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事出突然
從那紅羅寺裏出來後, 不說是經雅, 就連雪禪都察覺到了大長公主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等着大長公主一上去了馬車後, 雪禪就立刻悄悄地拉住經雅, 小聲詢問道:“經小姐,這是怎麽了?可是在寺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經雅搖了搖頭, 還未及回答雪禪的問題,就被大長公主從馬車裏傳出來的聲音給打斷了:“天不早了, 抓緊時間趕路。”
經雅只好先坐上去了車裏, 雪禪也沒敢再拉住經雅問什麽。
此時天已近傍晚, 可大長公主沒說要停下歇息,雪禪也不敢擅做主張, 只好眼見着錯過去最近的一家驿館, 趁着輕薄夜色抓緊時間趕路,希望能在天徹底黑下去之前趕到下一處驿館。
經雅坐上去馬車時,便見大長公主已然靠着軟墊在阖目養神了。于是她只好先将心中疑問按下, 想着等大長公主休息完了的時候再問一問。
結果大長公主這一休息就是一整個晚上。
雪禪不得命令不敢停下,只好一再錯過路上遇到的幾家驿館直向南行。
雖說被改制過的馬車确實要平穩舒适不少, 可馬車到底還是馬車, 經雅坐了一晚上, 腰背具是酸痛的厲害,就更不提還能休息什麽了。
一夜趕路不停,直至第二日天色放亮時,大長公主才叫雪禪在附近的驿館停下稍作歇息。
原本雪禪以為他們至少要在這裏休息個一天再走的,結果他們才将将用過早飯, 大長公主就叫他們繼續上路了。
大長公主下令了,随行的那幾人自然沒什麽異議,他們一向在外奔走慣了,風餐露宿都是常事,連夜趕路對他們而言更是尋常。
只是經雅卻不行。
雪禪看了眼經雅有些憔悴的臉色,小心地與大長公主商量道:“殿下,經小姐的身體不好……要不然,我們還是先休息半天,然後再上路吧?”
大長公主聞言便向經雅看了過去,瞥見了她眼下生出來的兩團青色,又迅速地将視線移了開看向別處,聲音仍是冷冷的,問經雅道:“你可要休息嗎?”
經雅搖了搖頭,道:“不用,繼續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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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禪着急道:“可是……”
“沒事的,”經雅截斷雪禪想說的話,站起身對着雪禪笑了下,道:“我沒事,不用擔心。這裏離到嘉州還有好些路要走,就聽殿下的,繼續趕路吧。”
雪禪還要再說什麽,就又被大長公主越發見冷的聲音給打斷了:“既然她也沒事,那就繼續趕路。三日之內,必須趕到廬陵與嘉州的交界之處。”
大長公主與經雅兩人都這樣說了,雪禪無奈,只能聽從地促着随行的幾人麻利地收拾過繼續趕路。
經雅坐上馬車,剛想去問大長公主,結果卻又見大長公主已在閉目養神了。
抿了下唇,經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去,看了一眼大長公主,又低着頭垂了下去,靜靜地摩挲着自己腕上的那銀镯。
她雖不清楚大長公主是因為什麽而在氣惱,但她知道,源頭必定在她這裏。
在那座紅羅寺裏,自己說什麽,又或是做什麽,叫大長公主不高興了嗎?
經雅回想着,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馬車走動起來,經雅便覺頭腦也跟着昏昏沉沉了起來,還隐隐有些鈍痛,眉心緊緊蹙着,她知不能再用力深想,便閉起眼睛向身後的車廂內壁靠了過去。
片刻後,痛感稍減,經雅的右手卻仍是握在左腕的镯子上未松。
就在車廂沉在一片安靜裏時,大長公主睜開了眼,向着經雅看了過去,眼中神色複雜,片刻後,她還是收回去了視線,重新閉起了眼,只當沒有睜開過。
經雅一向能忍,連續趕了三天的路,就連一句不舒服的話都沒說過。
一行人停下來暫作休息時,經雅從馬車上下了來,站去了一處樹蔭下。
雪禪看見經雅,忽然就想起來去年三月還是在淩雲閣的時候,大長公主曾與她說過的關于經雅的話。
她說經雅是相府小姐,定是嬌生慣養大的。
大長公主卻搖頭說了句未必。
那時她還不信,可如今再看來,自家殿下倒是對人家經小姐觀察入微,這樣的事情都能料的極準。
經小姐,的确是很能忍耐的。
雪禪默然地看着臉色差到不能再差的經雅,臉上一片蒼白,卻襯得眼眶下的那兩橫青色更顯突兀,讓人一看便是心驚,只擔憂經雅哪一刻就要倒下去了。
猶豫再三,雪禪還是去問了一句:“經小姐……您,當真沒事嗎?”
經雅勉力一點頭,就在将将要開口回答雪禪時,眼前忽然一黑,都未來得及多做反應,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經小姐!”雪禪驚呼着要過去扶住經雅,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大長公主從後抱住了要往前傾倒的經雅,眉頭緊緊皺着,還未等她再有動作,突然之間,又有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處直沖着飛她與經雅過來了。
雪禪眼疾手快地打掉那一支箭,而這一支箭剛落下,随後就立刻又有無數支箭追尾而來,齊齊朝着大長公主的方向,目标再明确不過。
“殿下先帶經小姐先上車!”
