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到京中
大長公主看着經雅臉上通紅的, 頭發又亂亂的散着, 便先将飯菜放去了一邊, 伸手翻過掌心搭去經雅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不熱麽, 臉怎麽這樣紅呢?”
經雅便抱着被角向後縮了一下,躲掉了大長公主的手, 又側過去迅速地理了理頭發和衣裳,才低着頭轉回來向着大長公主道:“讓殿下見笑了, 我……我沒事……只是天一直陰着, 有些頭痛而已……”
大長公主斂着眉問道:“頭痛?可嚴重嗎?”
經雅搖搖頭, 笑着回道:“看見殿下平安歸來,已經不痛了。”
大長公主搓了搓指尖, 克制住想要再去碰一碰經雅的沖動, 咳了一聲,道:“那就陪我一起用個晚飯吧,忙着趕回來, 我可是餓了一天了。”
經雅蹙眉道:“即便殿下再如何着急,也該記得要按時用飯才是。”
大長公主聽着經雅半帶嗔怪的話也生不起氣來, 只笑着應下道:“好, 下回記着, 現在你還是先陪我用飯吧。”
經雅這才下了床,陪着大長公主一起在房裏用了頓晚飯。
用過飯後各自安歇下,一夜枕雨而過。
到了第二日天放曉時,自大長公主去了嘉州後就沒停住的雨勢竟然收住了,天邊更是難得地挂上了一輪明豔朝陽, 驅散了連日來的潮濕水汽。
南邊的事情已經全都辦完了,又等着一連幾日的晴天,路況轉好了些之後,大長公主與經雅商議過,決定不再在外逗留,當天便就收拾好行李返程回京去了。
依舊如出來時一般,不緊不慢地往回走着,仍只當是游山玩水般。
只不過原先她們曾去過的那些地方,例如紅羅寺,經雅沒提要再去,大長公主就也只當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直接略了過去。
喻瓊懂得很,一次過後,都沒再要大長公主明說,就自覺避過了這些地方。
就這樣一邊游玩一邊往回走着,一走便就是小半個月下去了,再等到他們一行人抵達京中時,已然是五月下旬暑中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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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與經雅回到府裏,只覺得一身輕松。
畢竟在外還是在外,總是多有不便的。
回京當天,大長公主就去了一趟宮裏面,又着人悄悄地請了弋陽長公主。
這事情沒驚動任何人,弋陽長公主與大長公主見面之後也沒有将見面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她母後在內。
衆人在府休養了幾日後,宮裏面突然來了人,說是要請大長公主入宮。
經雅握着腕上的那镯子,蹙着眉心道:“殿下,此請之意不善,要不然……便推了吧。”
大長公主卻是笑了一下,道:“不必擔心,我早就在等着她請我了。”
經雅問道:“殿下可是已有對策了嗎?”
大長公主笑道:“我在京中她不好明着動手,但她既有此心,即便是看在皇兄面子上,我也該給我皇嫂這個機會。你說,是不是?”
經雅頓時便明了了。
原來是一場螳螂捕蟬的好戲。
太後目所能及的只有眼下的一方小棋盤,卻從沒有想過她自己看到的不是一方棋盤,只是盤中一格,而她自身更不過只是這方棋盤之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如今有黃雀在後,那螳螂與蟬,也只能都是黃雀的囊中之物。
經雅松開眉心皺結,轉而擡去看向大長公主,對着她眨了下眼睛,笑着道:“殿下當真是計謀深沉。”
大長公主微挑眉梢,道:“你這,是誇贊之辭嗎?”
經雅抿唇笑道:“自然。”
大長公主也不惱,只跟着笑了一笑,道:“那我,便收下了。”
知道大長公主已有把握,經雅便不再擔心,只送着大長公主到了門口,叮囑了一句,道:“殿下萬事小心,我等殿下回來。”
大長公主看着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帶上雪禪和喻瓊兩人轉身走了。
宮裏。
太後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安地絞着手中的巾帕,又看向直站在旁邊的一個容貌隽秀的青年男子,問道:“徐大人……端衍她……她當真會來嗎?”
那青年回看向太後,笑容溫和地安撫道:“太後放心,大長公主一定會來的。”
太後連着點了兩下頭,手上的動作卻仍沒有停住,階下的那青年将着一切都看在眼中,卻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言說。
太後又自己想了一會兒,覺得該許諾與那青年些什麽,便道:“徐大人,你是我皇兒的先生,即便是此次不能成事,也望先生能不離不棄,繼續輔弼我皇兒,直到他成年為止……哀家,哀家……也定會厚待于你的。”
那青年仍是溫和的笑着,卻是一臉正色,道:“太後說的哪裏話,輔佐君上,本就是為人臣子之責。”
“臣能輔助皇上一二,就已是臣有生之幸,不須太後再加恩賞。”
“好,好……”太後這才略略心安了些,微微露出點笑意,道:“徐大人如此,實是衆臣之楷模,哀家替皇上謝過徐大人……”
“皇嫂這是在謝誰呢?”
太後的話沒說完,就被大長公主從外進來給打斷了。
太後聽見大長公主的聲音,就下意識地往後面仰了些,而原來站在旁邊的那青年則是盡職地護去了太後的身前,朝着進來的大長公主揚聲叱道:“放肆!太後在此,大長公主如何敢逾矩!還不快行禮!”
