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嚴以恒和楚繁

在娛樂圈,給自己制造話題也是一堂必修課。只是楚繁出道的時間久了,已經可以自得其樂,不去争這麽一個話題度。

他以為嚴以恒跟自己是同一類人。

看來,是那晚的酒太香了,給了他不少錯覺。

楚繁一直在等着嚴以恒給他一個解釋。

結果嚴以恒不但沒有聯系楚繁,又一聲不吭跑到了加拿大參加音樂節。楚繁這回算是真被惹毛了。

嚴以恒的微博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一天轉發量就好幾萬,并且仍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由于這是嚴以恒自己發出來的照片,不同于那次傳緋聞,粉絲只要相信他就夠。這一次粉絲間都在拼命互相澄清。她們還是更願意相信嚴以恒并沒有對象。

嚴以恒去年發行第一張唱片的時候就曾被問過今後談戀愛會選擇哪種對象。當時嚴以恒的回答是,他是獨身主義者。

獨身主義者邀請別人一起喝杯紅酒,很正常的事吧?

剛好不巧那晚是情人節而已。

粉絲們都在轉發裏将嚴以恒當初的獨身主義言論劃重點,把那些猜測嚴以恒談戀愛的微博刷了下去。

楚繁又參加了一檔談話節目,這次主持人沒敢再提嚴以恒。因為他嘗試着說了個嚴字,就發現楚繁以要吃人的眼神瞪向他。

最後的快問快答裏,楚繁給予了最大程度的配合,雖然表情一直不怎麽愉悅。

當主持人問到一題,你最讨厭怎樣的人。

“撩完就走的人。”楚繁想也不想就回答,後來他發現這句話有異議,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說我被撩到了,而是說這種人很不負責任。”

主持人又問了一題,今年情人節是怎麽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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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家狗狗他大哥一起過的。”楚繁咬牙切齒地說。

遠在加拿大的嚴以恒,莫名身體一緊,打了個噴嚏。

嚴以恒回國之後,先是給楚繁發了一條平安落地的消息。

楚繁沒有回音。

事實上,楚繁又去深山裏拍戲了。深山裏完全沒有通訊信號,更別提網絡信號。想要發條微博估計都得爬到樹上用一根天線發射出去。

山腳下是唯一有信號的地方。

楚繁有一天去山腳下陪導演給新改的場景采風,低頭看了一眼網頁。

嚴以恒在回國之後也參加了楚繁之前去過兩次的談話節目。

關于嚴以恒此次談話節目的新聞标題是,嚴大明星原來偏愛複古電影。

複古電影?什麽意思?楚繁沒能忍住好奇心,點擊了進去。

談話節目的主持人問嚴以恒喜歡看什麽電影。嚴以恒說,“幾年前的那種,唔,比如說,貓咪情人。”

楚繁走在平地上差點跌一跤,內心有點想罵人。

好在楚繁當年那部貓咪情人因為隔了太長時間,又因為當年存在一點尺度問題,如今市面上早已經找不到那張碟片了。

盡管如此,嚴以恒仍帶動了很多人在詢問這一部電影。就連幾百年前的電影劇照都被翻了出來。

楚繁不禁揉了揉眉頭。他對自己拍過的電影倒是不會不自信,但是他讨厭被當成動物園裏的大猩猩給好奇的人們圍觀。

都是因為嚴以恒說了那句話。

他得好好跟他算一下這幾筆賬。

楚繁萬萬沒想到跟嚴以恒時隔多日後的見面是在公司的洗手間。

略顯尴尬的場合。兩人提着褲子也不方便說話。

各占了一個角落,解決完內急,洗完手之後,楚繁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嚴以恒倒先開口了。

“你都不回我消息的麽。”嚴以恒說。

楚繁呆了一秒鐘,才确認自己聽到的是這一句。

“你說什麽?”他問。

“我發了很多消息給你。”嚴以恒垂着眼簾,竟看起來有些失落。

楚繁哦了一聲,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短信箱。

未讀短信密密麻麻地從眼前跳了出來,楚繁劃了很多下,才找到嚴以恒所說的“很多消息”。

這年頭,除了系統代發短信,真沒幾個人喜歡發短信了。

“原來我沒存你號碼。”楚繁看了看,恍然大悟,“我以為那些是垃圾短信。”

嚴以恒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你加我微信吧。”嚴以恒拿出手機,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還有微博也關注我一下。”

楚繁應聲将手機遞過去,遞到一半,他忽然反應過來,瞪着嚴以恒,“我為什麽要加你?”

嚴以恒似乎被他問住了,盯着楚繁半晌也沒有說話。

楚繁還在等他回答,認真地看着他。

最後,嚴以恒說了一句,“我們不是朋友麽?”

