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是賀将軍去死就好!”
“您老別緊張,我只是說如果。”宋琅拍拍他的肩膀,安撫激動的老人家。“我保證,不會有那一天,石公公信我,要不我們來勾小指頭。”
宋琅淘氣的對石公公眨了眨右眼,小時候有時要石公公替他打掩護時,他們就會勾小指頭約定。
石公公拿他沒辄,這孩子從小寵著慣着,貌似開朗溫煦,可也藏着天家與生俱來的冷酷與剛烈。
賀将軍外冷內熱,求的是自我犧牲,只願對方一世安好。
小殿下外熱內冷,求的卻是同生共死,不惜同歸于盡。
或許,老天爺早都注定好了,讓這二人相依互補吧。
但願,天長地久,永無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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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朝,老皇帝當着滿朝文武百官,親自宣布道:“朕決意立太子,嫡子琅天資聰穎,英明睿哲,能承繼社稷大任,故而欲立之,衆卿可有異議?”
群臣一陣面面相觑,卻莫敢當庭耳語私議。
宋琅神态自若,寵辱不驚。
宋珑垂首恭立,波瀾不興。
宋瑞則頰容鼓脹,暗自恨恨切齒,快把一口牙都磨碎了。
最先應答的人,是站于前列的賀國公。
“臣恭賀皇上擇良為儲,敬祝太子殿下千秋大德。”賀國公話落,跪地伏首行叩頭大禮,聲若洪鐘的三呼萬歲與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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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臣見他此狀,無一敢不從,俯身叩首齊聲同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衆卿能與朕同心,朕極欣喜。”老皇帝滿意的微笑點點頭,龍心大悅。“五皇子承旨。”
“兒臣接旨。”宋琅雙膝跪地,恭首領旨。
老皇帝對身旁的石公公點了下頭,石公公往前站一步,展開手中聖旨,揚聲宣讀封立太子的诏書,宣讀完畢,步下金階将聖旨交予宋琅。
宋琅雙手接下:“兒臣謹遵聖旨。”
衆臣再度三呼聖號,東宮自此入住新主。
散朝後,老皇帝和三位皇子都離開了,諸人才交頭接耳竊語紛紛,有人面色凝重,有人面有估量,也有人面帶欣然,衆家愁喜不一,胸中各懷憂懼,心下各有謀算。
不說宋琅和宋珑如何,兩人早有心理準備,自是泰然處之。
咱們單單來說宋瑞,他下朝後未前往禮部衙門辦公,而是回到三王府。
“該死!該死!全都該死!”
他暴怒如雷,郁憤填膺,眼目赤紅的拿劍胡刺亂砍,今日冊封太子,聖旨诏書已公告天下,他幾乎無任何奪位的機會了。
侍候的奴婢全跪在屋外恐懼發抖,害怕主子在盛怒之下把他們殺了。
宋瑞雖權欲薰心,卻不是嗜虐殘暴的人,亦不會苛待下人,比起時常死人的四王府,三王府平靜安和,極少打殺見血,眼下他卻怒火沖天,把屋子裏砍成一片稀巴爛。
王府總管趕忙叫人去宮裏請德妃過來,現在唯有德妃能安撫他。
約莫一個時辰,德妃來了三王府,聽到書房內的響動與咒罵聲,蹙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奴婢叩見德妃娘娘!”一個嬷嬷慌忙迎上跪拜,她是宋瑞的奶娘,打小照顧他,出宮建府後依舊跟着侍候,是王府中具有重要地位的老人,幾乎等同宋瑞的第二個母親。“娘娘,您可總算來了,殿下他……他怕是氣壞了。”
“妳怎不好生勸勸?”
“奴婢勸過了,可殿下氣得連奴婢都要殺了……”嬷嬷說著就哭了。
德妃眉心蹙得更深,面露不悅,走到書房門前令人打開。
“滾!”宋瑞随手将一個玉雕丢過來。“誰敢打擾本王,本王殺了誰!”
“娘娘小心!”衆人驚吓尖叫。
“哦,你要殺了我嗎?”德妃俐落偏身閃過玉雕。
“母親……妳怎麽來了?”宋瑞怔愣住,連忙丢開手上的劍,恭首施禮:“兒子失态,望母親原諒。”
德妃跨過門檻進去,掃視成了廢墟的書房,美目盛滿不耐。“不過沒當上太子,何必氣成這樣,當心氣壞了身子。”
“兒子只是……心有不甘!”宋瑞憤慨的沖口道。“我哪處比不上宋琅?父皇根本就是偏寵他,才讓他當太子!”
