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林家遷谪
經雅昨天晚上睡得實在太晚, 且這幾日來又一直忙着事情, 所以她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巳時初刻才起身。
原以為這個時候大長公主早該已經是用過早飯, 在書房裏忙事情的, 誰知她才将将起身洗漱過,喻瓊就過來請了她, 說是大長公主在等她一起用早飯。
經雅心中微訝,但還是跟她一起過去了。
大長公主沐浴過, 特地換了身衣裳, 屋裏的床被也全都被撤了換上了幹淨的, 有袅袅薄煙從香爐裏騰逸而出,沉香的氣味迅速占據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将昨天晚上的酒氣驅逐的一幹二淨。
經雅一進門就聞到了這個味道, 只覺清新沁人。
大長公主看見經雅進來,眼中的神采便陡然亮了起來,擡手向着經雅招了一下, 笑着道:“快過來坐下吧,等你好久了。”
經雅落座, 側頭看向大長公主, 也是笑着, 說道:“下回殿下若是餓了,您便自己先用着,不用等我的。”
大長公主去拿起筷子,聽見經雅如此說,心情還是很好, 便言道:“倒也不專門只為等你。主要是我自己也還沒餓,正好你又沒起來,所以便就勢等了一等,省得廚房再做,也是麻煩。”
經雅就抿着唇角微微笑了一下了,也去拿起了筷子,道:“早知是這樣,我就該一覺睡到中午,才是真正省了麻煩呢。”
大長公主聽見經雅這話,就笑了一下,卻沒再說話,只動起了筷,經雅見此,便就也跟着一起用起了飯來。
一頓稍嫌遲了的早飯,就這樣在一片偶有碗碟碰撞的安靜裏結束了。
大長公主和經雅用過了早飯後,便一同去了書房,準備開始處理近來的一些事務。
“最遲不過八月末旬,林子良就要被降職外調,前去廬陵出任刺史了。”
“廬陵?”經雅道:“殿下是想讓他過去,看着肅王嗎?”
大長公主向後仰了一下,揉了揉眉心,道:“廬陵和雍州一帶靠的近,雍州富庶,總要派個人過去看着他,不能讓他的手伸得太長了。若是如今不早早地約束着他,只怕将來收拾起來也是費力的很。”
經雅若有所思道:“廬陵和嘉州,兩地中間半夾着一個雍州,若是晉王也有肅王之心的話……”
大長公主道:“是啊,所以嘉州那裏也不能少了人。我預備,讓姜麒過去,你看如何?”
經雅問:“姜麒?可是姜老太師的那個小兒子嗎?”
大長公主回道:“是,就是姜鳴平他自己一直都看不上眼的那個小兒子。”
“姜麒如今在朝中,還只是個小小的工部侍郎。若非是姜鳴平的大兒子死得早,他姜家實在是沒人了,只怕姜麒連這工部侍郎的職位都是撈不着的。”
經雅想了一想,點頭道:“如此,倒是也可。”
說完這事,經雅忽然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便就問大長公主道:“殿下,若是林子良一走,那林聽夏,是否也要跟着她父親一起走?若是她走了,那麽弋陽長公主豈不是就沒了伴讀嗎?”
大長公主點頭道:“是,我正準備要跟你說這件事。”
“你知道武安侯魏坤魏老将軍嗎?他有一個孫女兒,叫魏淩的,今年剛好十五歲。我準備叫她來代替林聽夏。”
經雅猛然聽見這個名字,還有些不信地重複了一遍:“魏淩?”
“是,怎麽,你認識她嗎?”
大長公主說着話,眼睛卻是盯在經雅臉上的,不想錯過經雅分毫的表情變化。
認識,當然是認識的。
經雅默然在心裏道,她不止是認識魏淩,且她從前時候,和魏淩還是至交好友。
只是如今情境變化,已然與從前時候大不相同,她們能不能再次成為好友,也是未知之事了。
悄然地嘆了口氣,經雅搖了搖頭,道:“殿下說笑了,我從未見過這位魏老将軍的孫女,又怎麽會認識她呢。”
大長公主卻是想起來了,從前的時候,經雅和這個魏淩,的确是走得有些近的。
但大長公主并不覺得一個魏淩就能如何。
她的小耗子要成長,除了收下那些江湖人以作己用之外,本來就應該再多結識些“朋友”才是的。她也不必要攔着,只要在後面監督着便可。
但若是她的小耗子一個不小心走歪了路,那她作為主人,出手整一整也是很自然應當的事情。
擺正的身份與心态,有些事情就沒有那麽着急了。
經雅見大長公主不說話,便也就自覺略過去了這個話題,說起別的事情,她道:“殿下,若是林聽夏離京的話,衛小将軍那裏又該當如何處理呢?以他二人的情誼而言,只怕衛小将軍會不大情願的吧……”
大長公主道:“放心,我自有辦法。”
經雅聽見大長公主如此說了,便也就放心了。大長公主看她垂眉不語,不想讓她在這些事上多作苦思,便出聲引開話題道:“你與其在這裏關心旁人的事情,倒不如正經想一想,該送我個什麽生辰禮才是。”
經雅就笑問道:“殿下可有什麽想要的嗎?”