雪禪和随行的那幾人護在大長公主與經雅周圍打掉那些飛箭,大長公主便抱着經雅迅速先進去了馬車裏以作暫避。
見大長公主與經雅進去了車裏,那些箭便也調轉了方向,直沖着馬車去了。
但那些箭射在車廂四壁,卻只有叮叮的金屬撞響聲,并不能突破車壁進到車內去——這才是這輛馬車改制的重點所在。
這樣不停歇的箭雨持續了小半會兒後,才終于停了下來。
雪禪和随行的那幾人卻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仍然小心地留意着周圍的動靜,預防着再有什麽變故。
車廂裏,大長公主壓低着身體環抱着經雅,将經雅護在自己懷裏,等到那一陣叮铛的撞響聲止住了,她才稍直起身,低下頭去看昏睡着的經雅。
大長公主伸出手指輕輕在經雅眼眶下的烏青上抹了下,然後手掌就撫在經雅的臉頰上沒有再擡起來。
感受到從掌心傳來的略微有些不同尋常的熱度,大長公主心底就沒由來地冒起來了幾分怒意,對着暫時并不能聽見的經雅訓斥道:“不舒服就不會早些告訴我嗎?”
“誰要你在這樣的事上也忍着的?”
經雅聽不見,就由着她訓斥,大長公主自己先說了兩句,但看着經雅蒼白的臉色,卻又說不下去了。
她撫在經雅的臉側的手輕緩緩地動了一下,細膩的觸感便從掌心一路直傳到了心底裏去,刮蹭着心頭一軟,連帶着莫名冒起來的那怒意也消散不見了。
她生這個氣有什麽用呢,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經雅的性子的。
可就算是知道……也還是忍不住想要生氣。
大長公主擡起手,指腹順着經雅下眼眶的那一道略顯深重的青色滑了一劃,有些想要将這青色抹去。
車外。
雪禪看見有一群人圍了上來,立刻緊繃住神經,剛擺出要迎戰的姿态,忽然就在那一群人裏看見了喻瓊的身影。
“喻瓊!”
雪禪頓時松懈了警備,向着喻瓊擺了擺手。
喻瓊卻只是向雪禪使了個眼色,并沒有直接跑過去,而是仍然跟在一個男子的身後慢慢走着。
雪禪便看向了那個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暗色的錦衣華服,身材十分高挑,且面容俊朗,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
仔細一打量過,雪禪再稍加回憶,便頓時想了起來這人是誰。
喻瓊等那人走近站定後,才跟雪禪及那随行的幾人道:“這位是晉王,還不快行禮。”
雪禪與那幾人便躬身行禮道:“見過晉王……”
那男子笑着揮了下手,道:“都快起來吧,端衍人呢?怎麽不見端衍?”
喻瓊這才從晉王身後走去雪禪身旁,低聲問道:“殿下人呢?”
雪禪看了眼馬車,也是一樣的低聲回道:“殿下和經小姐在車裏……晉王怎麽會來的?”
喻瓊搖了下頭,示意雪禪先別說話,自己過去叫了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聽見外面的聲音,便将經雅輕輕地放下後,又稍理了理衣裳,才撩開簾子下去了馬車。
“晉王兄怎麽親自來了?”
大長公主下地站定,看向晉王,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意,半點不見方才的那些情緒。
晉王也同樣笑着回大長公主道:“你實在難得來我這裏做客一回,我可不是得親自相迎嗎?”
大長公主略略上前一步,淺笑道:“勞晉王兄費心了。”
“什麽費心不費心的,你我是兄妹,哪裏需得着這些客套話,”晉王說着,又稍側過去,向身後的人擡了下手以作示意,身後那人一點頭,轉過去拍了下手,便就有人押着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從後走了出來。晉王看了一眼那群人,又笑着轉回頭去看大長公主,道:“不過端衍啊,你這到底是惹上了誰呢?”
“能請動這樣多的高手,看來也是來頭不小啊。”
大長公主稍斂下笑,道:“我惹了誰不重要,只不過是誰能有這樣的手筆,難道晉王兄還猜不出來嗎。”
晉王也不再笑了,微斂眉頭,問道:“當真是……”
大長公主道:“也許吧。”
晉王道:“既然如此,那端衍你便随我一同去嘉州吧,好在嘉州是我的地方,即便是他們,也不能如何動到你的。”
大長公主推辭了晉王的邀請,道:“不必,這邊還有些小事情待我處理,晉王兄可先行一步,我處理完了之後,便會立刻前去嘉州的。”
晉王聞言便向着馬車看了一眼,卻也沒說出來,只笑了下,點頭道:“那也行,我先回去收拾收拾,等着你上門做客。”
“至于這些人,”晉往看着那群黑衣人道:“我也就不帶上了,一并都留給你處理了吧。”
大長公主道:“多謝晉王兄。”
晉王擺了擺手,沒再說話,只帶着自己的人先行撤走了。
很快的,地方空了下來,只餘下大長公主這邊的人和被捆綁着跪在一處的那群黑衣人。
喻瓊去問大長公主道:“殿下,這些人……如何處置?”
大長公主瞥了他們一眼,冷然道:“改道暗中押送回京,別讓人劫走了。到了京中後就派人通知衛祯和程凡,他們知道該怎麽做。”
喻瓊點頭應下:“是。”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公主:我算是明白作者君(那個借口頭痛不想碼字癱在鍵盤旁邊一動不動的混蛋)的意思了,虐經雅=虐我自己,呵呵。
經雅:今日推薦——慢青,讓你在該暈的時候暈,實是冷戰破冰最佳幫手,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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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其實我戲份是很重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己像個龍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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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真的頭痛癱倒在鍵盤旁,但依然堅強地寫完更新了呢,快點表揚我一下啊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