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學室風波

長公主将筷箸放下, 拿了帕子擦過嘴角, 不急不慢地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那宮低着頭人回道:“聽說自昨日晚間便已昏迷了, 只是那邊瞞得太緊, 奴婢今日才得從服侍在皇上的人嘴裏打聽出來。”

“可知道是因何而昏迷的嗎?”

“似乎是因為昨日皇上醉了酒,又在風頭上站了一陣, 回去後便發了熱。初起時太醫也只當是普通傷風給開了藥,誰知那藥吃下去病勢反倒更重了, 到晚間時竟就昏迷了, 直到現在也還沒有蘇醒的消息傳出來。”

長公主輕叩了叩桌面, 略作思慮後,便點了下頭, 道:“好, 我知道了。”

那宮人聞言就向長公主和經雅又行了一禮,便如來時一般悄然退了出去,沒有驚動了其他宮人。

長公主轉過去看經雅, 問道:“你猜,這防的是誰?”

經雅将用過的帕子疊了一疊, 放去邊上, 不徐不疾地回道:“如今肅王還在京中未回封地, 想來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讓皇後如此小心的了。”

長公主道:“皇兄他昏迷不醒,萬一若是就此……你以為可會亂起來嗎?”

經雅擡眼看向長公主,反問道:“長公主可會由着這亂起來嗎?”

長公主沒有回答,卻只将眉梢微揚, 也朝經雅望回去,問道:“難道你就相信只憑我一人,就能決斷這天下的動亂與否嗎?”

經雅直迎着長公主的視線,不閃不避,道:“我信。”

兩人無聲對視了片刻,最終還是長公主先移開了視線,看向旁邊的燭火,道:“你既信我,那便可安心了。”

“不論是肅王兄也好,又或是其他的任何人也罷,我都絕對不會任由損害大盛國本社稷之事發生。”

不需什麽激昂的表情,只要長公主說出的這句話,就已經足夠安定人心了。

經雅看着長公主,心中有幾分欣慰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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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出身,就已然注定了她要走的路絕不同于常人。從出生起就站在的天下江山的高度上,讓她擁有了不同尋常的眼界和心懷,同時,這天下江山的高度還促着她生出來了一份野心。

只要有這一份野心在,長公主就會不斷成長,甚至可以引着她達到比原先還要高的地方。

這樣的長公主,才是她所期待的。

經雅輕搓了下指尖,又問道:“那殿下您可要幫皇後瞞着肅王嗎?”

長公主反問道:“我為何要幫她?她可是心心念念地要殺了我的,還是你以為,我會是那以德報怨之人嗎?”

倘若長公主是以德報怨之人,那天下可就再沒有心胸狹隘之人了……

經雅在心中默念了一回,對着撚了撚指腹,将這想法斂下,輕咳了一聲,道:“不過是虛與委蛇的罷了,總歸面子還是要做足了的。”

反正長公主肯定不會讓肅王在這時候亂動,那便賣皇帝皇後一個順水人情,既是表了忠心,又能讓他們少往長公主這邊注意,也不失是一樁好買賣。

長公主知她所想,卻是搖了下頭,笑道:“面子人情可不是這麽做的。”

“那殿下預備如何?”

長公主但笑不語,經雅也只好不再問只等着看。

一夜過去,京中仍是風平浪靜。

淩雲閣。

上午的課才将結束,衆人還未散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議論着什麽,還有更過些的甚至還指點不休。

經雅向着那些人指點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年紀尚幼的小姑娘獨自一人坐在那兒,雖是低着頭的,可仍然可見是紅了眼眶在那兒掉眼淚的。

那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弋陽公主的伴讀,刑部尚書林家的小女兒。

拜高踩低的人哪裏都有,并不會因為這是在宮學裏消蹤匿跡,只會比外面的那些做的更隐蔽點罷了。

可一旦要顯現出來,卻要比外面的那些來的還更直白不堪些。

于是那指點不休的幾人便圍過去林聽夏的書案旁,挑釁一般道:“林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偷偷哭呢?”