大長公主也跟着笑了下,道:“你這可是作弊,我可不幫你,只能你自己想出來的才作數。”
“若是你能送給我,我最想要的那樣東西,我就給你個獎勵,如何?”
經雅便緊皺着眉頭,佯裝着一副苦思的模樣,等:“那我可真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大長公主就笑着順勢寬慰她道:“不急,你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慢慢想。”
……
八月二十六,刑部尚書林子良被貶職,谪往廬陵,任廬陵刺史一職,全家同往。其女林聽夏也被同撤,不再是弋陽長公主的伴讀。
也正是同日,武安侯的孫女魏淩抵京,而且一到京中,就被皇上賜為了弋陽長公主的伴讀,且特許其在弋陽長公主成年之後,仍留在淩雲閣上學,直至其成年。
林府。
顧家的姐妹倆向來與林聽夏交好,所以今日特地請了假,過來送一送林聽夏。
顧文清抱歉的看着林聽夏,道:“聽夏,對不起,若非是我強求你幫我,你和林大人也不會受到牽連,對不起……”
林聽夏卻笑着搖了搖頭,不見往日的那般柔弱,反倒現出來了一股堅韌之意,她拉着顧文清的手,輕拍了拍,道:“文清,不關你的事,這是我父親和林家的事……就算我幫你,那也是我自願的,你不必自責。”
顧文清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顧文倩拉住了,顧文倩看向林聽夏,道:“聽夏,你若是有什麽要交代的就只管說,我們一定會替你做到的。”
林聽夏垂下眼,神情落寞,她低聲道:“他……今天大約是來不了了,我也不能與他當面告個別……”說着,林聽夏就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邊遞給顧文倩,邊道:“若是可以的話,就勞煩你們,将這封信轉交給他……”
顧文倩接下信,沉聲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将這信送到的。”
她們三人又在屋裏說了一些別的話,就聽見屋外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弋陽長公主來了。
顧文倩與林聽夏聽見,俱是看向了顧文清,顧文清卻是咬着唇低下了頭,額發掩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卻沒能掩住她緊緊拽着衣角的手。
顧文倩見她這樣,便立刻與林聽夏告了辭,說要回宮去了,林聽夏心裏明白,也并不多留她們。
于是,三人互道了珍重後,顧文倩便就帶着顧文清向外走了出去。
但才走到門口,卻剛巧與向內走進來的弋陽長公主碰上了。
顧文倩拉着顧文清向弋陽長公主行了一禮,弋陽長公主掃過她們倆人,最後将視線落在了顧文清的身上,問道:“你們這是要回去了嗎?”
顧文倩出聲回道:“是,時間不早了,還有功課未做完,得先回去了。”
弋陽長公主道:“那不如你們先再等等,過會兒乘我的車駕,一同回去。”
顧文倩拒絕道:“不了,多謝長公主好意。”
說完,她就又拉着顧文清向弋陽長公主行了一禮,行完禮後便直接向外走了出去。
弋陽長公主望向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一眼顧文清,不禁握緊了拳頭,喉頭艱澀的哽着,什麽也說不出來,什麽也都不能說出來。
林聽夏從內走出來,看見弋陽長公主在望着遠去的顧文清,略微有些漠然的出聲道:“長公主若不喜歡文清,就請不要給她希望。”
“就算長公主想要利用她,利用顧家,也請長公主不要以她喜歡長公主您的這一點,來作為利用的條件。”
弋陽長公主掐着手心,冷然道:“我的事,輪不到你來過問。”
林聽夏道:“原先是輪不到,可我和林家今日如此結局,卻是皆因長公主而得。這一點,長公主應當不會否認吧?”
弋陽長公主皺眉道:“我說過,這是她故意的。”
林聽夏仍是沒什麽表情地道:“那又如何?反正結果都是這樣。”
“長公主明知不可,卻仍要去觸怒大長公主。自然,大長公主即便是怒了,也不會真的對長公主您如何,所以長公主您不會怕。”
“不過總要有人來承擔這份怒火。”
“但姜老太師和孟侯爺,他們一位是國丈,一位是宗親,身份貴重,當然不必要來承擔這個後果。而至于其他人,身份又太低微,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所以到最後,這件事情,自然只能由我林家來背鍋的。”
從前林聽夏做弋陽長公主的伴讀時,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再有她本身性子也軟,更不曾和弋陽長公主講過一句硬話,今日卻是一句接一句的。
而弋陽長公主的脾氣又擺在那裏,即便如今她落在下風,卻也不會容忍林聽夏如此頂撞于她。
所以很快的,弋陽長公主便就離開了林府。
八月三十日,原刑部尚書林子良,攜其家人前往廬陵任職。刑部尚書一職暫缺,朝中衆人都在張望着,想着會是誰能坐上來這個位置。
然而衆人似乎忘了,經相家的獨女都已經失蹤了快要一個多月了,仍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來京中。
除卻經相每天例行遞上去一道奏本外,就再沒有其他人關心這件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君:昨天你們對我的愛只有個位數!哼!我明明陪你們時間更長,你們卻更喜歡三更君嗎?!!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