楚繁聽到這話,忽然陰恻恻地笑了,“本來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嚴以恒有些疑惑,還想追問,楚繁已經舉起手掌攔在他們之間。

“到此為止。”楚繁說,“如果我們之前有什麽私交,都到此為止。”

從楚繁的角度看不到嚴以恒的表情,只知道嚴以恒全身突然僵住,似被一層寒冰包裹住一般,往外透着絲絲涼氣。

楚繁匆忙逃走了。

其實楚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

他老覺得他再待在那裏,說不定嚴以恒會咬他。

雖然錯的人明明是嚴以恒。

楚繁之後就再也沒有接到過嚴以恒的短消息。

兩個人會碰面的場合本就不多,有時在公司的聚會上碰見,也是遠遠地隔了幾張桌子。觥籌交錯,酒鼾耳熱,那個人遠在人群之後。

楚繁在一瓶紅酒見底之後,恍惚地想起情人節那晚。

本來他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但是成不了朋友,也不必太介懷。

嚴以恒小他七歲,含着金湯匙出生,一帆風順地來到娛樂圈最耀眼的位置,還将繼續這麽聲名大噪地風光下去,和他其實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楚繁喝完了最後一點酒,就當作是和嚴以恒那短暫的“忘年之交”道了別。

樂園福利院的圖書館竣工時,特地邀請了主要捐款人楚繁到場。

院長知道陳醒只是代為轉交那些善款,所以一再囑咐陳醒,即使只是一面也好,讓他們有個機會好好感謝那位“楚先生”。

其實楚繁本身也是很想去的。圖書館的竣工算是樂園福利院近三年來的頭等大事。他也需要親自去确認房屋構造、消防通道等一系列安全措施是否到位。

所以楚繁在這天天剛微微亮,就出發了。

他依舊裝扮得很嚴實,藏着一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院長看到他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幾個月前常常來福利院陪孩子們玩耍的那個“蒙面怪人”,就是捐款者啊。

“楚先生,我們一直就想當面感謝你,但就是沒有找到機會,現在能見到你,真是太榮幸,太激動,太開心了。”院長向楚繁伸出一只手,誠摯地說。

楚繁沒有猶豫,将自己的手也伸了過去,“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楚繁接着對圖書館的每一層樓每一間閱覽室都進行了檢查。

最終确認館內設施都很達标,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楚繁走到路邊打算開車回家時,意外地看到不遠處的路口停着一部車。

非常醒目的豪車,在這窮鄉僻壤裏閃着金光一般突兀。

楚繁納悶地看了看,卻發現那部豪車突然動了起來。直到開到楚繁面前才停了下來。

楚繁先是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從車子裏邁出來,然後是一顆頭。

他就像見到鬼一樣張大了嘴巴。

嚴以恒看到他倒是沒有什麽表情波動,只是站在車子邊上默默地看着他。

楚繁的第一反應是,嚴以恒怎麽認得出自己。

他已經把自己包得夠嚴實的了,應該很難被認出來才對。

楚繁的第二反應是,他要不要把頭巾摘下來。

因為名氣絲毫不亞于自己的嚴以恒來這裏都沒有做任何僞裝,和平常的打扮一樣,甚至比平常還要休閑。

這麽一對比,顯得他戲很多似的。

楚繁一邊想着,一邊将那些僞裝摘了下來,拿在手裏。

嚴以恒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終于開口了。

“你……”

“你……”

剛好楚繁也同時開口。

嚴以恒立即閉住了嘴,等楚繁說完。

“你跟蹤我?”楚繁疑惑地問。

不然,就沒辦法解釋嚴以恒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并且還認出了自己。

嚴以恒的臉微妙地抽動了一下,他似乎忍耐着什麽似的,低頭慢慢地扯着身上那件帽衫上不平整的繩子。

“我是來看望院長的。”嚴以恒終于低聲說。

楚繁狀似聽明白了的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對,你怎麽會認識院長?”

“你不知道我是在這間福利院長大的麽?”

嚴以恒擡起頭,直直地看着楚繁。

不知為什麽,楚繁被他看得有些心虛。

仿佛他不知道嚴以恒在這間福利院長大是多麽不應該的事情。

但是——

什麽?

嚴以恒在這間福利院長大?

楚繁震驚地指指嚴以恒,又指指福利院大門,想要問出口,卻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這幾年我一直想與院長獲得聯系,打算以我的能力來幫助他們。”嚴以恒又說,“但是他和我說有一個明星每年都在捐助他們。”

楚繁仍舊傻站着。

“回國之後我一直在找這個人。”嚴以恒深深地望着他,“原來是你。”

等等。

嚴以恒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麽?嚴以恒不是在國外長大的麽?嚴以恒不是人人稱羨的不食人間疾苦的音樂天才麽?

他的人設什麽時候改了?

楚繁感覺自己有點淩亂。

其實,嚴以恒只在福利院待到八歲,然後被一對富人夫妻領養走,進而随那對夫妻出了國。

圈內人說嚴以恒一帆風順也沒有錯,畢竟嚴以恒曾經被親生父母抛棄的事情,并沒有人知道。

楚繁當然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憑着自己腦補,就把福利院那些孩子的凄慘身世重新安到了嚴以恒身上,對嚴以恒的态度也不免變得疼惜起來。

楚繁像對待那些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嚴以恒的頭,柔聲說,“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過得很好,就是對抛棄你的人最有力的反擊。”

嚴以恒默不作聲,眼神不易察覺地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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