大長公主走進殿內,掃向在最前的那青年與太後,微微眯了下眼睛。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徐知源徐大人啊……”
大長公主又向前走了幾步,太後更是瑟瑟地向後躲了些,徐知源便就立刻又叱道:“大長公主不得放肆!”
大長公主就站在那裏不再走了,輕笑了一聲,她道:“皇嫂在上,我如何敢放肆呢。不過是南下一趟,特地給皇嫂和侄兒帶了些好東西回來。”
“皇嫂可想看看是什麽嗎?”
說罷,也不待他兩人回應,大長公主就側身向門外揚聲道:“送進來。”
大長公主話音一落,雪禪和喻瓊及其餘幾人,就押着一群身穿黑衣的人進到了殿裏來。
待那群黑衣人全都齊了後,大長公主才重新看向太後,笑着問道:“皇嫂可眼熟我帶回來的這份厚禮嗎?”
“或者徐大人也看看,”大長公主又轉向徐知源,道:“可有眼熟的人沒有?”
太後一看見那些人,心頭便是一跳。
這些黑衣人,正是她派出去沿途刺殺大長公主的那群刺客。
而徐知源也是參與其中的,便就跟着适時地換上一副驚詫的臉色,顫着手指向那群人,道:“怎麽……怎麽會……”
大長公主冷笑着接聲道:“怎麽會沒能殺了我是嗎?”
“皇嫂,您是不是也在為此可惜啊?”
太後腦中一片空白,半點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失了先帝,又沒有顯赫的母家作支撐,故而如今的她,早已經就不是當年那個敢以一己之身便阻攔肅王闖宮的皇後了。
但是即便如此,太後慢慢收攏思緒,緊緊咬住嘴唇,緩緩地從位置上站起來——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想為她的兒子争一争……
徐知源見狀便退去了邊上,任由太後站起身來,向着階下走了去。
太後着一身素裝,雙手緊扣在身前,強自鎮定地端直着身體走了下去。
最後,她在離大長公主不過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擡頭看向大長公主,她道:“端衍……你還記得你答應你皇兄的話嗎?”
“你曾發過誓,說你不會對皇位有所觊觎的!”
大長公主冷下聲音,俯視着太後,漠然道:“在皇嫂派人殺我之前,我也是想過要遵守誓言的。”
“但是皇嫂先動了手,卻又要強求我去遵守誓言,皇嫂不覺得不公平嗎?”
太後睜大眼睛看着大長公主,扣在一起的手不住地顫着,連帶着聲音也一起顫了起來:“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大長公主傾身下去,半靠在太後耳邊,輕聲道:“我暫時還不想要這天下,但你若再有下一回,哪怕是這樣的念頭——皇嫂,皇兄托夢與我,說地下孤冷,不如皇嫂就先行去陪着皇兄吧。”
待大長公主最後一個字說完,太後腿下一軟,再也不能站住,直直就跌坐去了地上。
大長公主直起身,再不看她,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喻瓊和雪禪來年人跟見大長公主一走,便也沒再管地上的那群黑衣人,只跟去了大長公主的身後一起走了。
徐知源剛要去扶太後,卻見一群宮人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他便連忙擋在太後前面,大聲問道:“你們是何人?!”
為首的那宮人低着頭回道:“我等是今後服侍太後的宮人。”
徐知源又問道:“何處的宮人?是誰讓你們來的?”
那宮人卻又不說話了,只領着一群人站在那裏。
徐知源還要再說話,就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從殿外傳來:“是我讓他們來的。”
徐知源與太後齊齊向門口的方向看去,只見同時一身素裝的弋陽長公主緩步走進來。弋陽長公主進來後,看向徐知源,道:“徐大人,這裏有我,你先退下吧。”
徐知源就向着弋陽長公主躬身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弋陽長公主走過去蹲身扶起太後,又給太後理了理衣裳,才看着太後,聲音微冷地道:“母後為何要這麽做?”
太後剛要去抓住弋陽長公主的手,聞言卻頓住了:“弋陽?”
弋陽長公主道:“姑姑都已經告訴我了,回京的第一天,姑姑她就來找過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了。”
“母後,你真的不該如此。”
太後眼中滿是不信,她去拽弋陽長公主的手,卻被弋陽長公主給避開了。
“弋陽!你居然信她卻不信母後嗎?!”
弋陽長公主聞言便甩袖指向地上的那一群黑衣人,同是揚聲道:“人證物證皆在此處,母後要我如何再相信你?!難道在母後心中,就當真以為這世上是人人都想坐上那個位子的嗎?!”
“姑姑說她不想!她不願意被那位子束縛!母後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弋陽!!”
“母後!算我求您,就算是為了皇上,您不要再這樣了!!”
弋陽長公主沖着太後喊完這一句話,深吸了一口氣,将眼眶中的淚逼了回去,轉身對方才進來的那群宮人道:“你們,服侍太後去休息。”
“是。”
太後站在原地,仍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弋陽長公主卻沒再留,吩咐了宮人後便就直接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公主:至親反目真是比自己親自動手收拾來的更刺激呢。
經雅:殿下真厲害。(商業互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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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我%¥@#我女兒怎麽會是這麽個小白兔啊???
弋陽:呵呵,家長教得好呗。
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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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下章搞一個更大的事!!謝謝支持!追更辛苦啦!麽麽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