“宋琅比你聰明,懂得不争是為大争的道理,清楚如何審度時局,順勢而為,而你只會玩些偷雞摸狗的小把戲,陛下立他為太子是遲早的事。”德妃嚴詞訓斥。
“如果我不争,就更不可能有機會了。”宋瑞執拗反駁。“如果外公肯幫我,說不定今日拿到太子诏書的人是我!”
“傻孩子,你真以為你外公想幫你?”德妃微帶鄙薄的奚落道,心說她怎會生出這麽蠢的兒子,賀國公貌似态度中立,卻放任賀容玖和宋琅交好,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賀家想要扶持的人,從來都是宋琅,不是自家外孫。
賀國公為了不傷外孫的心,不直接說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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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瞬間恍然大悟,掩不住忿然的瞪着她。
今日在朝殿上,賀國公不就是第一個出班跪拜的人嗎?
他驀然感到極度難堪,原來從頭到尾他只是個跳梁小醜。
他的汲汲營營,他的苦心孤詣,在別人眼中全像拚命的竹籃打水,是場愚蠢至極的笑話。
或者,他的出生、他這個人,都是個笑話!
“我知道,父皇不喜歡我,妳也不喜歡我,外公也不喜歡我,連兄弟姊妹也沒一個喜歡我……”他忿懑難平,再度失控的對她怒吼:“既然如此,當初妳根本不該生下我!”
德妃一時無言以對,忽然對兒子心生愧疚與憐憫,她之所以生下他,是因為必須鞏固後宮地位,維持賀家的權勢,皇嗣是後妃固位的最大依仗,她必須有一個孩子,尤其是兒子。
她雖和皇帝兩情不相悅,甚至相看兩讨厭,可皇帝同樣必須讓她誕下皇嗣,流有賀家血脈的皇子,更能箝制掌控賀家,血脈是最堅韌的鎖鏈。
攤開來說,宋瑞其實是政治角力的産物,是皇帝與賀家互相牽制的犧牲品。
“我恨妳!我恨你們!”
宋瑞的情緒徹底崩潰,頹坐在滿地碎玉中號啕大哭起來,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說穿了,就是個嚴重缺愛的可憐人。
爹不疼,娘不愛,連姥爺姥姥都不喜歡他,打小在冰冷無情的宮殿中長大,只有照顧他的奶娘嬷嬷給予一些真心關懷,可畢竟主仆之間永遠比不上家人親情。
他想争皇儲,其實只是想讓父母親多關注他一點,會吵的孩子有糖吃,可他不論吵或不吵,永遠都拿不到他想要的那顆糖果,所有的糖果全給宋琅吃掉了。
德妃不忍心,蹲下來用袖子為他擦眼淚,能體會這孩子心裏的苦楚,曉得他是多麽憋氣窩火的活着。
想當年聖命不可違,她被迫入宮,當時她已有心上人,兩家亦開始說親,卻生生給拆散姻緣,因此對皇帝心懷憎恨,也是滿心苦楚,不得不在宮中和其他嫔妃勾心鬥角,極為憋氣窩火。
賀家家訓男兒不許納妾,女婿亦同,婚嫁唯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一輩子只認定一個伴侶,賀家女兒此心皆然,德妃被迫成為帝妾,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心中不由充滿怨怼。
雖然生下宋瑞,他卻擅文不擅武,因他為了讨好皇帝而刻意重文輕武,容貌亦偏像其父,她因此不怎麽喜歡他,但關乎母族興榮,不得不替兒子多想想,魏家殷鑒不遠。
她心知肚明,順安皇帝不會讓宋瑞坐上皇位,怕大紹江山以後成為姓賀的了。
宋瑞夾在權力鬥争中,心性日漸扭曲,她卻總是敷衍了事,眼不見為淨,她想,這的确是身為人母的她的錯,這終究是她的孩子啊,唉。
“別哭了,大男人哭成這樣子成何體統,叫人看了笑話。”德妃呵責他,語氣卻是和徐的撫慰。“你打小不愛哭,今日倒是把淚水都倒出來了。”
宋瑞眼淚汪汪的看她,打着哭嗝,眼神像個倔強的小男孩。
德妃嘆息一聲,再和聲勸道:“來日我向陛下為你讨個好封地,待陛下升遐,新帝即位,咱母子倆自去做富貴逍遙人,何苦一生困在這狹隘的金籠子中。”
宋瑞久久不語,不知是聽進親娘的勸解,或者心中另有想法。
然而不管他怎麽想,塵埃即已落定,萬事俱滅,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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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川郡主懷孕了。
這件事沒幾個知悉的人,她身邊的仆婦丫環全換了一批,原本的那些不知去向,恐怕都給封口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清川王府內吵吵鬧鬧,且事關宋琅,宋瑞的探子報來此事,他憶起游獵那日,清川郡主一夜下落不