讓他認清了自己,讓他從性愧疚的心理桎梏中解脫,到更廣闊的世界中去。
他已經……弄丢他了。
邱傑握着身下器物的手緩緩垂下。每天都有難以滿足的欲望,每次都打發不了。快意一點點累積,接着,幻想中的滅頂快感并沒有出現,燭光晃了一晃,就這麽熄滅在黑暗裏。——離開暴力和羞辱,他無法達到高潮。
一夜無眠。
周五,培訓考核的最後一天。他倚在床上,默默看着楚恒璃神清氣爽地披上襯衣。不難看出,他又跟他男朋友……不,是主人,打過電話了。邱傑不禁低頭看了眼自己沉寂了四天的手機。驕傲如王霄柏,哪怕寵物逃家,也不願放下身段追問一句嗎?曾經囚禁他囚得真心實意,現在放生他也放得真心實意,還是說,王霄柏——認為他會自己回去?
回去。
這個想法剛露一個頭,就源源不斷上湧,化作經久不息的思念。他開始想念疼痛,想念那雙給予他疼痛的手。不,不只疼痛,還有快感。可是大多情況下,他都故意忽視了後者。
“咳,那個,楚恒璃……”邱傑讷讷地開口。
楚恒璃整理領口的動作放緩,眼神輕輕瞟向他。
剎那間,邱傑舌尖壓着數種話術,最後卻拎出最次的一條吐了出來:“……能不能把你主人介紹給我啊?”
“……”楚恒璃神色古怪。
邱傑緊盯着對方,期待一個肯定,也歡迎一個否定。
“邱傑你想都不要想。”
果然,他幹脆利落地拒絕掉了。肉麻的表白過後,便開始了對邱傑苦口婆心的勸阻。
“邱傑你無非是感興趣,想湊熱鬧對不對?我見過不少童年幸福、長大後身居高位的人,為了釋放‘保持完美’的壓力而做M解壓;也見過因屢遭家暴而戀痛,期待保持虐待的M,他們中不論哪一種,都很難将SM和生活保持一個平衡。這個圈子,一旦涉足,就陷進去了,能找到一起沉淪的伴侶比登天還難。你活得好好的,幹嘛想不開呢?”
“……”邱傑心想:你怕是對我的生活有什麽誤解。
楚恒璃繼續老媽子啰嗦:“每個人的喜好聽從本心,每個人的本心都是童年經歷的具象化。邱傑,不要被外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聽從本心就好。你扪心自問:你的生活真的需要一位S嗎?”
“……”
楚恒璃似乎覺得自己說動了,滿意地功成身退,留下邱傑一個人在房裏思考。
我不需要S。只是我需要王霄柏。我是愛他的,為此我容忍他突破了我的底線,并會繼續這麽做。這是我自己的本心。邱傑愣愣地想。
很多年後,滿心愧疚的楚恒璃回想當年,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言辭起了多大的“反作用”,實力逼迫好友跳回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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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燕都的火車上,邱傑一路戰戰兢兢。由于他自欺欺人地認為,學習結束後他會留在外省,離職申請都寫好了,沒有提前買商務艙航班。昨晚後半宿熬紅了眼睛才搶到一張綠皮火車的硬座,今天破天荒地起得比楚恒璃還早,天剛蒙蒙亮就去趕火車。
随着列車一路南下,近鄉情更怯。距離讓他冷靜,讓他有時間聆聽內心。
然後他哭笑不得地發現,他的內心一片雜音。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後悔和 “我可以為了他去死”的豪情壯志交替出現,冷汗一陣一陣。也只有王霄柏,離家千裏,還能這麽彰顯其存在感。
邱傑掏出手機,連着時斷時續的信號刷朋友圈。
“叮鈴。”消息提醒。
他吓了一個激靈,後知後覺地轉到消息欄——王霄柏的微信早就被他拉黑了。
一只嬌柔可愛的兔頭在列表中閃爍。
小艾。
“在不在在不在?”
“你和主人最近怎麽樣?夏姐說他最近很不好,詳細問又不告訴我。”
“你們到底怎樣了?分了告訴我一聲啊!”
“……”邱傑表情複雜。想了想,慢吞吞地敲字:“你還惦記着王霄柏呢?”
“是啊是啊~ 不過惦記了一年都沒有得手,我也就有自知之明了你放心!【/委屈/委屈/委屈】”
“小艾,你跟過不少S,不覺得王霄柏的手段太兇狠了嗎?”
“不是吧,你還惦記着跑?別真跑啊,王先生對逃跑的寵物是真兇狠。【/驚恐/驚恐/驚恐】”
邱傑心裏咯噔一下,瞬間站起身,膝蓋磕到桌板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周圍幾個大媽不約而同地哆嗦一下。他咬着舌尖才克制住自己下火車的欲望。翻開手機一看,又是幾條消息。
小艾:“兇不兇狠總是比較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