“就是呀,林小姐往日不是總跟在弋陽公主身邊的嗎?怎麽今兒倒又不跟着了呢?”

“哼,她倒是想跟的,人家弋陽公主卻不要她跟呢!”

“她父親都把皇上氣的不上朝了,弋陽公主又一向孝順,怎麽可能還會要她跟在後面呢!”

“喂,林大小姐,您倒是開開尊口說句話呀!”

……

經雅遠遠聽着,放在案下的指尖微微搓動,心中已然對現下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皇帝昏迷的消息不能透露,那便必然要有一個不臨朝的借口。

刑部尚書出言無狀,惹得龍顏大怒,甚至皇帝因此事而休朝不臨——正是一個再合适又合理不過的借口。

只是要暫時委屈了刑部尚書要擔着這犯上的“罪名”了。

經雅在這邊想着事情,那邊的一群人卻是越發過了。

“林聽夏,你怎麽不說話呢?難道也是怕你一開口說話讓我們聽見了就會生氣嗎?”

“不過說起來林尚書可真是有大本事啊,竟能讓皇上氣到休朝呢!”

“哎可不能這樣說呀,日後這尚書指不定還是不是尚書了呢,萬一不是,我們這可不是叫錯了人了嘛?”

幾個人話裏話外的那意思幾乎都要化成明晃晃的刺去戳在人身上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終于,坐在一旁顧文清再沒有忍住,拍案站起身,走過去沖着那幾人喝了一聲後就要拉起林聽夏離開。

那幾人卻将路攔住,道:“顧文清,我們在和她說話,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文清脾氣一向都是不好的,當即便冷了臉,沖着那幾人道:“那你們又是什麽意思?聽夏是弋陽公主的伴讀,即便是要教訓,也輪不到你們來!”

“那我們教訓她,也輪不到你來護着吧?”

“若是我的意思呢,我可夠這個資格來護着她了嗎?”正當那幾個人還要耍賴時,青陽郡主忽然就站在那幾人身後出了聲。

那幾人頓時一僵,齊齊轉過去向青陽郡主彎腰行禮,喏喏道:“郡主……”

青陽郡主冷哼了一聲,全然不見了往日和陳沉拌嘴時的那般稚氣,道:“我看我也快要擔不起你們叫的這一聲郡主了吧?”

那幾人忙低頭道:“不敢……”

青陽郡主看過那幾個人,道:“不論日後林尚書是否還為尚書,也不該是你們就能議論的事情。你們,更沒有資格因此事就來羞辱林小姐。”

那幾人連連應聲道:“是是……是我等不知輕重妄議了……還請郡主見諒……”

青陽郡主斜眼看向那幾人,道:“那還不給林小姐道歉?”

“是,是……”那幾人應下聲後便就麻利地轉了過去,彎着腰不住地去給林聽夏道歉。

道完了歉,那幾人重又轉過來看青陽郡主,等着青陽郡主給他們下另一個指令,青陽郡主就翻了個白眼,道:“滾吧。”

然後那幾人便如指令一般地滾了。

不遠處,陳沉和他那伴讀也正在看着這邊的戲。

那個伴讀問陳沉道:“世子,您不去管管郡主嗎?”

陳沉掀了掀嘴唇,反問道:“我管她幹什麽?她不是還有她三哥和那個謝汝意呢嗎?”

“再說了,她做的不對嗎?那幾個沒腦子的,就是欠教訓!青陽整一整他們也好,省得我看着也想動手。”

那伴讀只好不說了,省得自己原本的勸解回頭再變成了火上澆油。

學室裏的這一出停下了,經雅便收拾準備回長公主的宮裏去了。今日不止弋陽公主未來宮學,長公主也沒有過來——只是不過來的理由全然不相同罷了。

結果經雅才将将走到淩雲閣門口,便見服侍在長公主宮裏的宮人向着她過了來,一臉焦急道:“經小姐,肅王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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